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這人一向好脾氣,可一旦發脾氣了,不見夠血絕不會消氣!


    “太子殿下說,太子妃怕是不好了,太子妃想見皇上最後一麵。”延清太子每次來見皇上,都是拿太子妃作筏子。


    一次,兩次……就算西鳳皇帝看在司徒皇後的麵子上,對司徒嫣然另眼相待,可次數久了,再怎麽另眼也會被消磨掉。


    更不用提,西鳳皇帝剛剛跟北王談一場,卻得出一個讓他煩躁的結論。


    北王那番話,雖有危言聳聽的嫌疑,可西鳳皇帝知道,北王的推斷沒有錯。


    不周山為了留下北王,唯有讓西鳳陷入混亂、混戰中……


    西鳳,真的要亂了!


    因為北王而亂!


    他要隱藏的秘密也保不住了!


    按說,他該痛恨北王,殺了北王以了事,可他此時無比的清醒,無比的理智。


    西鳳的隱患一直都在,他一直都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


    北王,隻是一個引子,將西鳳的隱患,將他的隱患,提前引出來罷了。


    這麽多年,他一直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世人所知,每一天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內心深處,隱約是期盼這一天到來的……


    聽到北王說西鳳要亂,他除了慌亂外,隱隱卻覺得鬆了口氣。


    終於來了,他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每晚連睡都不敢睡著了。


    心裏有了準備,西鳳皇帝對接下來的混亂,也沒有那麽的不安了。聽到梅公公的話,西鳳皇帝甚至還笑了,“告訴太子,太子妃活著,朕才會看在她與皇後有七份相似的麵上,對她另眼相待。她要死了,就什麽也不是。”


    既然要亂,那就鬧大一點。


    朝臣和延清太子,不是都認為他重傷不愈,命懸一線嗎?


    那就讓他們這麽認為,讓他們再蹦高一點。


    那些隱在暗處的魑魅魍魎全部跳出來,才有意思,不是嗎?


    “是,陛下。”梅公公連多一句的勸說都沒有,就退了出去。


    旁人不知,作為皇帝的心腹,梅公公很清楚。皇上確實把司徒皇後放在了心尖上,哪怕知曉司徒皇後懷著不知誰的種,皇上依舊默認下來,為了不讓司徒皇後傷心,甚至想方設法瞞著司徒皇後,但是……


    這並不表示,什麽亂七八糟的冒牌貨,都能和司徒皇後一樣,被皇上放在心尖上寵。


    皇上這些年把司徒嫣然捧在雲端,她與皇後長相相似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司徒家。


    皇上要麻痹司徒家,要讓司徒家認為,他們家在皇上心中很有地位,皇上看在司徒皇後的麵子上,絕不會對司徒家趕盡殺絕。


    隻有這樣,才不會逼得司徒家魚死網破,說出不該說的事,做出不該做的事。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西鳳要亂了,司徒家手上握的把柄,還有司徒家手中的兵權,皇上都不在乎了,也沒有必要在乎了。


    梅公公出來後,將西鳳皇帝的話如數說給延清太子聽,沒有篡改一個字。


    延清太子聽罷,好半晌才迴過神來,他不敢置信的道:“梅公公,你……確定,沒有傳錯話?”


    “老奴打小就跟著陛下,跟在陛下身邊三十多年,傳話的本事還是有的。”梅公公皮笑肉不笑的道。


    延清太子直覺事情不對,他深吸了口氣,道:“父皇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孤,想見見父皇,還請梅公公通傳。”


    大子大婚已經四天了,除了第二天上了早朝外,皇上就一直沒有出現在人前,朝臣都在懷疑皇上是不是出事了,而作為司徒家的外孫,司徒家鼎立支持的人,延清太子知道的更多。


    但,事情沒有確定前,他也不敢冒險。


    這內廷,終歸是掌握在皇上手上。事情沒有確定,他要貿然出手,皇上在宮裏奈何不了外麵的人,要殺他卻不難。


    這些年,他一直戰戰兢兢,隱忍不發,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了,看到了曙光,他不能功虧一簣。


    “皇上不見任何人,太子殿下,請……”梅公公客氣的擺出一個請的姿勢,可言行卻十分的強硬。


    延清太子皺了皺眉,猶豫片刻,終是不甘的離去……


    事情有些不對,他得想想辦法。


    延清太子一迴到東宮,就立刻派心腹給司徒家送了一封信,讓司徒家想辦法,試探皇上是否真的病重?


    信送出去後,延清太子起身,猶豫了一下,朝左側的偏殿走去。


    那裏住的人是方側妃!


    而在延清太子有動作時,北王也動了。


    與楚九歌說了幾句西鳳的事後,北王就來見沈卿了。


    沈卿身上隻有一些外傷,他隻是累狠了,餓狠了,雖傷了根基,但好好養著,慢慢總能恢複。


    “北王爺。”沈卿看到北王出現,頗為詫異,掙紮著要起知情達理,北王卻是擺了擺手,淡漠的道:“不必。本王來找你,隻是有句話要問你。”


    “北王爺想要知道什麽?”命都是北王救的,沈卿在北王麵前,也就不再強撐了。


    他什麽情況,北王比誰都清楚。


    “你想不想當西鳳的皇帝?”北王雲淡風輕的問道,那語氣,那神態,自然隨意的,就好像在說今晚吃什麽一樣。


    別說沈卿,就是楚九歌也嚇了一跳。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北王,眼中滿是震驚……


    他們都清楚北王的為人。


    北王不會說大話,也不會說無用的話。


    北王問沈卿想不想當西鳳的皇帝,就說明北王他……


    第1209章 帝王,沒有朋友


    北王有能力,扶沈卿坐上西鳳皇帝的位置!


    建功立業、封王拜相是每個男人的夢想,而皇位……那是比封王拜相更有吸引力的存在。


    哪怕早已放棄了爭位的念頭,聽到北王的話,沈卿也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心跳都停止了。


    他懷疑他幻聽了!


    沈卿狠狠地吐了口氣,眼中崩發出灼熱的光芒,他顫抖的問道:“北,北王爺……你在說什麽?”


    “你想不想當西鳳的皇帝?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嗎?”想便想,不想便是不想,有什麽好想的?


    “你,你的意思是?”沈卿不由自主的坐了起來,本就大得嚇人的眼睛,此時睜得更大了,眼中的光芒炙熱的灼人眼。


    楚九歌本想說什麽,可看到這樣的沈卿,暗歎了口氣,什麽也沒有說。


    別說沈卿,就是北王這麽問她,她指不定也會心動。


    皇帝呀!


    別說普通人,就是皇子皇孫都為這個位置打的頭破血流。


    從古至今,多少人為了這個位置流血流淚,為了這個位置家破人亡,亦再所不惜。


    一唿百應,生殺予奪,掌控著天下人的生命,世間的人都要看他的臉色過日子,還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子孫後代人人受益。


    這樣的位置,誰能拒絕?


    她有什麽資格勸說沈卿?


    沈卿問出這話,就表示他想要……


    而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她都不能說什麽。


    北王也不繞彎子,直言道:“如你所想的那般……你想要那個位置,本王就幫你爭取。當然,風險也由你擔,成了,你是西鳳的皇帝。敗了,你死!”


    “為,為什麽是我?”沈卿的聲音依舊顫抖的厲害,他摸了摸自己臉上,那道將容貌完險毀掉的疤,眼中的光芒驟然消退,黯然的道:“我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坐上那個位置。”


    “麵容有損罷了,誰敢說帝王的不是?”北王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


    “我不是西鳳皇室血脈。”這是他放棄爭取的原因。


    他從東林迴到西鳳時,帶著滿腔的報負與野心,可再大的報負,再多的野心,也比不上他不是西鳳皇室的血脈。


    這一點,就足夠抹掉他所有的一切。


    “是與不是,誰能說得清呢?”北王嗤笑一聲,“先前,本王不敢保證,能助你坐上西鳳皇位,但現在……隻要你敢賭,本王就敢下注。”


    西鳳既然要亂就亂徹底一些,不周山想借西鳳的力量阻攔他,他就將不周山在西鳳的勢力徹底拔除,讓他們再也無法興風作浪。


    “好!我賭!”幾乎沒有任何思考,沈卿就做出了決定。


    上一次,他去東林就想說服北王與王梓鈺幫他,可惜,這兩人都很有原則,怎麽也不肯插手西鳳皇室之爭。


    他無法,隻能失望而歸。


    而後,他又得知自己不是西鳳皇帝的血脈,便徹底的死心了。


    卻不想,峰迴路轉,在他放棄的時候,北王居然願意幫他。


    他自然知道,北王幫他並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北王幫他,隻是因為他上位,更符合北王的利益,可是……


    他還是想要賭一把,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哪怕,代價是他的命!


    “接下來,好好養傷,其他的交給本王。”北王一點也不意外沈卿的迴答,他起身,對楚九歌道:“想辦法去掉他臉上的疤,去不掉也無事,隻要讓這道疤,看上去別這麽猙獰就行了。”


    “我會盡力。”最初的震驚過後,楚九歌已經冷靜下來。


    她沒有看沈卿,隻對北王點了點頭。


    “九歌……”沈卿這才注意到楚九歌的存在,想到他先前對楚九歌說的話,心中一陣燥熱,不自在的喚了一聲。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權利,恭喜你,沈卿。”出乎沈卿的預料,楚九歌很平靜。


    “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沈卿苦笑道。


    實話,他對自己也很失望,可是……


    他拒絕不了皇位的誘惑。


    那種眾生匍匐在腳下,任由他宰割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著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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