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除去韓三郎一家,暫時在京城安頓下來,韓澤每日去翰林院應卯,下值就教幾個孩子讀書認字,休沐時會帶家人去城外爬山,寺廟裏燒香拜佛。


    如此過了幾個月,韓二郎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些坐不住了。他開始懷念家裏的日子,本來他想在京城做些小買賣,可琢磨來琢磨去,他也不知道該做啥。畢竟他除了種地,啥都不會。


    既然來了,韓澤也沒打算讓他迴去,畢竟學文要跟著他讀書,不能耽誤了。這幾個月他應畫館老板的要求,又畫了幾幅畫,賣了不少銀子,剛好碰到有人辭官迴鄉,打算賣地,他便在城外買了個小莊子,莊子上有兩百畝地,讓他去守莊子,哪怕韓三郎過來,也有了住處。


    有了事情幹,韓二郎不在說迴鄉的話。韓有田老兩口在城裏也住不慣,便也去了莊子上,隻時不時迴來看看,或是韓澤休沐了,去莊子上住個一天。


    他們走了,家裏一下子清淨了,屋子比較大,韓澤做主買了婆子丫鬟,總不能他們用著丫鬟婆子,兩老沒用,於是給莊子也配備了,韓二郎夫妻倆雖然用不著丫鬟婆子,可韓有田老兩口需要。


    嚴泓十三歲的時候,韓澤便讓他迴鄉準備童生試,韓錦曄比他小五歲,不過八歲,也鬧著要跟著迴去考童生試,被韓澤嚴厲製止了。


    讓韓二郎陪同嚴泓迴鄉,一年多沒迴鄉了,韓二郎也挺想迴去看看,甚至韓有田老兩口也想迴鄉看看,上迴三郎媳婦來信,說是生了個小子,他們也沒見得上心裏不是不遺憾的。


    韓澤給了嚴泓一百兩銀子,作為他的考試花用,他沒說什麽。師父待他的好,他都記著。


    嚴泓考中秀才的時候,韓澤升官了,成了翰林院編撰,正六品官。嚴泓以院試案首的成績中了秀才,他並沒有立即迴京城,而是選擇在縣學讀書,嚴泓十四歲便中了秀才,可謂是少年天才,韓澤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韓澤沒說什麽,韓錦曄卻說嚴泓不講義氣,竟然把他們拋下,一個人逍遙快活去了,韓澤敲敲他的額頭,“嚴泓師兄是去讀書的,可不是去玩的。”


    嚴泓在縣學待了兩年,兩年後去了京城,在京城待了兩年,經過韓澤的指點,覺得差不多了,便準備下場。迴鄉參加鄉試的時候,韓錦曄韓學文也跟著迴去了,他倆經過多方勸和終於取得韓澤的同意,準備迴去參加童生試了。


    好在兩人還算有些真才實學,雖然成績不是很好,最終還是中了秀才,兩人也學著嚴泓,打算在縣學待兩年。


    韓二郎兩口子把小寶留在了京城,跟著迴來照顧他倆,韓錦曄和韓學文很是不以為意,以他們的話來說,他們都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根本不用大人在旁邊照顧。


    話是這麽說,十三四歲的孩子,都是可以說親的年齡了,但年齡再大在大人眼裏也是孩子,既然是孩子,就要大人照顧,何況還是讀書這麽重要的事情。


    王老爺子這幾年因著韓澤的緣故,在生意場上十分吃得開,都知道他有一位在京城當官的女婿,多多少少都會給他一些便利,生意做得挺大,鋪子已經開到縣城去了,知道外孫在縣學讀書,便以這麽些年都沒給外孫壓歲錢,在縣城給他買了套院子。


    韓錦曄去了封信給父親,接到父親的迴信,才敢接受王老爺子贈送的院子。拿著房契,便和二叔二嬸韓學文幾人住進了買的院子裏。


    王老爺子臉上有了笑意,願意接受他的禮物便好。女婿和他不親近便不親近吧,外孫十四歲便中了秀才,有著那麽位能幹的父親,將來定會有一番作為,同外孫親近也是一個理。


    王老爺子笑了,劉秀才卻一臉無奈,上迴鄉試,他又去參加了,依然慘淡收場,韓澤的同窗好友趙正修倒是也去了,不過人家考了七十二名,名次雖低,卻中了舉人,還收到韓澤從京城特意寄迴的賀禮,可謂是風光無限。


    而現在韓澤的兒子都來了縣學,他身為姨父,卻還在縣學蹲著,想想都慚愧。在看看自家兒子,大兒子讀書不行,早早娶了媳婦,打算繼承家業。小兒子倒是比他哥哥強些,可今年也十六了,卻連童生都沒考上,怎麽跟韓澤的兒子比?別說跟韓澤兒子比,就是同韓澤侄子韓學文也比不了。這差距真不是一點半點兒。


    迴到家裏看到和丫鬟調笑的兒子,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給他一腳,驚得王采霞連連瞪他:“你在外麵受了氣,拿孩子撒什麽氣?”


    劉秀才吼道:“慈母多敗兒。韓澤的兒子侄子都考中了秀才,全都在縣學讀書,他倒好,竟連個童生都考不中。”


    劉秀才的兒子劉盟捂著屁股,小聲道:“龍生龍鳳生鳳,姨父是榜眼,表弟考中秀才不奇怪。”


    劉秀才被氣笑了:“你是在埋怨自己沒投個好胎?”


    劉盟雖然是這樣想的,可不敢這樣說。


    他不敢這樣說,不代表王彩霞也不敢這樣說,“盟子說的也對,韓澤是榜眼,有他親自教導,韓錦曄還能差到哪裏去?你沒看韓澤那徒弟叫什麽嚴泓的,早早的也中了秀才嗎?”


    劉秀才黑著臉,顫抖著身子質問道:“合著你們都把我怨上了?”


    王采霞並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說出了實情而已,自家男人比韓澤大了很多歲,今年都快四十了,便是中了舉人,也未必考上進士,何況這些年,對於自家男人中舉,她已然不抱希望,不如把希望寄托於兒子身上,那麽就要給兒子找個好的師父。至於人選,她已有打算。想到此,她揮揮手,示意兒子退下。


    劉盟讀書不行,卻很會看人眼色,接收到自家母親的手勢,忙不迭離開了。


    劉秀才怒聲道:“你就護著他吧。”


    王采霞走上前,低聲道:“我記得妹妹家的錦繡及笄了吧?也不知道定親沒有。”


    劉秀才猛地看向她,沉聲問道:“你想說什麽?”


    王采霞詢問道:“你覺得把她配給咱家盟子,怎麽樣?”


    劉秀才譏笑一聲,脫口而出:“不怎麽樣。”


    王采霞急了,說道:“錦繡雖然是在鄉下長大的,可韓澤現在官身了,配我們家盟子,也配得起。”


    “我是說盟子配不上人家錦繡。”


    臉挺大,竟然想娶官家小姐。當韓家還是原先呢?


    王采霞瞪大眼看向他,一臉不服,“我兒子那麽優秀,劉家的酒樓在縣城裏誰不知道?哪裏配不上她韓錦繡了?韓澤雖說當了官,可窮翰林窮翰林,他一個翰林院的侍讀學士,一個月能有多少銀子?養活一家老小都成問題,盟子能娶他家的閨女,是他家燒了高香。”


    劉秀才再次被自家媳婦氣笑了,“我雖然是秀才,可咱家是商人,竟然想娶官家女子,不是我看不起自己,換成你,你迴把閨女嫁這樣的人家嗎?妄想。何況韓澤不傻,你覺得他會把閨女嫁給你兒子?倘若盟子有功名倒也罷了,偏他什麽都沒有,連錦曄都不如,你拿什麽讓人家把閨女嫁給你兒子?”


    王采霞一時有點訕然,她也知道自己想當然了,但是她考慮的也沒錯啊,韓澤有權,劉家有錢,隻要韓澤願意把錦繡嫁進來,親自教導盟子,她願意多給些聘禮,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劉秀才說了。


    劉秀才覺得她異想天開,便嚴厲交代:“此事不妥,你休要再提此事。萬不能把韓家得罪了。至於給盟子請老師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王采霞心道,你給盟子請的老師,還能是榜眼嗎?還能是翰林院侍讀學士嗎?顯然不能。心裏卻在想,哪怕冒著得罪韓澤的風險,她也要迴娘家問問。


    誰知到了娘家,一問王老爺子,王老爺子便嚴詞否定了。倘若韓澤願意跟嶽家親上加親,哪裏還有劉盟什麽事?他早已讓家裏幾個適齡的孫子去了。


    父親的疾言厲色,劉采霞聽了,但沒進心裏。隻覺得連父親也看不上自家兒子,一生氣迴了家裏。劉秀才見她麵有鬱色,便笑著道:“嶽父也覺得不妥吧?”


    王采霞抿抿嘴,根本不想搭理他。劉秀才歎口氣說道:“這事不靠譜,盟子十六歲了,也該成親了,你在咱們相交的幾家裏尋摸尋摸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有合適的便定下吧。”


    他算看出來了,十六歲還沒考中童生,這資質還不如他,想來在科舉一途上,還不如他,不如早早成家,兒子不行,他還可以指望指望孫子。


    王采霞不怎麽情願:“合適的姑娘倒是有,可她們又不能給盟子助力......”


    劉秀才也有些不耐了:“那你是憑的什麽覺得韓家會跟我們家結親?還是你覺得王采薇是你妹妹,她便有顧忌?”


    王采霞臉色難堪,她和王采薇關係是不好,可再不好,兩人也是親姐妹。


    劉秀才揮揮手:“行了,劉盟的親事你多操些心,至於韓家那裏再不用多說一句話,免得得罪人。”


    王采霞即便心中不願,也隻得答應。


    八月的時候,嚴泓去了陽城參加鄉試,劉秀才到底不甘心,也去了。


    京城裏,恰逢韓澤休沐,幾個大孩子都不在身邊,這一年多韓澤隻帶著韓錦繡和幾個小的讀書認字,龍鳳胎今年也十二歲了。韓錦繡寫完一張大字,便擱下筆,這些年她每日堅持練字,一手簪花小楷寫的風格秀麗,娟秀多姿,非常好看。


    她眉眼間帶著婉約的笑意:“爹,嚴泓該進考場了吧?”


    韓澤從書裏抬頭:“怕是已經從考場出來了,再過二十來天,該放榜了。”


    韓錦繡笑眯眯的道:“也不知道他考得如何。”


    韓澤淡淡的說道:“不過是名次的取舍。”


    韓錦繡並不詫異,還是說道:“爹對他很有信心?”


    韓澤拿著書輕輕敲敲她的腦袋:“打趣爹。爹教的學生,爹心裏有數。”


    這麽說也是。韓錦繡不再過問。


    韓錦繡不問,韓澤卻放下書本,問起了她:“你娘問你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了?”


    韓錦繡知道她爹問的是安定侯府提親的事情,她直接搖頭:“我覺得不如何。”


    韓澤哦了一聲,看向她。示意她繼續解釋。


    韓錦繡皺眉,說道:“安定侯府,是權貴,哪怕次子的次子,也多得是姑娘願意嫁進去。我不明白那樣的人家,選什麽樣的兒媳婦不行,為什麽偏選中我?”


    韓澤可不認同,在他心裏自家閨女是最好的,值得世上最好的兒郎相配,不是安定侯府門第太高,而是他配不上自家閨女,小小年紀便有了通房,隻這一關,在他這裏就過不去。


    韓錦繡見爹爹沒說話,又繼續說:“再說,咱家小門小戶的,沒必要高攀。高門大戶,規矩多,我過慣了自在日子,受不得拘束。”


    韓澤笑了:“爹知道了。”


    韓錦繡也笑了。正說著話,有丫鬟來報隔壁張翰林家的姑娘過來找韓錦繡,韓澤笑著道:“去吧,別讓你的小姐妹等急了。”


    韓錦繡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來,看到小姐妹,臉頰含笑:“書萱,今日怎麽想起過來了?”


    張書萱說道:“我定親了。”


    韓錦繡有些驚訝,忙問道:“定的哪家?”


    “鄭侍郎家。”


    韓錦繡挑眉,鄭侍郎的女兒嫁給了林學士的兒子,而林學士是翰林院掌院,她笑著給張書萱斟了杯茶,說道:“挺不錯的。”


    張書萱幽幽的道:“鄭侍郎的庶子。”


    要是嫡子,哪怕嫡次子,也比庶子強。


    韓錦繡斟茶的手一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已經定了親,書萱便是不願意,也沒什麽辦法。


    張書萱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來找韓錦繡,不過是找個人說說話,解解悶而已,轉而好奇的問道:“我聽說安定侯府向你提親了,怎麽樣了?”


    韓錦繡低下頭,羞赧的說道:“全都是爹娘做主,哪裏又是我們能插手的?”


    張書萱肩膀耷拉下來,“你說的很是。”


    倘若自己能做主,便不會同意嫁給鄭家庶子。


    送走張書萱,韓錦繡便進了父親書房,說道:“張家要和鄭家聯姻了,張書萱的爹竟然把她嫁給了鄭家的庶子。”


    張翰林如今是侍讀學士,跟自家爹爹一樣,都是四品官職,真沒必要如此巴結鄭家。


    韓澤笑著道:“放心,爹不會讓你們聯姻的。”


    錦繡或許覺得一個四品官的嫡女嫁給二品官的庶子委屈了,但張翰林顯然不這樣想。七品到六品五品容易,五品到四品卻不容易,同樣的四品到三品稍微容易些,但三品到二品,卻是難上加難,這輩子很多官員都難以達到。所以一位四品的官員能把嫡女嫁給二品大員的庶子,在張翰林看來是他們家高攀了。


    韓錦繡說道:“爹,我不是那意思......”


    韓澤輕聲道:“不管你是不是那個意思,你們幾個的親事,爹都會征求你們的意見。至於官職,那不重要。”


    確實不重要,原身的要求隻是讓他考中秀才便可,他現在已經超額完成,對於升官,他沒那麽積極,不然現在也不隻是四品了。


    韓錦繡滿心感動:“爹......”


    韓澤笑著說:“爹明日拒了安定侯府。”


    韓錦繡擔憂的看著他:“會不會得罪他們?”


    韓澤不以為意:“放心,爹心中有數。”


    既然爹都讓她放心了,她也隻得放下心來。


    九月底的時候,韓澤收到嚴泓中舉的喜報,這小子臨走前跟他保證,要考個解元,果真考了解元。韓澤笑著搖頭,難不成真要教個狀元郎出來了?


    嚴泓能否考中狀元暫且不提,放榜過後,就趕來了京城,待聽到龍鳳胎中的韓錦銘說有人向大姐提親,他變了臉色,想去找韓錦繡問問情況,可想到男女大防,終是住了腳步。待到韓澤下值,看到他迴來了,領著他去了書房。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韓澤挑眉,漫不經心的道:“這是做什麽?”


    嚴泓聽到他的話,不知為何心中一突,背脊發涼,不過為了錦繡,他還是咬牙道:“師父,倘若我考中狀元,師父能否答應徒兒一件事情?”


    韓澤臉色黑沉,滿臉鬱氣,他不說,他心中也清楚他要說什麽,不過還是道:“說說看。”


    嚴泓看著韓澤,鄭重的說道:“師父,我想娶師妹。”


    韓澤怒道:“放肆。”


    放肆?放肆他也要說,事關錦繡,他若不爭取,今後便和錦繡無緣了,想到此,他說道:“師父,我自問世上除了我,沒人能給錦繡想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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