早前說過,澤州城段義被抓後,他手底下那些散亂流匪們跑了足有一萬餘,全都流竄澤州各境……四個大城自然首當其充。


    澤州不比充州,還是有駐兵的。似崗城、涔豐城等這樣的大城,以稅收為界,按理應駐紮三千至五千的精兵。然而,朝廷許久不給足晌銀,精兵花費錢兩需城市自給,著實的養活不起,幾個大城同時縮減了兵源,不過剩下千把人。


    都是坐擁有數萬戶的大城,下頭縣鎮無數,這千把人撒出去連影兒都看不見。且,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四處流竄的匪徒們今兒劫個商,明兒綁個票,後兒殺個民……


    他們還不像晉山本地匪,人家鄉裏鄉親講究規矩,自有方圓……這幫人,他們根本就胡來一氣!!


    亂拳打死老師傅,幾個府台讓鬧的頭都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剛開始設定的時候,姚家這幾個姐妹,我是想寫兩個作精女配的,你看姚千葉——庶女,得寵的姨娘,還有親哥哥,多好的囂張傻x女配人選,還有姚千朵,這種類型的嫡女真是特別好搞事情,最起碼姚千蕊,一路上讓人非禮那麽多迴,留下心理陰影黑化了太正常……結果,寫著寫的,不知道為什麽,有點不太想寫壞她們了,就希望她們都很好……


    所以,我還有點想搞事情qaq,我拿誰搞啊!!!!


    第五十八章


    剿吧——人手不夠, 找不到。不剿吧——影響生活,實在危險。百姓們受不住, 幾個府台商量了又商量, 無奈下, 隻能來找姚千枝。


    誰讓以前她一直派人除匪呢,且, 幾城之中, 她手裏底人還最多。


    隨便派出點兒, 就能把流匪平了。


    “幾位大人的意思, 我怎麽不明白?”姚千枝挑眉斜睨景朗,“我乃充州將, 旺城提督,按製除加庸關防胡, 緊急宣召外, 就連充州牧都不能隨意指使。”


    “諸位大人是澤州官,這都越了境了, 我怎麽好管到那裏去?”她搖頭失笑,好像景朗提了個很可笑的問題。


    “可是, 你前段日子還派了人……”景朗一驚,失聲問。


    “前段日子是前段日子, 那是練兵布置,亦是雲都尉的命令,因段義手下還有些頭目在外流逃,需我派人捉拿壓解迴京, 如今,人抓住了,命令上交,我自然沒理由在興兵了。”姚千枝截住話頭,隨意找了個理由,生生拿雲止堵住他的嘴。


    沒錯,她前段時間是派人四處平匪,那不是缺錢缺的嘛!如今婆娜彎到手,海鹽曬著,珍珠養著,船都修好眼看出海了,她還起那轟子亂幹什麽?


    又沒得銀子賺。


    除非能……眯了眯眼,姚千枝看著三位府台,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到是幾個府台有一瞬間的慌神。


    “姚提督不好這麽說,都是同朝做官,為萬歲爺盡忠,為百姓們請命,哪能說是興兵,明明是平亂。”雲都尉——燕京貴胄,上上等的人,姚千枝把他擺出來堵嘴,幾位府台真是一句責問話不敢說,隻能拚命恭維。


    “不錯不錯,姚提督愛民如子,又是少年英雄,手握數萬大軍,滅匪不過區區小事,舉手之勞能安萬民心,何樂而不為呢?”真真是好話說盡。


    就連一直不大看得慣姚千枝女子做官,覺得有辱斯文的景朗,都勉為其難的勸,“在其位謀其政,姚提督手握兵權,理應為百姓請命……”


    “百姓們會感激你……就前段日子,你派兵平了鍋縣之亂,百姓們還給你立了長生牌位,日夜三柱香……”聽景朗話頭不對,左明鏡忙兜迴來,滿麵笑容,伸手暗自拽他。


    景朗一臉不甘,呐呐閉了嘴。


    班正坤心中暗暗叫苦,身為上官這麽被個女子武夫下麵子,他心裏是難受的。不過,班正坤有自知之明,他們今天來就是求人的,態度得端正,不拘奉誠還是陪笑臉,都是應當。


    手背朝上想占人便宜的時候……談什麽自尊?


    他和左明鏡歲數大了,在官場混了一輩子,什麽麵子拉不下?既來了心裏就有準備,但景朗……三十剛出頭就升到四品,聽說家裏還有點權勢,傲些很正常,但得分場合啊!!


    這——姚提督個小姑娘,少年得勢,捧著哄著都未必願意斜眼夾你,這麽懟人家……


    班正坤心裏直打鼓,拚命給往迴圓,同時觀察掂量著姚千枝……越看越覺得難辦。


    小姑娘家家恭不傲,貶不怒,軟硬不吃,油水不進……真是沒處下口啊!


    “幾位大人,您們都是我的上官,按理我不該拒絕。為百姓們請命是我等為官之願,就算越了軌,被上官責罰,姚某亦萬死不辭,然,有困難,真是有困難……”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姚千枝滿麵苦澀,一副萬分為難,心有餘力不足的愧疚模樣……


    “困難?哪裏困難?”三個府台齊齊問。


    “沒銀子啊!”姚千枝兩手一攤,開始哭窮,“各位大人不是武將,不曉得養兵的苦楚,按理似我這旺城提督之職,手下有個萬把人就足夠,然而雲都尉剿滅段義亂匪,朝廷愛民如子,不忍流民四散,全推我這裏……”


    “前段日子,加庸關薑將軍平亂婆娜彎海盜,萬把人又歸了我,下官實在是難啊!”她哭訴,“旺城不過區區十萬人城,下官手裏五萬兵,稅收能有多少,養活不起啦!隻能令他們半兵半農,如今說是精兵,日日訓練,其實都在田地開荒,就是農夫!”


    “您們說出兵剿匪……這不是三,五日能解決的問題,澤州地域遼闊,堪比充州境,那般地介兒剿萬餘流匪,一年半載都未必夠……這些精兵吃用什麽?下官上哪兒準備那些糧草銀錢?”


    “數萬人的吃喝,不是一般二般的花銷,就這麽老實駐紮著我快都養活不起了,著實是,朝廷不給俸祿啊!”


    “下官能領著的不過兩千兵丁的軍餉,就這還不給齊了!”姚千枝長噓短歎,錘足頓胸。


    看她見做態,一行三位府台,誰都不說話了,麵麵相覷。


    朝廷如今什麽情況?但凡在官場上混的誰不知道?軍晌什麽的,連加庸關那等要緊地方都不足了,別說他們這樣的了。


    都知道養兵不易,誰都不想接這茬兒。


    “姚提督年少有為,自是不凡,我等自愧不如……”所以你克服克服,班正坤幹巴巴的笑。


    姚千枝兩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們,雖未迴答,但那臉上表情,分明寫著:‘你們這群無恥的大人,這種哄鬼話都說的出來,要臉不要!!’


    班正坤和左明境同時抬頭望天——他們都沒錢了,還要什麽臉?


    姚千枝:……


    到底是景朗年輕麵子矮,城府淺,被姚千枝個小姑娘這麽一鄙視,就有點受不了,“那姚提督是何意?難不成想讓我們幾城為你提供後勤糧餉……這真是……”癡心妄想,不可能的事兒!!我們要是有糧餉,早就自己養兵了,還用得著來求你?


    “不過,城外流匪手中銀錢,剿滅後姚提督可自行取用。”他高聲,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


    充分表示了‘文對武,男對女’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高高在上的智商鄙視。


    景朗那副死樣子,姚千枝都懶的搭理他,轉頭看著餘下兩位,挑了挑眉。


    班正坤和左明境裝不下去了。


    他們來是想解決問題,不是打太極推來推去的,眼見姚千枝不好哄,油鹽不進,隻得苦笑一聲,“不知姚提督意下如何?”你有什麽條件,提吧!


    “嗬嗬,旁個不說……”姚千枝似乎‘害羞’,含蓄笑笑,“我聽聞這些年,幾位大人府庫裏餘下不少兵刃盔甲,堆在庫裏不是可惜,到不如物盡其用,亦都是為百姓們效力……”


    “旺城乃商城,下官養活這許多人不易,幾位大人是否能通行商貿,商人多了,下官亦能多收點稅……”


    “還有,剿匪不是短時間能辦的了的,一年半載都可能,下官的人總不能睡到野地裏去,就要勞煩諸位大人在城中空出地方來,讓下官的人馬駐紮進去……”姚千枝說到這兒,三位府台幾乎同時拍案而起,“你要駐軍!!”


    眼睛瞪的滾圓,他們滿臉驚詫,一瞬間汗都下來了。


    前兩項便算了,無非舍財舍路子,但駐軍進城……這是什麽意思?姓姚的想幹什麽??


    按大晉律例,各府駐軍無旨不得出州府,像幾位澤州府台來求充州武將……這根本不合條例,不過律法不外人情,尤其是北方這麽亂,朝廷掌控不足,到沒人在意。


    但駐軍進城……這是個大問題啊!


    說句難聽的,姚千枝個土匪出身,眼見脾氣不算好,誰知道她是忠是奸?兵丁進城後要幹什麽?


    萬一想不開造個反,謀個亂,像段義殺澤州城府台似的,把他們剁成肉醬,他們找誰評理去?


    閻羅王嗎?


    幾個人連連搖頭,“盔甲兵刃好說,左右放著吃灰,到不如送與姚提督物盡其用,商貿行事亦是能談……但進城駐軍……”


    不是同一州的,他們連薑企的軍都不大敢往城裏放,兵痞子是什麽模樣?打量誰不知道嗎?尤其姚千枝手下大部分都是土匪,完全可以想象他們進城後……


    地皮刮三層就不說了,燒殺搶掠不至於,好歹披官衣兒呢,但……有幫流氓滿城亂竄,大姑娘小媳婦誰敢出門?城裏治安要不要……


    或者,還有治安可言嗎?


    “姚提督的人完全可以駐紮城外,我等派人修建軍營……”幾人麵麵相覷,異口同聲的建議。


    “許多人呢,吃喝穿用多不方便,又不是攻城打仗,剿滅流匪細水的活兒,駐紮城外沒柴沒屋,不是拿身體硬熬嗎?”姚千枝麵上笑眯眯,實則寸步不讓,“既是下官的人,下官總要替他們考慮的。拚命護民,不能流血又流淚吧。”


    她態度強硬,對麵仨兒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裏直冒火,麵上還不好表現出來。到底人家手裏那麽多兵,他們人單力薄的,旁個不說,就時時派出千把人冒充土匪擾城他們就受不了。


    “提督在考慮一下,我等定不會虧待眾軍士。”左明境表情僵硬。


    “虧不虧待的……”得我說了算!!


    “這……嘶,唉呀。”班正坤為難的直嘬牙花子,“就不能在商量商量?”他問。


    姚千枝就笑笑,無奈搖頭。


    意思很明顯——沒的商量!!


    “姚提督啊……”左明境和班正坤不甘心,還是琢磨著想勸,一旁,景朗受不住了,勃然怒道:“罷罷罷,不願意便算,做甚為難人?”


    “不過粗魯武夫,兵痞卒碎,仗著些許武力做狂做樣,真真有辱斯文!!”他斥著,右扯左明境,右拉班正坤,手一手拽一個,“班台,左兄,聖人雲:天下唯女子小人難養也,女子做將不堪入目,我早說過不該來……真是自掃臉麵。”


    “快走快走,莫要在跟她計較,免得失了身份。”拽著兩人,他返身就走。


    左明境和班正坤一臉為難,衝著姚千枝頻頻恭手做歉,一副老弱不敵壯力之態,讓景朗拉走了。


    實在是……談判明顯陷入僵局,在不走沒法收場,日後不好在談了。


    三人離開,大步離開旺城府衙,行至門口,班正坤長歎一聲,“景公台,你我如此離開,城內紛爭如何解決?百姓們該怎麽辦……你還是衝動了!”


    “不走難道任由個小女子羞辱?”景朗麵色鐵青。


    “姚提督小姑娘嘛,咱們大男人本就應讓著些,不該太計較的。”左明境安慰,一臉愁容,“現在怎麽辦?最近我那地介,百姓們都不敢出城了。”


    “又不是隻姓姚的有人?加庸關薑企手裏的都是精兵,比她那些個土匪強多了。”景朗憤憤然。


    看他這一副快氣的失去理智的模樣,左明境、班正坤對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


    薑企——那可是個正經的粗魯武夫,念心大破天,什麽都敢撈。想請他出兵,那就不是刮一層皮的問題了,他們得連腸子都掏出去!


    姚千枝——難對付歸難對付,比起薑企還是可愛多了。


    起碼她提的條件,琢磨琢磨還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算駐軍了,她還能造.反不成?


    姚千枝:我真的能!


    越過景朗,沒管他氣的兩腮鼓鼓,兩人互望,麵上不動聲色,眼神暗自交接。


    這其中利益糾葛,還要仔細斟酌幾番才是,好在此迴沒直接撕破臉,往迴找補挺容易,未來有的談!


    ——


    衙門裏,三位府台走了,霍錦城首先開口,“主公,咱們下一步的計劃,不是本就準備出兵各城剿匪嗎?方才為何不順勢應下……”還能落下點兵器盔甲!


    不比白出人強??


    “那不一樣,坐地起價,落地還錢。我想出兵是為了人源,是為了名譽,又不是幫他們白做工,你聽聽那幾個人的意思,想空手套白狼……”姚千枝冷哼一聲,譏笑道:“把我當傻小子溜了!!”


    “奉誠幾句好聽話就想讓我出錢出人,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兒?人我要,銀我要,名我要,連地方我都想要!!幫幾城平亂,他們不自扒一層皮……想都不要想!”


    “所以,你想要謀那幾城?”姚千蔓下意識的皺起眉,道:“不太可能的,那幾城都是澤州府的,並不似充州可任女子做官!你瞧瞧景朗那態度,看咱倆跟看世間敗類似的,況且,就算不論女子男子的,朝廷沒有這樣的官位呀?”


    “哪怕你想謀一府總兵之位,旺城是充州的呀,你難道想放棄奔澤州府使勁兒?不成不成,咱們好容易把旺城養熟了,大灘子事兒都在這呢!!”她連連搖頭。


    “充州……終歸離加庸關太近,主公誌向高遠,在充州做總兵難免受薑企轄治。”霍錦城很客觀的說,依然還是覺得為難,“但是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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