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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這段時間,新羅馬城裏的守衛明顯增多了。城市裏各條主要街道,總能看到一隊隊的士兵匆忙經過。空氣裏充滿了緊張的氣氛,而前幾天公布的宵禁更是讓這種氣氛推上了高氵朝。哪怕是感覺再遲鈍的人,也從這種氣氛中嗅到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那就是,聖印騎士團的總團長,新羅馬城真正的主人現在心情很糟糕。


    這是肯定的。


    代表著教皇廳的威嚴,羅馬城強大的武力,聖印騎士團三支軍團的聯合軍竟然在咆哮海灣大敗而歸!


    換了誰坐在索隆那個位置上,估計都不能淡然處之。


    這是讓新羅馬城上下震驚的消息,要知道自從結束了那場和異族及高等異變獸的血戰之後,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間。前有反叛軍出現,後有海盜興起,和騎士團之間大大小小作戰不下數百場。彼此間有贏有輸,卻沒哪一次輸得這麽徹底,這麽慘烈。


    畢竟這次慘敗的背後,代表著近三千年性命永遠留在了那片海灣上,而戰死的軍團長便多達兩名!這在教皇廳的曆史上絕對是第一次,僅是這兩名軍團長,其意義之大便在那戰死的士兵之上。畢竟士兵可以通過征召和訓練再生,可八階的能力者卻是死一個少一個。


    西大陸不同中洲大陸,能力者數量少,等級也普遍不高。所以像卡羅蒙和哈貝斯,對於騎士團而言絕對是一份寶貴的財富。一次死了兩個,另外一個軍團長瑪米羅不知所蹤,索隆不心痛那才奇怪了。


    不過說到心痛的話,索隆再痛,也沒有這兩位軍團長背後的家族痛。


    卡羅蒙的家族歐德森,哈貝斯的家族卡爾基都是羅馬城的豪門世家之一。前者在舊時代本就是將門世家,身上還帶有皇室的血統,無論哪個時代都是當朝重


    臣;後者則是老牌貴族,家族曆史上出現過多位紅衣主教。哈貝斯的爺爺便是大災變後幸存的唯一一位紅衣主教,後役於異族和異變獸的攻擊。其父則是當年索隆為數不多的幾個幕後支持者,便是哈貝斯的老師,也是前任第7分團的團長藍博尼斯。


    可以說這兩位軍團長無論自身還是家族,都和教皇廳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在收到噩耗後,歐德森和卡爾基兩家均反應激烈,並多次向教皇廳請願出兵,讓索隆頗為頭痛。


    隻是在這兩大家族暴跳如雷的時候,卻也有一些人暗自高興。畢竟歐德森家和卡爾基家都是索隆的支持者,靠著對索隆的支持從而在今天換來權傾一時的政治高度。於此同時,又有多少對眼睛在背後默默注視著他們。有光就會有影,而光芒越是璀璨,那背後的陰影便越是濃厚。


    所以這兩大家族憤怒的同時,自然也會有人高興。當然,這是不能表現在臉上的。


    距離咆哮海灣一役的半個月後,這天,索隆臉色陰沉地從自己的行宮出來。在親衛隊統領威瑟爾的陪同下前往會議室,這段時間以來,索隆的臉上就沒有半分笑容過,威瑟爾隻能小心揣摸著上司的心思。可他所能夠聯想的極限,也不過是咆哮海灣的大敗,以及兩名軍團長的隕落讓索隆心情惡劣。


    當然,他是不會想得到。兩名軍團長戰死固然讓索隆心情不佳,可索隆最介懷的卻是弗蘭克林,這次戰爭表麵上是為了擊跨海盜,可大半的原因隻是為了那位從他手中逃跑的野獸先生。


    索隆的原意是想通過討伐海盜,從而讓弗蘭克林自覺在海上沒有安身之處,隻要能把野獸逼上岸來,索隆就有把握捉住他。可惜事與原違,非但作戰失敗,還搭上了幾千名士兵和兩位軍團長的性命。


    捉不到弗蘭克林,就意味著那仍舊霸占了他行他行宮的惡魔會不高興。銀色惡魔若不高興,索隆便進階無望,弄不好還會引來一些責罰之類的。所幸這幾天去行宮裏看看,蓋亞一直處於沉睡的狀態,因此索隆知道自己還有機會。隻要在蓋亞醒來之前把弗蘭克林捉到,那麽他還是有望得窺十階的境界。


    天知道他有多麽渴望晉階,這幾乎是每一個能力者的本能。而越是高階,這種願望便越強烈。同樣的,越是高階,便知道要再進一步有多困難。


    在思索著下一步應該怎麽走的時候,會議室到了。今天是三月一次的季度總結大會,索隆已經可以預料到那兩個大家族肯定會趁這個機會力主出兵,而不管是歐德森家還是卡爾基家,私底下已經多次和他有所接觸。每次接觸,無一例外地都是將話題指向複仇這一環節上。


    這讓索隆很頭痛。


    他向來不喜讓人對自己指手劃腳,同樣也不怕把這兩個豪門踢出政治圈,哪怕他們曾經是自己的支持者!


    隻是把他們踢出去後,一時間,索隆還找不到其它家族可以代替他們,無論是底蘊還是財力。不過,隻要再進一步。隻要能夠踏進十階的門檻,就可以用絕對武力震攝任何人。到時候把一些自以為是的家夥踢出這個圈子,再直接沒收他們的財產,也就對羅門城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在權力這座金字塔上,索隆從來沒打算在塔上的頂端為他人留出位置。在金字塔上,隻要他一人便足夠了!


    威瑟爾推開會議室偏門的時候,喧嘩的聲浪便爭相恐後地湧了出來,這讓親衛統領眉頭一皺。偷偷看了眼索隆,他反倒沒有什麽表情,而且剛才那鐵青般的臉色漸漸退去。可服侍索隆這麽久,威瑟爾知道越是平靜的他越是可怕。


    會議室不同作戰室,這是一個廣闊的大廳,地麵鋪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有五名大漢合抱的灰白柱石分兩邊排列,每根柱石上多以天使雕塑作為裝飾。拱狀的穹頂上裝嵌著華麗的水晶燈,當燈光全開的時候,穹頂便如同宇宙星河般美麗壯闊。


    兩邊的牆壁上則是一排彩色玻璃窗,窗上貼圖拚花則多以聖經中的故事作為主題。在會議室大廳的中間,是一條猩紅的地毯,地毯延伸到盡頭的基台。基台上有兩張裝飾著寶石的華麗座位,那是為教皇和索隆而設。教皇依舊是新羅馬城精神上的領袖,可單看索隆的座位與齊並肩,便知索隆在羅馬城中權力遮天。


    基台背後的牆壁上垂下兩麵豎旗,左邊一麵是教皇廳的旗幟,另一麵則是聖印騎士團的戰旗。


    索隆便大步走到騎士團戰旗前的寶座坐下,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空白的椅子,淡淡道:“教皇大人去哪了?”


    威瑟爾輕輕在他耳邊一陣耳語後,索隆麵無表情,隻是點了點頭,便看向大廳中的一眾大臣道:“那麽,我們會議開始吧。”


    大臣之間的陣營也是涇渭分明,屬於騎士團的官員和幾名軍團長理所當然地站在了索隆那一邊。對立的,自然是教皇廳的各位主教大人和文職官員。在索隆宣布會議開始後,一個留著精美八字胡,穿著華麗服飾的男人走了出來。他是羅馬城的財政大臣尤圖斯,長袖善舞,屬於哪個也不得罪的主。他先朝索隆照足禮儀行了個禮後,才道:“索隆大人,這一季度我們羅馬城的總收入增長了15%。可依我個人之見,這個數字完全可以再提升5%到10%之間,之所以比我預想中更低,是因為我們好幾個殖民地交上來的稅收似乎有一部分不明不白地流失了”


    尤圖斯話匣子一打開,便滔滔不絕地闡述著自己的見解。這人在理財方麵的確有自己的一套,要不然索隆也不會讓他來當這個財政大臣。但尤圖斯的囉嗦是眾所周知的,可囉嗦歸囉嗦。明明一句話可以表達清楚的事情,他偏是可以用上十句話來解釋,而且還不帶重複,這不得不說他在口才方麵和他的財政管理也同樣那麽出色。


    財政大臣從殖民地的稅收說起,通過各種明示暗申,最後隱隱說到了大廳中幾位大人物的身上。頓時有幾個貴族老爺臉上隱隱變色,索隆對於這個大臣也有些哭笑不得。尤圖斯在教會和騎士團間誰也不沾邊,有時候說得興起,往往矛頭便會伸向某些大人物。這裏麵,倒是教會和騎士團兩邊的人都會給他點到,哪個也占不了便宜。


    可也因為尤圖斯就是這種誰也不怕得罪的個性,索隆才暗中保著他,要不這老小子早死在某個賣醉的晚上某是哪個女人的肚皮上了。當然,索隆並非看重他,隻是他需要一個中立的人來發出某些不方便自己說出口的聲音罷了。


    看尤圖斯說得興致勃勃,索隆怕他再說下去,整個會議都開不下了。於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尤圖斯也是機警,當下知道自己的表演時間差不多了。可末了仍忍不住道:“索隆大人,您應該管管教皇殿下了。殿下這個季度的財政補貼又上升了10%,這些錢可足夠管一百個平民吃一年的了。”


    索隆點點頭,道:“的確。我聽說教皇殿下最近很熱衷於演說,這方麵,等他迴來我會好好勸導他。”


    尤圖斯心花怒放,這次連教皇也給他點到名。財政大臣做到他這份上,可以說死而無憾了。尤圖斯心滿意足地對索隆行了一禮,才退迴自己的位置上。


    接著又有一位大臣想要報告什麽,突然被人拉住。那位大臣頓時滿臉驚怒,卻見同僚不斷給自己打眼色。他才注意到,便在隊伍的前例,一道紅影越眾而出。這大臣才連忙退了迴去,那是位紅衣主教,而且是門德裏薩主教。除了是卡爾基家的家主外,還是戰死的第7團團長哈貝斯的父親。


    門德裏薩今年已經年逾五十,正是花甲之年。但七階的光元素之力讓他看上去僅像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麵容和哈貝斯酷似,隻是多了一分哈貝斯所沒有的滄桑。門德裏薩一站出來,索隆便知道他要說什麽,搶先道:“尊敬的門德裏薩主教,對於哈貝斯戰死一事。我深表遺撼。同時也可以向您保證,討伐海盜是勢在必行的事,但不能急於一時。畢竟事關重大,我想主教肯定可以理解。”


    門德裏薩抬起頭,和索隆四目相視,道:“哈貝斯是我五個兒女中最出色的一個,為教皇廳、為索隆大人他一直無怨無悔地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可現在,他卻死在那些肮髒的海盜手裏,而且連遺體也不知所蹤。身為一個父親,我無法把最愛的兒子葬在家族的墓地裏。身為一名主教,我無法把一位信徒的靈魂引領其走完最後一段道路。無論從哪個身份而言,我都愧對哈貝斯。若連為他複仇的願望也無法實現的話,我門德裏薩還有什麽顏麵麵對我的宗親們,以及那些追隨者們?”


    “門德裏薩主教,我想我剛才已經說得夠清楚的了。這個仇不是不報,而是現在不是時候。”索隆不耐煩地說道。


    “那請問索隆大人,什麽才是時候?”門德裏薩步步進逼。


    索隆就要發怒時,這時大門打開,一名白銀之手騎士小跑進來。在威瑟爾旁邊低聲報告了什麽後,親衛統領又在索隆旁邊輕聲道:“藍博尼斯大人來了,他似乎還帶來了一批騎士團的退役軍官。”


    索隆低哼一聲,才道:“讓他進來。”


    於是威瑟爾打了個手勢,那名騎士迅速退下去。接著大門又開,一名全身披甲的老人從大門外昂然而入。這人雖已是花甲,但全身氣息凝練,身上迸發的殺機如同實質。明明全身上下幹淨得很,可自他走進來之後,大廳裏便似有若無地飄蕩著一縷血腥味。


    “藍博尼斯?是血腥騎士,他怎麽來了?”


    諸如此類的議論頓時在大廳裏悄然響起,藍博尼斯可以說是騎士團元老級的人物了。現在騎士團十三名軍團長,包括索隆在內大部分都是他的學生。在教皇廳和異族對抗的黑暗曆史上,藍博尼斯的身影總活躍在前線。而直貫永恆山脈的血染之路,便是他領軍從血和火中硬生生打通出來的。


    可以說,藍博尼斯的功勳全是打出來的,因此才有血腥騎士之名。


    現在他出現在這裏,毫無疑問,也是為了哈貝斯來的。畢竟哈貝斯是他最後一個學生,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學生。


    看到藍博尼斯,索隆也不得不站了起來,皺眉道:“老師,我以為你在紅杉島。”


    “放屁!我的學生死了,你讓我還有什麽心情留在紅杉島!”藍博尼斯大吼道,如同一匹狂獅。


    “我也是您的學生,不隻我,這裏還有好幾位都是您的學生。”索隆提醒道。


    “可哈貝斯和你們不一樣,他是最純粹的,是我最理想的接班人。”藍博尼斯強調道。


    “他同時也是一名軍團長,而包括我在內,還有十二名軍團長。我們可以為教皇廳隨時犧牲自己,哈貝斯也不會例外!”索隆針鋒相對地說。


    藍博尼斯重重一哼,這聽似輕微的聲音,卻像一把重錘般擂在每一個人的胸口。騎士團那邊的軍官基本上都是坦然受之,可文職大臣那邊卻有不少普通人。頓時嘩啦啦倒下了十幾個,其中包括了財政大臣尤圖斯。


    索隆臉色一沉,大聲道:“藍博尼斯,這是會議室!”


    他直唿血腥騎士的名字,卻讓藍博尼斯突然警醒。眼前這個學生,早不是當日的年青人,而是手握大權,羅馬城真正的主人。當下微微垂道,道:“是我放肆了,請索隆大人原諒。”


    見藍博尼斯總算還給自己麵子,索隆臉色才緩了緩,說:“老師,您和門德裏薩主教的心情我都了解。可”


    “我知道!”藍博尼斯點頭道:“我明白您的顧慮,騎士團已經損失了兩名團長,另外一名則生死末知。你經受不起同樣的損失,所以我來了。我帶來了一些老下屬,隻要你分配給我足夠的士兵和船隻,我們替你打這場仗!”


    這時,悠悠醒轉的尤圖斯剛好聽到這句話,頓時大叫:“不行,士兵的撫恤金會超出預算的!”


    藍博尼斯狠狠瞪了他一眼,尤圖斯雙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索隆臉色陰沉,藍博尼斯此舉正犯了他的大忌。對他來說,這位老師可以為了哈貝斯就糾集起一班老下屬,盡管這些老東西武力已經不如從前。可武力就是武力,索隆不希望自己的眼皮底下,除了騎士團外還有另外的武力存在。特別是,這股武力還不在自己的控製之下。


    幾乎是轉念的瞬間,索隆便不打算讓藍博尼斯和他那些老下屬迴去。可要怎麽解決他們卻是個問題,突然索隆想到,蓋亞曾經說過除他之外不準任何人踏進行宮。要是藍博尼斯他們自己一不小心闖進去的話,那出了什麽事索隆都可以推個幹淨。


    於是索隆露出了笑容,道:“老師,事關重要,不若你們先到我行宮裏稍事片刻。等會議完了後,我再和你們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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