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我請你喝一杯去,這幾個月在刑部大牢,可把我憋壞了,你不知道,裏麵那些人……”蘇慕白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笑顏逐開的道。


    黎英冷冷的打斷蘇慕白的話:“王妃把你弄出來,不是為了讓我陪你喝酒的。”


    “王妃?我們家王爺娶妻了?誰呀?這世上還有比楚九歌更命硬的人,能活著嫁給我們王爺,還能撐到現在?”蘇慕白在牢裏,許多消息都不靈通,聽到黎英的話,他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就是楚姑娘!”黎英黑著臉道。


    “啊?王爺和楚九歌的婚禮就辦了?”蘇慕白這次嘴巴都張大了。


    他們家王爺不是出事了嗎?


    怎麽還有閑情辦婚事?


    “王爺說楚姑娘是北王妃就是北王妃,你在置疑王爺的話嗎?”黎英懶得跟蘇慕白多言,直接祭出北王這個大殺器,蘇慕白果然不再說話:“是,是,是王妃。不知王妃有什麽吩咐?”


    他不就是被關了幾個月嗎?


    黎英怎麽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原來話少的可怕,張嘴必提弟弟的高冷小將軍,居然說這麽大話,張嘴變成了王妃?


    “席家小姐死而複生,要殺王妃而做北王繼妃。王妃說,席小姐是王爺的女人,讓王爺趕緊把他的女人處理了。處理不了,就把席小姐娶迴北域。總之,別讓席家小姐打擾到王妃。”黎英癱著一張臉,將楚九歌的意思重複了一遍。


    “停停停!什麽王爺的女人?我為什麽沒有聽懂?我們家王爺什麽時候有女人了?還有那位席小姐是誰?你說得太亂了,我這價值萬金的大腦都聽不明白了。”蘇慕白敲了敲自己的頭,顧不得肚子餓,也顧不得他們還在刑部門口,急著尋問。


    “王爺的第一位未婚妻,出自定國公府的席家大小姐。”黎英斜了蘇慕白一眼,明晃晃的是嫌棄蘇慕白蠢。


    他就不明白了,蘇慕白蠢成這樣,王爺怎麽會信任他?


    而就是這麽蠢的一個人,在攻打北林的時候,居然爬到了他頭上成了主將,指揮他們打仗不說,還打贏了?


    北林那些人,是多蠢?


    第791章 殺意,有恃無恐的楚九歌


    陸城如約而至。


    大冷的天,他身著薄衫,赤足踩在地上,沐浴著雪色與月色,緩步走進別院。暗衛看到了,沒有阻攔……


    他們才不會說,他們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楚九歌在前院的花亭等他,四麵透風的亭子,在夜晚寒意更甚。楚九歌不僅裹著厚厚的披風,四周還擺了數個火盆子,才能勉強維持風度。


    果然,要保持風度就得失溫度。真不知,白天王梓鈺怎麽在樹下坐得住,她這才坐一會,就覺得冷了。


    陸城一來,楚九歌就知道了,不是有人提醒,而是那股撲麵而來的熱浪,讓人無法忽視。


    “你沒有告訴我,你這院子還有其他人。”陸城一身濕漉漉的,隨著他走動,他周身的雪花瞬間就融化了,每走一走,都會在身後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楚九歌抬眸,雪白的肌膚在火光的襯托下,嬌豔動人,她卻半點不自知,笑著道:“你也沒有告訴我,你給我準備了一份大禮。”


    “看樣子你知道了,席清歡是我的師妹。”陸城一臉坦然,半點沒有被人拆穿的難堪,他大大方方的在楚九歌對麵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本以為是普通的茶水,這一喝卻是透心涼,身上熱氣全消,全所未有的舒爽,頓時眼前一亮:“這茶!好!”


    說完,提起茶壺就往嘴裏灌,一點也不懂客氣為何物。


    茶水明明是溫熱的,喝到嘴裏也隻覺一般,直到咽入腹中,才驚覺此茶的不凡。


    “特意為你煮的藥茶。”楚九歌麵前也有一杯,但她並沒有喝。


    這茶夏天喝喝還行,冬天楚九歌是不敢沾的,寒氣太重了。


    “你的病情加重了,你知道嗎?”陸城身上通紅,熱氣不斷往外湧,不大的亭子在他的作用下,溫度不斷上漲,楚九歌都覺得熱了。


    “太久沒找女人發泄了,火氣憋著出不來。”陸城將壺裏的茶水喝完,咚的一聲將茶壺放在桌上:“爽快!比找十個女人還要爽快!”


    “你說話,能文雅一點嗎?你對麵坐的是一個姑娘家,還是能治你病的姑娘家。”她接觸的人中,雖不乏三教九流之輩,但極少有人對她不敬,更不會在她麵前開黃腔。


    在她看來,一個大男人在姑娘家說黃腔,是十分失禮的事。


    “食色性也。能做不能說嗎?”陸城嗤笑一聲,眼神朝東院看了一眼,嘲諷的道:“一個個,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穿上衣服人模狗樣,脫了衣服抱著女人,還不是一樣。不對,指不定還不如我。”


    “陸少主,在病沒有治好前,得罪你的大夫,是很不智的行為。”楚九歌臉色一沉,不高興的道。


    王梓鈺此時便住在東院,陸城明顯是意有所指,為了激怒她,或者是為了激怒暗處的暗衛。


    主辱臣死。


    在暗衛發火之前,楚九歌必須把陸城的氣焰壓下去,不能給他們交手的機會。


    “說得好像我不得罪你,你就會盡心為我醫治一樣。”陸城不以為然的道。


    “陸少主,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卑鄙,我有我的醫德。”她還真沒有想過,在醫治陸城的過程中動手腳。


    她不會褻瀆自己的職業。


    “無所謂……反正我要有個三長兩短,你也活不了。你身邊所有的人,都會跟著遭殃。”他陸城奈何不了北王,還奈何不了別人?


    他便是弄不死楚九歌和她身邊的人,也能叫他們日夜不安,時刻緊張,每日提心吊膽,生怕下一秒就會有人暗殺他們。


    早幾年,他就是這麽對付北王的,可惜北王能耐太大,他的那些暗殺,北王根本不看在眼裏。


    “肝火旺,心火盛,你這樣的人,便是沒有熱症,脾氣也好不到哪裏去。”堂堂神劍山莊的少莊主,也不過如此。


    陸城不客氣的反諷迴去:“家破人亡的苦命人,去哪休養好脾氣?”


    “說得北王一家好像團團圓圓,家庭和睦一樣。”北王的身世比陸城慘了不止一百倍,也沒見北王怨天尤人。


    她……也沒有怨天尤人,她還不是一樣在努力的生活,努力讓自己過得幸福、過得快樂,努力對得起家人的期待。


    出身無法決定,也無法改變,但對生活的態度卻是由自己決定的。


    “他不幸,便要讓全天下人都跟著不幸嗎?”陸城鑽了一個空子,譏諷道。


    “說實話……我真的不喜歡江湖人。除了少數有休養,有武德的大俠外,大多數江湖人皆目無法紀,任性妄為,行事全憑喜好,說得好聽叫快意江湖,實則是不負責任,隻顧自己享樂。我有時候真不明白,你們即不是聖人,又不是司法部門,你們憑什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如果人人都像你們一樣,全憑自己的喜怒、全憑自己看到的事來判斷對錯,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這世界得亂成什麽樣?”俠以武犯禁,作為一個生長在紅旗下的少女,楚九歌喜歡講法律、講秩序的生活。


    對不把法律秩序放在眼裏的江湖好漢,楚九歌實在無法違心的說喜歡。


    她承認,江湖中不凡講義氣、講江湖規矩的大俠,但那樣的人太少了,層次也太高了。大部分混跡底層的江湖人,隻會打打殺殺,靠敲詐勒索的為生。


    “好巧,我也不喜歡你這種滿口仁意道德,實則虛偽卑鄙自私自利的女人。”陸城拿起桌上的杯子,啪的一聲捏碎了。


    楚九歌看了一眼,笑了:“少莊主這是要以武力威脅我?”


    “不,我是在警告你,別惹怒我。對我來說,捏斷你的脖子,就跟捏碎這個杯子一樣簡單。”陸城站起了起來,右手按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傾:“楚九歌,我的病好的那日,便是你的死期。”


    “江湖少俠,我算是見識到了。”楚九歌半點不懼,抬頭,與陸城對峙。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陸城氣場全開,殺氣騰騰;楚九歌神情溫和,臉上的笑容都不曾變一下,明亮水潤的眸子隻有笑意,沒有懼意。


    她,是真的沒有把陸城的威脅當迴事。


    “你……”這個認知,讓陸城有一種現在就殺了楚九歌的衝動,但手抬到一半,又生生的收了迴來。


    他要殺了楚九歌,肯定走不出這個院子。


    楚九歌這是有恃無恐!


    第792章 可怕,給袁家的新年大禮


    陸城抵達別院後,楚九歌就開始為他和王梓鈺醫治。


    次日一早,兩人就泡在藥桶裏,隔著一扇門,一冷一熱,需要泡半個月。


    宮裏的除夕宴,王梓鈺就別想了,除夕夜他和陸城一樣泡在藥桶裏。要不是楚九歌親自動手,為他們準備了一桌大餐,他們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夕,也忘了除夕夜該吃團圓飯。


    雖然隻有三個人吃飯,楚九歌還是準備了一大桌,雞、鴨、魚、肉、海魚、山珍一樣不缺,別院也早已掛上了紅燈籠,貼上了楚九歌親自寫的對聯,看上去紅紅火火,熱鬧極了。


    招唿王梓鈺與陸城坐下後,楚九歌舉起酒杯,對兩人道:“今天除夕,我們也吃一個團圓飯。恩恩怨怨什麽的今天都不提,隻吃飯,隻過節。有什麽事,過了今天再說。”


    楚九歌原是不想叫陸城的,但想了想還是把陸城叫上來了。自從爺爺去世後,她每年都是一個人過除夕,一個人過新年,一個人久了便看不得旁人孤零零的過節。


    她太清楚,在別人一家團聚,在別人一大家熱熱鬧鬧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屋子裏是多麽的孤寂與冷清。


    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孤寂,能將人淹沒……


    而那些年,她寧可獨自忍受噬人的孤寂,也不想把自己置於人群中,與一群狂歡。


    這是第一次,她找人陪自己過節,感覺……還不錯。


    “好。今晚隻有你、我,沒有身份,也沒有恩怨情仇。”不知是除夕的原因,還是楚九歌這兩日的醫治起效了,今晚的陸城看上去平和許多,身上的殺氣與火氣,明顯的降了下來。


    他舉著酒杯,雙眼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眼中隱有淚光:“十年了,第一次有人陪我過除夕。”也是第一次,他願意與人過除夕。


    十年了,自打十年前北王率兵血洗江湖後,他就沒有家了,也沒有了團圓。


    他身邊有很多人,但每到過年,他都會躲起來。他不願意,也不想跟他們一起過,他寧可一個人獨自忍受孤寂與淒涼,也不想與旁人團圓。


    今晚,許是氣氛太好,許是身邊的人與他同病相憐,他忍不住破例了。


    “我比你稍好,一個人過了五年而已。”王梓鈺亦舉起酒杯,朝楚九歌致意。


    他知道,楚九歌以往必然也是獨自一個人過新年,楚二叔那一家子,絕不可能帶上楚九歌。


    他們三個人,從某種程度上說,都是一樣的人。


    孤傲、自我,寧可獨自品味孤寂,也不願意假裝熱鬧。


    “大過年的,你們能不能別這麽消極?人生在世須盡歡,不管身上背負了什麽,今天都該放下,好好享受當下。”除舊迎新的日子,過往的一切都可以翻篇,明天……


    一定會很熱鬧!


    袁家,一定會喜歡她的新年大禮!


    想到這裏,楚九歌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放大,渾身都散發著“我很高興”的喜悅。


    王梓鈺與陸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受楚九歌的好心情影響,兩人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陸城甚至開玩笑的道:“楚九歌說得對,好好享受當下,才不會辜負楚九歌親手做的這一桌菜。話說……楚九歌,你居然會做飯,還做得這麽好吃,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這麽點歲數,醫術學得那麽好,飯菜又做得這麽好,你是怎麽學的?你不會打從娘胎就開始學了吧?”


    陸城來之前查過楚九歌,他知曉楚九歌醫術不錯,但來之前隻抱著七分希望。泡了兩天藥澡,效果立竿見影,陸城才知楚九歌的不簡單。


    這一手醫術,比起宮裏的大巫醫也不差,完全不像是初學者。


    “我不是打從娘胎開始學,我是學了兩輩子。”楚九歌笑容真誠,她發誓她說的都是真話,然而在場的兩個男人都不信。


    陸城甚打趣道:“我要有兩輩子就好了,有兩輩子的時間習武,就算打不過北王,也能與他打個平手,不會像現在這樣,在他手上過不了一百招,大仇此生都無妄得報。”


    “要殺北王,不定要打得過他呀,你可以學巫族,從皇室下手,利用皇室的力量弄死北王呀。”楚九歌貼心的給出建議。


    陸城拿筷子的手一頓,不敢置信地看著楚九歌:“你……跟北王,真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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