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探子的疏忽就成。


    “幕姐姐?”到是丁龍頭,抓住小桃花口中空當,若有所思的道:“我記得你們春風樓姓幕的,就隻那幕三兩一人?她可是晉江城第一名妓,老子捧著千兩白銀都沒見著麵兒,怎麽?這迴她來了?”


    “我怎麽沒看見?”他瞪大眼睛四處觀瞧,“趕緊的,哪個是幕三兩,抬起頭讓老子瞧瞧,是長了


    鑲金帶銀的x兒嗎?千兩白銀都睡不著??”


    丁龍頭一邊嚷嚷,一邊走動著,用手逐一捏起大堂裏跪著女子們的臉。


    嚇的一群女孩兒們瑟瑟發抖,無聲落淚。


    無聲看著這一幕,姚千枝的眸光突然閃了閃,嘴角一抿,她道:“或許不在這裏吧,我剛才觀瞧,這府衙似有後堂,約莫在裏頭?”


    “哦?是嗎?”丁龍頭高聲,轉身舉步往後走。


    簾子裏,幕三兩暗暗叫苦,哪怕不願意,亦心知藏不住,趕緊調整表情,蓮步款出,徐徐福身,剛嬌滴滴喚了聲,“大王,奴奴拜見……”就覺得眼前突的寒光一閃。


    猛然抬頭,就見前方姚千枝大刀瞬間劃過,丁龍頭的腦袋騰空而起,腔子裏的血噴了她滿頭滿臉!!!


    “娘啊!!!”幕三兩水盈盈的眼睛往上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丁龍頭跟姚千枝過來,為的就是趁機暗殺她,在攻打府衙的時候,最少有三次,如果不是姚千枝身手快,防備深,說不得就被他趁亂得了手,死的糊裏糊塗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姚千枝同樣沒安好心,憋著勁兒準備隨時飛他腦袋,這不,稍一得著機會就下了手,那叫個利落果斷。


    就這麽一晃神兒的功夫,大堂裏眾人還沉浸在成功的喜悅裏,誰都沒迴過味兒來,隨著幕三兩慘叫倒地,姚千枝把眼一瞪,“愣著幹什麽?還不動手!!”她高聲喝。


    隨她而來的王狗子等人,終歸是習慣了她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風格,轉眼迴過神來,‘哇呀呀’舉著刀就揮向方才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們’。


    ——丁龍頭那一眾心腹。


    刀砍斧跺,慘叫連連,血肉橫飛……絲毫沒有防備的九龍寨中高層被徹底砍殺幹淨,姚千枝一刀挑起丁龍頭死不瞑目的腦袋,“走,咱們出去轉轉,外頭丁龍頭那五百多壯丁……”她還是挺相中的呢!!


    “是!!”王狗子等人齊刷刷應聲,提著染血的刀步出大堂。


    旋風般的刮來,旋風般的離開,隻餘下一屋子的殘肢斷臂,漫地血腥。


    姚千枝等人山唿海喝的走了,好半晌兒,被嚇破了膽,縮的跟鬆鼠似的小桃花緩過神來,四肢朝地,她爬到幕三兩身邊,顫微微的拽她,“三兩!三兩!!你怎麽樣?沒事吧!!快醒醒啊,咱們趕緊跑!!”


    死挺在血窩兒裏,幕三兩被噴的跟血葫蘆似的,兩眼緊閉,鼻息皆無,打眼一看跟死屍一樣。可小桃花這般一喚她,她卻突然‘複活’,麻利的支起身子,“不行,不能走!!”她言語斷然。


    “為什麽不能走?這裏多危險啊!!”小桃花嚇的鼻涕眼淚流了一臉,隻想快快離開地獄。


    “你聽聽外頭的動靜兒,兵刀相撞,哪哪都是人,怎麽走?往哪走啊!!”幕三兩指著外頭,隱隱慘號還能傳入堂中,“那些人穿著官衣,應該是來平亂的,我記得前段日子晉江府台不是招安了嗎?丁龍頭是匪徒,說不得就是那功夫進的官府!!”


    “……他們兇是兇,可方才咱們老老實實的,他們不是沒動咱們嗎?既然剛才沒動,隻要咱們聽話,一會兒,亦不會動。”


    “反倒是,如果這會兒逃跑,外頭亂糟糟正打著,萬一誤傷了不是倒黴?”幕三兩急切的勸。


    “這,這……”小桃花眼神慌亂,舔了舔唇,“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咱們就乖乖留在這兒,等那些大王迴來?”她拽著幕三兩,明顯拿不定主意。


    “不,不!!你扶我起來!!”幕三兩眼珠微轉,手搭小桃花的肩,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掙紮的支起身子,“咱,咱們去後宅,先把裏頭那些女人捆起來,在把府台大人的私庫找著,等那些大王迴來後,一同獻上去!!”


    一邊說,一邊用手狠狠抹了把臉上都快結成痂子的血,“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動起來!”她指著堂中癱軟的姐妹們唿喝。


    “哎,哎……”被吼了兩句,妓.子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鼓,三三兩兩互相攙扶,邁開顫微微的小腳兒,馬不停蹄的往後宅去了。


    ——


    府衙這邊大戰收場,荒兵營子那裏,場麵同樣接近尾聲。


    不比姚千枝等人,好歹麵對的還是義軍精英,荒兵營子這裏全是些拿木棍鋤頭的幹瘦農夫,連正經兵器都沒有,殺一個嚇跑十個的存在,帶著兩千來弟兄,幾乎沒廢多大力氣,徐玲娘和苦刺等人,就將這群——說義軍都覺得寒摻,基本等同烏合之眾的農夫們排排捆在一起,趕羊般的趕到空地中蹲著。


    三千多‘義軍’,殺了三百,捆了兩千五……餘下的跑的無影無蹤,黑娃娃點齊了人去追,愣沒追上!!


    一溜兒煙的就沒影了!!


    有這速度,幹點什麽不好?為甚做這個?


    拎著兵器,苦刺言出真心。


    “扔了兵器不殺,自個兒蹲牆角!!”徐玲娘眉頭皺的緊緊的,不耐煩的揚聲高喊,還罵來找她要繩子的兄弟,“你是傻子嗎?這地介兒哪找麻繩去?把他們褲腰帶解下來,捆上了不就得了嗎?”


    “哎哎哎。”被罵的人直縮脖子,搭著頭就走了。


    看著眼前一片‘凋零’的兄弟,徐玲娘麵沉如水,對手實在太弱,打的起興,她又一直找機會,想暗中結果了苦刺,就沒怎麽注意場麵,如今……


    自家過來時,明明有六,七百的精壯,怎麽現在一點人?就剩下這些了!!!


    還有三百嗎?死了這麽多……是為什麽?就憑眼前這些連壯丁都算不上的‘義軍’,能殺她那麽多兄弟?


    娘的!!為了此迴‘大事’,她可是把家底都拚上了,除卻留在晉山攻打大刀寨的幾百人,她剩下的人手全在這裏了!!一下損失了這麽多,就算打下大刀寨,丁龍頭能容她?


    別看往常那男人似乎對她頗多容忍,一副聽話聽說的樣子。實際上呢?認識這麽多年,徐玲娘太了解他了,她這邊人手一旦不足,頭一個要吞她的,就得是丁龍頭!!


    丁龍頭派到這邊的人手……徐玲娘目光四下掃射,心裏盼望著他的人也多死點兒……疑?怎麽迴事?九龍寨那二家當呢?剛才還看見他一馬當先衝進去,在義軍裏連砍帶殺?笑的跟煞神似的!!


    “……苦,苦刺!!”察覺事情不對,她心裏感覺有些慌神兒,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就見苦刺正站在她不遠處,聞她喚側頭迴望,慢吞吞邁步向她走來,“你,你看沒看見……”


    話出口,苦刺已來到她身前,那雙琉璃色的眼睛冷冰冰的看過來,激的徐玲娘渾身直哆嗦,本能想往後退,突然,眼前浮光掠過!!


    苦刺抬手一揚,袖口落出個巴掌長的匕首,明晃晃閃著令人心涼的光,順著她脖子就抹過來了!!


    “啊!!”徐玲娘急促的喚,想躲——沒躲開。


    鋒利的匕首劃過頸間軟肉,瞬間皮開肉綻,半透明的喉管在肉裏翻滾,隱約可見。徐玲娘發出‘嘶嘶’兩聲氣音,瞪著眼睛軟倒在地。


    立時斃命!!


    在場一眾,剛剛捆了義軍的兄弟們都沒反應過來,甚至有好些都沒看見這一幕,苦刺便趁此機會,高聲喊,”狸兒,逆子,大家動手!!”


    “是!!”她這一聲令下,在場凡屬大刀寨的人,全數迅速動作起來,隻要不認識的,上前一個腿絆兒就踢倒,拽下褲腰帶捆的結結實實。


    實在是太出奇不意,等九龍寨和阿姐寨的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被撂倒一大半了。


    “投降不殺,投降不殺!!”大刀寨的人還在高喊。


    一旁,帶著一眾虎窩子的兄弟,黑娃娃搭頭看著這一幕,漠然的臉上是大寫的‘懵’字。


    “怎麽?你想試試我的刀!!”苦刺轉頭,陰測測的看他。


    黑娃娃本能搖頭,一米九的肌肉糾結大漢,乖的真的像個‘娃娃’一般。


    這是吞並,是‘戰後’處理,他熟的很,誰拳頭大就聽誰的,是山裏不變的真理!!


    不得不說,苦刺的動作真的很麻利,待姚千枝剿滅了府衙那邊的餘匪,帶人趕過來幫忙時,‘大戰’已經接近了尾聲。


    “丁龍頭在此,誰敢反抗,便是此等下場。”一步邁進戰圈兒,姚千枝揪著丁頭龍的頭發,把他的腦袋甩到高空。


    染著血的脖茬子,死不瞑目的臉,丁龍頭那一腦袋枯草般的頭發飛舞著,這恐怖的一幕,讓原本就沒多少鬥誌的九龍寨、阿姐寨一眾,徹底絕望。


    就連蠢蠢欲動的虎窩子,都瞬間老實了下來,無聲的讓大刀寨的人控製起來。


    “你那邊順利嗎?”將人徹底捆結實了,苦刺踱步到姚千枝麵前,低聲問她。


    “無妨。”姚千枝就點頭,複又問,“霍師爺呢?”


    “跟邵先生在一起,他是官門裏的人,不適合看我處理徐玲娘這些人,霍師爺就把他哄走了。”苦刺便道。


    “想的也對。”姚千枝讚同,轉身道:“這裏交給狸兒他們,咱們找霍師爺去。”


    “現在去?”苦刺皺眉,“城裏還有不少流竄的匪徒呢,不去解決了?”她滿麵疑惑。


    “這個不急。”姚千枝輕笑,“狗子他們自會處理,咱們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什麽事?”苦刺連聲追問,姚千枝就徐徐吐出口氣,看著遠處將落的夕陽,“咱們出工出力,花費了諾大功夫,可不是為了區區一個千總的職位!”


    “這旺城啊,嘖嘖,真是好地方,山青水繡的,我特別喜歡,如果能成為大刀寨的駐地,我想,我會非常高興的。”


    姚千枝這話一出口,苦刺就搖頭,“大當家,天還沒黑呢?別做夢了!!旺城是朝廷的,咋會給咱們?”她完全不能相信。


    “為什麽不會?我現在也是朝廷官員啊,怎麽不能駐守旺城?”姚千枝道:“尤其,現在澤州那邊不是還需要晉江城增兵嗎?”


    “我如今是手握萬餘人的一方豪傑啦。”她指了指一眾新鮮出爐的俘虜,笑的山花燦爛,“為解澤州之危,我相信,周府台會鄭重參考我的意見,不會隨意敷衍的。”她認真的說。


    遠處,晉江城府衙,正在低頭看文書的周靖遠,不知為何,突然莫名打了個冷顫,頭皮隱隱發麻。


    ——


    與此同時,晉山大刀寨門前,一連串兒被麻繩捆著手腳的男人,渾身是傷的蹲在地上。


    “大姑娘,咱們的箭術還是不行啊!!射三箭都中不了一個!!”王花兒不滿的嘟囔著。


    姚千蔓到挺滿意,“還行吧,頭一次射活物,能有如此效果就不錯了,日後慢慢練,總會好的,反正咱們現在有這麽多耙子!”


    她微微抿嘴,笑的含蓄而內斂,透著官家千金的雍容華麗……


    卻無端端令人覺得膽寒!!


    ——


    雖然頗多‘周折’,攻打旺城之事,還算是挺順利,跟霍錦城尋個沒‘蒼蠅’的地方兒,暢談文學,聊的幾乎快跟他拜把子的邵廣林,知曉流匪盡降的消息之後,心裏是異常高興的。


    就連給他消息的人,是他看得不太順眼,覺得失了女子柔順,沒有婦德的姚千枝,都打消不了他開懷的心情。


    任上平亂,這是政績,是功勞!!有了這項事,明公的職位就能升一升,若在能輔助平澤州亂,說不得,明公能直接迴燕京任職,而他,亦能撈個正經官當當呢!!


    “姚千總真真辛苦了……”他滿麵微笑,態度那叫一個溫和,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誇獎的話,又逐一讚了苦刺,胡狸兒等人,隨後才問,“怎沒見到丁千總?還有黑百總和徐百總……是在外安民嗎?”


    “邵師爺有所不知,流匪兇悍,為解旺城之危,救百姓危苦,丁千總和徐百總不幸殉國了!”姚千枝滿臉肅穆,“黑百總則受了傷,現正昏迷著,不好來見你。”


    所以,四人攻城,活著能動的就剩下你一人了?邵廣林神色變化,原本有些飄飄然的心瞬間落下了地。自姚千枝被招安後,他頭一次認真打量起這位‘無德女匪’了。


    以前,從未將她看在眼裏,如今……“丁千總和徐百總為國捐軀,我定會稟告府台,不會讓他們白白喪身。”他斟酌著試探,“不知黑百總傷勢如何?我到想親自探望一番。”


    “旺城流匪並未盡數俘虜,還有數百匪類流竄城中,邵師爺文人體弱,隨意走動實在是危險的很,到不如留在這裏,待我盡數平複在說。”姚千枝笑笑,貌似恭敬的道:“黑百總年輕力壯,身體底子強,隻要‘好好’養傷,莫要‘倔強’,應該會好的。”她意有所指。


    這是在威脅他嗎?如果一定要追究丁龍頭和徐玲娘的死,就會讓他‘危險’?還有那黑娃娃,聽這意思,若不歸順她,恐怕也‘康複’不了。


    眉頭擰著,邵廣林有些被冒犯的不快,然而,仔細想想,他仿佛無甚必要為了幾個匪類跟姚千枝起衝突,畢竟,就像她說的,旺城還未徹底平複,危機並未解除。


    “如此,這一幹重任,就盡托姚千總了。”他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不滿,“待迴晉江城後,我定會在明公麵前為姚千總美言。”


    “都是應當的,到不礙什麽。”姚千枝就笑了,微微斂身。


    看她態度還算恭敬,不知為何,邵廣林莫名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


    將殺丁龍頭和徐玲娘之事抹過去,姚千枝開始處理戰後疑禍,不需問的,首要問題定然是俘虜。


    旺城流匪被俘兩千六,七,丁龍頭和徐玲娘的人合起有一千出頭,剩餘的還有黑娃娃的七百多……算算,足足比姚千枝目前的人手多上三倍!!


    管起來著實不易。


    好在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農民出身,姚千枝手下這些經過現代化訓練的人,絕對能一打三,部分匪類則都見過姚千枝的威武,輕則不敢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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