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為什麽白南不相信她呢?


    她真的沒有丟時歌在地上。在他心目中,她究竟有多不堪。


    他可不可以好好看看她,好好了解她,不要把她當魚眼珠,她也想當一顆被他細心嗬護的珍珠……


    嗡。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震動。


    是白南嗎?


    安然摸出手機,朦朧視線裏,屏幕上閃爍著——世界第一帥。


    不是。


    不是白南,是她還沒來得及改的顧遠南備注。


    她吸了吸鼻子,難受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至少還有一個人是關心她的。


    她接通電話,聲音沙啞:“遠南,你找我是……”


    “安然,你知道時歌的地址嗎?”顧遠南迫不及待打斷她的話,急切的聲音帶著委屈,“她把我拉黑名單了,我找不到她。”


    安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遲疑著問:“你找她做什麽?”


    “我……”顧遠南聲音繾綣溫柔,像是陷入純情的少年,“我想她了。”


    咚。


    手機滑落,顧遠南還在說著什麽,安然卻再聽不到了。


    她再也壓抑不住,捧著臉放聲大哭起來。


    現在。


    她終於明白那塊一定要她連夜送去的蛋糕,還有提分手時,顧遠南釋懷輕鬆的表情是為什麽了。


    時歌,時歌。


    她曾經愛的男人,她現在愛的男人,全都喜歡了,她最好的朋友。


    ——


    病房裏。


    護士建議麵無血色的白南:“先生,你要不要去看看醫生?你的臉色比病人還差。”


    “謝謝,我要守著她。”白南一動不動。


    他眼睛一眨不眨,看著病床上靜靜睡覺的時歌,時歌的手腕蒼白細瘦,掛著的鹽水一點一點的,輸進她的血脈,也輸進了他的心裏。


    “您不用太擔心,她退燒就沒事了。”護士安慰他,頓了頓,又八卦問,“她是您女朋友吧?那麽關心她。”


    白南輕輕握住時歌沒有輸液的那隻手,臉上閃過落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曾經是。”


    時歌很想把她的手抽出來,白南現在這幅深情模樣,她看得、聽得惡心想吐,反胃得厲害。


    如果不是她穿進書裏,現在的白南正和他的真愛安然歡喜冤家,在心裏後悔和女配的那些年蹉跎了歲月。


    可惜現在她一沒力氣,二還在演戲,也隻能任白南握著。不過想來想去,她覺得她不痛快,白南也不能痛快。


    下定決定,她細密的長睫輕顫,眼神朦朧看向白南:“唐……唐……”


    白南聽見她的聲音,一喜,趕緊湊上去,溫聲說:“我在這兒,時歌,我在這兒,你是不是要喝水?”


    “唐……”時歌拚盡全力,在再次昏睡前,終於喊出完整的名字,“唐季……”


    唐季。


    白南如遭雷擊,劈得他外焦裏也焦。


    時歌生病,意識模糊也要喊的唐季,是他想的那個唐季嗎?


    他凝視著時歌,等她唿吸均勻,他替她蓋好棉被,拿著手機輕手輕腳出去了。


    嗡。


    嗡嗡。


    嗡嗡嗡。


    手機不停震動,裴恆之卻沒有絲毫要接的意思。


    陽台沒有開燈,隻有淡淡的星光灑下來,他倚著欄杆,修長的手指夾著根煙,猩紅的光在黑暗中閃爍著。


    過了會兒,他接通電話,低低笑出聲:“白南,不如咱們不做兄弟了吧?”


    白南斜靠著醫院的走廊,臨近十二點,走廊裏安安靜靜的,偶爾傳來一兩聲咳嗽。


    他想抽煙,剛點燃,他又掐掉,懶懶說:“不做兄弟,她也看不上你。”


    裴恆之不置可否:“其實以前我挺瞧不上她的。”


    “嗯?”


    “感覺她像隻沒有尊嚴的癩皮狗,死纏著你,我最討厭這種女人。”


    “然後?”


    “然後——”裴恆之吸了口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現在我想當一隻沒有尊嚴的癩皮狗,死死纏著她。”


    白南笑了:“實不相瞞,你排不上號了。”


    “可是好像來不及了。”裴恆之趴在欄杆上,看著遠方閃爍的光亮,自嘲笑了笑,“她看向一個人的時候,眼睛裏有星星。”


    白南不說話了。


    電話裏,他的唿吸粗重起來,過了會兒,他說:“唐季。”


    “唉。”裴恆之有些詫異,這最新的情報他沒打算和白南分享,他怎麽就知道了?“你從哪裏知道的?”


    “剛剛時歌——”


    終是沒忍住,白南點燃煙,重重吸了口,掐斷電話走到病房門口,透過門上小小的玻璃,靜靜凝望著病床上的人。


    他站了不知道多久,窗外從黑夜變成了白日,他薄薄的唇才上揚微微的弧度:“時歌,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第14章 閨蜜篇014


    【014】


    “不好。”


    下一瞬,淡漠的聲音在白南身後響起,他迴頭,漫天金色霞光裏,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是——


    唐季。


    白南和裴恆之一樣,曾遠遠看過唐季一眼,不過那時唐季是他想合作的對象,而現在,是情敵。


    他嘴角笑意褪去:“這位先生是?”


    唐季神色淡淡的:“唐季。”


    “原來是唐氏集團的唐先生。”白南微笑,“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我叫白南,以前和唐先生見過一麵,不知唐先生可有印象?”


    唐季說:“現在有了。”


    言下之意,以前沒有,白南低低笑了聲:“哦,什麽印象?”


    唐季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已過期。”


    白南:“……”


    “所以。”唐季慢悠悠道,“以後請白先生謹守本分,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人,否則——”


    白南冷笑:“否則如何?”


    唐季越過白南,擦身而過時,聲音冷冽;“否則,我不介意幫垃圾迴收站銷毀過期食品。”


    ——


    時歌是饞醒的。


    濃鬱的雞肉香氣在病房裏彌漫,她喉嚨上下滑動,迫不及待掀開眼簾。


    不遠處,夢中才出現過的背影逐漸鮮活。


    聽到聲響,唐季端著雞湯轉身,走迴病床前坐下,白玉般的湯勺輕蕩,舀了勺金黃澄澈的雞湯,涼了涼,送到時歌嘴邊。


    “哦。”時歌乖乖張嘴,醇香濃厚的雞湯熱熱的,她一連喝好幾勺,然後總算清醒,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雙眸驀地睜大,吃驚道:“唐先生,你怎麽來了?”


    唐季看她一眼,突然伸手撥開她蓋到眼睛的落發,然後若無其事收迴去,輕輕說:“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時小姐生病,我不來會露餡。”


    “哦哦。”時歌沒有多想,低頭又喝了勺雞湯,腦子依然暈乎乎的,“你怎麽知道我生病的啊?”


    她記得她沒有通知唐季她住院來著……


    唐季麵色不變:“唐霜在這裏工作。”


    咚咚咚。


    說曹操曹操到,他話音一落,門外立即響起有節奏的叩門聲,隨即唐霜聲音響起:“時小姐,我可以進來嗎?”


    時歌想都沒想:“不可以。”


    吱呀。


    門打開,唐霜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笑顏如畫走進來:“不好意思,你聲音太小沒聽見,我隻好先進來了。”


    時歌聲音啞啞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沒關係,我再重複一遍,現在是我和唐季獨處時間,不是很希望有第三個人在場,還請唐小姐理解。”


    有過一次交鋒,唐霜想到時歌說話會不留情麵,她也不在意,自顧自說:“時小姐,下周五我生日,在唐家主宅舉辦生日宴,你會賞光吧?”


    時歌思忖片刻,微笑道:“既然唐小姐盛情邀請,我和唐季一定準時參加。”


    三句話,句句不忘炫耀唐季是她男朋友。


    唐霜心裏嫉妒得要命,她深吸口氣,期待望著唐季,眸底是不加掩飾的洶湧情愫:“唐季,你什麽時候走?我馬上下班,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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