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來迴不斷奔跑的填壕手,又把第二道壕溝填埋完畢。


    青牙軍的戰車繼續前進,逼近到了第三道壕溝處,距離鑲白旗營寨約六十步的地方。


    可以看得出。


    隨著青牙軍的再次逼近,營寨裏麵的後金兵著急了。


    突然,鑲白旗營寨當中傳來急促擊鼓聲音。


    然後,在幾個後金將領的指揮下。


    大股大股的鑲白旗重甲兵和白甲兵,從三個寨門往外湧上三條道路。


    ……


    正麵這條道路上,現在推上了十輛戰車。


    在每輛戰車的後方,有著三十多名火銃手。


    望著從營寨中狂叫衝來的重甲兵和白甲兵,他們不僅每個人的身上都至少披著雙層盔甲,手上還持著鐵盾和皮盾。


    火銃兵們都是不屑一顧,臉上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在他們衝出寨門的第一時間起,正麵道路上的火銃兵就在戰車後,依次分排朝這些重甲兵和白甲兵射擊。


    連綿不絕的火銃爆豆聲音中。


    重甲兵和白甲兵手上持著的盾牌,一麵一麵地被打穿。


    火銃射出去的彈藥,威力絲毫不減,繼續前進,直到破開這些後金兵身上的重甲後,將他們一個個慘叫擊倒在地後,才停了下來。


    青牙軍火銃兵們日常訓練的戰術,就是一排接著一排射擊,保證戰鬥中,火力不斷。


    這些後金兵們完全靠近不了,青牙軍戰車前二十步。


    就在這短短的不到五分鍾內,這短短的幾十步距離,便成為了後金兵的絕望之處。


    地麵全是後金兵們的屍體,還有一些重傷未死慘叫的傷兵。


    終於,沒有後金兵再敢衝擊出來了。


    躲在寨牆後麵的後金兵,臉上全是絕望和恐懼。


    另外兩條道路上,同樣是發生這種情況。


    建虜反擊衝鋒,沒靠近青牙軍的戰車,就被射翻倒地。


    “建虜真是不堪一擊!”


    王鉤發出了和張大春一樣的感歎。


    看著再這樣下去是吃不上肉了,急忙指揮著火炮隊往前進,到達第二道矮牆時,將所有的火炮對準鑲白旗營寨的右側一個位置。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炮聲中,火炮正對的那大片的寨牆直接倒塌下來。


    四處亂飛的斷木殘屑,飛濺著許多鮮血殘肢。


    數不清的後金兵從寨牆上掉了下來。


    他們心中充滿了恐懼,抱頭狂奔,還引得其他後金兵心慌,一連串反應產生,抵抗之心頓時消去了不少。


    “哈哈,後金軍潰逃了。”


    張大春哈哈大笑:“傳令,繼續推進,踏破建虜大營!”


    激昂的擂鼓聲中,布在三條道路上的戰車繼續向前推進。


    隨在戰車後的,是昂然奮力的青牙軍戰士們。


    望著數不清的青牙軍逼近了營寨,站在營寨高台上的杜度等後金將領臉上一片死灰!


    營寨破了!


    “萬勝!”


    “萬勝!”


    “萬勝!”


    ……


    在一片萬勝中,青牙軍的火銃兵,長槍兵,刀盾兵滾滾湧入鑲白旗的大營當中。


    他們的聲音傳出。


    整個戰場上都興奮起來了,六千來挖土和填埋壕溝的民夫,周邊數個集中地的十多萬的百姓,他們一起呐喊狂唿。


    “萬勝”的聲音,如山唿海嘯滾滾響徹在這田地之間。


    “建虜營寨被攻破了?”


    接到己方夜不收的傳報。


    正在營寨兩側的馬世龍和滿桂,俱是有些感到不可置信。


    他們還在營寨外麵和後金兵你來我往,磨磨蹭蹭地互相射著箭矢。


    卻沒有想到正麵的溫越所部,直接一鼓作氣攻進來鑲白旗的營寨當中。


    這……這太陽還沒有到頭頂啊。


    不過看著對麵的營寨牆上的後金兵在快速潰逃,還有從正麵傳來的一片滾滾的歡唿聲音。


    這絕對不是假的!


    滿桂和馬世龍當機立斷,全軍進攻。


    他們立即率著各自的軍隊,從兩側衝入,還派出大股騎兵,到西麵方向闕一的方向,去阻截追殺。


    此時,趙率教在正麵支援衝殺了。


    在溫越大陣中,還有兩千人留守。


    看見前方的盧一恩和張大春,已經攻入了鑲白旗的營寨。


    所到之處,鑲白旗兵敗如山倒,這般絕佳的追擊機會怎麽能夠錯過?


    不過從正麵和兩側衝進去是不太可能了。


    正麵和兩側都圍著數量巨多的己方,等剩餘的部隊再衝進去,怕是連肉都吃不到了。


    溫越當機立斷吩咐道:“種才限,高嚴,你們幾人率領剩下的軍士繞到敵人營寨的西麵,火銃兵布陣射殺,長槍兵刀盾兵結陣衝殺。


    “張合城、熊一揚,你們兩人領騎兵還有夜不收等追殺,務必斬下鑲白旗賊酋杜度的首級!”


    “是!”


    眾將領興奮領命,各自率領軍士興衝衝而去。


    留在溫越身邊護衛的,隻有一些輜重兵還有一百多護衛。


    不過鑲白旗正在潰逃,溫越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倒是溫越又派了一些輜重兵的軍士過去,將負責挖土填埋壕溝的百姓聚攏,防止他們影響大軍作戰。


    而六千民夫被聚攏在一起,看著王師風卷雲湧快速地襲入鑲白旗的營地。


    他們麵麵相覷,各是倒吸著冷氣,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溫大人的青牙軍實在是……實在是太厲害了。


    往日讓人畏懼顫抖,避之三尺,不敢為敵的建虜,竟然就在青牙軍一波攻勢下,就敗了?


    聽說這建虜營寨中,有不少建虜的正兵披甲兵,還有好幾千的輔兵跟役。


    這才守多久啊,半天都不到吧?


    就這樣被青牙軍攻破了營寨?


    這青牙軍莫不是天兵天將下凡了?


    伍本大在人群當中,望著悍勇無比的青牙軍,目光中充滿不可置信:“這是大明的軍隊嗎?”


    他旁邊的嚴百戶也沒有往日的鎮定,手腳都在發抖:“如此悍勇,如此悍勇!”


    荀沉仰頭,望著天空。


    熱流從他的雙眼流下:“大哥,三弟,你們看到了吧?溫將軍為你們報仇了!”


    *******


    “貝勒爺,快走,快走!”


    右統領羅歡羅和左統領何洛洛,在青牙軍衝入寨牆的第一時間,就瘋狂往後跑。


    羅歡羅的銀光鎧甲上,已經變成暗紅,上麵全是血跡,不知道是自己流下來的,還是明軍的鮮血濺射在身上的。


    何洛洛頭盔則是直接沒了,頭發散亂,左臉上還被砍了一刀,鮮血如注,宛如惡鬼。


    “旗內的勇士兒郎們都潰敗了,都跑了,青牙軍正在不斷衝進來,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羅歡羅朝杜度大喊。


    杜度此時卻像是失了魂一樣,呆滯著目光,呆呆看著寨牆那裏的情景。


    在那裏,數不清的己方勇士,麵露恐懼,手忙腳亂地往後潰逃。


    他們不停地把身上的盔甲往地下扒拉,就為得能夠跑的更快一點。


    甚至為了搶奪馬匹,更快一點逃命,還互相殘殺。


    而那些阿哈和跟役,似乎早就知道了營寨會被攻破,在青牙軍衝進營寨的第一時間,他們便拿出早就藏好的大包小包,去牽馬逃跑。


    牽一匹馬還不夠,有的還一連牽了三、四匹馬。


    這些往日被他們馴服當作狗的東西,現在竟然敢咬他們的主人,到處搶奪財物和逃命的馬匹。


    有的甚至為了自己能夠逃命,還故意點燃營帳,製造混亂。


    而自己往日引以為傲的本部旗丁,麵對衝進來的明軍,沒有人敢於最後的搏命抵抗。


    寧願將自己的背後,留給敵人,也要跑得更快一些。


    然而,最終的結果,毫不意外,還是被明軍追上一一砍殺。


    當然,營寨當中最多的還是跪地投降之人。


    許多披甲人,本部旗丁,跟役,阿哈……都一群群跪在地上,磕頭哀求饒命。


    又有許多被擄進營地的明國女子,這時看見往日囂張的建虜跪在地上求饒,紛紛撲過去,或是用手抓,或是用嘴咬,再就是拿去石頭和木棍狠狠地打去。


    這些投降之人都像是丟掉了勇氣,丟掉了尊嚴,不敢還手,甚至被硬生生的打死,也不敢發出任何反抗聲音。


    而在唯一沒有明軍的營地西麵。


    那裏開始變得擁擠起來,不管是有馬匹還是沒有馬匹的潰兵,紛紛往哪裏擠過去。


    他們恐懼慌亂,生怕晚了一步,就沒有了活命的機會。


    甚至為了爭取這一絲活命的機會,許多拿著兵器的,不帶任何猶豫地往身邊之人砍去,哪怕身旁之人是兄弟,是戰友,是自己的同胞……


    看著這一切。


    杜度突然仰天慘笑起來,他身為努爾哈赤的孫子,自領兵以來,就被封為貝勒,跟隨努爾哈赤南征北戰,屢屢勝利。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杜度哈哈大笑,聲音充滿瘋狂和絕望。


    “快,帶貝勒爺走!”


    看見杜度似乎是瘋了。


    羅歡羅和何洛洛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一人架起杜度的一條胳膊就往外衝。


    他們兩人的身旁還聚有剩餘的一點忠心的白甲兵和披甲旗丁,人數約有四五百。


    隨即,又從各馬廄馬珊中搶奪了五六百馬匹,形成了一支強悍還有組織的逃命大部。


    這支逃命大部也往西麵奔逃,一路上不敢是誰擋在前方,就瘋狂砍殺,直接踏出了一條血路。


    *******


    遠遠瞧見鑲白旗營寨一片混亂,已經成了潰散之勢。


    正麵的青牙軍,並不著急冒進。


    他們依舊是以戰車層層推進,每輛戰車後有著三十多名火銃兵,遇到大股敵人擋在前方,便就直接射擊。


    若是敵人靠的近了,兩側還有長槍兵和刀盾兵接敵掩護。


    這樣的戰術非常有效。


    一開始還有一些鑲白旗的正兵旗丁,絕望之下,瘋狂衝上來拚命。


    但毫無意外,他們都死在了火銃兵的鉛丸之下,或是死在了密林般的槍林刀陣之下。


    剩餘的後金兵,看到之前撲上去的己方勇士,被無情的青牙軍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便沒有多少人敢繼續衝上去了。


    一個個不是往後逃跑,就是跪地求饒。


    隨著戰車的持續推進。


    隨在後方的趙率教大部進入,以及兩側的滿桂和馬世龍兩部進入。


    鑲白旗所有的後金兵徹底崩潰,營寨當中沒有人敢於抵抗。


    除了亂哄哄,還尋找逃跑的,就是一大片跪在地上的。


    “大局已定!”


    張大春哈哈大笑。


    盧一恩神情也是激動不已,一向冷靜的他,也不由興奮起來,指揮著軍士:“快追,將那些逃跑的建虜全部殺了!”


    這時,他們已經率領正麵青牙軍推到了營寨前部。


    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大股後金騎兵,席卷往西邊過去。


    火銃兵急忙一陣射擊,但因為距離遠,隻射翻了少許十幾騎。


    剩餘騎兵一點也沒有迴頭的意識,直接從西麵衝撞了出去,一路上砍死踏死了許多擋路的同伴。


    “看他們的盔甲裝扮,都是白甲兵和馬甲旗丁,想來中間護著的定然是杜度!”


    張大春著急道:“快,快,我們快點追過去,別讓賊酋杜度跑了!”


    盧一恩也看得清楚,逃竄的這股騎兵在大軍潰逃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有序組織。


    中間還有不少人是披著銀光鎧甲,隱隱的,還能看見最中心有些個穿著鎏金盔甲的,定然就是杜度了。


    斬殺杜度,這是大功一件啊!


    盧一恩興奮不已,剛想應下。


    後方傳來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不用追了,我們都是步戰追不上的。”


    趙率教從後麵趕來,看著跑遠的這部後金軍騎兵,臉上有些可惜,道:“放心吧,杜度跑不掉的,大人肯定會派人在西麵截殺,更別說滿總兵和馬總兵,他們軍中多是騎兵,我們和他們比不了。


    “張兄弟,盧兄弟,還是依照之前定下來的方略,我等在營地當中,將剩餘的殘敵掃除,以防出了什麽意外。”


    盧一恩和張大春聞言,都是歎了口氣。


    這斬殺賊酋,乃是大功一件啊。


    就算不為了那軍功,就為了這說出去的名聲,一談起來,自己在戰場上可是斬殺了建虜的一個旗主,嘖嘖……


    太遺憾了。


    不過趙率教說得對,大軍有如此多騎兵,大人又神機妙算,自然不會放過杜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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