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月徹底恢復時,已經差不多接近年關。


    溫婉打算以送年禮為藉口跟著她去一趟康定伯府。


    出發之前,溫婉出現了預感:雪天路滑,她們倆的馬車與另一輛馬車相撞。


    而那輛馬車上坐的,正是康定伯夫人。


    除了她,另外還有個年輕姑娘。


    那姑娘因為這一撞,磕破了腦袋。


    溫婉自己也傷得不輕。


    ……


    林瀟月不知道她的異能,溫婉也沒打算告訴除了相公之外的其他人。


    想了想,溫婉提議道:「外麵天這麽冷,要不咱們步行去吧?」


    林瀟月看怪物似的看著她,「我們家到康定伯府的距離可不近,你確定要兩隻腳走著去?更何況咱倆還得帶東西,你這提議也太不靠譜了。」


    說完,又繼續低頭拾掇年禮,生怕漏了什麽到時候顯得誠意不夠。


    溫婉扯了個謊,「其實是我這兩日有些不舒服,坐馬車總覺得暈。」


    林瀟月手上動作慢下來,狐疑地瞅著她,「你來的時候也不舒服?」


    「嗯,有點。」


    林瀟月不再細問,直接吩咐金枝,「去把府醫請來,給宋夫人好好看看。」


    溫婉剛想說不用,又聽得林瀟月叨咕:「天大地大身子骨最大,咱們做女人的,哪不舒服了千萬馬虎不得,我前頭這個兒子可不就是馬虎沒的?明明有不舒服,然而誰都看不出來,我就沒擱在心上,誰能想到,說走就走,都沒給我個反應的時間。」


    話到這兒,她輕輕嘆了口氣,「或許你有句話說得對,是他覺得我不夠稱職,所以不要我當娘了,希望他能重新投生個好人家,找個稱職的娘。」


    肩頭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林瀟月抬頭,見是溫婉,她扯了扯嘴角,「放心,我沒事,早都看開了。」


    「那樣最好。」溫婉比較擔心她前幾日隨時都能陷入抑鬱想不開的嚇人狀態。


    不多時,金枝帶著府醫過來。


    林瀟月用眼神命令溫婉坐下。


    溫婉猶豫道:「我隻是有些暈車,診脈就不用了吧?」


    上次陸晏禮暈船,大夫都沒給開方子,說孩子太小,不能老是喝藥。


    之前看到林瀟月懷二胎,溫婉心裏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和宋巍商量了,這段日子在備孕,湯藥什麽的,就算是真病了她也不能碰。


    「怎麽不用?」林瀟月問出口,想到什麽,「溫婉,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


    「我哪有?」


    當著大夫的麵,溫婉沒好意思說自己在備孕,隻是輕聲反駁,「我真的隻是有些暈車。」


    「暈車也看。」林瀟月完全不給她逃避的機會,「該吃藥就吃藥,該休息就休息,什麽時候去康定伯府都成,但我不能不把你照顧好,否則你家相公心裏該埋怨我了。」


    溫婉白她一眼,「你可真會想。」


    「那不然還能怎麽地?」林瀟月堅持自己的意見,「我病的時候你成天來,結果在我們家病倒了,你覺得他要是知道了,對我還能有好臉色?」


    溫婉拗不過,索性坐下來,想著待會兒不管大夫說什麽,她就咬定了自己頭暈不舒服。


    府醫往她手腕上蓋了巾帕,爾後開始診脈。


    林瀟月這會兒也沒心思做別的了,就在一旁等著。


    府醫看了會兒,問溫婉:「夫人這些日子有什麽症狀沒?」


    溫婉心虛,她好得很,吃嘛嘛香,哪有什麽症狀?


    但為了配合,還是「虛弱」地看向府醫,「我來的時候覺得頭暈,大概是有些暈車。」


    府醫瞭然。


    林瀟月性子急,見府醫半天不下診斷,她皺皺眉,「什麽情況你倒是說呀,可急死我了!」


    府醫收迴手,又慢條斯理地將蓋在溫婉腕上的巾帕取迴,這才拱手道:「恭喜夫人,您這是有喜了。」


    林瀟月:「???」


    溫婉:「!!!」


    「大夫,您沒診錯吧?」溫婉最先迴過神。


    「是喜脈。」府醫語氣堅定,「看樣子剛足月不久,脈相十分微弱,但老夫已經反覆探了幾次,確診無疑。」


    溫婉麵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之前進寶的時候,她每天都在關注,所以月事才遲了幾天就趕緊讓李太醫幫忙看看。


    這次備孕,她對自己身子的關注並不少,昨天才想著月事遲了幾日,等了了三丫的事兒跟著就請大夫來看。


    考慮到自己有懷孕的可能,她來前還特地裏三層外三層地穿,進門時把林瀟月都驚了一跳。


    誰能想到,她就是扯個謊而已,竟然真的查出有了身孕。


    林瀟月一瞅她那形容不出的表情,「哎哎哎,你這是高興傻了還是不樂意要?」


    一直盼著的,怎麽可能不樂意要?


    溫婉搖搖頭,她隻是沒想到。


    「那還是的呀!」林瀟月一笑,讓金枝把府醫送出去,爾後看向溫婉,「我剛還在叨咕呢,讓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兒投生個好人家,這不,你就有了,看來你這個娘當的比我稱職啊!」


    溫婉無語,「這你都能聯想到一塊兒?」


    「怎麽不能?」


    林瀟月伸手摸摸她小腹,「本來我還遺憾自己沒能留住他,這下好了,他去你們家,我也犯不著再日思夜念,想了就把你請過來坐坐,在娘胎裏就這麽熟,沒準等他長大了,還樂意管我叫聲幹娘呢。」


    得,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就先認上幹親了。


    溫婉也沒拒絕,幹娘就幹娘吧,隻要能讓林瀟月走出喪子之痛的陰影,她就當這孩子真是他們家那位投生過來的。


    林瀟月迴頭,想給溫婉倒杯茶,看到堆放在一旁大大小小的禮盒,「誒,這都查出懷孕了,那什麽康定伯府,咱去還是不去?」


    溫婉想到自己先前的預感,忽而笑道:「不去了,咱們去街上吧。」


    「逛街?」林瀟月瞪了瞪眼,「外麵天寒地凍的,你又剛懷上,能放心去嗎?」


    「我覺得屋裏悶。」溫婉說:「去外頭走走,透透氣。」


    孕婦為大。


    這種時候,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林瀟月沒有不答應的。


    讓金枝帶著人把禮盒收起來,她去裏間換了身衣裳,出來時手上抱了一件保暖厚實的鬥篷,遞給溫婉,「給你的。」


    溫婉指了指一旁落地紅木衣架上掛著的淺紫色鬥篷,「我自己有穿來。」


    「你那件太薄了,穿我這個。」


    林瀟月一把將她拉起來,不由分說就把鬥篷往她身上套。


    溫婉道:「我們老家有一種說法,孕婦穿過的衣裳,別人不可以再穿。」


    林瀟月聽懂,毫不在意地輕嗤一句,「不就是件貂皮鬥篷,送給你就是了。」


    溫婉覺得好笑,「你到底是關心我,還是關心我肚子裏的寶寶?」


    林瀟月愣了愣,「有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溫婉說:「你關心我,我會覺得你對我好,你關心寶寶,那就是另有所圖。」


    林瀟月一麵給她繫著領口的綢帶,一麵嘀咕,「我本來就居心不良,剛都說了想讓他將來管我叫聲幹娘來著。」


    「那要是個小閨女呢?」溫婉問。


    「不能夠吧?」林瀟月遲疑著,「我懷的是兒子,他投生到了你肚子裏,也該是個兒子才對。」


    溫婉本不想碎了她的念頭,但一想這孩子將來可能是個閨女,到時候林瀟月肯定受不了巨大的落差,因此不得不提前給她來個心理準備,「如果是閨女,那就不是你兒子投生的了,你還想讓她叫你一聲幹娘?」


    林瀟月聞言,登時垮下臉來,「你今兒是不是成心跟我叫板來的?」


    「我說的是大實話。」


    「閨女怎麽了?瞅瞅我們家阿暖多乖巧多可愛,是個閨女我也認她。」


    瞥了眼溫婉鬆口氣的表情,林瀟月輕哼,「瞧你緊張成那樣,我又不會吃人,至於嗎?」


    溫婉笑笑沒說話。


    兩人穿戴妥當,林瀟月吩咐金枝和奶娘照顧好阿暖,自己和溫婉出了門。


    兩人沒坐馬車,徒步朝前走。


    外麵明顯比屋內氣溫低得多,再加上偶爾刮來一陣風,林瀟月凍得直搓手,問溫婉,「你想去哪?」


    溫婉仔細迴想著預感裏的那條街,忽然道:「我突然嘴饞了,請你吃暖鍋,怎麽樣?」


    「我沒問題。」林瀟月爽快答應。


    這麽冷的天吃暖鍋,簡直是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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