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之前都想了,殷楚雖然哪兒都好,但他畢竟在這朝野的漩渦當中。自己則是天大地大,時日一到還是要從這華京城中抽身的。


    可沒等她開口呢,殷楚那邊倒是先說道——權當是假成親,一來幫她解圍,二來皇上也總是盯著他的婚事,也是幫他自己解圍。若是日後江茗有自己的打算,殷楚便寫封休書於她,絕不耽擱她。


    江茗這才舒了口氣,可心裏又總覺得有些疙瘩。


    和江府的愁雲慘淡不同,昭南王府卻是全府上下喜氣洋洋。


    管事孫喻得知世子有了婚事之後,立刻衝到昭南王的床頭絮叨了一個時辰。隨後開始指揮著府裏為數不多的下人,開始拾掇院子。


    什麽野花野草?拔了!


    什麽門上掉漆?刷了!


    院子裏麵有沒有地方能乘涼?若是以後有了小世子之後要去哪兒玩?


    孫喻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過得格外充實。


    待得殷楚迴府,孫喻拿著個小本兒,認認真真的走到他麵前:“世子殿下,江姑娘她喜歡什麽花兒啊?”


    殷楚愣了一下:“不知道。”


    孫喻抬頭看了殷楚一眼,抿了下嘴:“沒關係,那世子總知道江姑娘喜歡什麽顏色吧?”


    外人不知,孫喻對自家府上這位世子可是了解頗深。他及冠多年,無論宮裏怎麽催促,這世子妃一位總是空著。你說他眼高於頂也好,心有顧慮也好,總而言之就沒見過他和什麽女子關係過密。


    前不久見他將江茗帶迴府裏,孫喻就覺得有戲,卻沒想到世子這麽有出息,快刀斬亂麻,竟然就把婚事給定了!


    這麽一看,世子定然是十分中意人家。


    殷楚又要搖頭,就看見孫喻瞪著自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殷楚連忙迴道:“青色,她喜歡青色。”是不是真的喜歡不知道,但她和青色很配。


    孫喻神情這才舒緩了些,繼續問道:“江姑娘喜歡什麽樹啊?”


    殷楚:“……孫叔,你不如把這本子給我,我讓她給你挨個寫清楚算了。”


    孫喻瞪了殷楚一眼:“世子,您用這種法子騙了人家姑娘嫁來,還不好好對人家?您連人家姑娘喜歡吃什麽喝什麽看什麽都不知道。你也別嫌孫叔煩,孫叔年輕的時候也算是見過不少姑娘家,這江姑娘一看就是有主意的,到時候因為您不重視她,甩下您跑了,小世子誰帶啊?”


    殷楚皺了下眉:“什麽小世子?”


    孫喻眨了眨眼:“雖然現在還沒有,但日後總是會有的吧。”


    殷楚未答,門外有下人牽了馬來,喊了一聲:“世子,馬備好了!”


    殷楚衝孫喻笑了笑:“孫叔,還有什麽問題,一並問了就成。”


    孫喻:“世子去哪兒?”


    那邊下人迴道:“世子這就要去鎮國大將軍府,讓我去備馬的。”


    孫喻一聽,立刻樂了:“快去快去,好好和江姑娘說話。下次她若是有空,也請她來府裏坐坐,看看喜歡哪兒不喜歡哪兒,咱們都好拾掇拾掇。”


    殷楚翻身上馬,嘴角一勾:“孫叔,咱們府裏還有這麽多銀子呢?”說完,腳踢了下馬肚子,直直的衝了出去。


    孫喻在後麵大喊:“放心!孫叔就算砸鍋賣鐵,也給你把這婚事辦的妥妥當當的!”


    殷楚繞著小路朝著江府去了,到門口的時候便有下人將這馬牽去馬廄吃喝,門房則帶著殷楚一路進去。


    待殷楚從江衡、衛氏那兒出來的時候,江茗此刻還在自己那把搖椅上坐著呢,臉上蓋了本書,擋住半截陽光,頭發隨便紮了一下,也不管整齊不整齊。


    殷楚站在院外,憐鶯見了連忙上來請安,隨即返迴院中同江茗說過。也多虧了這大胤寬鬆的民俗,否則哪兒容得了他們兩個見麵?


    江茗把書往上撥了撥,露出嘴唇:“世子可說是什麽事兒嗎?”


    憐鶯迴道:“世子說是來給老爺和夫人帶信兒的,既然來了,那便來看看小姐再走。”


    江茗“哦”了一聲,坐起身子,頭發在椅子上蹭的亂七八糟,好似一團鳥窩:“你先把世子請進來吧,泡壺茶,前些日子我新帶迴來的九曲紅梅就行,我去拾掇一下就來。”


    憐鶯連忙應下。


    江茗前腳剛走出去沒兩步,身後就有個人按了下自己的腦袋,江茗一轉頭,殷楚正站在自己身後笑著。他說:“不忙著去收拾,這樣也挺好。”


    “總是失禮的。”江茗答道。


    殷楚衝她招了招手,指著一旁的藤椅:“坐。”


    江茗老實坐下,殷楚挽起她的發絲,輕輕一轉一收,又拿出一根玉簪,按在了江茗頭上。


    他往後退了兩步,端詳片刻:“嗯,與你很配。”


    憐鶯在一旁給飛浮使了個眼色,飛浮在心裏歎了口氣,這還不是為了給你們看?到時候老爺夫人問起來的時候,能說出點好話。


    “哪兒來的?”江茗瞄了一眼茶水杯子裏的倒影,問道。


    “我今日去太和樓走了一圈,見架子上在賣這個,便買了。”殷楚迴答的輕描淡寫。


    但江茗知道,他平白無故去什麽太和樓呢?還不是怕喬靳不在,太和樓出什麽差池。這才隔三差五的就去趟太和樓,亦或是去趟壽謙票號,不但給裏麵幹活的夥計看,也給外麵不懷好意的人看。


    太和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批成貨上架,不是緊著一個人的姿容來設計的,大多是些基本款樣,以便人不時之需,但常常也都是銷售一空。殷楚這次買的便是這個。


    “你來又是傳什麽話呢?”江茗抿了下唇,問道。


    “傳皇上的話,關於婚事。”殷楚停頓了一下,伸手摸了下自己有些紅的耳朵,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皇上的意思是,待到你及笄那日,便把親事一並辦了。”


    其實江茗近日也是十分苦惱,她原本想著將婚事拖個一年半載,待到時限一到,自己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可自己這樣就太沒義氣了。殷楚幫自己頗多,結果自己把他一扔就跑了,還止不住別人怎麽笑話他呢。


    可要是真成婚了……雜七雜八的事兒也太多了。


    江茗想著,轉頭對憐鶯說道:“去將筆墨紙硯拿來。”


    憐鶯也不知道小姐這時候為什麽要筆墨紙硯,連忙應下。


    待到憐鶯一走,江茗抬頭對殷楚說道:“世子,這沒旁人,我便實話實說了。成親可以,但咱們兩個成親前得寫份文書證明。一式兩份,上麵的條條框框溝通著來,同意之後簽下名姓,按上手印兒。日後一切需得都按照這上麵的來。”


    “比如?”殷楚倒是頭一次聽到這種東西。


    “比如,我的銀子是我的,你的銀子是你的。互不幹涉。”江茗說道:“就算是日後寫了休書,我的銀子還是我的。”


    飛浮在一旁聽著,覺得還是小姐有先見之明,那麽多銀子呢,總不能白白給了別人。


    “好。”殷楚應道:“還有其他的你便都寫下來。”


    江茗也沒想到他竟然能答應的這般痛快,一時有些發愣。殷楚卻突然開口問道:“對了,你喜歡什麽花?”


    “我?山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遇到一件特別喪的事情,我真的沮喪到哭出來。


    就感覺突然之間,什麽力氣都沒了。最後晚上想了想,算了,好好碼字,至少你們都還在。


    所以六一開始日萬,認真的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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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飛浮將墨硯好,江茗和殷楚各自提筆。


    過了片刻,江茗覺得自己寫的差不多了,將寫滿了字的紙張拿起吹了吹,這才看向殷楚:“世子寫完了嗎?”


    殷楚應了一聲,兩人便將各自的內容交換。飛浮端上朱砂,若是兩人覺得有地方不合適,便用朱砂先圈起來,再做商討。


    殷楚先看了江茗的,上麵密密麻麻,寫著:


    第一,雙方各自銀錢、宅院獨立,無論成親之前,成親之後,皆歸各自所有,與對方毫無幹係。


    第二,殷楚不得限製江茗行動、交友等行為。


    第三,雙方隻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之行舉。


    第四,若江茗提出和離,殷楚應竭力配合,不得延誤反悔。


    大部分內容都是兩人之前說好的,但江茗畢竟是個現代人,又是個商人,習慣就是不相信他人空口之說,凡事總是要落到實處才覺得安心。


    殷楚看了,也覺得沒什麽問題。這樣最好,日後分別時也能和和氣氣互道一聲珍重。


    殷楚心裏有一絲苦澀,但他心中磊落,毫無半點非分之想,便未有半分變色。原本殷楚就是個不打算成親的,一來沒有中意的,便不欲將就;二來如同他之前所說,日後大勢未定,他亦不想將江茗卷入旋渦。


    如今和江茗這親事,雖是那日一時衝了頭,但事後想起來卻總是有那麽一絲異樣的欣喜,就像兒時偷吃了塊甜滋滋的糖,迴想起來便能點亮一日的心情。


    然而這份欣喜當中似乎又帶了些強霸的無賴之氣,讓他頗有些無奈。他隻好將這滋味藏在心底深處,不欲也不願拿出來展示一二,免得兩人尷尬。


    另一邊江茗看了殷楚的。他那張紙上麵幹幹淨淨,一句話也沒有寫。


    江茗抬頭看向殷楚:“世子什麽要求都沒有?”


    “原本就是權宜之計,想不出有什麽好要求你的。”殷楚答道。


    “你家裏人也都知道是權宜之計?皇上若是知道這是搪塞他的法子呢?”江茗說完,自己倒先輕輕歎了口氣。


    她也實在是矛盾極了。原本這其中的事情她都可以規避,若不是因為喬靳突然被拘禁在宮中,她又不願舍了他,迫於無奈才在華京留下。誰知這麽一留倒留出了問題,那老鄉紳來的突兀,讓她防不勝防。


    當日若被皇後算計了,嫁了老鄉紳,不管她中途跑或不跑,她都將遠離華京城,喬靳和京中生計又當如何?也虧得殷楚那日急中生智,將諸多問題化解。再加上殷楚實在是思慮周到,先來與自己說明當日隻是緩兵救她之法,過段時日便將休書奉上。


    可江茗也怕,怕這婚事起了波瀾,成了他人攻擊殷楚的引子。他對她這般,她怎能隻管自己舒坦,置他於不顧?


    她手握成拳,圈起的虎口處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半是遮掩半是含糊地說道:“世子,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占了你好多便宜,壓力很大的。”


    殷楚聽她這麽一說,臉上露出些許笑意,這才說道:“昭南王府的人並不知道你我二人之間的事情,但他們即便見了,也不會到處說,所以無需擔心。我父親因為常年昏迷,醒了也都渾渾噩噩的,有時候可能連我都不認得,你是誰對他而言並不重要。至於皇上,我自然是希望能讓他信服的,但我原本就是個混不吝,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也無需擔心,殷楚雖名聲並不甚好,但也能保你平安。”


    江茗想了想,拿出一張紙,騰上自己方才寫的幾條之後,又在後麵加上一條——盡量滿足彼此蒙混過關的需要。


    她遞給殷楚,一邊說道:“我聽聞你時常在外麵吃飯,若是晚上迴來一起用飯,就提前讓人告訴一聲,省的我沒準備。”


    “若是晚上來不及迴來,會與你說的。”殷楚答道。


    “嗯?”


    “新婚燕爾,還天天往外跑,未免太過分了。”殷楚說著,寫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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