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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博山走後不久,董輝就宣布黨委會結束。


    吳越迴到辦公室才端起茶杯,黨政辦一個電話就打過來,說三點半在二樓大會議室召開拆遷工作小組全體成員會議,請吳書記準時參加。


    沒多時,薑文清敲門進來,送來新打印的“袁橋鎮黨政領導、部門主要領導聯係號碼表”和“袁橋鎮黨政領導值班安排表”。


    聯係號碼表上的排名直觀地反映了袁橋鎮主要領導的排位,吳越名列鎮委書記淩博山、鎮長董輝、副書記兼人大主席秦鈺辰之後,排名第四。


    秦鈺辰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工作重心從黨務中脫離,完全側重在人大,這次沒參加黨委會就是個明顯的信號。


    照這樣算的話,吳越實際的地位還在秦鈺辰之上。他是袁橋鎮級副職領導之首,當之無愧的第三人。


    這就是職級未降低的優勢吧,否則任職年限遠超他的副書記石豔群應該排在他前頭的。


    吳越把號碼表撥到一邊,又拿起值班表看了起來。


    薑文清趕緊過來,抬起台麵玻璃,把號碼表放進去壓好。


    袁橋鎮的值班是這樣安排的,黨政主要領導一名,部門領導兩名,一般工作人員四到五名。


    “薑主任,你和我一個夜班啊。”吳越用筆頭點著值班表。


    “跟著吳書記隨時學習提高。”


    “相互學習吧。”吳越笑了笑,值班表是黨政辦編排的,薑文清這麽做,也是想進一步親近他,這個可以理解。看了看日期,吳越又說:“哦,今天晚上就輪到到我?”


    “吳書記,要不要調整一下?”


    “沒事的。我下了班,開車迴去辦點小事就迴來,一來一去最多半個小時。”


    “那,吳書記,今晚上就去我家隨便吃點吧。也沒啥準備的,自家養的豬昨天宰了……”


    薑文清擔心吳越拒絕,低著頭邊說邊幫他整理桌上的文件,其實辦公桌上哪有多少文件需要整理。


    “那我就不客氣嘍。自家養的豬好,綠色食物嘛,現在大型養豬場出來的,全是催肥豬。嗬嗬,說好了,其他不用準備什麽啊。”


    “一定的,一定的。”


    薑文清像是完成了一個重大任務,滿身輕鬆多了,伸手去掏煙,一摸是硬殼子,趕忙換了隻手,換了個口袋,摸出一包軟中華,拆開,給吳越敬上點好火,自個沒抽,轉身就去幫吳越倒水。


    他口袋裏有兩包煙,一包兩塊半的硬殼子紅梅,另一包是專門為吳越準備的軟中華。


    “吳書記,我家就在街東頭的慶和村,很近的。等會我托人捎個話迴家,讓我愛人打掃打掃……”


    剛才薑文清掏煙的動作沒能逃過吳越的眼睛,一個政府辦副主任又不是企業跑業務的銷售人員,口袋裏放兩種煙?想必混的不怎麽樣。現在又聽到薑文清說要捎個話迴家,心裏不由猜測,家裏居然連電話也沒裝一個,可能境況不太好。


    ………………………………………………………………………………………………


    這種猜想自然不能通過薑文清來證實,等薑文清離開,吳越撥通了他分管單位司法所的電話。


    “司法所嗎,請問哪位?我找金根成所長,我……”


    電話是司法特派員潘紅倩接的,她是新分配的大學生,此時正用外線電話和男朋友在聊天,哪有功夫理會吳越,迴了聲所長不在,“啪嗒”掛了電話。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斷了,咋迴事!


    過了幾分鍾,吳越再次撥通司法所電話,“我是吳越,找金根成所長……”


    因為男朋友沒答應今晚上陪她去看電影,潘紅倩一肚子氣沒處撒,一接電話,又是吳越的聲音,再一聽,吳越?不認識,口氣就惱了,“我說過不在,你這人煩不煩啊!”


    “啪嗒”掛了,想想不妥當,又把話筒拿下,擱在一邊。


    等到吳越第三次打過去,話筒裏隻有忙音了。


    這是什麽工作態度?吳越查了查電話號碼表,用外線電話撥通了金根成的手機。


    袁橋鎮黨政領導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差異隻在尾數不同,這個號碼金根成沒見過,但他可以確定是鎮裏某個領導辦公室的,慌忙對照著黨政辦剛送來的電話號碼表看了看,“吳書記吧,我是金根成。找我有事?”


    “金所長,你人不在所裏?”


    “在的,不請示吳書記,我怎麽會隨便離崗呢。”


    真是個老油子,我才到了半天,黨委會分工隻怕還沒來得及傳達到各個部門,你就向我請示?


    “哦。”


    吳越沒再說下去,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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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書記這是查崗?金根成有些摸不著頭腦,想起剛才外間辦公室好像響過電話,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內線電話的話筒孤零零擱在辦公桌上,潘紅倩抱著外線電話正在和男朋友發嗲。


    內線電話排序更有規律,一把手008,二把手108,然後308、408這樣依次下去。金根成翻看了來電號碼,408三次撥打。


    目光往電話機旁的幾分亂糟糟擺放的文件移過去,隨手拿起最上麵的一份,第一頁就白紙黑字印的清清楚楚:鎮黨委副書記吳越,分管社會綜治辦。


    那是標標準準的頂頭上司啊,金根成走到潘紅倩旁邊,按掉了電話,“小潘,你談戀愛談昏頭了。”


    “幹嘛啊,金所,人家才講了一會。”潘紅倩極為不滿的迴了一句。


    “我問你,剛才是不是有人打電話找我?”


    “誰知道是那個部門的,煩。真有事不能打你手機啊。”


    “我知道。找我的是新來的吳書記,咱們司法所的分管領導。”有個叔叔是市裏司法局副局長,就不得了了?潘紅倩毫不在乎的態度讓金根成火大,不過看在她叔叔的麵上,也不能和她這種毛丫頭過分計較,“跟我去一趟,向吳書記認錯去。”


    “金所,我又不知道他是吳書記。我就不去了吧,金所,幫我打個招唿?我叔叔可是拜托過你照顧我的。”見金根成似乎不為所動,潘紅倩加了一句,“咱們主管單位是司法局。”


    都工作小半年了,你還搞不清情況?是真傻呢,還是裝傻?金根成是司法局資格最老的一批所長,真想較真,一般副局長還不在他心上,“你不去吧?那好,我去。對,吳書記不是主管局領導,可他一句話就能把我趕出袁橋。我年紀大了,家又在這裏,不想換地方來迴奔波了。你年紀輕,無所謂。”


    潘紅倩一聽這才有點急了,她男友在袁橋派出所上班,要是她調走,以後不是兩地分居嗎?“金所,要不我讓我叔叔給吳書記打個招唿?不都是副科領導嗎?”


    你叔叔算個屁啊!金根成差點吼出來,一個年近五十的司法局副局長和一個二十五歲的經濟強鎮鎮委副書記相比,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兩人的背景、前途那是天地之別。


    “小潘,我隻說一句。如果讓你叔叔到袁橋來當鎮裏的副職,他做夢也會笑醒,反過來,要是袁橋的鎮級副職去司法局當副局長,那就叫發配,坐冷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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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亭鄉鎮實行片長包幹製度,就是把鄉鎮分成幾個片區,一個片區三五個村。一個鎮級領導擔任片長,幾個部門領導擔任副片長,落實各項政策和發展農村經濟。


    吳越看了看桌上的文件,他也是袁橋鎮七個片長之一,而薑文清家所在的慶和村恰好屬於他的片區。


    吳越索性一個電話打給慶和村村支書,了解情況之餘,仿佛極隨意的問了問薑文清的家境。


    一問才知道,薑文清家境相當貧寒。他一兒一女,兒子十歲還在讀小學,女兒十六歲,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腦子,成了癡呆,當年給女兒看病欠的債現在還沒能還上。


    他愛人為了照顧女兒,不得不留在家裏,沒法去企業上班。


    他是獨子,還有父母要贍養。兩個姐姐雖說嫁的不遠,可農村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理由要她們出錢養父母。


    他又不是什麽大人物,加上為人保守,極少有外快進賬,一家六張嘴全靠他一個人的工資,可想而知日子過得何等艱難。


    家庭不幸,仕途不順,薑文清這個中年男人身上確實背負了太多的壓力。


    吳越放下電話,考慮了一番,翻出方天明的號碼,打了過去。


    “吳書記,兄弟我不支持你的工作,誰支持?沒問題,這事好辦。”方天明開玩笑叫吳越書記,滿口答應吳越請托的事。


    老兄弟真不錯,等這幾天工作理出頭緒,也該好好聚一聚。吳越滿意的點上一支煙。


    “啪啪。”


    辦公室門被敲響了。


    “你是……”


    吳越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多,打扮時髦的姑娘。


    “吳書記,我是司法所金根成,她呢,是司法員小潘,潘紅倩。吳書記,我們是來接受批評的。”


    哦,吳越明白了,“請進,請進。批評談不上,但是你們所的工作態度要改進。”


    等金根成、潘紅倩坐好,吳越走到一旁飲水機邊上,拿紙杯準備倒茶。


    小潘,倒茶。金根成用眼神提醒。


    潘紅倩似乎被吳越辦公室的布置吸引住了,動也沒動。


    唉,現在的小年輕。金根成心裏直歎氣,趕緊站起來,幾步走到吳越身邊,“吳書記,你去坐,茶我自己泡。”


    倒茶隻是一種姿態,真要他倒茶那就不符合官場禮儀了。吳越也沒謙讓,放下紙杯,迴到辦公桌皮椅上,一麵打量了潘紅倩幾眼。


    潘紅倩抬起頭也看了看吳越,喔唷,大帥哥呀,看起來年近跟自己相近,似乎挺和氣,也沒什麽嘛。


    她被周邊的小夥子捧壞了,碰上吳越居高臨下的目光一時不太適應,再加上自尊心作怪,想也沒想,“吳書記,我叔叔潘世傑,你認識吧?他是司法局副局長,和市裏劉副市長還是同學呢。”


    對於潘紅倩這種自認千金大小姐卻沒這個命的女孩,吳越一向不太感冒,他可以不在乎她不懂官場規矩,但是一開口就擺關係,說背景的,極度使他反感。


    換而言之,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幹嘛,顯出背景來威脅他?這是跟上級談話的口吻嗎?


    本來準備說幾句就輕輕放過的,現在看來不行了。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雙方不是處於這樣的關係,作為男人他大可一笑了之。但在官場之中不講紳士風度隻有規則規矩,任由一名下屬如此放肆,不作處理,這證明他不懂規則,傳出去他反而要給人輕視取笑。官場就是如此現實殘酷,殺雞儆猴,不分公雞母雞。


    “嗯――”吳越托著下巴,身子往後一倒,“小潘同誌,現在我不想和你談話。你先迴去,好好想一想你的錯誤,寫一份深刻的檢查過來再說。你們司法所是麵向群眾服務的窗口單位,今天打電話的如果不是我而是一位普通群眾,你的錯誤更大!”


    “我……你……”潘紅倩捂著臉跑了出去。


    唉,金根成苦笑笑,無言以對。


    “金所,你迴去要好好批評教育。拿關係、背景當做錯誤的擋箭牌,在我這裏行不通。我對事不對人,什麽副局長、副市長?笑話!”吳越拋了一根煙給金根成,“我分管的部門,誰出了問題,就是市長、書記來說情也沒用!”


    “那是,那是。吳書記,我迴去一定好好整頓。”


    聽著吳越冷冷的話語,金根成越發覺得吳越莫測高深:對於吳越,先後有兩個版本的傳言,不過,不管哪一個版本的吳越都不是他這種檔次的角色能輕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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