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戶人家托勞了妹子……唉,我們初來乍到的,我這孫女還小,想多留幾年呢!”她麵上帶笑,實則婉轉拒絕了。


    “哎,嫂子,你這孫女,我可細打聽,最大的都十七不算小了,成親快的都當娘了,你不能不著急,得抓緊為孩子想啊!”馮媒婆大概是沒聽懂,依然笑眯眯的說:“我給你說的這家,咱們小河村算是頭一份兒的日子,咱村口磨豆腐家的二小羅黑子,家裏襯著一百畝水田,五間大瓦房,又有磨豆腐的手藝,你家蔓姐兒嫁過去,享不盡的福兒!”


    “蔓姐兒?”這是相中她們家千蔓了?羅黑子又是什麽鬼?“這……我們初來乍到的,人頭兒還沒認齊呢,婚姻乃兩家大事,羅小公子連見都沒見過我們蔓姐兒,就相中了?家大人同意?”怎麽聽著這麽不靠譜呢?


    “哎呦,誰說沒見過?不止你家蔓姐兒,還有你家蕊妮兒,打頭一天來他就見著了,還說了話兒呢!其實,就是你家蕊妮兒年輕小,要不然,黑子更相中她呢!”馮媒婆也是馬大哈,幾句話間就給羅黑子露了底兒。


    頭一天就見著,更喜歡千蕊?季老夫人麵色一沉,心裏就對上號了,趕情是她們初至那天,調.戲千蔓千蕊的那人??還想娶她孫女,簡直癡心妄想啊!!


    “馮妹子,我家中情況你是知道,初至小河村,事事都不便利,我家蔓姐兒懂事,願在家中多留照弟妹,並不急著出嫁。”臉色都發黑了,季老夫人還是勉強擠出笑臉應對馮媒婆,好言好詞的推辭,“多謝馮妹子記著我家蔓姐兒,隻是這迴著實是不方便。”


    小河村是千人大村,錢、馮、羅三姓,算是村裏中大族,人多勢重,宗族相連,像他們這等外來的單門獨戶,著實得罪不起。


    不過,就像季老夫人這麽客氣,馮媒婆的臉子依然搭拉下來,“季老嫂子,別怪妹子嘴大說句難聽的話,是,你家以前是高官人家,跟咱土裏刨食兒的泥腿子不一樣,可常言說的好,落難的鳳凰不如雞,你家都到這地步了,還擇撿什麽啊?”


    說真的,馮媒婆這話說的確實是正理,姚家的確落到這地步,都是老農民了……但,正理歸正理,難聽也是真難聽啊!!


    季老夫人一下就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了,屋裏剩下的女眷們,李氏神色難看,嘴角抿著,“馮嬸子,誰家的閨女誰家疼,蔓姐兒跟著我們這樣不做法的爹娘受了苦,我還想多留她幾年享享閨女福,就不勞您費心了!!”


    身為姚千蔓的親娘,聽馮媒婆這麽貶低她閨女,李氏當然是生氣的,隻是她天生老實憨厚人,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到是薑氏嘴角伶俐從不讓人,心裏又疼愛姚千蔓,側過臉兒,她斜著眼珠子冷笑,“馮嬸子,媒人行的是兩家之好,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哪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難不成往常馮嬸子做謀,就是人家不願就強詞貶低?”


    這話說的不大客氣,好歹卻還收著些,沒撕破臉。然馮媒婆卻沒領情,眉毛挑著,髻角插的大紅花都跟著抖兒,“季老嫂子,你家這規矩真不怎麽樣,婆婆說話,兒媳婦還敢隨便插嘴,敢情大戶人家都這家教,我真是領教了!”


    “既瞧不上咱們莊戶人家,你家這蔓姐兒就留著吧,我到要瞧瞧,日後你們能把她許給什麽天仙?”搭拉下臉子,馮媒婆扭著腰站起身,理都沒理季老夫人,甩著帕子就走了。


    把姚家人氣的臉都青了,季老夫人午飯都沒吃,還是姚敬榮勸了好半晌兒,這才慢慢緩過來。


    氣歸氣,活還是得照幹,因著上午馮媒婆的事兒,一家人都蔫巴巴的,尤其是姚千蔓,心裏既是自憐,麵上又不敢露出來怕家人難過,強撐著笑容忙這忙那,眼眶微微發著紅,“祖母,娘,我去山溝那邊兒摘些野菜迴來……”


    姚家懇的菜地,撒了種兒還沒出芽,日常用菜,除了偶爾跟村裏相處不錯的人家買些外,便是靠女孩們摘野菜應對。


    “大姐,我跟你去!”姚千枝站起身搭話,隨手拎過竹筐,根本不容姚千蔓拒絕。


    那姓羅的在她們進村第一天就敢調.戲人,還摸了姚千蕊的手,如今拒了婚事兒,姚千枝生怕他耍橫的,而且,那晚院子外扒牆角偷窺的,她如今也有些懷疑是不是這小子,總要小心的。


    “哎,那成。”姚千蔓臉色蒼白的笑笑,邁步走出屋子。


    姚千枝趕緊跟進。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屋裏,李氏抽了抽鼻子,眼淚汪汪的,“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一家人默默聽著,神色黯然。


    ——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挨著晉山腳,除了時不時有胡人進犯外,這十裏八鄉的生活都還不錯,姚千蔓和姚千枝跨著竹筐進了山,剛來到山沃的一片小林子裏,就發現已經有人搶先蹲在樹下摘蘑菇了。


    那是兩個姑娘,姓白,大的十六叫白淑,小的十一叫白惠,正是姚家的鄰居。身份嘛,跟他們相同,都是犯官流放至此的,不過白家到小河村已有四年了,家裏爹娘又會交際,到是融入的不錯。


    “蔓兒姐,千枝,你們來了!!昨兒晚上下了場小雨,我就知道今兒肯定會有蘑菇,快快快,一起過來摘,一會兒該不新鮮了。”一眼瞧見姚家姐妹,白淑忙站起身招唿她們。


    “你們來的真早啊!”姚千蔓笑笑,拉著妹妹上拉,蹲身扮演起‘采蘑菇的小姑娘’。


    姚白兩家離的近,又都是罪臣的身份,挺有共同語言,兩家相處的不錯,白淑和姚千蔓年紀相仿,平時摘個野菜,挑個柴夥兒,就總愛湊在一塊兒。


    一株三人合抱粗的老楊樹,夏雨陣陣後,樹底下真是長出不少蘑菇,四個小姑娘悶頭快手的摘,白淑偶爾抬頭斜瞧姚千蔓,臉上滿是欲言又止。


    “淑兒,怎麽了?你有什麽事啊?”讓這麽瞟著,姚千蔓又不是死人,哪會察覺不出來,忍不住就開口問。


    “……蔓兒姐,我聽說今兒上午馮媒婆去你家了!”白淑猶豫的問。


    姚千蔓:“……是啊……”消息傳的好快啊,這眨眼的功夫,連沒出嫁的小姑娘都知道了,馮媒婆到底多大嘴??


    “你家沒答應?”白淑又問。


    “……是啊,家裏心疼我,想多留我幾年。”姚千蔓輕描淡寫的說。


    “沒答應就對了。”白淑左右望望,見四下無人,才湊到姚千蔓身邊兒小心翼翼的道:“我聽我娘說,羅黑子家不幹淨,有親戚在山中當土匪呢,嫁到他家的媳婦,都沒得到什麽好兒,還有送到山上寨子裏的呢……”


    第二十一章 土匪


    早先便說過,晉江城這範圍,一慣就是多山多水多土匪,尤其是晉山,大晉第一峰,山高不知幾凡,那雲深霧照裏頭的,全都是一叢叢,一處處,一窩窩……插杆立道的大小山寨。


    因著胡人時時犯邊,加庸關那邊道不出手來,且晉山上土匪行事很有分寸,從來不劫官家的錢物,藏得還嚴實,對他們……官府方麵是剿都剿不過來——實在是不計其數!!


    “我到是知道晉山多匪,到沒成想村兒裏還有跟他們有勾結的?”姚千枝突然開口,神色不動的笑著打聽,仿佛隻是好奇,“淑兒姐,你是說羅家是土匪?村兒裏都知道?怎麽沒人告他們,讓官府來剿啊?不是說府門貼告示,抓住一個土匪給二兩銀子嗎?”


    羅家提親被拒,跟馮媒婆撕破臉,姚千枝都沒怎麽當迴事兒,左右不過‘村民級’家長裏短的矛盾,礙不了什麽!不過,地痞想求親被拒,跟土匪欲納美被撅,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危害等級好吧?


    一個就普通無賴,想惹事揍兩頓就老實,一個是能拿刀敢殺人的活‘爺爺’,那能一樣嗎?


    “我聽我娘說,你們以前是燕京地方的官兒,不了解咱們北方的情況。在晉江城這地方,像小河村這樣的富貴大村子,跟山上匪盜沒點關係,早讓人搶幹淨了,這十裏八鄉的,哪個村子沒幾個當土匪的親朋?常言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有親朋在山上立杆兒,平素交些保佑銀子,土匪都不下來搶,有時候零星胡人進犯,土匪還能幫著殺……”


    “像去年胡人進城,要不是山上有人下來通風,咱們得了消息及時進山,說不得就讓胡人堵住呢!”白淑很老道的指點,“都是沾親帶故的,誰去舉報?真舉了,別說官府管不管,能不能拿著人?讓人知道了,日後還怎麽在村兒裏過活,那土匪刀上都是沾著血的,且不是善茬子呢!”


    “哦,還有這樣的事兒啊!”真是長見識了,姚千蔓覺得挺驚奇,突又一蹙眉,“那,我家拒絕了親事,羅家會不會……”找麻煩啊?


    “我就想跟你說這事兒,正經找麻煩到不至於,羅家也要臉,不過……蔓兒姐,咱們都是落難的人,有緣份才聚在小河村,相識這一場,我覺得你這人好,便是交淺言深,你別介意。”白淑看起挺猶豫,卻還是道:“咱們都是女孩子,又是這個年紀,既落到這地步,總歸要想法子活下去的。”


    “羅家是坐地戶,山上又有人,蔓兒姐想躲過他……到不如早早做準備,我聽我弟弟說,錢村長家的三孫兒,前日提起姐姐的時候,臉都是紅的……”她有些羞澀的說,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姚千蔓趕緊嫁人,且最好挑個‘有權有勢’的,免得羅家找麻煩。


    有權有勢的——村長啊!!這官兒真是不小啦!!姚千枝哭笑不得,但人家白淑確實是好意,也不好多說什麽,迴頭看姚千蔓,那是一臉的擔憂中,夾雜著說不出的無奈……


    “淑兒妹妹,姐姐領你的情,真是謝謝你……”至於是不是要出手勾搭村長三孫,這個暫時讓她先考慮考慮吧!!


    沒出閣的小姑娘談論嫁人的問題,多多少少還真是有點尷尬,尤其還是這局麵,磕磕絆絆說了幾句,一時無話,半晌,樹下蘑菇采盡了,幾人便笑著分開,各自離去。


    “姐,我看蔓兒姐不大想聽你的呢!”白惠瞧著姚家姐妹相攜遠去,側過臉瞧自家姐姐。


    “都是千金小姐,金尊玉貴養出來的,剛到這地方,誰能適應?那點子高傲自尊,誰又能輕易放下?不過,唉,等山窮水盡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了……”就像她一樣!!


    摸了摸妹妹的臉,白淑苦笑著自嘲。


    想她打小兒也是官家千金,吃金喝銀的貴女,落到這小河村,幾年下來,還不是磨的什麽都不剩?她家還不如姚家人多勢重,不過是老兩口領著三個孩子,她為嫡長,又是女娃兒,剛到小河村的時候,吃的那個苦頭,真是不敢去想。


    白天潑婦進門搶著似的‘借’東西,晚上無賴扒牆跟兒,一宿一宿的踢門,家裏人嚇的神魂顫顫,若不是這兩年她大了,爹娘又咬牙將她許給本村大戶錢家旁枝,說不得,她們就會像以往落到這兒的罪官一般,無聲無息的就沒了。


    “我是對的,蔓兒姐姐會明白我的好意。”白淑喃喃著,不知是在辯解,還是在催眠自己,“人嘛,總要先活下去,才能想以後!”


    ——


    心裏存事,采了蘑菇後,姚家姐妹就匆匆迴了家,將白淑說的情況向長輩說明,姚家人驚訝之下,卻也別沒的辦法,他們不是坐地戶,對本地情況本就不了解,羅家是不是跟土匪沾親帶故,更是沒處打聽,隻能私下注意著,表麵——該怎麽樣還怎麽樣。


    整日往返二溝子村,給田裏澆澆水,除除草,姚家人累的臭死的同時,發現小河村開始慢慢排斥起他們來……


    往常,季老夫人是會做人的,李氏和宋氏又都老實憨厚,薑氏一手好針錢活兒,哪怕初至,跟小河村的女人們多少也能搭上些話兒,且,姚家男人都是讀書郎,能識會寫,村民對‘文化人’保持著本能的敬畏,不說多客氣,見麵點頭露個笑臉兒總是有的。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自撅了馮媒婆,推掉羅黑子的婚事後,小河村對姚家人實施了‘冷暴力’的手段,不管是村頭樹下,女人們‘張家長裏家短’聊的多熱火朝天口沫橫飛,但凡有姚家人一靠近,人家就‘唿啦啦’驚鳥兒飛的四下分散,而男人們……


    就前兒,姚天禮挑水把水桶磕破了,想找人借把刨子修修,整個村兒的挨個敲門,竟沒一個給他開的。


    不過,許是姚家人確實多,足二十個擠在一個小院兒裏,到沒到他家來‘借東借西’,但,村裏兒那些遊手好閑不做法的賴子總愛在他家門口轉悠兒,對著女眷們扯點閑片兒,這還真是有的!!


    還持續了好幾天呐!!


    直到被姚千枝打的鼻口躥血,一巴掌扇掉半口牙,才恨爹娘少生兩條腿,屁滾尿流哭著跑了為止!!


    小河村民:……


    以前挺好用的招數,怎麽這迴這個下場了!!!


    “這是要逼咱們就範,退了一步就沒有休止,不單是為了千蔓。”姚敬榮看得明白,還特意安撫兒孫,生怕他們因這起了嫌隙。


    “爹你放心,我們又不是傻的,那羅黑子便是真正良民,老實本份的,我們都不願意將千蔓給他,更別說如今這樣了!”


    要是論武力,智力,財力……姚家人或許算不上頂尖兒,但若說團結力,那真真首屈一指,挑不出別的毛病。不像旁的人家,麵對這情況,幹脆舍出閨女保平安,他們不止不舍姚千蔓,還團團聚在她身邊,將她保護起來。


    “千蔓,瞧羅家行事不像良善的,備不住真像白家大姐兒說的是土匪人家,這些日子你可跟緊著點千枝,千萬別著了他們的道兒!!”


    ——千枝是咱們家最強武力,你跟著她,若羅家真有人上門找茬兒,就讓千枝抽爛他!!


    “大家知道你是受了委屈的,別難過,這些日子莫要下田了,好好歇歇,緩好了在說。”


    姚家眾人用各種辦法,紛紛安慰著姚千蔓,到是叫她既感激又貼心,把原本那些個自責傷懷盡去了。


    承了家人的好意,姚千蔓歇了幾天,並未在下田除草,但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怎麽好在全家勞累的時候高坐,便拉了姚千枝攬了家裏的活計,天天燒火做飯給家人送到田裏,順便在二溝子村四處采點野菜,摘些果子,或尋點野雞野兔給家裏人添些葷腥兒。


    當然,最後這樣一慣是姚千枝來做。


    這一日,聽白淑說二溝子附近的山沃裏有顆桃樹結了果兒,姚千蔓挎著菜筐,帶著‘保鏢’妹妹給家人送過飯,便拐進山沃裏去摘。姚千枝別起裙子上了樹,踩著樹枝一手一個,姚千蔓在底下端著菜筐接著,姐倆兒合作的那叫一個愉快。


    半晌功夫,底枝兒上的桃子都摘幹淨了,姚千枝踩著枝子往樹頂爬,姚千蔓在下頭看了兩眼,覺得沒什麽危險,又發現不遠處石縫兒中間長了株野莓子,紅通通的果子長的喜人,記起家裏千朵,千蕊愛吃甜的,她便上前幾步蹲身在那兒采……


    一個一個摘下來放進筐裏,姚千蔓嘴角翹著,心裏挺開懷的,隻是,剛剛采完果子,還沒等她站起來呢,身背後,她就感覺有道黑影籠罩過來,一隻粗咧的手按在她肩頭,仿佛使足了力量,按的她肩膀生疼。


    “姚家的娘們,以為自個兒是天仙呢,都是兩個眼睛一個x兒,上門提親竟然敢不應,真是給臉不要臉!!”罵咧咧的聲音響起,姚千蔓被按的趴跪在地,心膽俱裂之間,她連忙往前爬了兩步,翻身仰頭去看。


    站在她身前的,是個又粗又黑二十來歲的漢子,銅鈴般的眼,蒲扇大的手,滿臉黝黑筋肉糾結著,“今兒爺爺到要看看,你這小娘皮多大門臉兒,多嫩的皮子,爺爺耍了你,看你們姚家是不是還有那麽硬的鋼口!!”仿佛越說越怒,那人抬腿就衝姚千蔓踢過去。


    姚千蔓一咬牙,避著他的腿想往外爬,隻是,她個小姑娘哪有人家動作快,眼見一條粗腿夾著風聲就到了胸腹下,她抱著肚子準備承受,誰知……


    ‘刷’的一聲厲風,有道身影從天而降,一大腳正跺在那漢子臉上。


    “嗷嗷~~~~”刹時鮮血飛濺,那漢子倒地翻滾著嚎叫起來。


    第二十二章 狗子


    不需多言,臨空而下那個,毫無疑問就是姚千枝,她正扒樹枝兒,踩在樹梢兒那摘桃子呢,就聽見底下有動靜,站定身形放眼望去,正看見那漢子踢向姚千蔓那一幕。


    姚千蔓十九歲小姑娘,那漢子膀大腰圓,那一腳踢實了還了得?內髒都能踢壞了,隻是,那緊當緊的口兒,想慢慢下樹肯定來不及,姚千枝幹脆就一縱身,從天而降,拿那漢子的臉當了下腳石。


    漢子慘嚎著仰麵而倒,姚千枝一個小翻身兒幹脆利落的落到姚千蔓跟前兒,伸手去扶她,“大姐,你怎麽樣?受傷沒有?”


    “沒,沒有,你來得及時。”姚千蔓就著妹妹的力道站起身,態度非常‘從容’的說。


    實在是,這一路著實見的多了,死人血她都抹過,踩臉算什麽。


    扶起姚千蔓,姐妹倆扶了扶裙子,上前幾步來到‘翻滾的漢子’麵前,上下打量著他,姚千枝挑眉,“你是羅黑子!!”


    很肯定的口氣。實則這人她真見過,遠遠曾瞧過幾眼,以她的記憶力,絕不會認錯。


    “他就是羅黑子啊,怪不得這個口氣呢!”姚千蔓擰起眉,求婚不成冷暴力就算了,還上門找茬兒,毆打婦人,著實不像個好餅。


    “小,小踮人……”羅黑子臉上血淚縱橫,撅著個腚頭朝下,疼的眼珠子都快暴出來了。


    姚千枝十四歲小姑娘,還沒發育呢,體重是沒多少,但她‘著陸’的那個地點太完美,直接跺在麵門上,羅黑子嘴裏一口鋼牙直接踩碎了一半,上下共八顆門牙全合著血噴出來,鼻梁骨直接踩塌,那叫一個火辣辣的疼!


    “求親不成,就在村裏使些下作的小手段,嗬嗬,羅黑子,堂堂大老爺們,我們沒去找你,你反到找上我們了!!”姚千枝冷笑一聲,上前一把提起羅黑子的脖領子,把他臨空拎起,揚手就給了個大耳光,直接扇掉羅黑子半口牙,都沒顧吐出來,‘咕嚕’一聲咽了下了肚,“敢欺負我姐姐,你不打聽打聽你姚姑奶奶是什麽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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