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從縣城迴來,宋芳一早等在門口攔人,不讓進,「三哥,你老實說,這次院考有沒有把握拿頭名?我也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宋巍笑了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宋芳提起這個就來氣,「還不是全賴你那個郝學生,什麽人啊他?合著你辛苦上了一個月的課,就隻值一頓飯錢?」


    「學問無價。」宋巍說:「要真照你這麽算,那他就是砸鍋賣鐵,也付不起我這一個月的學費。」


    宋芳撇嘴,「那你全都往出教了,自個兒咋辦?這眼瞅著可沒幾個月就要院考了。」


    「你是想跟我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宋芳沒吭聲,明顯默認。


    宋巍沒跟她詳細解釋。


    作為一名合格的師傅,教別人的同時,自己也得學著往前邁進。


    如果一直停在原地不動,把身上的本事全都傳授給別人,那這跟半個身子躺進棺材交代遺言有什麽分別?


    這樣的「師傅」,餓死了也是自找的。


    三哥的沉穩淡定,讓宋芳這個當妹妹的瞬間找迴了自信,嘴角咧開笑容,「不管他們學了多少,反正我相信三哥永遠都不會讓我失望的,是吧?」


    宋巍但笑不語。


    ——


    酒樓一聚過後,郝運再沒跟宋巍和謝正碰過麵,這一分別,轉眼就到了九月,院考在即。


    溫婉幫宋巍收拾行李的時候出現了預感。


    見她突然停下手頭上的動作,正在整理書本的宋巍抬眼望過來,語氣中滿含關切,「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溫婉放下剛疊好的一件長衫,坐在床沿上,眉頭微微皺起。


    宋巍見不對勁,大步走了過來,輕聲問,「怎麽了?」


    溫婉比了個手勢:預感不好。


    宋巍見她麵色難看,想著應該是比以往嚴重。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她突然之間就會出現預感,倒不覺得多難接受,神色如常地在她旁邊坐下,輕輕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發現她的手因為汗濕而有些涼。


    溫婉平復情緒後,去書房研墨,提筆寫。


    同樣是一部分文字,一部分手語。


    預感是:院考的主考官在閱卷時出現了分歧,因為有兩位考生的文章同樣優秀,這兩位考生就是宋巍和郝運。


    一半的主考官站宋巍,另一半主考官站郝運。


    榜單上案首的名額遲遲定奪不下來。


    這次閱卷的是京城來的學政大人們。


    陳知府作為地方父母官,為了避嫌,不能參與。


    可他急著出政績,早就琢磨好不管怎樣都要想法子保下宋巍院考的案首,這樣就能將這位拿下小三元的人才保送到國子監去,對他的升遷大有助益。


    然而誰也沒料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來。


    那個叫做「郝運」的學子,之前聽都沒聽說過,竟然一鳴驚人寫出篇能與宋巍相提並論的文章。


    陳知府為了明年能順利升遷,準備了一個又一個的三年,他這把年紀已經耗不起,做夢都想升到京城去,不想因為一隻小跳蚤壞了自己的大事兒,一時鑽了牛角尖,就使出陰招,私底下雇了打手,暗中把郝運給殺了。


    院考一出命案,宋巍又得跟上次府考一樣受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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