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期衛第一時間趕到市局,不曾想另外的兩位副局長早已經在局長室中和魯開先說說笑笑半天了!心下暗罵一聲,急忙在臉上堆起虛偽的笑意,也湊了進去。

    “嗬嗬,魯局,孫局王局,什麽事說得這般開心哪?怎麽獨獨拉下我一個哪?”

    魯開先便嗬嗬笑了笑,熱情地向陽期衛招招手,說道:“來來來,嗬嗬,正說到興頭上呢,你來了正好!今天可是有特大喜訊哪!快坐快坐下來說,嗬嗬……”

    陽期衛有些吃驚地看著魯開先的熱情,受寵若驚地坐下身來。

    “我說小陽哪,剛剛龍逸雲傳來喜訊,說是已經將為害長沙市已久的黑腳幫一窩端了!嗬嗬,這小子,昨晚愣是折騰了一整個晚上,早上也沒讓我睡安生覺,四點就將我吵醒了,還讓我怎麽也不能因為他的擅自行動而處置他,真是……”說到這裏,魯開先搖了搖頭,話像是在責備龍逸雲,可語氣裏則盡是愛惜之意……

    陽期衛頓時便驚得從椅子上唆地跳了起來,張大了嘴巴,吃驚之極地望著魯開先,愕然地道:“黑……黑腳……黑腳幫被端了?”

    一旁的孫懷菁和王林便有些怪異地掃了神色震驚無比的陽期衛一眼。

    魯開先卻是毫無所覺地依然嗬嗬笑著說道:“可不是麽,龍逸雲這小子,比他爹當年還會折騰,真是……嗬嗬……”

    陽期衛畢竟為官當年,立時便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餘光將孫懷菁和王林的神色看在眼裏,便忽然長笑起來,有些失度地狠狠拍擊一下雙掌,喟然道:“真可謂是虎父無犬子哪!想信老龍在地下有知也該含笑了!局長,這黑腳幫被剿滅,可是天大的喜事哪,你看,咱是不是得搞個活動慶祝一下,嗬嗬……”

    魯開先便笑著搖了搖手道:“這個不忙,不忙!等小龍返迴局裏再說罷,嗬嗬……大家還是各忙各的吧,我也得向省廳匯報一下了。”

    三位副局長對視一眼,魚貫出了局長辦公室。

    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陽期衛就反手將門帶上,沉下了臉!

    裝出來的笑容也迅速僵硬在臉上,臉色也瞬時慘白!甚至有豆大的汗滴在滴落下來。

    這個龍逸雲!媽的,可壞了老子大事了!這小子竟然來個私自行動,這下壞了,要是讓黑腳活著落網,那自己豈非玩兒完?

    不行,不行!

    陽期衛直急得在辦公室裏團團轉,無論如何也得想個法子,讓黑

    腳永遠地閉上嘴巴!隻有……死人才是不會說話的!可是……該怎樣幹掉黑腳而不露絲毫痕跡呢?

    辦公室門忽然被人打開,正自焦急中的陽期衛吃了一驚霍地轉過身來,方欲開罵,卻發現走進來的竟然是局長魯開先,不由迅即換了副笑臉,嗬嗬道:“喲,局長,怎麽勞動您大駕過來了?”

    魯開先神色怪怪地掃了陽期衛一眼,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凝重。

    陽期衛心下便頓時咯頓一下,難道是……黑腳已經供出了自己?

    “小陽同誌,有件事我不得不通知你一聲,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哪!”魯開先的神色開始變得有幾分陰沉。

    陽期衛的心幾乎在刹那間沉到十九層地獄之下!臉色也瞬時化為慘白慘白!完了,真的完了,前途、女人還有金錢,一切的一切,都全完了!看來自己的下半輩子隻能是在冰冷的牢房裏度過了……

    魯開先陰陰地掃了陽期衛一眼,接著說道:“剛剛小龍傳迴的信息,黑腳循逃所劫持的轎車,是令公子的坐車!在撞車的現場,除了落網的黑腳之外,駕車的另一人頭部被撞碎,當場死亡,如果……”

    陽期衛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仿佛又活了過來,但瞬即又化作巨大的悲疼!

    陽光的車!駕車的人當場死亡!我的光兒……

    一時間,巨大的震顫讓陽期衛有些心神不定,愣愣間再不能自已……

    徐三已經做好了馬上就被捕的心理準備,他已經徹底死了逃亡的心!無論如何,現在的辛如風是不可能放他走的,他也實在不忍在僅有的這短暫的相聚時間裏拂她的意!多聚一刻就好一刻罷,望著對麵的辛如風語笑嫣然,嬌若春花,徐三隻覺自己的心在片片碎裂……

    終於別開了頭,徐三再不敢看辛如風那脈脈的雙眸,假裝被一旁的電視機吸引了注意力的樣子。

    兩人現在正在學校的四食堂吃早餐。

    辛如風便嘟起了嬌俏的櫻唇,但明眸一轉,也跟著向一旁的電視機屏幕望去。

    原本的廣告突然間中止,仿佛是徐三的注意力突然間起了作用,屏幕上瞬間崩出了正襟危坐的湖南衛視播音員!

    “各位觀眾,大家早上好!現在是湖南衛視早上特別新聞節目,根據本台最新消息,為害長沙市已久的黑腳幫已經在昨夜被剿滅!包括頭目黑腳在內的所有成員一舉成擒,詳細情況請看現場特派記者發迴的報道。”

    屏幕一轉,上麵顯出一座破敗的車庫來,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武警正在緊張地警戒,而身披防彈衣頭戴鋼盔的特派記者正在屏幕前侃侃而談。

    “大家好,這裏就是黑腳幫的秘密窩點,根據群眾舉報,英勇的武警官兵在昨夜乘著大雨夜發動突然襲擊,一舉剿滅了正聚集在車庫裏的近五十名不法分子!(報道不實,準確人數是十九人)根據警方提供的信息,鬧市搶劫殺人的兇手以及桃源國際機場的兩條命案皆係黑腳幫中人所為,被捕的兇手也已經供認不諱!”

    “本台最新消息,黑腳幫頭目黑腳已經在逃往株洲的路上被抓獲!我們的特派記者正在趕往抓捕現場,兩分鍾後就會送上詳細報道,歡迎廣告之後再度迴來。”

    “這些壞蛋,老是殺人放火,總算落網了,真是罪有應得!”辛如風好看地皺了皺嬌俏的瓊鼻,衝徐三擠了擠眼,“你說對不對?三。”

    徐三自嘲地笑笑,不置可否。若說殺人犯,那便要算上自己一個,可自己也算是罪有應得嗎?那自己之前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又從何算起呢?

    “你想什麽呢?那麽入神。”辛如風非常細心地發現徐三似乎有些心神不屬,不由伸出纖纖玉手抓住他的手掌,柔聲道,“你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徐三急忙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有,我隻是在想,其實,那些壞人殺人搶劫自然是不對的,但每一個人做每一件事,那自然都是有他的原因的!或許,那些罪犯也是值得同情的人也說不定呢。”

    說完這句,徐三又在心下輕輕地加了一句,比如自己,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憤而殺人哪……

    辛如風柔柔地瞟了徐三一眼,並沒有立即否認他的觀點,隻是輕柔地說道:“可無論如何,壞人殺人總是不可取的!要知道,每一條生命都是同樣的寶貴的,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奪走其它人的生命,對嗎?”

    徐三便尷尬地笑笑,他忽然非常想問辛如風,如果自己是殺人犯她會怎麽樣看待他?轉念一想,反正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再多此一問呢?隻是不知道到那時,她是鄙棄呢?還是痛心?想來該是兩者兼而有之罷……

    河西夜鳥住所,夜鳥和鍾興龍正擊掌相慶!但高興之餘,夜鳥也隱隱有些擔憂,長沙市警方在這次行動中展現出來的能力讓他深感不安!雖然目前看上去警方似乎還沒有能力將他們海沙幫一舉端掉,但誰又知道龍逸雲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混蛋會搞出什麽花樣來!

    鍾

    興龍馬上就猜到了夜鳥的心事,便寬慰他道:“大哥您放心,龍逸雲昨晚雖然一舉端掉了黑腳幫,但若說他想以同樣的手法一舉端掉我們海沙幫隻怕是力有不足!隻要我們不若黑腳幫般肆意殺人放火,想來警方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正好此時,湖南衛視的廣告節目過去,重新開始新聞播報。

    兩人便停止交談,聚精會神地看起新聞來。

    展現在上百萬早起的長沙市民眼前的一場車禍的現場!一輛龐大的貨櫃車橫在公路中央,在離貨櫃車大約數十米遠處寂靜地停著一輛被卸了頂的小轎車!滑行的一路上盡是碎玻璃和碎鐵皮,還有一灘灘的鮮血……

    維持秩序的警察正將聞訊而來的看熱鬧者擋在警戒線之外,而在公路的兩端,車子已經排起了長龍……

    一名男支持人便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電視機屏幕之前,顯示他抵達這裏是經過了極端的努力的!

    “各位觀眾早上好……唿唿……歡迎收看湖南衛視早間新聞特別報道節目!唿唿……這裏是黑腳幫頭目黑腳落網的現場!唿……大家請看,那輛小轎車就是被歹徒劫持的車輛,在行駛到這一路段時與迎麵而來的大貨車相撞,整個車身從貨車底下穿了過去!被劫持的駕車人當場死亡,萬惡的歹徒黑腳也昏迷不醒,正在送往醫院緊急治療!”

    然後畫麵上一閃而過小轎車的慘狀。

    瞬時間,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一個胖女人就猛地跳了起來!那是陽光的母親嚴鳳芸!她吃驚地發現那輛轎車是她寶貝兒子陽光的坐車!想起陽光他一夜未歸,嚴鳳芸頓覺眼前發黑,混身無力……那個,那個遇難的被劫持者該不會是……該不會是?

    大黑這個混蛋,連自己的表弟都不放過!竟然劫持他,還讓陽光送了命?太可惡了,嗚嗚嗚……我的光兒哪!

    嚴鳳芸隻覺整個世界都忽然顛倒了,頭一歪栽倒在地毯上人事不省……

    夜鳥的眉頭忽然也皺了一下,他忽然覺著那一閃而過的慘像裏似乎有某樣物事讓他覺得特別熟悉,可仔細一想卻又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鍾興龍忽然嗬嗬笑了起來,指著電視機屏幕說道:“大哥,你看見沒有,那車子是市公局副局長陽期衛的兒子的!嗬嗬,真沒想到,黑腳那小子臨死還反咬一口,捎上了市公安局頭頭的兒子哪!不簡單,真是不簡單!”

    夜鳥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倒底是什麽東西讓他產生熟悉的感覺,不由頹然

    地搖了搖頭,說道:“那小子,仗著老子是大官,據說在學校裏也是貪花好色、橫行無忌,死了也好,免得壞了人家女孩子的名節!”

    鍾興龍便嗬嗬一笑道:“說起貪花好色,天下間隻怕再沒有人能比得上咱們板黃哥了,嗬嗬,大哥你說是不是?”

    “板黃牙?”夜鳥輕輕地應了一句,繼而又皺起了眉頭,“板黃牙!”

    “板黃牙!”夜鳥忽然大叫一聲,霍地站起身來,沒頭沒腦地大喊道,“是那混蛋!車上死的人不是陽期衛的兒子,是板黃牙那個白癡!真不知道這白癡是從哪兒搞到人家的車子,又自己送上門去做了冤死鬼!”

    “什麽!?”鍾興龍愕然地張大了嘴巴,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夜鳥,“大哥是說……大哥是說,那被劫持又在車禍中喪生的是……是板黃哥?”

    “沒錯的!就是他!”夜鳥忽然懊惱地重重地拳捶擊在沙發邊的茶幾上,恨聲道,“方才雖然是畫麵一閃而過,但我分明看見了一直戴在這混蛋脖子上的平安護身符!這混蛋早些年曾向我誇耀過,他的這道平安護身符除非摘了他的腦袋,否則是無法將之取下來的呢!”

    鍾興龍再度啊了一聲,傻傻地說道:“可……可,板黃哥怎麽搞來人家的車子?還跑上門……壞了,一準是板黃哥偷了人家的車子想去東塘賣車,正好被逃脫的黑腳逮個正著……定在是這個樣子了!”

    “可不是麽!這個混蛋!”夜鳥忽然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頹然地坐倒在沙發上,“為了一輛破車子,終是搭上了自己的一條賤命!跟他說過多少迴了,不要總是那麽貪財!唉……終是還是死在貪字頭上……”

    鍾興龍默然,他是知道夜鳥的性格的,那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狠角色!對於板黃牙這個早年曾經救過他一命的家夥那是真的沒話說。

    然而,此時因為板黃牙的喪身而痛惜的兩人自然不知道,正是因為板黃牙的喪身,一場大禍已經悄悄地降臨在了海沙幫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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