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安德魯在蘭茵河北岸吃冷風時,血木棉堡的老麥,已經沐浴更衣,理發剃須,塗抹上氣味清雅的香膏,打扮得光鮮亮麗,更換上了全套的大禮服。


    深灰色的大翻領大禮服,搭配著幾條級別極高的功勳綬帶,一枚六頭的皇家海德拉徽章,二十幾枚品級極高的功勳獎章,尤其裏麵還有一枚和喬剛剛得手的,一模一樣的黑森林捍衛者勳章。


    老麥站在自己小樓裏,衝著落地鏡中的自己仔細的端詳了一陣,然後緩緩抓起了身邊侍者遞過來的,一枚猛獁象牙為主材料,鑲嵌了數十枚血色寶石的——德倫帝國軍陸軍元帥手杖。


    一抹冷厲的氣息在老麥身上一閃而逝,他挺直了腰身,淡然道:“都準備好了?”


    同樣身穿禮服的侍者畢恭畢敬的鞠躬行禮:“都準備好了。”


    老麥冷然道:“都是最好的?”


    侍者肅然道:“都是最好的。”


    老麥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自己的小樓。幾個身穿禮服,打扮得極其體麵的侍者跟上了他,在他身後排成了整齊的隊伍,邁著略顯僵硬的步伐,向血木棉堡正中的那棟高樓走去。


    高樓的大門洞開,門框上一條條紋路閃爍著淡淡的幽光,將寒風和寒氣徹底隔絕在外。


    海德總管背著手站在門口,目不轉睛的盯著老麥和他身後的侍者們。


    老麥輕輕舉起左手的元帥手杖,向海德總管輕輕點頭,然後矜持而肅默的走進了高樓。


    海德總管眯著眼,目光緊隨著老麥的動作而動。


    高樓的一樓大廳內,三十名內著全套黑色皮質緊身軟甲,外著厚重的黑色鱗甲,通體散發出淡淡的黑色霧氣,身形飄忽猶如夢魘的海德拉秘衛分散四周。


    他們的全封閉頭盔遮擋住了他們的麵龐,雙眼部位是兩片形如蛇眼的血色晶片。在莫名的詭力刺激下,血色晶片散發出幽深的血光,宛如實質一般噴出來數寸長短。


    大廳內的氣息肅殺到了極致。


    十幾名同樣身穿禮服的侍者已經提前等候在大廳中,麵對四周海德拉秘衛們散發出的無形威壓,這些侍者一個個身體繃緊,後頸部位可以看到他們的毛孔緊縮,一顆顆雞皮疙瘩是如此的醒目。


    這些侍者,每個人都推著一架四輪小車。精鋼打造的四輪小車結構精巧,上下有三層,小車上放滿了碩大的餐盤,上麵扣著保溫隔氣的純銀罩子。


    老麥帶著人走了進來,輕輕的揮了揮手中權杖,走到了大廳正中站定。


    侍者們推動著小車,緩步走到了老麥身邊,排成了整齊的隊伍。


    海德總管用力的在大門的門框上踹了一腳,門框上幽光閃爍,伴隨著沉悶的轟鳴聲,更有一聲聲奇異的‘嘶嘶’聲響起,厚達一尺的金屬大門閃爍著光芒,‘轟’的一聲重重關閉。


    ‘嗤’的一聲尖嘯傳來。


    高樓的一樓大廳,牆壁上、天花板上、地板上,同時有瑰麗的光紋亮起。


    所有人的身體同時一沉,然後身體不由自主的晃動了一下。海德拉秘衛們身上的重型鱗甲噴出淡淡的黑色光霧,他們的氣息迅速迴複了正常。


    老麥,還有他身邊的侍者們,所有人的皮膚上都浮現了黑色的光線,他們的動作頓時變得僵硬而凝滯,氣息也變得微弱了許多。


    “規矩,你懂……”海德總管緊張的凝視著老麥:“我們相安無事這麽多年,我希望,我們能繼續的和平共處下去……老麥!”


    老麥鄙夷的斜睨了海德總管一眼,冷笑一聲,昂起了頭,一聲不吭的重重跺了跺腳。


    整個大廳微微一晃,大廳正中的地板上,一塊長近五十尺、寬同樣在五十尺的地板微微一動,伴隨著沉重的鐵鏈和齒輪摩擦的‘咣當’聲,地板緩緩的向下沉陷。


    老麥和侍者們隨著地板向下沉去。


    等到地板下沉了二十尺左右,原本的地板位置,一左一右兩塊厚達三尺的金屬板閃爍著淡淡幽光,向正中輕輕的閉合,很快兩塊金屬板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地板向地下不斷沉陷,一唿一吸之間,大概能下沉十尺左右。


    如此經過了大概兩百次唿吸的時間,厚重的地板緩緩停下來。


    地板微微一晃,老麥等人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這裏黑漆漆的,一點兒光線都沒有。過了一小會兒,伴隨著沉悶的轟鳴聲,老麥麵前開啟了一道高有近百尺,寬有五十尺的門戶。


    強烈的光從門後透了出來,老麥麵無表情的向前走去,他身邊的侍者們拚命的眨著眼睛,忙不迭的推動著小車,緊緊跟在了老麥身後。


    門外,是一個方圓數十畝地的地下廣場。


    數十盞圓形的燈盞懸掛在廣場高有數百尺的天花板上,放出雪亮的,比最大功率的煤氣燈還要強勁的光芒,將偌大的廣場照得一片通明。


    偌大的廣場,地板和四壁都是用了奇異的類似於金屬,又帶著一種岩石特征的材料製成。深灰色的廣場有著奇異的力量,天花板上掛著的巨型燈盞放出的強光,盡被地板和四壁吸收,沒有絲毫的反光。


    一名和海德總管長得有七八分相似,但是顯然比海德總管年紀大了許多,頭發、眉毛、胡須盡是一片雪白,但是腰身筆挺的老人站在大門外,背著手,目不轉睛的盯著老麥。


    “海森,又是一個月不見。”老麥帶著幾分忌憚之色,向這老人點了點頭。


    “我寧可永遠見不到你……啊,你的忠誠讓我感動,但是,你用錯了地方。”血木棉堡地下區域總管,即地麵區域總管海德的祖父海森老頭兒搖了搖頭:“老麥,你知道的,以你的功勳,你隻要開口認錯,你立刻官複原職。”


    老麥撇了撇嘴,譏誚的冷笑了聲:“這話,你對我說過多少次了?讓開路吧,看到你這張老臉,我迴去後,又有兩三天不想吃飯了。”


    海森聳聳肩膀,森冷的目光逐個掃過老麥身後那些噤若寒蟬的侍者。


    他點點頭,向一旁橫挪了兩步。


    十幾名站在海森身邊的海德拉秘衛,同時向一旁走了兩步讓開了一條道路。


    ‘轟,轟,轟’,六尊身高十五尺上下,通體由不發光的黑色金屬鑄成,雙眼部位閃爍著幽光,體內不斷發出蒸汽鍋爐‘噗嗤’轟鳴的巨型魔傀,也向一旁讓開了幾步。


    這些魔傀運動的時候,它們的脖頸、四肢關節處,細小的閥門噴嘴同時噴出幾乎透明的高溫蒸汽,地下廣場的溫度,頓時上升了一點。


    老麥皺了皺眉,目光掃過六尊魔傀身後背負的,形如門板,長度超過十尺,寬近一尺的黑色重劍,瞳孔微微縮放了一下,然後默不作聲的向前走去。


    侍者們推著小車跟在老麥身後,他們走過寬大的地下廣場,來到了廣場盡頭的牆壁前。


    伴隨著輕微的‘嗤嗤’聲,光滑不見絲毫縫隙的牆壁上裂開了一扇門戶,大門向一旁滑開,露出了後方光線幽森的長長甬道。


    老麥帶著人走進了甬道,一行侍者也推著小車走了進去。


    甬道的門戶在他們身後關閉,廣場上強烈的光芒被厚重的門戶隔絕在外,甬道內的光線就越發顯得昏暗。


    甬道兩側,大概相隔三十幾尺,就有一扇鑲嵌在牆壁上的門戶。


    透過厚厚的金屬大門,隱隱可以聽到門戶後傳來的奇異聲響。有些似乎是在交談,有些好似在唱歌,有些則是在漫無邊際的嘶吼謾罵。


    老麥和一行侍者目不斜視的走到了甬道盡頭,來到了一扇比其他門戶寬大了許多的大門前。老麥伸出手,在大門上輕輕的敲了三下,‘噗嗤’一聲,大門向內凹陷,然後滑入了一旁的牆壁中。


    老麥帶人走進了門後的房間。


    這是一間長寬在百尺開外,高有數十尺的單體房間。


    房間角落裏,有床,有書架,有酒櫃,甚至還有一座兵器架,上麵整齊的擺放著十幾柄古董收藏級的神兵利器。


    數十根鐵鏈從天花板上倒垂下來,一個男子光著上身,右手小拇指勾著鐵鏈最後一個鐵環,腳下掛著一顆碩大的金屬球,正不斷做著引體向上。


    直徑超過十尺的金屬球上閃爍著淡淡的幽光,一道道奇異的符文爆發出強勁的力場,讓這顆本來就極其沉重的金屬球,重量憑空增加了數百倍。


    房間的四壁上,更有一道道符文蕩漾,比金屬球上的力場更加龐大百倍的無形力場壓製著男子的身體,讓他承受了更加龐大的力道。


    男子渾身肌肉繃緊,肌肉猶如一條條大蟒一樣蠕動著。


    汗水不斷的從他身上滑落,落在金屬球上,然後‘嗤’的一聲,被閃爍著幽光的符文徹底的蒸發,化為一縷清氣飄散。


    “老麥,等一會,我這裏馬上就結束,還有最後三百個!”男子低沉的嘟囔著,他右臂肌肉繃緊,小手指發出‘嗡嗡’的聲響,他加快了引體向上的頻率,唿吸也‘唿哧唿哧’的變得急促了許多。


    老麥揮了揮手。


    侍者們就忙碌了起來,他們將小車拚湊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張碩大的長條餐桌。


    一個個碩大的餐盤整齊的碼放在餐桌上,揭開純銀的大罩子,一道道美食就露了出來,熱氣混著香氣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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