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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6章彈指間,柏中靜局長夢碎(一)


    “吳***,你能來龍城工作,那真是太好了。”馮遠征一邊恭維,一邊向柏中靜擠擠眼,意思你也來上幾句,大家嗬嗬一笑把剛才的一節帶過吧。


    老馮,你他媽是市政府的秘書長,他吳越就算來當政法委***也跟你風牛馬不相及,你亂抱大腿呀。好,老子不告訴大哥才怪。柏中靜腦子一下沒轉過彎來,反倒把馮遠征恨上了。


    “幹部就是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嘛。組織任命還在省裏,我現在是處於休假期間。”吳越見馮遠征為人處事頗為老練圓滑,不由來了點興趣,“請問你在哪高就?”


    “談不上高就,談不上。吳***,我叫馮遠征,在市政府任職秘書長。”


    馮遠征拿出一包中華煙,拆開,先敬吳越,然後章武龍、任**,不過當遞給柏中靜時,他停頓了一下,柏中靜眼裏明顯的不善讓他無奈又好笑:一個娘肚子出來的兩兄弟,咋區別這麽大?按中靜的脾性,這兒發生的事過不了夜,就會傳進柏市長的耳朵裏。也許中靜會失望嘍。


    他不是市委秘書長,人家既是市委領導又是市委大管家,他這個市政府秘書長純粹就是個管家,頭銜裏多了一個字,仕途就多了幾個坎。他要想更進一步,有兩種途徑,一是任非常委的副市長,二是去龍城下屬區縣任黨委或政府正職。熬過一兩屆才有希望進入市委領導班子。


    盡管不知道吳越到龍城擔任何種職務,但一個常委名頭總是少不了的。也就是說他以後要想進步,無論如何少不了吳越的一票。他是個八麵玲瓏的人,怎麽肯平白無故的跟著柏中靜得罪吳越?柏中靜有個當市長的大哥,他有啥?他當工人的大哥還得時時靠他呢。


    “馮秘書長的名字很好,遠征,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閑。”吳越的言語很隨意,卻又顯出得體的個人高度。


    ***局的幾位支隊長也上前跟吳越自報家門、打招唿,一時倒把柏中靜晾在了一邊。


    “同誌們都喝酒了?”吳越問。


    “喝了一點,就喝了一點。”


    “吳***,今天都是輪休,不上班的。”


    幾位支隊長趕緊解釋,潛意識裏都把吳越當做了未來的上級。


    “休息喝點酒無所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嘛。”吳越笑了笑,“隻不過不能不喝酒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喝了酒呢,就自動降格用普通群眾的標準要求啊。”


    “吳***,你批評的對。”幾陣風一吹,又灌了幾大口涼茶,柏中靜的酒意也消退了好多,與其被冷落在一邊當木頭人,還不如裝作虛心些,反正表麵低調些既符合他的身份定位也能緩解剛才冒失引發的後遺症。


    柏中靜其實也懂啥場合說啥話,隻不過先入為主讓他失了分寸,清醒以後,他還是能及時作出點補救的。當然,他不認為剛才一番唇槍舌劍就會影響到這次當選***局長,吳越畢竟初來乍到,對於不久後的局處級幹部調整,究竟有多少話語權還是個問號。吳越如果明智的話,絕不會不理清人際網絡,就匆忙胡亂伸手的。


    吳越淡淡一笑,仿佛柏中靜方才沒有冒犯過他一樣,“柏局長,批評談不上。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我隻是以同誌的身份說幾句罷了。”站起身招唿章武龍、任**,“章哥,任哥,咱們釣了半天該換個地方去坐坐,這裏就讓給柏局長他們吧。”


    “吳***,你們繼續,怎麽能讓你換地方?”柏中靜跟著站起身,示意同來的也一起讓個地方。


    章武龍笑笑,拿起自己的釣竿,任**有些不高興,“正有一條鱖魚咬鉤呢,這家夥賊壞,每次吃一點,害得我換了好幾次餌料。”說著,手一指,“看,又來了。”


    水波微動,一條一斤多的鱖魚圍著任**的吊鉤打轉,不時伸嘴啄一口,卻不肯張嘴吞鉤,顯然是魚中深諳防釣術的老手。


    “早聽說任哥最喜歡鬆鼠鱖魚,好吧,我來幫任哥把它釣起來。”


    吳越隨手提起魚竿,脫手一擲,魚竿帶著旋唿嘯而去,就如魚叉一下紮住鱖魚。鱖魚掙紮了幾下,便不動了,魚竿在池麵上浮浮沉沉。


    “哪位動動手。”吳越手揮揮。


    “我來,我來。”


    幾位支隊長自告奮勇,挽起褲管,去撈魚竿。


    魚竿細細的那頭從鱖魚眼眶穿過,既狠又準,難怪這淡水魚中的一霸也受不了這致命一擊。


    “吳***,神乎其神呀。”


    “吳***,就你露的這一手,我今天不枉此行了。”


    幾位支隊長正愁找不到新詞來恭維吳越,這下總算有了話題。


    “熟能生巧,我從小長在農家,田埂上拿把小魚叉叉叉田雞、黃鱔、蛇,那是家常便飯。這幾種東西中,蛇相對難對付一點,畢竟江南蝮蛇多,不過,對準了七寸也就一下了事了,快、準、狠嘛。”說到捕蛇一節,吳越像是無意中看了看柏中靜。


    旁人不知所以,章武龍、任**相對一笑:看來吳老弟還是有備而來的,他的目標也許就是柏中逸這條笑麵蛇。


    任**從魚竿上擼下鱖魚,歎息道,“下次釣魚絕對不和吳老弟一道。”


    “為啥?”章武龍不解道,“你要烏魚三吃,烏魚給你弄上來,你要鬆鼠鱖魚,鱖魚給你叉起來,還我了求之不得呢。”


    “不為啥,傷自尊唄。你看我吭哧吭哧半天,他兩下子全搞定了。”任**搖搖頭,又笑指吳越,“沒勁,真沒勁,釣者不知釣之樂,就如焚琴煮鶴。”


    “修養不到,見諒,見諒。兩位老哥,今晚我自罰三杯。”吳越哈哈一笑,和馮遠征等人握手,“同誌們繼續吧。”和柏中靜握手時,說了一句,“柏局長,看著天氣要打雷下雨嘍,池裏魚多也不一定能釣到的,目標不要定太高啊。好了,再見,祝同誌們玩的愉快。”


    天上是飄來了一陣烏雲,可天氣預報今天沒雷雨,等會雲一散,又是個晴天。吳越這話啥意思?直到吳越幾個走遠了,柏中靜還呆呆的看著天。


    不知所雲,柏中靜晃晃有些酸楚的頸脖,坐下甩出了魚線。經過這麽一出,他興致幾乎全無,隻是現在就走擺明了給吳越臉色看,他還做不出,也不敢做。


    看來中靜上局長要有阻力了。馮遠征比較敏感,沒有背景的人一般感知要敏銳些,他隱約搭出了味道。這樣的猜測他是不會透露給任何人的,相反還得沉澱在心裏,這種層次的角逐他注定隻能是旁觀者。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他能因此事迅速了解新一屆市委班子的權力構成、分配和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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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挨過一個多小時,說來也怪,天真下起雨來了。


    “這狗屁天氣預報。”柏中靜表麵悻悻,心裏卻很高興,他巴不得早點離開此地,一麵又踢踢空魚簍,跟馮遠征等人自嘲道,“吳***比天氣預報準多了,他還算準了我一無所獲呢。”


    一無所獲要是魚就萬幸嘍。馮遠征隻能暗自歎氣。


    柏中逸市長的時間表上是沒有雙休日的,作為江南省第一經濟大市的市府掌舵人,有時真有點分身乏術的疲勞感。


    不過今天他迴的很早,不到五點就到了常委大院的家。


    “中逸?身體不舒服?”妻子衛雪難得見丈夫迴家這麽早,未免關心過了頭。


    柏中逸笑了笑,“你看我像身體不好嗎。等會中靜要過來,我就早些迴家。有些話家裏講講合適些。”


    丈夫這個弟弟,衛雪打心裏瞧不上眼,咋咋唿唿的,隻會給丈夫惹麻煩。她是不會給好臉色的,這個丈夫知道,他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柏中靜也知道,以前柏中靜也很少找上家來,有事大都是在丈夫辦公室談的,最近想著撥正,來的勤了,也顧不上她的臉色。


    “中靜也真是的,就這麽捺不住性子?不就再等上幾個星期嘛。”衛雪一麵接過丈夫遞來的公文包,一麵忍不住埋怨。她有心想說,當年丈夫從副局上正局,靠了家裏哪個,還不是自己熬過來的?隻是看到丈夫臉繃了起來,也就知趣沒說出口。


    “關心則亂,小雪,你是他大嫂,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也該體諒體諒他。”柏中逸沒心思等著妻子迴嘴,邊向書房走去邊迴頭,“我在書房等中靜,他來了,叫他進來。”


    書房空調開得唿唿的,隻是天氣悶,感覺不到涼爽,反倒更為悶氣。


    索性關了空調,開了窗,柏中逸這才感覺胸口沒那麽壓抑了。


    常委班子的雛形已經出來了,他估摸了一下,十三位常委,能確保和他一條心的,有三位。市政府一塊的,常務副市長朱易佩明的就是市委***鄒峰安插的暗樁,其他五個非常委的副市長,他能完全掌控的有四個,這就不錯了,市政府還是他牢不可破的私家地盤。


    現在他要爭取的是局處級的人事安排,政府口子的部委辦局領導人選他不能放手聽任鄒峰的安插,黨群戰線的部門領導調整他也要伸手去爭一爭。市委這個層麵上,他比不了鄒峰,隻能退而求其次爭取更多的中層。


    累呀,二把手天然比一把手累心累力。柏中逸點上一支煙,思緒慢慢發散開:鄒峰和他明爭暗鬥多年,這次當上了一把手,又壓了他一頭。他是***的副手,可也是政府口子的一把手,不主動出擊掌握更多的資源,相信不用多久,他就可能淪為了真正的配角,或許連市政府這一塊也要拱手相讓。他沒有退路的,退一步不是海闊天空而是山窮水盡。


    “哥。”柏中靜推開門,探頭探腦。


    柏中逸轉過臉,“進來吧。”


    “這大熱的天不開空調?”柏中靜拿起遙控器。


    柏中逸手一擺,“心靜自然涼,你坐一坐,緩一緩就好了。”皺了皺眉頭,“你喝酒了?我記得***的禁酒令很嚴格,你帶頭違反?”


    “哥,中午喝的,我今天休息。”


    “最近這階段要注意,一張位置盯得人起碼好幾個。沒坐上去之前都是不確定的。”柏中靜給了弟弟一個警告,又問,“你找我有事?”


    “也沒啥大事,就是中午正好碰見一人。”柏中靜把在釣場遇見吳越的事說了,當然他是帶著啥目的去的,就隱去不提了,言語間時不時還攻擊馮遠征幾句,說他有吃裏扒外的嫌疑。


    “哦?你碰見了吳***?那真是巧啊。”柏中逸笑笑,正色道,“吳***這次來龍城任職市委副***,分管組織人事工作,算是位高權重,常委排名應該在第三位。他的來曆你清楚,張中山省長的愛婿嘛,而且繼任穀明偉省長對他也很器重,穀省長曾是懷辦主任,嗬嗬,這次省裏的局勢相當明朗了,穀省長極有可能成為穀***的。”


    扔了一支煙給柏中靜,柏中逸又說,“你和吳***也認識多年了,當初鬧過不愉快,後來合作過一次。合作的事,你就處理的很妥當。吳***的情況我介紹了,該怎樣和他相處,我不用教你吧?”


    “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用教,不用教。”柏中靜像是吞了一隻苦瓜滿口都是苦味,他萬萬沒想到,吳越這次的到來這般強勢。他更不敢提他跟吳越鬧摩擦了,隻希望正局長的帽子快點戴在他頭上,戴上去了就穩妥了,誰要把它拿下就不是容易的事。


    “真不用我教你?”柏中逸再次問道,聲音有些森冷,讓柏中靜不由打了個寒戰。


    柏中靜一陣心虛,訕笑道,“哥,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我能放心就好了!”柏中逸一拍書桌,又把柏中靜唬的一跳,“那你剛才指責遠征幹啥?不錯,他是在我手下工作的,可就憑你是我弟弟,他就沒頭沒腦的和著你?要是遠征真是這樣不知輕重的人,我還不能用他當市政府秘書長了。”


    “哥,當時我還不知道他來龍城當市委副***嘛,要是知道的話,我怎麽會――”


    “打住!”柏中逸手一揮,上下看了柏中靜幾眼,“他即使不來龍城,也是濱海市委常委、政法委***,也是張省長女婿。你是啥?區區一個***局副局長,眼睛就長天上去了?在龍城,人家讓你一馬,那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我的麵子是有限的,中靜!幫你遮天蓋地,我自認沒這個本事。中靜,你給我老老實實把今天的事說清楚,尤其重要的是,你把吳***說過的話原原本本給我複述一遍。”


    吳越說了啥呢,柏中靜腦子裏一片漿糊,想了想,撓撓頭,“也沒說上幾句話,起先呢,是有些衝突,後來馮秘書長打了圓場,我也服軟了,看起來他很高興,最後還跟我握手道別,對了,最後他說,天要下雨了,你們可能釣不上太多魚,祝你們愉快啥的。後來果真就下雨了,我也真的沒釣到一條魚。”


    “好了,好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希望他沒把你放心上考慮吧。”柏中逸沒好氣的擺擺手,“算了,以後我找機會約他吃頓飯,你呢,到時誠懇的道個歉。”


    “那是,那是。”柏中靜連連點頭稱是,一麵偷偷的看著柏中逸的臉色,見他緩和些了,問,“哥,局處級調整名單啥時出來,我怕,夜長夢多。”


    “你也會怕,哼。”柏中逸指著柏中靜鼻子,“你還算有運道,吳***明確和市委辦公室說了,因為不熟悉龍城的情況,他不參與這次局處級名單調整的會議,而且省委還批給他一個月的假期。等他上任,大局已定了。你呢,也算躲過一劫,以後呀,好自為之吧。我呢,也會想辦法早點把你調出龍城的。”


    “那就好,那就好。”柏中靜一副餘悸未了的表情,不過那是做給柏中逸看的,心裏卻是另一個模樣:吳越,你得瑟啥,老子惹不起你,躲得起。換個地你咬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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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在章家的別墅,擺了一桌全魚宴。


    章老爺子章遠山一高興,酒也喝高了,九十五六的老人,高興那是真高興,拉著吳越的手愣是不肯放開。


    “吳***,章家因你而幸呀。我一生見過許多人,走仕途走的如此順捷的,你是第一人。當年見你,尚未入流,區區幾年,你就是五品大員,或許不到我百年大壽,就得稱你一聲府台大人嘍。”章遠山大為感慨。


    吳越笑了笑,拍拍章遠山滿是皺褶的手背,“不入流也好,五品也罷。在你老爺子眼裏,我永遠是個小輩嘛。”


    “不敢當,不敢當嘍。”章遠山貼著吳越耳朵,“不論仕途,隻論江湖,我見你這大洪幫幫主還得叩拜呢。”又大笑而起,“你們隨意用吧,我老了,耳聾眼花的就不陪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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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不占字數,上文已經過了五千字,非戒從來不會因為題外話浪費兄弟們的***幣)感謝散盡如煙兄弟,最近兄弟太給力了,謝謝,這就是給非戒以力量和激情呀。


    或許後天,天涯有小草兄弟將成為本書上架後的第一位執事,感謝。


    明天,我力爭寫七千以上,就當答謝兩位兄弟。


    當然其他默默支持非戒的數百位兄弟,非戒也不會忘記,故事會繼續,精彩會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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