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麽人什麽事,一旦有了比較那麽煩惱也就接踵而來了。從小讀書,班上的老師們總喜歡將學生們按成績好壞分成幾個檔次;參加工作,領導們會根據你的聽話程度劃分你的年終考核;凡此種種,在現實生活中可謂不一而足。

    美女,向來是人類世界中的一大主題,古往今來,曾經出現過、輝煌過的美女可謂是數不勝數,有留下千古美名的,也有遺臭萬年的,但有一點總是相同的,那就是她們都曾經被評論過,甚至是排名過。

    一如大多數的時候,下歌後的新生們拖著疲累不堪的身軀沉重地爬上宿舍樓,準備衝涼睡覺,但418寢室的張榮光卻神秘兮兮地將寢室門給關上,對著正自疲累不堪的室友們說道:“最新新聞,新鮮出廬的,便是時代周刊也還不曾發表過的!嗬嗬,想知道嗎?”

    室友們的反應各不相同。

    徐三依然自顧自地垂頭在書桌前默然而立,定定地看著油光致致的桌麵,其實上麵卻什麽都沒有。

    張東輕輕地切了一聲:“沒興趣,你能有什麽新聞啊,不想聽。”

    藍迪卻是極感興趣地忍不住問道:“說說看,什麽新聞,不要理會那兩個沒品的家夥,好新聞自然是要說給會聽的人才是的。”

    張榮光看了一眼不語的徐三和不置可否的張東,感覺大為掃興,但畢竟另外的四個人都感興趣,便若有其事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先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念道:“工大最新十大評選結果……”說到這裏,張榮光故意頓了一頓,偷偷地看著張東和徐三的反應。

    一聽到十大的字眼,徐三便冷不丁地顫了一下。

    難道是十大醜聞?那他定然是高居榜首的,不知這是根據什麽來評定的?

    張東也迅速地轉過頭來,緊緊地盯著張榮光等待著他的下文。

    但張榮光眼看預期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故意擺起架子來,輕輕地合上紙片,歎息口氣道:“其實呢,我是看大家累的,故意逗大家玩的呢,嗬嗬,見笑見笑。”

    “靠!”張東極為不憤地噓了一聲,賭氣似地抓起塑料桶就衝涼去了。什麽十大新聞,不聽也罷,不就是所謂的什麽十大俊男或者美女之類的嘛,真搞不懂那些家夥,就這麽有趣,真是的。

    黃國華也急了,一把扯住張榮光道:“你小子玩人呢,快拿出來,對大夥念念,最好是十大美女的評選結果,這樣我也要定個目標啊,嘿嘿。”

    張榮光自討了沒趣,隻得再度掏出紙片接著往下念:“最新十大美女,第一名、地質院微機講師於思佳,就是那個采礦九六一的風騷班導師了!這娘們聽說可風騷得緊哪,工大排得上號的俊男帥哥莫不是她的裙下之臣啊。”

    “乖乖。”黃國華誇張地捂住下體,弓起身子,若有其事地道,“拜托你不要提那個娘們好不好,免得我們一柱擎天哪。”說完還故意向徐三呶呶嘴,臉上盡是捉弄的得意神情。

    “你……”徐三大急,可偏偏發作不得,在眾出醜那也是事實,看來這又是醜事一樁,他徐三今年的十大醜聞榜是板上釘釘了。

    “第二名,嗬嗬,據說很是爆了冷門,竟然落到了今年剛入學的新生身上了,其實說來大家也是見過這美女的,想想,你們想想,是誰?”

    “切!”謝高陽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就早說過了,憑辛如風的姿色那是準上十大,怎麽著,我說得沒錯吧,其實,依我看於思佳那個騷娘們也是比不上辛如風啊,大夥說對不?”

    根本沒有人咐和,謝高陽便也隻得吞了口口水,歎息道:“不過,讓我選我還是會先選於思佳那騷娘們,那才是真正的女人哪,光想想就讓人發瘋,啊呀不行,不能想了,真不能想了。”

    “你說錯了。”張榮光卻不客氣地打斷了謝高陽,“辛如風是上了十大沒錯,但她隻排名第六,這第二可是另有其人,再猜猜看。”

    “我看是曹倩,準是她了,比起辛如風來,她更多了一份柔弱之美,比較迎合男性的口胃,排名在辛如風之前也就不足為奇了。”吳家樂首次發表意見。

    張榮光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讚道:“對極!第二名真是曹倩,不過可惜啊,我們當中竟然有那麽某個人,竟然得到了上天的脊顧卻不知把握機會,唉,真是讓人可歎可憐哪……”

    “夠了!”徐三突然惡狠狠地站起身來,劈手奪過張榮光手上的紙片,吼道,“不要老是針對我好不好?我把握不把握機會又關你屁事?”

    張榮光有些傻傻地看著徐三,一時之間竟然有些難以反應過來,他自然萬分不明白,大家都是同學外加室友,便是一句小小的玩笑,不過也是為了緩和一下軍訓帶來的疲累嘛,用得著發這麽大的火嗎?

    藍迪一看情形不對,頓時想起昨天早上他們正好曾碰著曹倩和一個帥帥的男生有說有笑,再加上今天他又當著那麽多學的麵出了大醜,他徐三心底下隻怕是已經相當窩火了,也難怪他大發雷霆

    了。

    這樣想著,藍迪便急忙上前阻在徐三身前,好言勸道:“三哥,消消火,老七他也是開個玩笑,嗬嗬,開個玩笑罷了,不要往心裏去。”

    徐三狠狠地瞪了張榮光一眼,始才頹然坐落在椅子上,長長地嘿了一聲不再,低頭不語,但那聲長長的歎息中任誰也能夠聽出其中的苦味來。

    這真是何苦來哉,不過剛剛入學的大學新生而已,不曾想竟然便有了這般多的煩惱揪心事,他徐三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自從他踏上長沙的土地起,似乎倒黴事就不曾間斷過。如果四年大學便要在這般煩惱痛苦中度過,那這個大學倒是不念也罷了。

    經徐三這麽一發火,張榮光自然失去了再介紹十大美女的興頭,其它室友也沒了傾聽的欲望,紛紛倒頭就寢,明天,可又是一個難受的軍訓日哪。年輕的學子們真希望這一個月的時間快快過去,還他們一份清藍的天空。

    徐三終於失眠了,長這麽大他總是第一次失眠了。

    隻要他一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便盡是曹倩那哀哀欲絕的嬌靨以及於思佳那豐滿惹火得過份的嬌軀。間或著,他的眼前偏又閃現出那兩截豐滿白嫩以極的大腿、更要命是那粉紅色的內褲,總是讓他難以抑製地興起裏麵是如何風光的念頭。

    曹倩和於思佳的形象不斷地在腦海中重疊、分開,再重疊再分開……

    徐三終於霍然張開眼來,他再不能忍受那份噬人的幻想。

    寢室中灰朦朦的,室友們都已經沉沉地進入了夢鄉了,張東甚至還微微地打著唿,愈發地刺激著徐三的睡欲消退。

    徐三便格外的清醒起來,再無一絲的睡意。輕輕地坐起身來,徐三微微歎息一聲,複又靠在牆壁上,不知所以。但那兩副撓人的嬌軀總算是從腦海中消失了。

    家裏,現在不知怎樣了?

    也許,已經開始收割了罷,不知哥哥和媽可曾和好?姐姐她依然還在外麵闖蕩嗎?

    唉,要是父親還在就好了,這個家便也不會如此支離破碎罷。那麽他上大學定然也就有了穩定的經濟支持了。

    經濟支持!

    是啊,別的同學都是爸爸媽媽陪著前來報到,唯有自己是孤伶伶一個人前來。

    他們每個月都可以按時收到家中寄來的錢物,但自己呢?除了學費有保障外,生活費及其它的費用是一概沒有著落的,為什麽,同樣的人在世界上,遭遇卻會如此的不同呢?困

    惑地搖搖頭,他徐三根本就不能知道答案。

    悉悉碎碎地穿罷衣服,徐三決定偷偷翻牆去後麵的香港一條街打麻將。反正也睡不著了,與其這樣不知所謂地呆坐著,那還不如乘機去後麵賺些錢,也好過坐等天亮。

    九六年時的工大校風是比較鬆的,而十三舍又正好緊靠著圍牆,徐三毫不費力地就穿牆(是真的穿牆哦,因為牆上有個大洞)來到了後麵的香港一條街上。

    街上燈火通明,行人也是絡繹不絕,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工大的學生,當然如徐三般的新生,隻怕便隻他一人了。

    錄像廳外的黑板上便赫然寫著:精彩a片,漂亮洋妞,絕對刺激,真刀真槍!午夜場通宵5元。

    電腦遊戲廳傳來陣陣馬嘶人沸,或者機器人的鳴叫聲,那是一些帝國迷或者紅警迷們正在挑燈苦戰。

    徐三終於來到了他的目的地,就是那家麻將廳,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徐三突然渾身震奮起來,渾忘了身外的一切,仿佛,他已經看到了清晨的自己,正數著一張一張的大團結快樂地美滋滋地穿牆迴校……

    老板還是十分熱情地為他介紹好機子,老板娘也依然泡上毛尖茶,但徐三的手氣似乎有點不對勁了。

    除了一開始連胡三把,拍了一次5點而外,到後麵,他幾乎就從來沒有胡過牌,便是二小時一次跳出來的大笨鍾的好牌,他也都打飛了沒胡成。老板便在旁邊假惺惺地替他可惜。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淩晨四點,徐三已經上了20元的點了,但仍然沒有扳本的跡象,他有些急了。眼見機子上又隻剩下最後一點了,若這把又不胡就完了。

    果然,這把又沒胡成。

    “老板,上分!”帶些焦躁,徐三習慣性地叫道,右手便順勢往口袋中掏。

    麻將廳老板極為利索地將鑰匙插進匙孔,拍拍拍地按了八下,然後便轉頭看著徐三,等著他付錢。但徐三伸進右邊褲袋裏的手卻是久久拿不出來,原來,他的口袋已經空了,他隻帶了二十元錢出來。

    “老板……那個……”徐三有些心虛地看著麻將廳的老板,“我能不能先欠著,等贏迴來再抵啊?”

    麻將廳老板的臉瞬即就拉長了,有些不悅地道:“沒帶足錢就不要來玩麻將嘛,要知道打牌輸羸都是很正常的,沒錢怎麽玩啊?”

    徐三擦了一下汗,他有些急了,辨解道:“我不是……想賴賬啊,隻是先欠一下而已,即使羸不

    了,我也會迴去拿錢來的。”

    “這樣啊……”麻將廳老板有些為難地看著徐三,猶豫良久才咬咬牙道,“好吧,看在你是個大學生的份上,就讓你一迴吧。相信你們大學生也是不會賴帳的,接著打吧。”

    “謝謝老板,真的謝謝老板!”徐三是真的打心底兒裏感激老板的大度,謝罷又急忙投入他的偉大賺錢事業當中去了。

    ……

    當徐三黑著張臉從麻將廳迴來418寢室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同學們正好下了操在吃午飯。

    徐三的身影甫一出現在門口,張東早已經迎了上去,擔心地問道:“小三,你一大早跑哪去了?起來就沒見你人,上午軍訓也沒見你人,教官都發火了,說是要罰你站軍姿一整天哪,唉呀,真急死人,你倒是說話啊。”

    “老大……”徐三抬起頭,雙目有些無神地看著張東,嘴唇動了動,卻沒有了下文。

    “唉呀,不行不行。”藍迪一把將徐三拖進室內,小心地看了看輔導員的寢室們,才敢關上室門,輕聲地對大家道,“得趕緊想個法子幫三哥掩護才成哪,要不一整天的軍姿下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怎麽掩護,我看這次真是麻煩了。”徐三像個沒事人似的,倒是張東已經急得不行了。

    藍迪的眼珠轉了轉,突然叫道:“有了,上次三哥不是和那教官幹過一架嗎?就說是內傷發作,對,就是內傷發作,上午一大早就上醫院去了,結果,結果,醫生觀察了一下午才放他迴來,不就沒事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但問題是輔導員去醫院一問不就露寶了。”張東搖搖頭。

    “這個……”藍迪攤了攤手,“那我也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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