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乃是文淵閣大學生,當今的閣臣之一,身上的威嚴極重。


    此時一發怒,瞬間讓場麵安靜了下來。


    盧一恩臉上出現為難之色:“這……”


    正好,溫越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笑著問道:“大學士,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孫承宗拂袖轉身:“哼,你自己問問他吧!”


    溫越看向盧一恩。


    盧一恩將剛才的事情都和溫越說了。


    溫越聽著,麵不改色。


    等盧一恩說完後,溫越突然大聲道:“來啊,將此人就地斬首!”


    袁崇煥和孫承宗俱是大驚!


    “溫越,你是幹什麽?!”袁崇煥怒喝問道。


    溫越道:“還能做什麽,此人通敵賣國,窺視我大明最新練兵操典,若是報與建虜,豈不是讓建虜戰力更上一層?如此行徑,怎麽不斬?”


    “血口噴人!”袁崇煥氣得血都要噴出來了:“你這操典,還會有人窺視,怕是上了戰場,建虜隨手一遍箭矢,就要被嚇著逃竄了,我等明軍都不會去學,還怕建虜學去?”


    孫承宗同樣臉色不喜,之前從邸報上獲得的對於溫越的好感,頃刻消失。


    孫承宗道:“溫鎮撫使,你若是想要找由頭,還請找些好的,這樣在陛下麵前還能與我周說一二,否則便不好看了。”


    麵對孫承宗的隱隱威脅,溫越臉色不改,微笑道:“大學士您這話,請恕下官不太理解了,我這操典怎麽就不行了……”


    溫越的話還沒有說完。


    旁邊的袁崇煥忍不住了,嗬斥道:“這還用說否,你看看你訓練的這些軍士,陣型混亂罷了,且沒有訓練任何軍陣之勢,隻是列隊走步,如此操典,怎麽能抗衡建虜?”


    溫越冷笑道:“軍陣未成,袁僉事就能看出我這軍士不行?”


    袁崇煥不耐道:“不用軍陣成型,我現在就能斷言你用如此操典,訓練軍士決然不成!”


    溫越眯起眼睛:“好,既然袁僉事這麽說,不如這樣,我暫且放此人一馬,你我再打一個賭如何?若一年之後,我能訓練出三千抗衡建虜的精兵,你便將你手上現有八成物資糧草與我,且莫要再阻攔我在遼東行事!”


    袁崇煥不服氣道:“好,要是溫鎮撫使未能做到,請你離開遼東,莫要在這逗留,迴京師去!”


    “可以!”


    溫越輕輕點頭。


    袁崇煥道:“擊掌為誓!”


    溫越依言,和袁崇煥擊了三下掌。


    經曆了這事情,孫承宗和袁崇煥等人也不願再在青牙堡多呆了。


    溫越卻改了神色,微笑著送孫承宗等人離去。


    離開青牙堡一段路程後。


    袁崇煥的臉色還是陰沉,心裏憋著一口氣,憤怒著。


    這溫越居然如此不識好歹,文淵閣大學士,當場輔臣之一在此,他居然還敢當麵抓人,真是可惡!


    袁崇煥越想越憋不住,越想將溫越給趕走,留在遼東這終究是一個禍害,想著就要和孫承宗討論一下,如何將溫越給趕走。


    可在這時,旁邊的孫承宗的臉上慍怒之色卻逐漸淡了下去。


    他將剛才的前因後果仔細想了一遍,忽然誇讚道:“溫越此子好算計啊!”


    袁崇煥聽到孫承宗這話,驚疑不定,受了這氣,不是應該驅逐溫越嗎,怎麽還誇獎起來了呢?


    “老師,你這是何意?”袁崇煥急忙問道。


    “元素,你自己想想,你與溫越打的這賭,他可有什麽壞處?”孫承宗笑問道。


    “怎麽沒有壞處,此人不是說了嗎?若是一年之後沒有訓練出三千精兵,他要離開遼東,不在遼東壞我大明國事。”袁崇煥想也不想地說道。


    孫承宗搖頭道:“元素,你再仔細想想,若是一個月後此子還沒有成就,不用他遵守賭約自己離開,朝廷定然不悅,要調他迴去的,這事即便是魏忠賢也無法阻攔,所以與你定下這個賭約,對他來說根本是多此一舉的事情。”


    袁崇煥反應過來了,臉色更加惱怒:“好啊,此人居然空手套白狼,可惡至極啊!”


    “罷了,你也不必慪氣了,此子訓練操典古怪,怕是走了什麽偏鋒,即便訓練出來,也不是什麽堂堂正正之師,登不得大雅。”


    說到這,孫承宗語重心長道:“反倒是你,元素啊,日後做事千萬不要莽撞了。”


    袁崇煥認真聽教,躬身恭敬行禮道:“是,老師。”


    孫承宗看向前方,淡淡道:“我們走吧,還是早點趕路,遼東之事拖不得,我得早些迴去向陛下匯報。”


    他們一行人的身影,逐漸成了黑色小點,最後消失不見。


    孫承宗和袁崇煥都篤定溫越的用的訓練操典絕對不行。


    可是他們卻從來沒有想過,若是溫越用這操典真的訓練出來精兵良將又該如何呢?


    *****


    青牙堡。


    孫承宗等人走了之後,祖柏、盧一恩等人臉上都帶著憤慨。


    他們憤慨的不是,溫越放走了那些嘲笑他們訓練軍士的低品級官員,而是他們訓練的軍士,讓溫越在孫承宗等人麵前丟了臉麵。


    祖柏單膝跪地,朝溫越請罪道:“大人,我等練兵不利,給大人丟臉了,還請大人治罪!”


    其他人也一起跪倒,大聲道:“請大人治罪!”


    遠處的被訓練的軍士們,更是整齊整列一排排、一列列,大氣不敢喘一下,等著溫越治罪。


    溫越掃了他們一眼,麵色平靜道:“都給我起來,全跪在這裏,像什麽話。”


    祖柏幾人站了起來。


    溫越再說道:“這事也不能怪你們,是我思慮不周,沒想到你們連左右都不知道。這樣,今天你們繼續訓練軍士的站列吧,齊步走,左右轉,明日我來想辦法。”


    溫越覺得,這事的確是他想的不太周全。


    他忘了眼前的這些軍士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平常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說些左右前後更加困難了。


    像軍訓的大學新生都有些分不清左右轉,更別說這些軍士了。


    所以最根本的問題,還是沒有開民智,若是人人都會些知識、道理,訓練起來會更加快。


    不過開民智此事尚早,溫越沒有時間也沒有那個錢財給民眾開民智,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


    想到就做,溫越招來盧一恩,在他的耳邊說上幾句。


    盧一恩點頭,下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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