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這兒。”


    李司意一抬頭,便看到了自己那不怎麽著調的師尊,抬腳過了去:


    “師尊,您找我?”


    “你,還有他們,”天鶴道君努了努下巴,“都去哪兒了?離微呢?”


    “師尊,你是不知道,小師弟……”


    李司意將今日之事,從頭到尾、詳詳細細敘來,待講到那兩隻赤炎鳩時,天鶴道君臉都綠了。


    赤炎鳩可是能噴赤心火的,四階元火,用來給歸墟門那幫元火不怎麽靈光、還得苦哈哈自己淬煉本命元劍的弟子們用極其合適,幾百年來他往極北冰川去過幾次,都是空手而迴。


    “……這不,小師弟留那跟未來丈人吃酒,我等便先迴來了。”


    “狗腿子!”


    天鶴道君恨聲道,“對師尊我都沒這麽上心!”


    李司意聳了聳肩,不說話。


    他也眼紅,恨不能生為女兒身,讓小師弟帶著大筆聘禮來提親呢。


    “說起來,你最近可曾聽說,玉清門有發生什麽事,或者……紫岫道君身上,發生了何事?”


    天鶴總覺著,徒兒急急忙忙支使自己上玉清門提親,與那死對頭紫岫一夜白發有些聯係。


    想起方才所見,饒是天鶴也忍不住噓唏萬分。


    他何曾見過紫岫露出這般萬事皆寥的神情?


    他印象中的紫岫道君,那可是談笑皆風情、活得比誰都快活的妖孽,可今日自他入峰,看見的,卻是一塊沒甚樂趣的木頭。


    一頭白慘慘的頭發,瞅人那眼神——


    反正,天鶴光坐在那,都覺得瘮得慌。


    “師尊,去玉清門提親可成功了?”


    說到這,天鶴立時高興了:


    “那是,你師尊出馬,哪有不成功的?紫岫那老不……,可是一句屁都沒放便應了!”


    “——師尊,注意言辭。”


    天鶴訕訕。


    “婚期可定了?”


    天鶴擺擺手:


    “沒定,紫岫推說要等他小徒弟迴來自己挑日子,不過,依咱們離微這樣的品貌,有哪家姑娘會傻得往外推?”


    “……也是。”


    李司意酸溜溜地道,“不過,小師弟相中那位,也不是善茬。”


    那可是能眼睛眨也不眨地把小師弟往火裏丟的主。


    師徒倆正蹲在洞府,一道聲音自遠而來:


    “婚期便定在四個月後,待我從大日仙宗迴來,便迎娶菀菀。”


    “徒兒,你迴來了?”


    “小師弟,你吃這麽快?”


    天鶴道君與李司意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但見山腳似慢實快行來一人,衣袂飄飄,不一會兒便走到了近前。


    崔望站定。


    “婚期在四個月後?是不是倉促了些?”


    天鶴問。


    “不倉促。”


    崔望淡淡道,“另外,還有一事,師尊,徒兒想另劈一峰。”


    與玉清門有且僅有六峰不同,歸墟門除五大主峰外,還有側峰若幹,大都由妙法境修士開辟,而如崔望這般,修為早到,卻還與師尊同處一峰的,才是異類。


    誰知天鶴道君竟然拿袖子揩起了眼淚:


    “徒兒啊,為師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養大,你現下翅膀硬了,居然想離開為師了……”


    “師尊,”崔望無奈,“我來歸墟,早已知事了。”


    天鶴悻悻收迴手,瞪了他一眼:


    “行了,你自己去執事堂報備一聲,看中哪塊地盤,自己劈。”


    歸墟窮歸窮,地多。


    不怕劈。


    “是。”


    “我跟你說,就算另立山頭,你也還是我徒弟,要記得時常迴來看看老師父。”


    “行了,師尊,歸墟才多大。”


    李司意在旁好笑道,“抬腳就能到。再說,小師弟都是要娶媳婦的人了,還跟你居一個峰,像什麽話。”


    “你閉嘴。”


    天鶴瞪他。


    崔望看著師尊與師兄鬥嘴,嘴角翹了翹。


    李司意瞧見:


    “師弟,你方才是不是笑了,是不是、是不是?!師尊,快看——小師弟都能笑了。”


    “行了,大驚小怪什麽。”


    天鶴道君瞪他,“你小師弟是人,會笑有什麽稀奇。”


    “……明明是塊凍石頭。”


    李司意在一旁嘟囔。


    “師尊,我想將菀菀的父母接來住一陣。”


    崔望突然道。


    “那對凡人?”


    天鶴總算明白小徒弟急著另劈一峰的用意了。


    峰主對峰內事務擁有完全支配權,平常時候,凡人是不得入門的,但若在自己峰內,門派規矩,便管不著了。


    “為何?”


    不過,天鶴不大明白。


    凡人住在滿是修士的地盤,未必好。


    “發生了些事。”


    崔望並未多說,隻是一頷首,轉身欲去執事堂時,袖間輕拂,放出一隻赤炎鳩,聲音淡淡,“不小心多獵了隻。”


    天鶴看著撲棱棱飛到麵前的漂亮大鳥,一下子真的老淚縱橫了:


    “徒兒啊,你還是念著為師的啊……”


    感動了會再看,哪裏還見小徒弟人影。


    隻有招人煩的李司意在旁邊一下一下地戳鳥玩,天鶴沒好氣地打掉他手,寶貝地帶著大鳥走了:


    “滾蛋!”


    李司意:“……”


    他一定是撿來的徒弟。


    另一邊,崔望則去了執事堂,取了“開峰令”,一腳踏到半空。


    白袍劍修淩空而立,魂識擴開,一瞬百裏——


    這霸道行徑,幾乎在瞬間便驚動了藏於歸墟各處的大修士,他們紛紛將魂識探出,待見到立在半空的崔望,不由一驚:


    “離微?”


    “是弟子。”


    “在此何為?”


    “弟子欲另立一峰。”


    “如此,可。”


    這十來道深不可測的魂識又頓時如潮水一般退卻。


    可這些魂識退歸退,卻還在遠處觀察著歸墟門這位新秀,看他打算將新峰立在何處。


    “轟——轟——轟——”


    一陣地動山搖裏。


    崔望選好了。


    暗處的大修士們也傻眼了。


    這位歸墟新秀,選的既不是元氣濃度高的風水寶地,也不是遠離喧囂的清靜之地,反而選在了玉清門與歸墟門的臨界處,最最靠近玉清門的一座矮峰,再往外去一點,便要出門派大陣了。


    這實在是平平無奇的一塊地,否則,也不至於荒廢萬萬年,都沒人選。


    不過,很顯然這位新秀很是中意,花不到一天時間,便領著執事堂,將裏裏外外打點好了。


    峰頂在一個白天,便蓋了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亭台樓閣、翹腳飛簷,一色的青磚琉璃瓦,看上去雅致又大氣。


    院旁挖了個巨大的湖泊,建了湖心亭,遊廊九曲十八彎,還建了水榭、石舫,湖中各色睡蓮擠擠挨挨,湖泊沿岸,遍植千葉海棠,此時節也不知用了何種方法,竟叫這將近三裏的千葉海棠怒放。


    歸墟派的大修士們,不論男女,日子大都過得粗糙,好些的,不過是認認真真在峰頂建個木頭屋子,種一棵歪脖子樹意思意思,如天鶴道君那般;差些的,連房子都不樂意修,直接削個洞完事——


    哪裏見識過這樣的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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