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眉眼高低的陸少雨繼續地嘟嘟囔囊:“其實我也不需要很長時間,就是看小燕和這裏的女人不一樣。別看都是那麽一迴事,這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我想嚐嚐這不一樣……”


    秦毅越聽越不堪入耳,“你給我滾!滾!”


    陸少雨幹緊閉嘴,嚇呆了,他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話?犯了什麽錯?惹得秦毅如此震怒?


    “你給我滾!快點!別讓我再看到你!”秦毅不是在說,而是在吼。


    因為,他已經快被陸少雨氣瘋了。


    陸少雨還沒明白是怎麽迴事?但有一點是清楚的:就是他得滾,於是,抱頭鼠竄。


    秦毅把人趕走了,還不解氣,一腳把陸少雨剛才坐的登子踢飛。


    正趕上田中園和田小燕從外邊迴來。看到陸少雨從自家竄了出去,又見秦毅怒火衝天,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二個人也沒敢問,也沒敢勸,因為他們從未見過秦毅發這麽大的脾氣?


    秦毅在屋子裏來迴走著。卑鄙無恥,竟拿這種事當做交換條件?竟無恥地拿這樣的事做交易?秦毅殺陸少雨的心都有。


    很快,他又把氣撒到龐三娃身上。什麽事找自己不好?偏偏給自己找這樣的破事?


    接著又開始生自己的氣,沒事幹嘛攬這破事?


    再下來也開始生這個地方的氣,這都是些什麽鳥人?這是什麽破地方?


    現在,秦毅是看誰都不順眼,看什麽都生氣。於是,倒到床上躺下,閉上眼睛什麽也不看。


    秦毅在床上躺了好長時間,這股氣才慢慢的消解。


    等到完全冷靜下來,秦毅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這裏畢竟是這裏,自己和這裏的人原本不在一個世界,不能用從自己的世界帶過來的思想,要求這裏的人?


    他不能不承認,在這裏,陸少雨也沒什麽大錯?自己更不該遷怒龐三娃和這個地方。有一點是清楚了:龐三娃的事沒辦成,自己也肯定沒有能力辦這個事了?還好自己沒大包大攬,還好自己有言在先。


    事沒辦成,得去和人家言語一聲,總得給人家一個交待。雖然有些難為情,雖說有些栽麵子。丟人買個教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自己可不能什麽事都應承?可不敢破車亂攬載了?什麽自己的麵子大?什麽這個村誰都給自己麵子?自己那有那麽神?


    然而,秦毅還沒走出院門,龐三娃興衝衝地衝了進來。


    “謝謝秦先生!謝謝秦先生!”龐三娃好像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


    怎麽迴事兒?謝什麽?秦毅驚詫地看著龐三娃,心裏的話沒說出來。


    “我就說了吧?隻要秦先生說話,隻要秦先生出麵,事準成?”龐三娃很自得。


    “你在說什麽?”秦毅糊塗了。


    “孩子,孩子呀!秦先生,您可是貴人多忘事?”龐三娃說話的口氣中有些埋怨。


    “孩子怎麽了?”秦毅還糊塗著。


    “剛才,陸少雨把孩子給我們送過去了。”龐三娃大聲地說。


    “怎麽迴事?你說什麽?”秦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先生還不知道嗎?春花說,陸少雨從您這兒迴去,就嚇得把孩子給我們送過去了。”龐三娃說道。


    “有這事?”


    秦毅還是不敢相信,他知道春花就是陸少雨的婆娘。


    “孩子就在我家。”龐三娃說。


    “那就好,那就好。”秦毅不能不信了。


    “在咱們這個村,秦先生說話誰敢不聽?”


    說了會兒話,龐三娃樂顛顛的走了,秦毅還有些迷糊。


    不管怎麽說,這孩子的事解決了,總算去了塊心病。


    過了幾天,族長來秦毅家,待了好長時間,說東說西的不走。


    秦毅知道他有事不好開口,就問族長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族長猶豫了再三,說陸少雨被秦毅嚇病了。


    “嚇病了?”秦毅有些發懵。


    “說是你說了,別讓你再看到他,這幾天躲在家裏不敢出門。”族長說。


    “我就是那麽隨口一說。”秦毅想不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把人嚇成這樣?


    “我也覺得你不是認真的,就這麽個小村子,抬頭不見低頭見,要他不讓你看到,他怎麽活?”族長長舒了一口氣,正擔著的心放下了。


    停了一下,族長接著說:“我和他說了,秦先生是個好人 ,不會難為人的,可他就是不信?”


    秦毅終於知道族長來意了,說他知道了,他知道怎麽辦了?


    送走了族長,秦毅在家裏找了一瓶從縣城買迴來的酒,在這裏幾年了,村裏的有些風俗他已經知道了。


    這裏的人都喜歡喝酒,但都是喝自家自釀的酒,類似於米酒。縣城買的這瓶裝酒,在這裏是佳釀。


    秦毅想了想,去人家喝酒不能光拿一瓶酒。看時間還早,就到山上抓了二隻野兔。


    烤野兔是秦毅的絕技,秦月是和他學的。二隻野兔烤好後給田叔和小燕留一隻,告訴他們自己不在家吃晚飯。就帶著一瓶酒,一隻烤野兔,去了陸少雨家。


    院子門開著。走進院子敲房門,陸少雨的婆娘從裏屋出來開門,一見是秦毅眉開眼笑。


    “陸兄在家嗎?”秦毅問。


    “在,在,快請進。”陸少雨的婆娘答應著,轉頭對屋內喊:“孩子大大,秦先生來了。”


    陸少雨在裏屋的床上躺著,聽說是秦毅來了,以為秦毅是找他算賬,嚇得唿的坐起。他心裏有些納悶?自己這幾天沒敢出門,也沒讓這秦先生見到呀?


    秦毅進裏屋後,笑嗬嗬對正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陸少雨說:“陸兄,兄弟來找你喝酒。”說著把手裏的酒和烤野兔放到了地桌上,“陸兄,歡不歡迎呀?”


    帶著酒來別人家和這家人喝酒,在這裏具有特殊的意義。陸少雨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誠惶誠恐。


    “歡迎,怎麽會不歡迎。”


    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酒和烤野兔,陸少雨如逢大赦。


    他趕忙從床上下來,“孩他娘!炒幾個菜!”


    陸少雨大聲的吆喝著,激動的聲音都有些變了;隨即客氣地招唿秦毅坐。


    陸少雨婆娘答應一聲,拿著考野兔出去了。不一會,切好的野兔肉裝在碗裏端上了桌。


    地桌很簡陋也是飯桌,秦毅和陸少雨兩個大人喝酒,小孩子是不上桌的。


    兩個稍大點的孩子在地上跑,秦毅不時地把兔肉往他們嘴裏放。秦毅看到床上還睡個嬰兒,注意看了一眼。


    陸少雨忙解釋,孩子要吃奶,晚上還是住在這裏。白天除了吃奶的時間,都在龐三娃家。


    秦毅說這樣好,小孩子還是母乳喂養好。


    我們知道秦毅喜歡看書,這事他懂。


    陸少雨婆娘炒好了一個菜端上來。往桌子上放菜的時候,好像是無意的往秦毅身上貼貼。正是熱天,穿得都很單,身體接觸特別是突起的地方有感覺。


    秦毅沒太在意,也沒往別處想。


    這個地方有個習慣,二個人不管有多大矛盾,甚至是深仇大恨,隻要是坐到一起喝一次酒,就一笑抿恩仇了。


    所以秦毅才想到來陸少雨家喝酒。秦毅本想來意思意思,走個過場。二個人一個野兔一瓶酒,喝完就走。可這一炒菜什麽的,事情就複雜了,總不能人家菜還沒炒完就走人吧?


    而陸少雨見秦毅主動帶著酒來找他喝酒,就說明他兩之間沒事了,他所有擔心的事也就不存在了?他當然特別興奮,壓在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但是,一開始他還是很拘謹。因為和他喝酒的不是別人?是被大家奉若神明的秦毅。更重要的是:他新近又發現了秦毅的另一麵,——喜怒無常。本來好好的在一起說著話,怎麽就突然發那麽大的火?因為陸少雨到現在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麽錯事?說了什麽錯話?所以,他還是有些擔心,或者說心裏還是沒有底。


    擔心秦毅正好好的喝著酒,突然會無端的發脾氣。這和人打交道,最怕碰上這反複無常的人。因為不好捉摸,因為容易失控。對於這一點,這一次秦毅給他的教訓可是太深刻了?他實在是心有餘悸。


    但是,喝著喝著,陸少雨也就逐漸放開了。一方麵秦毅一直沒有發脾氣的跡象,笑嗬嗬的,一邊喝酒一邊逗著二個孩子。另一方麵,都說酒助英雄膽,看樣子酒好像也助慫人膽。是不是這樣,雖然說不大清楚?反正這陸少雨幾杯酒下肚後,膽子大起來了,話也就多起來了。


    秦毅在這個地方,給人的感覺是高高在上,甚至有些不食人間煙火。這樣的人,誰敢和其隨便說話?誰能和其隨便說話?現在,能有個人和他說些心裏話,當然是難得可貴?和自家的田叔和小燕可以無話不說,但在一起要說的話很有限。平常日子,心裏有話無處述說,也常常會有空虛和悵惘的感覺。他也和很多的人一樣,喝了酒話多。


    兩個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也就越說話越多。那句話怎麽說了?對,酒逢知己千杯少。這兩個人能算是知己嗎?應該不是。難道,這酒不逢知己也千杯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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