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婚禮,會順利嗎?


    她與北王,能完成最後一步嗎?


    莫名的,楚九歌的心裏湧出一股不安。


    她總覺得,她的婚禮,或者說她和北王的婚禮,不會那麽順利。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隻是直覺而已……


    同一時刻,忙碌了一天的北王也停了下來,他屏退左右,獨自迴到屋內,看著放在外間的吉服,冷硬的臉柔和下來,唇角微微上揚,淡漠的眸子似有一抹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陛下為他賜了九次婚,他有九位未婚妻,京城那座北王府,也做了九次準備,可是……


    沒有一次,他本人出現過,也沒有一次,他穿上了吉服。


    這是第一次。


    他親手準備了婚禮的一切,大到聘禮、宴客,小到吉服上的圖案花色。


    很繁瑣,很辛苦,也很累,且不符合他的性格,可他卻甘之如飴。


    此生,遇到楚九歌,他便遇到了唯一一個,能讓他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飴的人。哪怕楚九歌雙手捧著砒霜遞到他麵前,他也能含笑飲下。


    “明天!”北王站在吉服前,看著在燭光下,隱隱浮現出金色繡紋的紅色喜服,腦海裏浮現出,楚九歌穿上新娘嫁衣的模樣。


    楚九歌的嫁衣,是他一筆一筆畫出來,他畫了數十件,而後親手挑出最滿意的一件,交給繡娘縫製。


    他可以肯定,楚九歌穿上那件嫁衣,必然美極!


    北王的唇角,抑製不住的往上揚,周身的寒氣一瞬間消失了,可……


    莫名的,淩亂的話毫無預兆的、突兀的,在他耳邊響起。


    “你和楚九歌的八字都硬,今年的十二月初二,是最適合你們倆的日子,錯過這個日子,你們倆今年絕對辦不成婚禮,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辦不成婚禮。”


    十二月初二就是半個月前,他原定與九歌大婚的日子。奈何沈卿在西鳳出事,他也想借機去西鳳探探虛實,順便為北域買戰馬。


    那是一個好機會,他不想錯過,楚九歌也放心不下沈卿,他們選擇去一趟西鳳,而待到他們趕迴來,想要準備婚禮已是來不及了,他隻能在那一天,向楚九歌求婚。


    而明天,是十二月十八。


    淩亂沒有說過,明天是不是好日子,但老欽天監算過,明天是一個宜嫁娶的日子。


    北王搖了搖頭,“本王居然信了,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他從不信命,他要信命,他就走不到今天,活不到今天。


    他隻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天的婚禮,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昨天才與王梓鈺通過信,京城暗潮湧動,鬥爭激烈,可並沒有激化,一切還是和半個月一樣。


    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可再差明天也死不了。


    不周山雖然虎視眈眈,盯著北域那群懷孕的婦人不放,可不周山再急切,那群婦人明天也不會生產。


    西鳳皇帝雖已清醒,卻徹底失勢了,他的人傳來消息,沈卿已經在籌備登基大典。


    南涼太子最近低調異常,沒有任何動作。


    巫族人倒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找他報仇,可巫族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


    北林的攝政長公主,正忙著跟小皇帝爭權,在不周山的煽動下,一心想要做女皇,短時間內也無暇顧及他。


    不,攝政長公主還是沒有放過他,安排人想要破壞他明天的婚禮,可他技高一籌,先一步壞了攝政長公主的計謀。


    北王站在吉服前,將這半個月發生的事,細細地順了一遍,沒有發生任何遺漏之處。


    “明天,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明天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預防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他忙活的這大半個月,可不是白忙的。


    明天,不會有任何人為的意外,出現在他和九歌的婚禮上!


    北王閉目,轉身,可就在此時……


    屋外,忽有輕風浮動。


    “誰?”北王驀地轉身,睜開眼,雙眼閃著幽寒的冷光。


    “北王爺!”門推開,一身黑衣的暗麟,從外麵走了進來,朝北王抱拳行禮,“屬下,見過北王。”


    “何事?”北王的聲音,冷的如同寒霜。


    暗麟出現,絕不為了恭賀。


    暗麟苦笑一聲,後退一步,“抱歉,屬下不知王爺您明日大婚,多有得罪。”他來的真不是時候,可他沒有選擇,他今天必須出現在北王麵前。


    “現在知道了,你可以滾了。”莫名的,淩亂那句話又一次浮現出來。


    北王從來不是一個自欺欺人的,暗麟的到來,足夠讓北王明白,淩亂一語成讖。


    他和楚九歌的婚禮,明天沒有辦法舉動了,哪怕他做足了萬全的準備,算好了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可……


    第1322章 怒極,來不及說再見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無人能法預料它的到來,也無人能預料到它的發生。


    暗麟的到來,就是北王沒有預料到的意外。


    “抱歉,北王爺,屬下此次奉命,請北王您即刻迴京。”暗麟說完,怕北王不能理解,又補了一句,“陛下的意思是,請北王您現在,立刻進京,不能有一絲耽擱。”


    暗麟每多說一個字,就感覺周遭的氣溫降了一成,氣壓低了一成,就連周遭的空氣也變得稀薄,讓他連唿吸都覺得困難,每說一個字都是煎熬,可是……


    他不能停,他還得冒著得罪北王、讓北王不喜的風險,繼續往下說。


    “北王爺,陛下說,您當初為救楚九歌,三天內從北域趕到了京城,榮蘭與京城的距離,與北域離京城的距離相差無幾,陛下也隻給您三天的時間,你三天內必須趕到京城。”暗麟說完,暗暗唿了一口氣,恨不得轉身就跑。


    他不是第一次與北王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麵對北王的怒火,更不是第一次直麵北王的威壓,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恐怖,像這次一樣難熬。


    北王的實力,又強了!


    他當初就不是北王的對手,現在仍舊不是。


    可惜,當初在北王與皇上之間,他選擇了效忠皇上。今後,他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得到北王的接納。


    可他不後悔。


    他這樣的人,不能侍二主。


    他是主子訓練出來的殺手,是主子手中的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給的,他必須終於自己的主人。一旦他背棄前主人,不僅會遭到前主任的追殺,也不會得到新主人的信任。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他絕不會讓自己和暗梟,陷入無依無靠的困境。


    “陛下的聖旨嗎?”北王嘲弄的開口。


    暗麟搖了搖頭,“不是。是……亂道人的命。”


    陛下的聖旨,怎麽可能請得動北王迴京。


    先前,陛下一連下了七道聖旨,隻要北王迴京,東林的江山社稷便盡在北王的手中,北王要誰生誰就生,要誰死就誰死,可是……


    北王不屑一顧。


    陛下太了解北王了,給北王發聖旨,不過是先禮後兵罷了。


    “淩亂在京城?”有那麽一刹那,北王很想笑。


    他算到一切可能,卻獨獨沒有算到淩亂這個意外。


    想來,淩亂自己也沒有想到。


    “亂道人和他師父、師叔、師兄們都在皇宮,他們的生死,皆在王爺您一念之間。”不僅僅是在京城那麽簡單。


    皇上想要見北王一麵,想要在死前見北王最後一麵,這是皇上的執念,也是皇上唯一的念想。


    為了完成死前最後的心願,皇上可以做什麽事,哪怕是屠盡天下,皇上也不會眨眼。


    北王沒有說話,他看著暗麟,神色平靜,沒有殺氣,也沒有怒火,就連威壓也收了起來。


    北王就那麽平平淡淡地凝視著暗麟,就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可暗麟卻如臨大敵,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比直麵北王的威壓還要叫暗麟緊張。


    不僅僅是身體,暗麟的雙腿也在哆嗦,他有一種,下一秒他就會癱在地上的感覺,可就在暗麟膽顫心驚,等那一刻到來時,北王突然開口了,“好。本王隨你進京。”


    “北王爺?”暗麟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震驚地看著北王,忘了害怕。


    北王沒有說話,率先從屋內走了出來,從暗麟身邊走過……


    北王的步子邁得飛快,從暗麟身邊走過時,衣擺飛揚,掠起一道疾風。


    暗麟一個機靈,猛地反應過來,快步跟了上前,“北王爺,陛下的人就在外麵等候,請王爺您立刻出發。”


    北王沒有搭理暗麟,大步朝外走去。


    暗麟沒法,隻得快步跟上。


    北王一出門,就看到與劍客、蘇慕白、應頤三人對峙的皇家隱衛。


    “嗬!”北王冷笑一聲。


    “王爺,您來了!”蘇慕白與應頤看到北王出現,頓時長鬆了口氣。


    北王沒有搭理他們,他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劍客身上,“沒用!”居然讓暗麟突破包圍,走到他麵前。


    劍客目光一冷,握劍的手不由得繃緊,神色兇狠的就像是吃人的野獸。


    北王卻半點不放在眼裏,神色淡漠地步下台階,而後朝大街走去。


    暗麟跟在北王身後,見北王沒有上馬,而是不緊不緩地往前走,便猜到他要去見楚九歌。


    想到皇上的交待,暗麟再次冒著被北王斬殺的危險,硬著頭皮上前,“北王爺,陛下說,您當時入京不肯見他,這一次您走之前,也不許見楚姑娘。”


    暗麟說完就停地原地,將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北王。


    不用看,他也知道北王會有多憤怒。


    哪怕,北王一怒之下,將他們所有人都斬殺了,暗麟都能理解。


    陛下,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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