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清軍炮火的摧殘,駐紮在丘陵上的二軍正兵營陷入了混亂與恐懼。


    戰士們的臉色蒼白如紙,被建虜兇猛的炮火震懾。


    湯通,眼見此景,驚愕之餘突然高聲喊道:“沒錯,他們有炮,我們也有炮可以迴擊!”


    牛苛也失去了剛才的嬉笑,惱怒道:“但他們的炮火在兩裏之外,我們車營的佛郎機炮射程不夠,除了神機營的火炮,恐怕連溫越的炮軍營也難以觸及到他們。”


    湯通急切地道:“對對,我們可以請求神機營支援,讓他們把火炮拉到前線來。”


    牛苛卻冷笑道:“湯將軍,你忘了,神機營的火炮早就被祖大壽和李鳴負調走了!”


    湯通憤怒道:“祖大壽和李鳴負需要支援,難道我們就不要了嗎?難不成,我們二軍的兵馬,是被遺忘的孤兒?”


    牛苛冷冷地哼了一聲:“恐怕,在溫越、洪承疇等人的眼裏,我相比於祖大壽他們,們確實就是孤兒!”


    正當他們爭論不休時。


    清軍的炮陣再次轟鳴,一波波炮彈攜帶著死亡的尖嘯,猛烈地朝明軍陣地襲來。


    這一次,清軍使用了群炮子。


    數百顆炮彈在空中交織成一片。


    炮子的威力參差不齊,射程也各不相同。


    但大多數準確地落入明軍的陣中。


    實心鐵球如同狂風驟雨般傾瀉而下,四處亂射、亂跳、亂砸。


    戰車與軍陣瞬間混亂,裏麵將士血肉橫飛,一片狼藉。


    前方,幾個車營的明軍陣地在炮火的洗禮下,已是一片哭喊與混亂的海洋。


    士兵們四散奔逃,恐慌的情緒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影響著周圍的每一個戰士。


    氣勢清軍的火炮聲勢浩大,但在二軍中實際造成的傷亡是相對有限。


    畢竟,近兩萬人的軍陣,綿延數裏。


    每個小陣之間還刻意留有空地。


    密集的傷亡並不太大。


    然而,在這個時代,火炮象征著無可匹敵的力量。


    尤其在隻能被動挨打、無法還手的情況下,恐懼被無限放大。


    旁人的悲慘遭遇,如同病毒般在陣線間傳播。


    一個軍陣的騷動,便足以波及到周邊無數人。


    在士兵們紀律鬆懈、戰力不振的當下,這種影響更是致命。


    更糟糕的是,明軍在麵對炮火襲擊時,顯然缺乏經驗,對炮火的“免疫力”遠低於清軍。


    眼看著清軍火炮一波接一波地轟擊,己方軍陣的混亂不斷升級。


    前方幾個車營的將官們心急如焚,紛紛前來求援,詢問對策。


    難道他們就這樣任由炮火肆虐,毫無作為?


    再這樣下去,將士們的士氣和生命都將難以維係。


    將官們心中滿是怨氣。


    有些人直接明言抱怨,那些正兵營的戰士們,高踞丘陵,受到的威脅相對較小。


    而他們這些遊營,參營卻首當其衝,承受著炮火的洗禮。


    一旦部下損失殆盡,他們日後在大明又將何以自處?


    湯通和牛苛這兩個總兵,會不會趁機吞並他們的兵馬?


    這些話聽著湯通和牛苛大為光火。


    但在戰局緊張的時刻,他們並不可能立即采取行動,處置這些將官。


    隻是暗暗發誓,待日後定要找他們計較。


    在巨大的壓力下,湯通和牛苛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與身邊的親信將領們絞盡腦汁。


    一個接一個的主意在腦海中浮現,卻又一個接一個地被否定,始終無法找到切實可行的對策。


    幸好,清軍的火炮攻勢暫時停歇,眾人得以暫時喘息。


    但緊接著,傷員的哀嚎與哭叫聲此起彼伏,再次攪亂了他們的心緒。


    清軍這幾輪炮擊,造成的傷亡難以估量。


    更令人膽寒的是,待清軍的火炮冷卻後,新一輪的炮擊將再次降臨。


    敵人從容不迫。


    而己方,作為炮火的目標,卻隻能被動承受。


    兩人俱是下令,將死傷者抬到丘陵後方,以免影響士氣。


    目睹一個個傷員被抬上,斷肢殘骸、血肉模糊的景象。


    讓湯通和牛苛俱是皺眉。


    形勢緊迫,他們必須想出對策。


    否則待清軍炮陣再次開火,前方幾個車營極有可能崩潰,陷入混亂逃散的局麵。


    湯通皺眉沉思道:“牛將軍,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車營撤退,將他們撤至丘陵後方!”


    牛苛搖頭反對:“沒有車營作為前線屏障,若建虜發起進攻,我們該如何抵擋?


    “而且你了解那些參營遊營的品性,一旦下令撤退,他們很可能會趁機逃跑。”


    聞言,湯通也意識到,沒有車營的掩護,僅憑正兵營,他們很難抵禦建虜鐵騎的衝擊。


    而且他深知各將領的脾性,此刻或許還能勉力支撐。


    但一旦下令後撤,那股士氣將一落千丈,極可能引發潰散。


    湯通眉頭緊鎖,煩惱地問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到底該怎麽辦?”


    牛苛輕輕撫弄著自己的兩撇胡須,目光凝重地眺望著清軍的陣地,緩緩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奪炮!”


    湯通聞言一怔:“奪炮?”


    牛苛堅定地點了點頭:“對,就是奪炮!”


    他分析道:“觀察對麵清軍的陣地,大部分是由漢軍旗組成,他們多數是步兵和火銃手,真正的滿洲八旗騎兵並不多。


    “而我們二軍的騎兵加在一起有多少?恐怕有八、九千,接近一萬人,是他們的幾倍之多!”


    “隻要我們的騎兵迅速衝過去,直抵炮陣前,漢軍的火炮和火銃能抵擋得住我們嗎?


    “屆時奪下火炮,這可是立下大功的絕佳機會啊!”


    湯通一時心動不已。


    是啊,奪下火炮,確實是一場難得的勝利。


    那可是幾十門紅夷大炮,還有數十門紅夷小炮。


    說不定這場戰役後,他也可以升個都督僉事了!


    他咬牙道:“膽小的餓死,膽大的撐死,媽了巴子,就這麽幹!”


    不過,他眼中隨即閃過一絲精明:“隻是,這奪炮之事,事關重大,這誰去較好……”


    牛苛看著湯通,笑道:“湯將軍所部英勇,每次擒敵斬首,功績卓著,本將深感佩服。


    “這奪炮的重任,自然非湯將軍莫屬。”


    湯通露出慚愧的神情:“牛將軍如此誇讚,湯某實在愧不敢當!”


    “這論行軍打仗,牛將軍才是真正的老練謀國,辦事周全!


    “這奪炮的功勞,末將怎敢獨享?牛將軍應承擔起重任,為我大明立不世之功!”


    兩方爭執不下,最終決定共同行動。


    他們迅速召集了兩個駐地各參營遊營的將領,討論對策。


    鑒於正兵營的騎兵也已投入戰鬥,眾人一致同意。


    經過一番分析,大家認為主動奪炮遠比被動挨打要好。


    這樣勝利的幾率也大增。


    眼看清軍即將開炮,時間緊迫。


    眾人決定將所有騎兵,總計九千餘騎,全部調出。


    分成幾波幾陣,從兩個方向行動。


    一部分進攻炮陣,一部分防備可能的清軍側翼攻擊。


    商定後,湯通的部隊,由一名正兵營參將指揮。


    統轄騎兵共四千人,負責抵禦清軍的騎兵。


    牛苛的部隊,由一名正兵營副將帶領。


    率領騎兵五千多人,目標直指清軍炮陣。


    這般分配下來,湯通心中頗感不快。


    奪炮行動勝券在握。


    而牛苛仗著兵力優勢,不容分說,幾乎獨占了大半的功勞。


    由他部隊攻打炮陣,到時候炮陣被奪,又能分得多少火炮出來呢?


    可實力懸殊。


    湯通爭不過牛苛,隻能忍氣吞聲。


    但在牛苛麵前,他還是命令出擊的部下,要緊密配合。


    確保側翼的安全,以防清軍騎兵的突襲。


    讓大部隊能順利奪得火炮,擊敗敵人。


    密集的騎兵,在前布陣。


    牛苛的部隊在前,湯通的部隊在後。


    能成為騎兵的,曆來是大明各營的精銳。


    他們戰鬥力強,裝備精良,身經百戰,戰場殺敵技巧嫻熟。


    特別是此次戰鬥,由正兵營的騎兵打頭陣,其餘參營遊營騎兵也無怨言。


    因勝算頗高,個個躍躍欲試,急切地想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明軍集結起浩瀚的人海,每個騎兵身披鮮紅的長身甲胄,手執各式兵器。


    旌旗蔽日,長槍刀劍如林,一股磅礴氣勢隨之蔓延開來。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明軍騎兵大軍,對麵的清軍一時愣住,原本準備開炮的計劃也暫停了。


    顯然,他們正在急切地調整策略。


    牛苛和湯通分別向各自出戰的正兵營將領詳細交代。


    這兩位將領,一位參將,一位副將,都是他們的心腹大將,胸有成竹地保證,讓兩位主帥安心等待勝利的消息,他們定會凱旋而歸。


    他們鬥誌昂揚,來到己方大陣前。


    牛苛正兵營的副將牛永誌,與牛苛有族親關係。


    他身材高大魁梧,滿臉橫肉,是身經百戰的勇將。


    到軍陣前後,牛永誌縱馬疾馳,高聲唿喊:“兄弟們,跟我殺敵!”


    無數騎兵舉起武器,齊聲迴應:“殺敵!”


    “跟我奪炮!”


    又是一陣震天響的唿喊:“奪炮!”


    最後牛永誌一聲怒吼,率先策馬奔出。


    身後緊跟著他的親兵,高舉著戰旗。


    隨後,密密麻麻的騎兵緊跟其後。


    他們先是緩步前行,接近一裏時,開始加速起來。


    鐵蹄踏地,震得大地顫動。


    數千匹戰馬匯成一股奔騰的洪流,浩浩蕩蕩往前衝去!


    在他們身後約百步的地方,是湯通的騎兵。


    作為支援,以防清軍騎兵的可能襲擊。


    戰馬奔騰,炮聲隆隆.


    清軍的炮火從兩裏之外即刻傾瀉而下,幾十門紅夷大炮猶如怒吼的巨獸,不斷噴吐著毀滅的鐵丸。


    這些沉重的鐵彈,如同破空的閃電,無情地撕裂著明軍騎兵的衝鋒陣型。


    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刺耳的破裂聲,將人馬瞬間化作漫天血霧。


    哀嚎與悲鳴交織,戰場上的生靈承受著無盡的苦難。


    但明軍並未因此退縮,反而加速前行。


    尤其在逼近一裏時,騎兵的衝鋒勢頭更顯迅猛。


    若以全力衝刺,騎兵跨越一裏之遙隻需短暫的瞬間。


    每秒十米的速度,意味著一裏地界,隻需不到一分鍾即可穿越!


    當距離縮短至咫尺,清軍的炮火陣列,除了丘陵上的幾十門紅夷重炮,前方布設的數十門紅夷炮也開始轟鳴。


    它們發射的雖是較小的炮彈,但密集的火力同樣致命。


    炮火交織,明軍騎兵在衝鋒中承受著慘重的損失。


    然而,明軍的士氣並未因此消減,他們依舊高唿衝鋒。


    牛永誌手持長矛,始終一馬當先。


    炮彈與炮丸不時從他身旁唿嘯而過。


    但鐵蹄的轟鳴與塵土的飛揚,昭示著明軍騎兵正勢如破竹,迅速逼近清軍陣前。


    清軍陣中,已能感受到一股股不安的波動。


    就在雙方即將進入百步之距時,炮聲震天,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震耳欲聾的轟鳴所淹沒。


    濃煙與火光洶湧而出,漢軍的銃陣前,所有紅夷大炮齊齊發射霰彈。


    無數彈丸如雨點般傾瀉向前,覆蓋了前方百餘米、兩側千米的範圍。


    戰場上,無數的嘶吼與哀鳴交織。


    明軍騎兵的衝鋒在瞬間化作了血與火的盛宴。


    無數血箭從人馬的軀體中噴射而出,那是生命的瞬間凋零。


    許多明軍騎兵戰士,因身中過多的彈丸,身體被殘忍撕裂,如同被風暴摧殘的花朵,散落一地。


    牛永誌,那位衝鋒陷陣的勇士,連同他身邊的家丁們,瞬間身影在硝煙中消失無蹤。


    緊隨其後的明軍騎兵,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


    大片的人馬倒下,戰場上充斥著戰馬的嘶鳴與士兵的嚎叫。


    許多人渾身浴血,有的茫然無措,有的被炮火的轟鳴震得雙目失神,失去了方向。


    緊接著,排銃的齊鳴響徹雲霄。


    密布在盾車後的鳥銃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前排竟有兩千杆槍支同時對準前方。


    在紅夷大炮發射霰彈之後,炮手們迅速躲入軍陣。


    而漢軍的銃兵們則迅速展開射擊。


    白煙再次彌漫,兩千杆鳥銃的齊射如同死神的鐮刀,將前方茫然無措的明軍騎兵一一收割。


    此時的他們,早已失去了衝鋒的勇氣,成了漢軍火銃兵的活靶。


    經過三層射擊,無數的明軍人馬倒下,後續的騎兵們徹底喪失了前進的意誌。


    他們曾以為,清國鐵騎是不可逾越的惡夢。


    如今卻驚覺,清軍的火炮與鳥銃,更是令人心驚膽戰的恐怖。


    眾多的明軍騎兵發出狂叫,紛紛掉轉馬頭,隻想盡快逃離那些可怕的火器。


    眼見牛苛軍的騎兵倉皇逃竄,後麵的湯通部隊也陷入混亂,同樣選擇了撤退。


    至此,明軍氣勢洶洶的奪炮行動,宣告徹底失敗。


    戰場上隻留下一片狼藉與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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