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這麽說,不就什麽事也沒有了。”平王嘲諷一笑,花白的長發被風吹散,有幾縷遮住了眼睛,遮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兇光。


    要殺北王可以,但得按他的節奏來。


    他,才是掌控全局的人。


    不周山的人,想要離開那個鬼地方?


    可以!


    但那些人,必須成為他的座下走狗,聽他的話才行……


    第1333章 儲君,物依舊人已非


    一連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北王在第四天早辰,算是在皇上限定的時間內,抵達了皇城。


    皇上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當即就下令,命王梓鈺率文武百官,在城外相迎。


    王梓鈺收到皇上的命令,一點也不意外。他手執白子,雙眸落在棋盤上,頭也不抬的道:“百官在城外相迎?以什麽禮?是迎異姓王的禮?還是迎儲君的禮?”


    “儲君之禮。”來給王梓鈺傳話的,是皇上的心腹,他手中還拿著皇上的手諭。


    這紙手諭是給王梓鈺看的,也是給即將去城外,迎接北王的文武百官的看的。


    “儲君?”王梓鈺輕輕一笑,將棋子落下,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袍,“本官知道了。北王何時進城?”


    東林混亂的時代,終於要結束了。


    “還有一個時辰。”皇上的心腹,恭敬的將手中的聖諭,呈到王梓鈺麵前,“陛下言,文武百官一個都不能少,晚到或不到者,斬立決!”


    “下官領旨。”王梓鈺微微彎腰,接過手諭,並沒有看。


    他臉上的微笑,也沒有一絲變化,讓人看不出喜怒。


    皇上的心腹,自認無法琢磨王梓鈺的心思,也不想去琢磨,他又出手一塊令牌,呈給王梓鈺,“陛下言,今日禁軍任憑大人調遣。”


    這塊令牌可以調動天子親兵,可見皇上有多麽信任王梓鈺。


    當然,皇上信任的不是王梓鈺,也不是他背後的王家,皇上信任的是跟北王結盟的王梓鈺。


    有北王在,皇上可以肯定,王梓鈺和王家便是能將天掀翻,也坐不上皇位。


    王梓鈺笑著收下,依舊讓人看不出喜怒。


    拿到皇上的手諭,王梓鈺便步出內閣,朝六部辦工的地方走去。


    王梓鈺一路走來,引來不少人的熱議,卻沒有一個人敢湊上前去打聽。


    王梓鈺是東林最年輕的一品大臣,他脾氣好,處事周到,深得皇上信任,但是……


    滿朝文武大臣,卻沒有一個人敢輕視他,哪怕頭發發白的老臣,在王梓鈺麵前也不敢擺架子。


    倒不是說王梓鈺有多麽心狠手辣,相反王梓鈺待人和氣,永遠笑如春風,可凡是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王梓鈺不是一個好惹的,更不是心慈手軟、好糊弄的無知小兒。


    殺人不過頭點地,王梓鈺卻是鈍刀子磨人。


    那些得罪了王梓鈺的寒門官員,朝廷新貴,不是身敗名裂,就是身陷大牢,沒有一個討到好,甚至連求死都不能。


    王梓鈺一路走來,六部的官員能能躲就躲,躲不過的也早早避到一旁,給王梓鈺行禮讓路,“下官見過王大人。”


    “嗯。”王梓鈺出身世家,無論是風姿還是氣度,皆不是普通人可以比,隻要不犯到他頭上,他絕對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君子。


    一路走來,凡是有人向他行禮,王梓鈺都會點頭致意,迴以微笑,行事可謂周到至極。


    是以,哪怕大家都知道王梓鈺不好惹,卻也無法對王梓鈺心生厭惡,有不少官員甚至更崇拜、敬佩王梓鈺。


    他們王大人,可從來沒有主動害過人,更沒有陷害忠良,那些人會出事,全是自己犯了事,他們王大人可是為民除害!


    在六部官員或窺探、或崇拜的目光下,王梓鈺來到吏部。吏部的尚書收到消息,急急出來迎接,年過五旬的吏部尚書,在王梓鈺麵前不敢拿大,恭敬的給王梓鈺行了一禮,“王大人。”


    “何尚書客氣了。”王梓鈺虛扶了一把,無視其他各部探頭探腦的打探,站在吏部門口,道:“何尚書,皇上手諭,命文武百官一個時辰後,在城門口迎接儲君進城。”


    “是……大,大人……你,你,你說什麽?”吏部尚書本能的應是,應到一半,反應過來王梓鈺說了什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儲?儲君?儲君是誰?皇上何時立的太子?下官怎麽不知?”


    “這不是大人需要關心的事,何尚書,聖上手諭在此,一個時辰後,本官要看到文武百官出現在城門外,有遲到、晚到者,本官唯你是問,你聽明白了嗎?”王梓鈺暗含警告的說道,在吏部尚書還未迴神之際,將手中的聖諭遞,給了吏部尚書。


    吏部尚書呆愣地接過聖諭,等他反應過來他接的是什麽,嚇得雙膝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而此時,王梓鈺早已轉身離去,失毫不管他的到來,給六部造成了多大的震蕩。


    許久過後,吏部的官員才反應過來,他們連忙將何尚書扶了起來,眼神落在他手中的聖諭上,欲言又止,“大人,這,這……”


    “這什麽這,還不快通知下去,沒聽到王大人說,不許有人遲到或者晚到嗎?”吏部尚書在手下麵前,丟了這麽大的人,心裏正不痛快,當即就嗬斥道。


    “是,大人!”吏部的官員也不敢怠慢,紛紛前去通知各位命官。


    當然,也不乏心懷鬼胎的人,想要看看聖諭,想要打聽儲君是誰,可吏部尚書自己都不清楚,能讓他們打聽出什麽來?


    至於聖諭?


    那還真不是什麽人都能看的,而且就算那些人,看到了聖諭又如何?


    聖上的手諭上,隻有命令,根本不會跟底下的人解釋原委。


    王梓鈺大張旗鼓的來吏部,走之前也沒有說要封鎖消息。當然,這樣的消息,也不可能封鎖得住。


    陛下命文武百官,在城門口迎接儲的消息,很快就從六部傳了出去,但大多數人都是一頭霧水。


    得到吏部通知的文武百官也是一臉懵,“迎接儲君?儲君是誰?陛下立了太子?怎麽一點風塊也沒有聽到?”


    皇上限北王三天內迴京的消息是秘密,京中知曉此事的人,知曉北王已抵京的人,不超過一隻手。


    聯係到北王疑似龍種的流言,有人猜到了北王頭上,但很快就否定了。


    北王遠在榮蘭,而且北王與北王妃的婚期在三天前,他們可沒有收到北王離開了榮蘭的消息。


    不是北王,那會是誰?


    第1334章 不公,本是同根生


    文武百官不知皇上口中的儲君是誰,知曉北王已抵達了京城的平王,卻猜到了皇上要百官迎的是誰。


    北天驕!


    唯有北天驕,才能得到皇上特殊的對待!


    平王本以為,他不會在意,可聽到屬下的匯報,他卻抑製不住心中的暴戾。“儲君?父皇呀父皇,你可真偏心。”


    “同樣是你的兒子,他北天驕進城,你命百官迎接,早早定下他儲君的身份,什麽事都為他做好。我進城,卻如同喪家之犬,連名字都不敢用,隻能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不見光的地洞裏。”


    平王大聲狂笑,笑得滿臉淚水,他望著皇宮的方向,眼中閃動著熊熊怒火!


    “我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你的眼裏隻有他。他北天驕善戰,我也不差。他北天驕為你守住國門,震懾四國,我也曾為你開疆擴土,征戰四方。他北天驕用半條命為你續命,我也曾用命為你續命。父皇,我也是你的血脈,你的兒子。父皇……你真的太偏心了!”


    他本以為,他早就習慣了他父皇的冷血與自私。


    畢竟,他父皇對待每一個兒子都是如此。


    所有的皇子,在他父皇眼中都隻是一株藥,一株可以為他續命的藥,沒有人是例外。他雖然憎惡他父皇的所作所為,可想到所有的兄弟都是一樣的下場,一樣的待遇,也就無所謂不滿。


    而且,他比那些早逝的兄弟,還要幸運一些,他好歹活了下來,他剛出生的那兩年,好歹也得到了他父皇的喜愛。


    可是,北天驕出現了!


    一個異類!


    他們兄弟中的異類!


    同樣都是那個男人的血脈,可在那個男人心中,卻是天與地的差別。


    北天驕沒有出現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他那位冷血自私的父皇,居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慈父。


    “同樣是兒子,我自認不比北天驕差,除了生母不同,我跟北天驕相比,到底差在哪裏了?”平王喃喃自問,問出這話後,他又笑了,笑得陰冷又邪氣。


    “是了,生母不同,就注定我們與北天驕是不一樣的。北天驕是你的兒子,我們卻隻是草。既然父皇你不把我當兒子在先,就別怪我不把你當父親了。”平王伸手,虛空抓了一把,陰惻惻的道:“那麽多人想要北天驕的命,我倒要看看,你能護他到何時!”


    說話間,平王猛地從椅子上起來,大步上前,張開雙臂,對一旁的下人道:“替我換朝服,本王要去會會他北天驕!”


    “是,王爺。”一旁的下人,瑟瑟發抖的應了一聲,低垂著走到一旁,為平王取朝服,為他換上親王的蟒袍。


    平王頭發花白,麵無血色,看上去就像是遲暮的老人,可換上親王的蟒袍後,平王的氣場卻瞬間強大了起來,渾濁的眸子熠熠生輝,充滿了戰意!


    服侍的下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顫著雙手為平王整理好衣物。


    一切妥當後,下人弓著身子退下,可就在他後退的刹那,平王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唔……”下人驚恐的睜大眼,張嘴就要大叫,可不等他發出聲音,平王就將他的脖子擰斷了,而後像是丟垃圾一樣,把他丟在一旁,看也不看一眼,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門外,侍衛見到平王出來,恭敬的行禮,“王爺!”


    “去,告訴不周山的人,半個時辰後,城門口!”北天驕趕了三天三夜,終於趕到了京城,他這個做大哥的,總要給他備上一份厚禮不是?


    “是,王爺。”侍衛抱拳退下,而另一人則跟隨著平王身後,隨同平王一同前往城門口。


    平王到時,城門口已站滿禁軍與文武大臣。主道已被清空,禁衛三步一崗,將街上的百姓擋在路的兩側。


    不少百姓,被驅趕的隻能縮在兩旁的店鋪下,可就是如此,他們也沒有離開,而是一個個你擠我,我擠你,伸長脖子往外看,“這是幹什麽呢?是有什麽大人物要來嗎?沒聽說有哪國的使臣要來呀?怎麽這麽大的陣仗?”


    “看到沒有,站在人前正中間的,披著玄色竹繡披風的人,就是王二公子王大人。”


    “二公子好像瘦了,看看那腰身,即使披著這麽寬大的披風,也是那麽單薄。”


    “二公子前段時間病了呢,會瘦是正常的。”


    “二公子今天真好看,眼睛裏麵像是有星光一樣,跟前幾天相比,真是天差地別。”


    “你胡說什麽!二公子先前也好看,二公子病弱也有病弱的美。”


    “雖說二公子生病也好看,可我還是心疼二公子。二公子還是要健健康康的,像今天這般意氣風發的才好。”


    ……


    滿朝大臣俱站在城門口,年紀大的有,年青的也有,肥如豬頭的有,清俊儒雅的也有,可不管有多少人,站在人前的王梓鈺都是人群的焦點,都是京城百姓討論的對象。


    哪怕,在平王有意散播下,京中的百姓對世家的印象並不好,可也擋不住京中的百姓,對王梓鈺的推崇。


    平王坐在馬車上,也能聽到兩旁百姓,尤其是女人,不斷地誇讚王梓鈺,本就陰鬱的心情,更加惡劣了,“愚蠢如豬!一個王梓鈺,就讓這群人,忘了世家貪婪與虛榮。”


    他迴到京中,為了站穩腳步,利用普通百姓對貴族的不滿,拿寒門和新貴當刀,攻擊世家,打壓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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