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玉妍對於沈珂此舉,倒也沒有過多評價,隻簡簡單單說了一句話,“但願我娘親九泉之下能得安寧。”


    沈珂見蘇玉妍表情淡淡,知她不願意這件事糾纏,便也見好就收,便極殷勤地伺候她上床歇息。


    自蘇玉妍懷孕以來,兩人雖然同床共枕,卻已不複從前親密,就仿佛蘇玉妍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隻可遠觀不可褻瀆女神,沈珂至多隻敢輕輕觸碰,並不敢動真格。這數月來,他夜夜都擁著她入睡,每每夜半醒來,聞著她淡淡幽香,看著她如玉肌膚,他都會有莫名衝動,可卻又不得不將這種衝動強壓下去,這種滋味,比當初夜探敵營墜入敵軍陷井為難受!他隻能把強烈愛意化作滿腔柔情,化作溫柔撫摸,以此來表達他內心渴望……


    對於沈珂渴望,蘇玉妍站一個妻子角度,自然也不可能視而不見。她並不是一個冷情人,自然也跟沈珂一樣有相同渴望,但她知道這樣時期,他們是應該杜絕房事。如果是別世家,做妻子就應該體現出她賢惠大度,及時給丈夫安排通房丫頭,或者給丈夫納一房妾室。初,她也曾經想過這樣做,可一想到別女人躺沈珂懷裏做那種事情,她就覺得自己無法容忍。所以,經過一番痛苦掙紮,她還是放棄了選擇做一個賢惠妻子,反正她妒妻悍妻名聲已經名揚昌寧,再多這一項,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當然,重要令她堅持這樣想法原因,還是因為沈珂從來沒有流露出要納妾意思,哪怕定遠侯與宋德書明示暗示。他都聞耳不聞。於是,這整整七、八個月長長孕期,沈珂都是蘭亭居裏度過。


    沈珂替蘇玉妍脫下鞋襪,又幫她衣。當露出貼身褻衣,凸現出她高高隆起腹部時,蘇玉妍竟覺得有些羞赧,不禁想起了那個世界裏那些待產媽媽拍攝那些孕婦照。要是她還生活那個時代,又將是怎樣情形?也會跟那些媽媽一樣,拍攝那樣可愛照片嗎?


    她這樣想著,不禁有些失神。


    沈珂眸光也隨著她視線落她高高挺起腹部。臉上頓時現出溫柔之色,不由得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來,柔聲說道,“沒想到,我竟也要做爹了……”


    室內銀霜炭發出“嗶啵嗶啵”聲響,似乎也應和著沈珂話語。


    蘇玉妍垂眸看到沈珂那近乎虔誠神情。心底柔軟地方像被輕柔羽毛撫過一般,這種幸福感覺,令她忍不住輕輕顫栗起來。是啊,他要做父親了,而她,也要做母親了!


    沈珂緩緩站起來。溫柔地看著蘇玉妍,慢慢伸出手去,捧起她臉來。輕輕吻了上去。


    兩唇相接,一下子就黏一起,就仿佛彼此之間有種吸力,再也分不開了。


    男人熱情其實是極易點燃,特別是當他麵對女人是他深愛女人時。像沈珂如此冷靜男人。也避免不了這樣尷尬。


    他小腹處慢慢硬挺起來,抵著蘇玉妍腹部。這才讓她驚覺——糟了!自己處處小心,還是招惹起他心火來了!蘇玉妍暗叫不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感覺到蘇玉妍後退時候,沈珂也意識到了自己失態,心裏不禁暗叫慚愧,摟著蘇玉妍手就一鬆。


    蘇玉妍正微微用力掙開沈珂懷抱,不料沈珂手正好鬆開,她身子不禁微微後仰,腳下不穩,身子頓時便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她心裏一慌,不免驚叫出聲。


    好沈珂眼疾手,她身體還未觸及身後腳踏板時,就飛地躬身一撈,將她撈進自己懷裏,總算是化險為夷了。


    沈珂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蘇玉妍經過剛才這一嚇,額上竟沁出一層細汗,她伸手捂住胸腔,隻覺心兒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就仿佛要躍了出來。


    沈珂也覺出她異樣,忙扶她床上坐下,柔聲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覺得哪裏不適?”


    “不適倒沒有,就是心跳得慌。”蘇玉妍低聲說道,左手仍捂著胸口,秀眉輕顰。


    沈珂看到她額上細汗,忙舉袖替她拭去,一臉慚愧地說,“都是我不好……讓你受累了。”


    “沒事。”蘇玉妍微微一笑,“你別擔心,不會有事。”話音剛落,就覺小腹一痛,不由得眉峰一皺。


    沈珂頓時大驚失色,“怎麽了,可是肚子感覺疼痛?”


    蘇玉妍雖兩世為人,卻也沒有生孩子經驗,還來及迴答沈珂問話,又覺肚子裏微微一動,牽得腹部有些許痛感,便老老實實地迴答,“……有輕微痛感。”


    沈珂一聽,臉色頓時一沒,立即站起身來,朗聲向窗外叫道,“春草,趕緊著人去請太醫,就說少夫人腹部突然疼痛,讓太醫火速趕來!”


    春草幾個外間,聽見沈珂吩咐,個個都驚得失了顏色,還是雙珠機警,沈珂話音剛落,她就飛奔出去了,春草意欲跟去,秋蕙卻將她胳膊拉住,伸手指了指裏間,示意她們留下來聽從主人吩咐,春草這才頓住腳,向裏麵問道,“爺,少夫人她……沒事吧?”


    沈珂沉聲道,“暫時沒事,你們去準備些熱水給少夫人洗浴。”


    春草幾個忙應聲去了。


    沈珂又低聲問蘇玉妍,“……要不要躺下來歇息?”


    “好……”雖然距離預產期還有些日子,但也有早過預產期或者遲過預產期生產產婦,蘇玉妍初慌亂之後,便慢慢鎮定下來。現已是三月尾了,距離預產期不過短短幾天時間,說不定現就是陣痛發作了也未可知。


    沈珂忙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床上躺好,又為她蓋好薄褥,便她身邊坐下,雖然坐著,卻如坐針氈,就仿佛屁股底下燒著一個火盆,才沾著床沿,就豁然站起身來,步打開房門,吩咐外頭候著小丫頭去通知思定堂,說少夫人忽然腹痛,請世子夫人過來一趟。


    小丫頭蹬蹬蹬地一溜煙跑著去了。


    沈珂看了看窗外漸沉天色,微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但願老天保佑,讓妻子和她腹內胎兒安然無恙。


    疼痛仍繼續,就像是體內胎兒揮動他稚嫩拳頭擊打著母親腹腔,時斷時續,時疾時緩。蘇玉妍安靜地躺床上,雙手撫腹部,仿佛這樣可以減輕痛感,她默默地望著床頂上那對雕花龍鳳,也心裏暗暗祈求著——但願胎兒平安無事。


    沈珂轉身,取了毛巾替蘇玉妍揩去額上細汗,一邊低聲安慰,“妍兒別怕,太醫就來了……你且先忍著點兒……”


    蘇玉妍無力地點點頭。“我沒事,你也別擔心。”


    沈珂滿臉心疼地看著妻子,隻恨不能以身相替,心裏焦慮透過他顰成川字眉峰顯露無遺。


    屋外傳來紛旮腳步聲,還有人低低說話聲。


    沈珂抬起頭來,就見沈琳扶著宋德書丫頭們簇擁下大步進來,他便站起身來,向宋德書道,“母親,您且來看看,妍兒她是不是發作了?”


    宋德書近因為帝給沈鬆年賜了一個長得跟沈珂生母林氏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美妾,急怒攻心之下便病倒了,好沈鬆年還顧及著這麽多年夫妻情分,暫時沒有跟那位姓林美妾圓房,要不然,可不是要了她命麽?好沈琳近常家裏,日日她耳邊開導,這才讓她身體漸漸好轉。方才正跟沈琳苦口婆心地說著讓沈瑋替她覓一門好親時,蘭亭居雙珠就神色慌張地衝進思定堂來,說是少夫人突然腹痛,請她過去一趟。她倒是鎮定,依然坐著沒動,沈琳卻急了,忙忙就往外奔,還是她喝了一聲“你這麽急跑去做什麽,你又懂得什麽?”總算讓沈琳驚覺過來,這才上前扶了她往蘭亭居來。


    她一進門,便看到蘇玉妍麵色蒼白,額上沁出一層細汗,顯然是疼得厲害,又見沈珂著急模樣,當下便走上前去,輕聲問道,“疼了多久了?先前可有什麽異樣?可有吃錯了什麽東西?”


    “就是剛才……好似沒有什麽異樣……”蘇玉妍雖然知道一些醫理,但對於生孩子這迴事,卻是頭一迴,她吃東西都是春草親自經手,再加上沈珂萬分機警與小心,也應該不會吃食上麵出什麽差錯。


    “看這樣子,應該是發作了……”宋德書沉吟片刻,想到眼下距離蘇玉妍產期不過短短數日,說道,“我立刻就讓人去請產婆。”


    沈珂便鄭重點頭。


    沈琳站旁邊,看到蘇玉妍緊緊顰起秀眉和額上好似永遠也揩不去細汗,隻覺內心異常焦急,卻又使不勁出不了力,隻得站她旁邊,一手緊緊抓住蘇玉妍手,柔聲安慰道,“大嫂別怕,太醫一會兒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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