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滿都拉圖撤退的命令下達,早已被明軍打的心驚膽顫的韃袒騎兵,全都賣力的朝北邊逃去。


    看到韃袒騎兵要逃,一直尊令緊守營盤的趙子龍部立馬出營前去追擊。至於原本跟韃袒騎兵決戰的牆騎隊則沒有前去追擊,一來是因為他們累了不論是人還是胯下的戰馬全都累了;二來是因為論單個得騎兵戰力,牆騎隊根本不是韃袒騎兵的對手。


    但,就是這些單個騎兵戰力遠遠不如韃袒騎兵的牆騎隊,在組成緊密的牆騎隊後,從正麵擊敗了來勢洶洶韃袒騎兵,並且以三千五百騎在半個時辰內殺死殺傷近六千的韃袒騎兵,這是何種的壯舉!


    隨著韃袒騎兵的逃走,趙子龍部的追擊,原本緊張大戰得草原上頓時隻剩下剛剛還在惡戰的興武堡牆騎,以及五十位張著大口目瞪口呆的炮手。


    好半天之後一直愣在當地的牆騎隊中突然有人不可置信的開口喃道:“我,我們,好像贏了!”


    “我們贏了?”


    “韃袒人被我們打跑了?”


    ……


    “我們真的贏了!”


    活下來的兩千興武堡牆騎,從迷茫到不可置信,最後再到興奮的喊叫起來。


    弘治九年九月十四,寧夏鎮興武堡明軍外夜戰中,以三千五百騎兵一舉全殲七千韃袒騎兵!


    說是“全殲”其實是有水分的。


    雖然一直在“養精蓄銳”的趙子龍帶著手下一千多騎前去追擊逃走的韃袒騎兵,但是趙子龍並沒能全殲逃走的滿都拉圖所部,因為韃袒人胯下駿馬的要比趙子龍及其他追擊明軍胯下的駿馬要好的多。


    更主要的是,趙子龍在追出二十裏之後,突然碰到一支兩百多人的韃袒偵騎,這讓趙子龍擔心前方是否還有韃袒人的大軍。


    在碰到韃袒偵騎之後,趙子龍一邊帶著本部人馬就近警戒,一邊讓人迴去告知張延齡可能會有新的韃袒騎兵出現的可能……


    其實,趙子龍的謹慎完全是多慮了。其實他所碰到的韃袒偵騎,其實就是萬夫長滿都拉圖在交戰前派出去的偵騎。這群偵騎在得知萬夫長戰敗之後,在那日鬆百夫長的帶領下“詐”南來追殺的明騎,而且成功了。


    本來滿都拉圖戰敗跟那日鬆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那日鬆想起來自己曾經迴稟給萬夫長一個錯誤的情報,活著迴來的滿都拉圖萬夫長要是因此把自己砍了泄憤,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逃脫萬夫長大人的懲罰。


    因而那日鬆為了不讓萬夫長大人砍了自己的頭顱,便隻好硬著頭皮糾結了一些“有骨氣”的韃袒偵騎,意圖阻擊明騎,以對潰逃而迴的同胞們施與援手。本來那日鬆糾結的兩百騎以以卵擊石前去阻擋明騎的時候帶著室比死的決心,但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追擊的明騎在看到他們之後,卻停止了繼續追擊,反而原地防禦起來。這讓本來以為必死的那日鬆等人不禁大喜過望,畢竟,要是能活著,沒有人願意死去……


    ……


    位於河套草原的達延汗巴圖蒙克在聽到偵騎傳來的滿都拉圖大敗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巴圖蒙克一腳將前來迴稟消息的偵騎踢翻,惱怒的吼道:“說,為什麽要謠傳滿都拉圖萬夫長戰敗的消息?”


    看到大汗的長劍指向自己,前來迴稟消息的偵騎簡直想哭,天地良心啊!自己迴稟的是真消息呐!


    “大汗,我沒有謊報軍情,滿都……額一一”


    迴稟消息的偵騎看著從前胸穿入自己身體的長劍,不禁有一些後悔前來迴稟最新軍情,難怪跟自己一同迴來的老達達就沒有進入汗帳……


    身為漠南草原上的主人,巴圖蒙克聽到滿都拉圖全軍覆沒的消息,從內心中是不願意相信滿都拉圖失敗的事情的。因而在惱怒中一劍將前來迴稟最新軍情的偵騎給殺了,但是在巴圖蒙克冷靜下來之後,便知道被自己殺死的偵騎其實是被自己誤殺的,但是人已經殺了就殺了吧,身為整個漠南草原的主人,每年不誤殺幾個部屬,怎麽能體現自己的權勢!


    巴圖蒙克在冷靜下來之後,立馬又讓跟死去的偵騎同時迴來的另一個偵騎進帳匯報情況。


    達達作為從事二十多年的老偵騎,早在滿都海娘娘在世的時候就是直屬汗帳的偵騎,當年明軍偷襲威寧海的時候,達達作為新進偵騎正好不在營地,因而才逃得了一命。


    在達延汗巴圖蒙克逃出明軍的追殺之後,達達過了好久之後才再次投到汗帳之下,因而從資曆來看達達也算的上是達延汗巴圖蒙克帳下的老人兒了。但是二十年來,達達仍舊是個活躍在一線的普通偵騎。


    巴圖蒙克看到挑簾進來的老偵騎竟然是達達,不由的暫時忘了詢問有關滿都拉圖的戰事,反而向達達問道:“達叔,怎麽是你啊?你還在幹偵騎的活計啊?”


    “勞大汗掛懷了,老仆沒出息,還是一個沒有軍職的偵騎,給大汗丟臉了。”


    達達先事自嘲了一下,然後向巴圖蒙克把滿都拉圖兵敗的事情匯報了一遍。


    聽了老達達的迴稟之後,巴圖蒙克沒有再次憤怒,而是歎了一口氣再次確認道:“滿都拉圖,他真的戰敗了?”


    “大汗明見,滿都拉圖萬夫長是真的戰敗了,而且據老仆推測,能撤迴來的草原勇士怕是十不存一。”


    聽到達達的話,巴圖蒙克恨恨的緊握腰間的劍柄,低沉的自語道:“十不存一麽?”


    “是!”


    ……


    當滿都拉圖的潰兵逃迴巴圖蒙克的汗帳大營的時候,達延汗巴圖蒙克已經完全接受了滿都拉圖的萬人隊幾乎全軍覆沒的事實。


    “大汗,”


    死裏逃生的滿都拉圖,一臉愧疚的單膝跪在巴圖蒙克的麵前,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自己跟明軍一戰葬送了近萬的草原勇士,這讓滿都拉圖覺得自己很是對不起一向對自己信任有加的大汗。


    巴圖蒙克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滿都拉圖輕聲的問道:“滿都拉圖,你跟著本汗也有二十年了吧?”


    聽到大汗的問話,滿都拉圖不自覺的眼皮翻了翻答道:“從滿都海娘娘將屬下安排在大汗身邊算起,已經有二十一年六個月零五天了。”


    聽到滿都拉圖如此精確的迴答,巴圖蒙克不禁有一些惆悵。


    滿都拉圖是二十年前帶著自己逃出去威寧海的十三個勇士之一。因而這些年來自己一直對他信任有加,長年統領萬人隊駐紮在自己的汗帳的周圍是自己的絕對親信。


    可是如今,滿都拉圖一戰就葬送了自己一個萬人隊,這讓一向跟滿都拉圖親近的巴圖蒙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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