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越一問緣由,事情其實說來也是簡單。


    他這次立功特別之大,兩千餘級的建虜首級報上去後,整個朝廷都為之震動。


    近些年來,對戰後金,勝少敗多,很少有繳獲首級的情況發生。


    更不要說,居然是這麽多的建虜首級。


    一時間,整個朝廷震動,許多人都在懷疑戰功的真實性。


    就連閹黨頭子魏忠賢看到溫越報上來兩千餘級的戰功,都是愣了一愣。


    但此時,正是他與東林黨爭鬥的時候。


    哪怕溫越報上來的這份戰功其中或許是有水貨,但他也必須馬上做實,不敢給人以口舌。


    並且,這也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因此在東林黨派人兵部官員過來查驗的時候,他也派了自己的黨羽過來,順便也招了一些前線的明軍重要將領,如孫承宗、袁崇煥等人作為籌碼。


    如果東林黨人真拿溫越說事,他們也會拿孫承宗沒有防備後金正藍旗繞後之事,做文章,擾亂朝廷對溫越的彈劾。


    現在雙方都聚在山海關處,僵持著。


    等待著溫越將兩千餘建虜的首級送過去。


    李公公領著江朝棟則是先過來報信,讓溫越做好準備的。


    聽完李公公的話,溫越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他報上去的戰功,成為了魏忠賢的手段,又引得朝廷中閹黨和東林黨雙方互爭了起來啊。


    唉——


    溫越心中歎息一聲,前線戰事緊急,後方朝廷中卻如此糜爛。


    黨爭不休,如此大明,可還有救贖?


    這時,李太監注意到溫越臉色不快的樣子,心中一個疙瘩。


    難不成還真讓幹爹猜到了,溫越報上去的軍功有水分?


    李太監稍稍靠近兩步,麵色著急,小聲道:“溫大人,你實話與咱家說吧,你報上來的兩千餘建虜首級是否有差缺,差缺又有多少,現在你說出來,咱們還有時間補上。”


    不容李太監不著急。


    溫越這次報上去的軍功,讓朝野震動,多少年了,大明邊軍何曾打過這般勝仗?還斬首了兩千餘首級。


    朝廷上下所有人都在關注這事,要是真有差池,閹黨丟了大臉,幹爹震怒之下,還不知道會把溫越怎麽著。


    溫越聽到李太監的話,剛想搖頭迴應。


    突然。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李太監轉頭一看,卻是江朝棟腳步匆匆地趕了過來。


    瞬間,李太監的心裏又是疙瘩一下。


    江朝棟腳步這麽匆忙慌張,難不成是真的發現了什麽?


    莫不是溫越報上去的軍功不太屬實?


    是了,一定是了,而且看來差缺還挺大!


    不然這江小子自從跟了他後,從來都是做事穩妥,現在卻表現出一副匆忙慌張的樣子。


    想到這裏。


    李太監隻感覺眼前一黑,腦袋發暈,有點站不住腳,搖搖晃晃地就要倒下。


    “李公公,你怎麽了?”


    溫越有力的大手扶穩了搖搖欲墜的李太監。


    李太監被扶穩之後,緩了緩神,睜開眼睛,看著依舊麵容冷靜的溫越,心中佩服不已。


    這溫越真不虧是敢撒下這般彌天大謊的人,到現在這般冷靜。


    李太監苦笑,搖頭道:“溫大人,你可是害慘了咱家啊,咱家離開京城的時候,可是替你和幹爹說了不少好話呢,可現在……現在……你卻……”


    溫越滿頭霧水,完全是聽不明白李太監是在說些什麽。


    “李公公,你在說些什麽?”溫越皺眉道。


    “溫大人啊,事到如今,你就不用裝了,你就直說吧,這軍功差缺了多少?”


    李太監歎了一口氣,道:“若是差缺了少,我們還能找些理由,若是差缺多了,恐怕……”


    說到這裏,李太監頓下,想聽著溫越報個數。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溫越的臉色這時變得古怪起來。


    而見溫越沒有迴答,李太監以為是溫越還死挺著麵子,於是便猜測道:“一百、兩百?”


    溫越沒有說話。


    李太監麵色難看,繼續猜測:


    “四百、五百?”


    溫越仍舊沒有說話。


    李太監麵色更加難看了,猜測道:


    “七百、八百?”


    溫越還是沒有迴答,但是臉上的古怪表情卻更加多了。


    而李太監見此,麵色徹底絕望了,語氣都帶了幾分責備:“溫越,你好大的膽啊,你、你你竟然敢報千人的差缺,你這讓幹爹和咱家怎麽救你啊?”


    這時。


    江朝棟走到了近前,正好聽到了李太監對溫越的責備。


    他疑惑不解:“李公公,您在說些什麽呢?什麽差缺?哪有差缺?”


    “沒有差缺?”


    李太監一愣,隨即直勾勾緊盯著江朝棟道:“那兩千餘首級是一個差缺沒有?”


    “是啊。”


    江朝棟點頭,隨即看向溫越的目光中盡是佩服:“老弟啊,我真是服你了,你報的軍功兩千餘建虜首級不僅沒有少,還多出了七百蒙古兵的首級。


    “老弟啊,你和老哥我說說,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李太監聽得發愣。


    “什麽,江朝棟你說什麽?”李太監用不可置信的話語,問道:“你說溫大人報上去的軍功,沒有一個差缺?”


    “沒錯,李公公。”江朝棟確認,神色中盡是驚歎,道:“不僅沒有任何差缺,還多了七百的蒙古兵的首級呢。”


    聞言,李太監感覺腦袋有點發蒙。


    這是怎麽迴事?


    不應該是出現了差缺麽?怎麽還多出了七百蒙古兵的首級?


    望著李太監投過來的迷茫眼神,溫越笑了笑,稍微解釋道:“李公公,還沒有來得及向朝廷稟告,就在幾日前,下官領著本屯堡軍士前去追擊俘獲我等大明百姓的賊虜,斬殺了一些蒙古人,救迴了一些百姓。”


    溫越沒有把這次的戰功進行放大。


    財不外露的道理。


    因為這次收獲很大,說多了,容易被旁人嫉恨妒忌。


    不過饒是這樣,聽聞溫越居然敢出屯堡去襲擊賊虜,還又斬獲了七百蒙古兵,李太監,江朝棟又是一陣讚歎。


    這時,溫越臉色變得黯然,道:“隻是可惜了我那些弟兄,為了出城殺敵,又損失了不少。”


    溫越不僅不能財不外露,還得要把自己說得慘一點,博同情。


    這樣的話,旁人會同情,羨慕嫉妒之心也不自禁地會減少許多。


    溫越已經打定主意。


    他如今還處於廣積糧的階段,立了這般大功,能減少一些敵意就減少一些敵意。


    “哎,也難為溫老弟你了。”


    江朝棟感歎一聲,想起了一路過來時候,整個青牙堡境內幾十裏地,沒有一個人煙,所見之處屯堡都是被毀。


    聽聞這還是溫越主動為之,之前江朝棟還在驚訝溫越的狠辣果斷,現在看來,溫越這次立了大功,損失也不小啊。


    李太監則是兩眼淚汪汪,直道:“溫大人,你是受苦了呀,你且放心,這次幹爹派送了許多物資錢財過來,等到了山海關後金首級檢驗完畢,必然少不了你好處的。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你隨我走吧,一起去山海關會見其他人便是。”


    溫越點頭,讓人將這次的軍功首級裝上馬車,率領五百軍士跟隨護衛。


    另讓人準備了五千銀兩進行打點。


    閹黨都是貪婪之人,聽李太監的意思,這次的朝廷發下來的賞賜,要從他們手上經過。


    自己想要從他們手上將賞賜拿多點來,就得先孝敬孝敬他們。


    在路上時。


    溫越就拿出一千兩銀子送給李太監:“李公公,這是下官的一些心意,望公公千萬收下。”


    李太監捂嘴就笑,也不避嫌,直接讓人接過溫越遞上來的錢財。


    “溫大人,這次你放心,既然你軍功首級是真,這次的賞賜絕對是不少的。”


    李太監保證,厲聲嗬斥道:“誰要是敢貪墨溫大人你的賞賜,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溫越笑道:“有公公這話,下官就放心了。”


    隨即,溫越又拿出兩百銀兩遞給江朝棟。


    江朝棟看見李太監收了,知道這是官場上的規矩,也不得不收。


    隻是這樣做,之前那個正直的江朝棟,是更加找不到了。


    “唉……老弟……兄弟我,唉……”


    江朝棟麵色羞愧,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溫越和他笑笑,便驅馬往前走了幾步,繼續陪著李太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眾人快馬加鞭。


    離開青牙堡的時候,是中午時分,到了夜半才來到了山海關外。


    山海關乃是一個重關。


    即便李公公是閹黨紅人,又帶著朝廷發的令牌等物,也不能半夜打開山海關。


    於是,眾人便在山海關外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太陽升起時,在李太監的罵罵咧咧的聲音中,山海關才打開了重重的關門,檢驗了溫越等人的身份後,才放得他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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