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澤笑著提醒她:“娘,我今日沒喝藥。”


    韓老婆子也不拜佛了,眯著老眼,老大沒喝藥,但是他坐起來了。前些日子,老大日日喝藥,病情一直沒好轉。這講明什麽,她都不敢往深處想,想多了她怕忍不住去找王老頭算賬。


    可她還不能不想,假使兒子今日沒鬧著停藥,這藥一直吃下去...想想那後果,她打個冷顫,天啊娘啊嚎叫著出聲,是他們誤了老大啊。


    王采薇剛到屋子門口,便聽到婆婆的哀嚎聲,她愣是嚇了一身冷汗,莫非是相公出什麽事了?她拔腿就往屋裏跑,看到坐在安安穩穩坐著的相公,她喘口氣,相公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韓錦繡幾姐弟看到爹身子好些了,臉上全都露出了笑臉。


    晚飯時,在地裏幹農活的韓家人,迴了家裏,知道韓澤身子好轉了,不管哪個,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了喜意。


    韓二郎的媳婦鄭氏說了句:“大哥的身子好些了,咱們是不是把家分了啊?”


    她這話一說出來,屋子裏就靜了下來。


    韓二郎望著爹娘黑沉的臉,嗬斥道:“瞎咧咧什麽?吃你的飯吧。”


    鄭氏小聲嘀咕:“我說的是實話,這麽多年大哥讀書看病花了家裏多少銀子,你心裏沒數嗎?我們大人餓了沒什麽,可你看看孩子都瘦成什麽樣了?孩子是我生的,你不心疼我心疼。”


    王采薇頭埋的低低的,沒說話。


    韓二郎大聲道:“我讓你住嘴。”


    鄭氏看著男人陰沉的臉,忿忿不平的住嘴。


    韓老婆子麵無表情,但誰都能看出她情緒不妙,韓有田自顧吃飯,看著是沒有理會他們,隻有韓老婆子知道,老頭子心裏也不好受。


    夜裏,老兩口躺床上,韓老婆子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韓有田嘟囔道:“夜深了,翻來覆去的幹什麽呢?”


    韓老婆子坐起身,重重歎口氣,懊惱的說道:“老頭子,是我們害了老大啊。”


    韓有田猛地睜大眼睛,皺眉說道:“這話是怎麽說的?”


    韓老婆子就把大兒子身子之所以好轉,是因為停了藥的緣故說了出來,說完她愁眉苦臉,鬱悴的道:“要是早早的把老大藥停了,也不至於讓他在床上躺這麽些日子,說來說去,還是王老頭醫術不行,偏咱們又礙於親戚情分,礙著他是大丫公公,還不能找他算賬,你說這都叫什麽事啊。”


    韓有田眉頭皺成一個川字,“老大的藥真停了?”


    “我能騙你?”韓老婆子都快憋屈死了,她恨恨的說道:“當初就不該把大丫嫁到王家去。要不然也不會害了老大。”


    “老婆子睡糊塗了,發癔症呢?”韓有田輕喝道,“別什麽話都往外說,老大的病是不是因為王老頭還兩說呢,你在大丫麵前,別瞎說,知道嗎?”


    韓老婆子還不至於真糊塗,她啐了一口,怪聲道:“我肯定不能瞎說。萬一我告訴大丫,老大的病之所以一直不好,是因為她公公醫術不行,你說她還能安心在王家過下去嗎?”


    “你明白就好。”韓有田吐出一口濁氣。


    韓老婆子又說道:“過些日子,老大好利索些,我想著帶他去鎮上,請鎮上大夫給他看看,老大還年輕,身子骨一直弱,不是個事兒,總得想想法子,把他身體養結實了。”


    “到時候再說吧。”韓有田說道,“夜深了,睡吧,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


    翌日,王采薇醒來就去看韓澤,見他麵色比昨日紅潤,她微鬆口氣,相公的身子真是好轉了。經過一夜,也沒加重。


    她穿上衣服走了出來,韓老婆子已經起身,看到她就忙問:“老大沒什麽事吧?”


    王采薇笑著搖搖頭,“相公好著呢,沒事。”


    韓老婆子喊了聲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然後說道:“你去做飯吧,那兩個懶貨還沒起來,也不指望她們做飯。”


    王采薇唉了一聲,去了灶房,做飯。


    第91章 病秧子爸爸2


    兒媳婦說大兒子好著呢, 想來夜裏病情沒有加重,可韓老婆子沒親眼瞧見, 她不放心, 身子一轉, 扭頭去屋子裏瞧了眼韓澤,見他睡的深沉,唿吸綿長, 滿是風霜的臉上神色鬆緩,終於有了笑容。


    能睡就好,能睡講明大兒子身上病痛輕緩了。怕的是他睡不著, 前些日子, 老大媳婦就在說,老大整日整夜躺床上, 瞌睡連著一起睡不到兩個時辰, 覺都睡不沉, 身子哪裏能好。


    迴頭又瞅了眼大兒子,渾濁的眼裏再次添了喜意,轉身走出來, 遇到韓有田。韓有田也是時刻惦記著大兒子的身子,見老婆子從大兒子屋裏出來, 忙問:“老大身子沒什麽事吧?”


    韓老婆子笑眯眯的說:“這麽些日子也就昨兒個夜裏睡沉了,能吃能睡, 麵色紅潤, 你說有沒有事吧?”


    那當然沒事。


    韓有田擔憂了多日的心, 稍稍放下。沉吟一聲,臉色不怎麽好:“還能真是斷了藥的緣故?”


    老大身子一直都是白日裏輕省些,夜裏嚴重些。昨夜裏老大瞌睡睡的沉,麵色紅潤,想來沒事,這麽看來,老大身子真是好轉了。


    他們沒給老大請別的大夫,更沒給他吃其他的藥,隻是斷了一日的藥,身子便好轉了。老大身子轉好,要說不是斷了一日藥的原因,他自己都不信。


    說到這個,韓老婆子臉上沒了笑意,哪怕王家對他們家多有幫襯,此時此刻她對他們也沒了感激,她打心底認定大兒子身子一直不好,便是因為吃了王老頭抓的藥,虎著臉重重的嗯一聲。


    “老大身子好了,咱們什麽都別說了。”韓有田歎口氣,“今後家裏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還是去請鎮上大夫看病吧。”


    到了這時候,韓有田對親家公的醫術也存了懷疑。親戚情分重要,家裏人的身子更不能輕視。


    韓老婆子恨恨的說:“要不是大丫嫁去了王家,我非得找王老頭算賬。”


    現在什麽都不能做,不然就是逼著大丫合離。


    王采薇做好早飯,去屋子裏看韓澤的時候,發現他正靠坐在床上,消瘦的臉上露出喜意,“相公,你自己坐起來的?”


    韓澤輕輕嗯了聲,俊秀的麵龐染上一抹窘迫:“我想...去茅房。”


    王采薇一愣,不知為何,臉頰有點燙,兩人是夫妻,前些日子也是她伺候相公如廁,這會兒怎麽臊了起來,細聲詢問:“我去拿馬桶?”


    韓澤抿抿薄唇,片刻後,他說道:“我能下床,隻是需要人扶著,你力氣小,讓二郎過來幫我。”


    王采薇眨眨眼,接著說:“相公,我可以的。”


    韓澤並不能跟她說他不習慣她的貼身伺候,眼眸掃向她瘦弱的身子,語氣堅持:“讓二郎過來幫我。”


    王采薇看向纖細的手臂,承認較於二郎,她可能真沒什麽力氣,“我去喚二郎。”


    早飯後,韓澤取了顆藥吞了,又陷入沉睡。


    ……


    韓大丫清晨起來的極早,早早的做好飯,一家子吃了飯,她坐等著娘家人上門求她公公抓藥。


    王老頭下地前,如往日裏一般問兒媳婦:“今日,還是把韓澤的藥抓好,你給他送去嗎?”


    韓大丫支吾著說:“韓澤腦子病糊塗了,不願喝藥,昨兒個我辛辛苦苦給他熬的湯藥,他一口沒喝,全倒掉了。今兒個我可不去討嫌了,爹,你也別管他。”


    “怎麽還不喝藥了?”


    王老頭驚住了,頓了頓又道:“韓澤是你娘家兄弟,哪能不管他呢。他生病了,身子不見好轉,心裏想必也很著急。等會兒我去給他診診脈,按理我給他開的藥,早該好了,怎麽不見效果呢。”


    他也是著急,給韓澤看了這麽久的病,始終不見好轉,他也是愧疚。


    韓大丫心裏緊了緊,可不能讓公公去給韓澤診脈,這一診脈鐵定瞧出不對勁,忙道:“爹,你先別管他,諒他兩天,等他身子受不住了,讓他們上門求你,沒必要上趕著給他瞧病。”


    王老頭沒想到兒媳婦會這樣說,他說道:“這,這可不是賭氣的時候,韓澤身子為重啊。”


    韓大丫臉上帶了氣憤,她說道:“爹,你是不知道韓澤有多過分,昨兒個為了不喝藥,竟然威逼我娘,我也是被他氣到了,打算晾晾他,不讓他知曉厲害,他又會跟我娘鬧騰,一副藥兩百多個銅板,他說不喝就不喝了,什麽毛病,感情那銅板不是他賺得,我非的治治他這臭毛病。”


    王老頭唉歎一聲,韓澤是兒媳婦親弟弟,她都不著急,他一個外人操的哪門子心,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想了想叮囑了一句:“等會兒還是去瞧瞧韓澤,看他身子怎麽樣了,不好的話,我過來看看。”


    韓大丫應了聲,“行,爹,你去忙吧。”


    韓大丫坐在家裏坐等右等,沒等來娘家人上門。她心裏暗暗焦急,莫非韓澤的藥斷了一日,他身子真的好轉了?想到這個可能,她眼猛地睜大,轉而又想絕不可能,韓澤現在的身子,除非神仙在世,哪怕停了藥,也好不了,她又放下心來。


    看到前麵玩耍的閨女,她抬手把她招了過來,溫柔的問道:“囡囡,怎麽沒去找嚴泓哥哥玩?”


    王春雪咬著唇,委屈的道:“嚴泓哥哥不喜歡跟我玩。”


    韓大丫皺皺眉,看向閨女的眼神極為嚴厲,說道:“嚴泓哥哥不是不喜歡跟你玩,他要讀書,你可以在旁邊陪他,不能打擾他,知道嗎?”


    王春雪不情願,嚴泓哥哥雖然愛笑,她總感覺他笑的讓她害怕,“為什麽要跟嚴泓哥哥玩?”


    韓大丫惱怒的瞪著她,喝道:“娘讓你做什麽便做什麽,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王春雪噘著嘴,不情不願的說:“我知道了。”


    韓大丫知道她不願意,可是她都是為了她的將來打算。她放緩聲音:“囡囡,你要聽娘的話,娘都是為你好,不會害你。”


    王春雪見娘笑了,才遲疑著點點頭。


    韓大丫望著閨女乖巧的臉,暗暗發誓,這輩子她要讓閨女搶了韓錦繡的狀元夫婿,再不讓閨女年紀輕輕被休迴家,至於那個潑皮無賴,沒了舉人爹的韓錦繡挺適合他的。


    ...


    王采薇收拾了一木盆髒衣賞,去了河邊洗衣裳,遇到了正在洗衣裳的韓大姐,韓大姐想到在家裏等了半天,沒等到娘家人,沒想到卻在河邊遇到了王采薇,想到昨日韓澤以及娘的所作所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接著眼睛一閃,說道:“王氏,昨兒個去你娘家借到銀子沒有,借到的話,把我家藥錢給了吧。”


    王采薇麵有難色,大姐一直幫襯他們家,他們卻沒有銀錢還她,她很是羞愧。


    又想到昨兒個迴娘家借銀子,娘說的話:“眼見著女婿身子不好了,你得為自己打算打算,萬一女婿有個三長兩短,丟下你們娘幾個,你一個女人家怎麽過活?嫁妝填在了女婿身上,沒了法子,現在不能再把銀子往他身上使了。”


    “娘是繼室,你爹年齡大了,你大哥二哥不是我生的,家裏那間鋪子是他們在打理,你外祖母是農戶,嫁給你爹時,沒什麽嫁妝。這麽些年,我手裏攢了些私房錢,你嫁人時給了你一些,餘下的是給你弟弟存著的,娘不能全都給你,你別怪娘,你弟弟是娘的依靠,娘不能不為他多想想。”


    韓大姐譏諷的看著她,心知肚明的說:“沒借到錢吧?”


    王采薇扯扯嘴角,她小聲說道:“大姐,等家裏有了銀錢,就還你。”


    韓大姐嗤笑道:“你們什麽時候能有銀子?”


    王采薇苦笑一聲,“這些日子,我多繡些帕子拿到鎮上賣。”


    “那能賣幾個錢?”韓大姐嗤之以鼻,接著話鋒一轉:“我當大姐的,也不是逼著你們還銀錢,可是昨兒個韓澤的所作所為,讓我覺得好心被當做了驢肝肺,憋了一肚子氣。”


    王采薇聽閨女說了昨日的事情,她滿懷歉意:“大姐,你別怪相公,他也是被病痛折磨的沒了法子,喝了這麽多日子的藥,身子不見好轉,任誰也會煩躁。”


    韓大姐哼一聲,她看向王采薇勸道:“韓澤不聽我和娘的話,執意不喝藥。你是他媳婦,我想著他總該聽你的話,你迴去勸和勸和他,還是讓他繼續喝藥,銀錢什麽時候還給我們都行,我公公婆婆為人大方,不會說什麽,什麽都沒韓澤身子重要。”


    王采薇滿心感動,昨日向娘借銀子給相公看病,娘沒借給她,反而勸她另作打算,她滿心悲涼。剛剛大姑子催她還銀子,她以為她是認真的,沒想她竟是為了相公不願喝藥生氣呢。


    想到此,她臉色鬆緩,笑容滿麵的說:“大姐,你不用擔憂相公的身子,他身子好轉了,昨日斷了藥,今早都能下地走動兩步了。”


    “什麽?”韓大姐這迴是真的驚住了,“你說真的?”


    王采薇隻顧著高興去了,根本沒瞧見大姑子的神情,自顧自的說道:“大姐,相公不僅能下地走動了,瞌睡也睡的好,早飯都比昨兒用的多,想來用不了多久,相公身子就能大好,說不得明年還能進考場,參加院試呢。”


    韓大姐越聽心底越沉,韓澤的身子怎麽就好了?不能啊。


    她急聲問道:“你們沒給他另外請大夫吧?”


    王采薇無奈苦笑:“哪裏有銀錢請大夫啊。”


    “也沒給他吃別的藥?”


    王采薇搖頭,“家裏也沒什麽藥給他吃。”


    韓大姐臉色不怎麽好,怕王采薇看出端倪,她高興的附和兩句:“身子好了便好,吃了這麽久的藥,好在見效了。”


    王采薇困惑的看著她,韓大姐解釋道:“可能是韓澤身子病的奇怪,前些日子吃的藥,堆到現在才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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