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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章眾人亂成一鍋粥,我獨置身觀嘴臉(二)


    吳越很快就住進了外科單人病房,按照他事先的吩咐,病房隻留一個護士――朗巧巧和一個男護工――臨時上崗的薛小山。


    “吳書記,你這是要它幹啥?”朗巧巧把空的兩隻鹽水瓶掛在病床上方的滑軌上,一手捂著嘴輕笑,一手梳理輸液管,使它正好垂在吳越的手邊。


    吳越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嘴上,“注意保密,這是一個嚴肅的政治任務。”


    吳越孩子氣的動作更讓朗巧巧發笑,她彎下腰整理床褥,那腰間護士服的幾道皺褶都在輕輕的抖動。


    薛小山塞了幾個枕頭給吳越當靠背,又伸手拿掉了床頭櫃上的煙灰缸。


    “出去吧,要是有人來,薑主任會知道來的是誰,你馬上進來告訴我。”


    “那好,吳書記,你先躺著。”


    薛小山走了出去,跟坐在門口休息長椅上的薑文清低聲說了幾句,掏出一包煙,分了一支給薑文清,兩人默默的抽煙。


    病房裏,吳越靠在牆上看書,朗巧巧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雙手托著腮,頭低著,不時偷偷的抬頭,瞄一眼吳越後又逃似的避開。


    偶爾,吳越的目光和她一觸,吳越毫不在意,而她卻似做了壞事被大人逮住的孩子,心砰砰跳個不停。


    “巧巧,等會有人來,你該做什麽,沒忘吧?”


    吳越身子往下一躺,側過臉看了看朗巧巧。


    “沒忘,給吳書記拔――針――頭。”


    “噓!”吳越又豎起手指,兩人一起笑了起來,就像共同做成了一件調皮事的得意頑童。


    病房外,薑文清雖然半眯著眼,耳朵卻豎的老高,過道口一有腳步聲,他馬上直起身子,睜大眼睛。為了看得更清楚,他特意關了頭頂的過道燈,這樣來的人第一時間還不能發現他的存在。


    這一層樓麵都是單人病房不多,訪客也少。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薛小山正昏昏欲睡。


    “市委俞書記的秘書司科長來了。”


    薑文清推了推薛小山。


    薛小山觸電似的站起,抓起身旁早準備好的一個垃圾桶轉身推開病房門。


    朗巧巧緊張起來,小嘴哆嗦著,手也有些抖。


    “沒事,來的不算是外人,你就當一次練習吧。”


    吳越拍了拍朗巧巧的手,說來也怪,朗巧巧很快就鎮定了。


    半個多小時前平亭市委書記俞夜白正在主持一個雙擁工作座談會。


    當司空傑走到他身邊,俯身貼著他耳朵告訴吳越受傷住院的消息後,臉上的微笑一下凝住了,手裏握的筆也“啪嗒”掉在了地上。


    匆匆跟與會者打了個招唿,俞夜白和司空傑離開會場,走進一旁的休息室。


    “小吳書記的情況怎麽樣?”


    “正在診斷中,現在還不大清楚。聽說送醫院前就已經昏迷了。”


    “哦――”俞夜白輕輕應一聲,坐在了沙發上,按了按前額,抬起頭,“有沒有煙?”


    “有,有。”司空傑趕緊掏煙點火。


    俞夜白抽著煙,長長吐了一口氣,原本挺直的腰杆一下塌了。


    “書記,要不要吃點藥?”


    俞夜白搖搖手。


    “書記,時不時――”


    司空傑手指斜向上指了指震澤方向。


    “暫時不要,等確診了再說吧,才去袁橋上班兩天啊。怎麽交待?”俞夜白站起身向會議室走去,走了幾步停下來說:“這個會議必須要我主持的。小司,你代表我去醫院看望一下小吳書記,有什麽情況,馬上迴來向我匯報。如果平亭治不了,不要猶豫,立刻送震澤市醫院。我不但要向秋書記負責,更要為吳越同誌的生命負責。任何時候,同誌的生命總是要放在第一位考慮的。”


    司空傑沒在吳越的病房待上太長時間,他看到了安然無恙的吳越,這就足夠了。


    轉達了俞夜白的問候,司空傑立即離開,去了雙擁座談會現場,他要讓俞書記第一時間得到這個喜訊。


    “俞書記這個人很不錯。”為了他的生命安全,俞夜白沒有做僥幸的等待,寧可失去震澤秋奕辰書記的信任,也要把他立刻送去震澤市的醫院救治,這對一個苦苦經營的政客來說,實在是難得的品質。吳越歎息了一聲。


    朗巧巧好奇的歪著腦袋,她不知道吳越是從何判斷的。


    “你還小,以後等你長大,你就明白了。”


    吳越笑了笑。


    以後?他會等著我長大嗎?朗巧巧顯然曲解了吳越的意思,沉浸在虛幻的期待中,一臉的甜蜜。


    “吱呀――”


    薛小山拎著垃圾桶再次推門進來。


    “袁橋的董鎮長和派出所宋躍輝來了。”


    吳越點點頭,背對病房門躺好,朗巧巧走到他床邊,幫他拔去針頭,用酒精棉球按住針眼。


    “吳書記怎樣了?”董輝放下手裏的水果、營養品問了一聲。


    他和宋躍輝一個多小時前就出發了,誰知道沒進市區後輪飽了一個,換胎耽誤了好幾十分鍾,等到進了醫院下車走了幾步才發覺,兩個人還空著手呢。隻好又開車出去轉了一圈,買了水果和營養品。


    “吳書記剛掛完水,醫生說,沒大礙,隻要注意休息就會很快康複的。”


    “嗯,嗯,那就好。”


    董輝嘴上說著好,心裏卻不舒服起來,吳越真要出大事了,他怕看到,可吳越沒事,他又難受。


    “哦,董鎮來了?”


    吳越轉過身,想掙紮著坐起來。


    “喔唷,快點躺好,躺好。”


    董輝走上前扶著吳越又躺下。


    “吳書記,是我工作失職,我沒有能保護好你。我向你檢討。”宋躍輝站在吳越床邊,一臉沉痛的表情,“吳書記,你放心,那個打你的老太婆我已經派人監控起來了,等你迴去……”


    “亂彈琴!誰讓你這麽幹的?”吳越冷冷打斷宋躍輝說話,“我責成你迴去後立即向那位群眾賠禮道歉。”


    好心當驢肝肺了,這人哪會沒病,他有大病!宋躍輝尷尬又惱怒,站著渾身不自在。


    “吳書記,吳書記,宋所長出發點是好的嘛。”


    董輝打起了圓場。


    “董鎮,我這人從來不問出發點,隻看過程和結果。”


    吳越話裏有話,刺了董輝一句。


    這下董輝也坐不住了,說了幾句後,拍拍屁股就走。反正吳越沒啥大事,他又不是真來探病的,誰他媽樂意陪著一個不知好歹的愣頭青。


    市長任常寒沒有派人過來,而是親自打電話到醫院,詳細詢問了吳越的病情,並委托院方轉達他對吳越的慰問。


    許斌最後磨磨蹭蹭也派出了秘書苟威去醫院探視,不過吳越聽說來的人是許斌的秘書,連麵也懶得和苟威照一下,裝著熟睡了,隻留給苟威一個背影。


    吳越當天夜裏就出院迴家休養,按照醫院副院長畢鬆建的權威診斷,他需要的隻是休息而已。


    吳越、薑文清對坐著喝茶。


    薛小山遲到一步,他被吳越打發出去買東西了,迴來時,手裏多了一隻手機盒。


    時代在進步,前幾年一萬、兩萬的手機現在才要五六千。不過這五六千的手機對薑文清來說也算得上奢侈品了。


    “吳書記,這手機我不能要。”


    薑文清忙不迭地推卻。


    “老薑,工作需要。不能及時掌握、交流信息,往往會很被動。你看,我剛到袁橋兩天,就有人暗中使絆子了,以後啊,不知道還會出啥妖蛾子。你說,等到人家殺上門,你才反應是不是晚了點?官場如戰場,不搶占先機就得被動挨打。你跟著我,多了機會不假,但是也多了敵人。這一點,你要想清楚的。”


    吳書記這是要明確站隊了,還想什麽,光是吳書記先前為他做的幾件事,就足夠他下定決心了。


    “吳書記,手機我收下了,一切為了工作需要。”


    薑文清特意在“工作”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男人就要當斷則斷!說大了是為了袁橋四萬三千群眾的利益著想,說小了也是為了我們本人的仕途考慮,老薑,你要有心理準備啊,下一步我要和某些同誌鬥鬥法了。”


    “吳書記,我不怕,仕途什麽的不提,我也跟著你。”


    薑文清畢竟是老法子的幹部,談起個人的前途總是有些扭扭捏捏,尤其還有一個陌生人薛小山在場。


    “老薑。”吳越笑道:“俗話說,幹一樣愛一樣,既然選擇了從政,那麽衡量是否敬業、成功的唯一標準就是,組織的信任、職務的提升!這個追求並不違法黨的紀律和原則嘛,有追求的幹部未必個個合格,但沒有追求的幹部必然就是無所事事的混子,談何合格,談何為群眾服務?權力掌握在有追求的人手裏遠比掌握在一幫混子手裏強。”


    薑文清靜靜聽著,夾著煙的手被燙著了才發覺煙點了還沒抽呢。


    “老薑,今天芳西村的事,你也肯定清楚其中的彎彎繞吧。”


    薑文清點點頭。


    “有些人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顧群眾利益啊。”吳越站起來走了幾步,“有的,我暫時不去理會他,有的,我要他立刻從袁橋消失!”


    “吳書記,你指的是?”薑文清吃了一驚。


    “我分管的部門,絕不容許有誰不聽我的命令,如果他一心為公,我不會去動他,如果不是,我給他兩條路走,一條自己滾出袁橋,一條被我一腳踢出袁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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