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出征


    末了,蘇玉妍才正色道,“你看,她連這樣大事都想得這麽周全,同為女人,你生孩子事,她又豈會置之不理?”


    趙容聽罷,沉吟片刻,遂微微一笑,“你這麽一說,我倒心安了不少。隻求上天保佑趙宥能旗開得勝,咱們家許恆和你家沈珂也能得償所願了。”


    這倒是實話。不論許恆或沈珂,便沒有立下軍功,也會因為趙宥勝利而得到嘉獎,若是立下戰功,自然為本就顯赫家勢增添聲勢,特別是沈珂,會從浪蕩無能世家子弟搖身一變成為英勇善戰皇親貴勳,為他將來錦繡前程作好不可或卻鋪墊。


    蘇玉妍也雙手合什,虔誠地說道,“但願上天保佑吧!”若不是隨趙宥出征,以沈珂身手或許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但趙宥目前是大樂重要人物之一,他生死幾乎關係到大樂將來命脈,安全問題自然會成為此次征戰重中之重,沈珂與許恆作為保鏢及護將他左右,都須得萬分小心,一個不好,就可能會殃及自身,甚至會丟掉性命。


    趙容也知形勢嚴峻,但想著許太夫人那般篤定,定不會隨意把許家唯一血脈送上戰場,再一想定遠侯也不會不作任何防範就把寄托了沈家全部希望趙宥放任不管,心裏便慢慢安定下來。


    蘇玉妍祈禱了幾句,便睜開眼來,笑道,“你別擔心了,橫豎不過二個月時間,說不定你還未滿月許恆就迴來了呢!”


    趙容便也笑道,“你不必安慰我了。咱們都是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無虞。”


    說到吉人天相,兩人不禁相視一笑。是啊,她們從那個遙遠世界穿越到史書上並沒有記載大樂朝,得到了第二次生命,再活了一世,誰又能說她們不是吉人天相呢?但想到許恆和沈珂都即將隨軍出征,兩人不免還是覺得失落。不過,失落歸失落,兩人還是抱著樂觀態度。蘇玉妍又小坐了一迴,天色未沉之前告辭迴家。


    迴到蘭亭居,正值沈珂從外麵迴來。看起來神采飛揚,一進門便叫春草泡茶,蘇玉妍迎上前去,見他額頭冒著細汗,不禁笑道。“爺這是幹什麽去了,滿頭滿臉竟是汗……”說著便讓雙珠去打些熱水。


    待雙珠打了熱水來,蘇玉妍便挽起衣袖親手擰了帕子替沈珂揩汗。


    沈珂像個孩子似,任她上上下下擦了一遍,這才接過帕子,笑道。“我自己來。”一邊胡亂抹了兩下,便把帕子往盆裏一扔,笑道。“玉妍你來,我跟你說件事。”一邊拉她往臥房裏走。


    蘇玉妍看他滿臉那飛揚神采,不由自主地想起趙宥出征事來,心裏就“咯登”一下,任他拉著進房。


    一進屋。沈珂就笑微微地說道,“妍兒。祖父已經向聖上請命,讓我隨軍出征了。”


    “是麽?” 蘇玉妍微笑著看著沈珂,“你能隨軍出征,確實讓人高興。”


    “要不是你,或許我還得繼續著我浪蕩子弟生活,又怎麽可能這麽就有改頭換麵機會?”沈珂深情地伸手圈住她纖腰,“能娶你為妻,真是我幸運。”


    “我能嫁給你,又何嚐不是我幸運?”蘇玉妍迴望著他,亦是滿目深情,“可定下出征日子?”雖說隻是小別,但戰場上事情不可預料,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除了些許失落,還有深深擔憂,令她依依難舍,仿佛一放開沈珂,他就要即時離去,因而她便不敢隨意鬆開她雙手。


    “祖父說了,等穎王征收了全部軍糧就即時啟程,多則半月,少則十日。”沈珂看到妻子眼中隱現淚光,不由得心裏一軟,將她拉進懷裏,微微一笑,“別擔心,我一定會平安歸來,如果可能,我還想為你掙一個誥命迴來。”


    蘇玉妍看著麵前真摯笑臉,隻覺鼻頭一酸,“我才不乎什麽誥命不誥命呢……隻要你能平安無虞地迴來,就比什麽都好。”


    沈珂凝視著妻子如花容顏,好半晌,才俯下身去她臉上印上一吻,這一吻溫柔綿長,好久,兩人才漸漸分開,彼此眼中都盈上了朦朧淚花。


    這一別,雖說隻有兩個月,可戰事無常,誰又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呢,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麽樣意外呢?


    一夜無話。


    次日大早,懷遠堂吳媽媽便到了蘭亭居,說是老侯爺請大少爺和少夫人過去敘話。


    不用說,肯定是講關於沈珂上戰場事。蘇玉妍心裏一忖,與沈珂洗漱之後,便到了懷遠堂。


    果然,定遠侯也不繞彎子,見麵就開口說道,“今日叫你們來,就是跟你們說說穎王出征事。”


    蘇玉妍拿眼往旁邊一掃,就見吳媽媽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可見這定遠侯也是個猜疑心頗重人,經過上次蘇玉妍提醒之後,連一直視為心腹吳媽媽也開始要避嫌了。


    談話內容,除了讓蘇玉妍安心之外,餘者皆是叮囑沈珂戰場上要倍加小心之類話,與一般長輩關愛晚輩並無太大差異。令蘇玉妍奇怪是,沈家一向是不主張女子參與政事,定遠侯竟特意把她叫來旁聽,也不知是不是要借此表示他對她看重。


    沈珂自然聽得連連點頭稱是。


    定遠侯看著麵前這一對璧人,不禁十分感概。沈珂親娘死得早,他疼惜孫子,一直沒讓沈鬆年再娶,要不是後來武賢伯提及當年那件親事,他可能都不會讓宋德書代姐嫁進沈家。好沈珂是個懂事孩子,這麽多年來一直恪守本分,為沈家,為趙宥做出了不可估量犧牲,對於這個長孫,定遠侯情感複雜,既有疼惜又有愧疚,此際遇上一個可以讓長孫功成名就機會,自是百感交集,雖有滿腹叮囑話想說,話到嘴邊,卻又變成普通嘮叨囉嗦。


    此刻,沈珂也明白老人心情。盼了這麽多年,終於有了一點盼頭,誰又能壓抑自己內心激動?當然,他此刻也是激動,可能比老人心情為激動,但未卜前程讓他莫名地興奮,心底那份期盼,就像即將噴湧而出火山積聚胸口,隻要有合適契機就會適時綻放。也許,那一刻,就是趙宥得勝班師迴朝那一天!


    從懷遠堂出來,迎麵就碰上沈鬆年夫婦,宋德書滿麵笑容,看起來心情不錯,沈鬆年也顯得精神勃發,顯然是為了兒子能隨穎王出征一事,當然,也可能僅僅隻為了穎王出征一事。蘇玉妍自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公公想法,但從他淡淡掃過沈珂眸光,卻感覺出他淡漠。


    沈珂對於這個父親,還是表現出應有尊重與禮遇,立即上前問好,蘇玉妍自然也隨之上前問安。


    沈鬆年昂首挺胸地站沈珂夫婦麵前,臉上滿是春風得意笑容,當然,因為沈珂即將跟隨趙宥出征,身份也不比從前那個一事無成浪蕩子弟,他似乎也為此感到欣慰,隻微笑說道,“方才你們見過祖父了?他老人家怎麽說?”也不知問是趙宥出征事,還是沈珂隨軍事。


    沈珂便恭恭敬敬地答道,“祖父他老人家叮囑兒子要聽穎王和其他德高望重將軍們話,行事要謹慎小心……”一改從前那副吊兒郎當模樣,把定遠侯交待話都重複了一遍。


    沈鬆年聽著,濃眉便會舒展開來,耐心地聽他說完,這才笑道,“你若得了軍功,也算是咱們沈家後輩裏頭一份了……好自為之吧!”


    沈珂遂應聲道,“是。”


    沈鬆年便擺手讓他們走了。


    迴到蘭亭居,已是日上三竿。


    因為隻有短短數日了,與沈珂一起日子就顯得彌足珍貴,蘇玉妍便推卻了所有應酬,連錦繡閣也不去了,整天呆家裏,想方設法弄了些好吃來給他補身體。因為她知道,不論什麽時代,戰場永遠是戰場,永遠是艱苦而乏味。


    對於蘇玉妍比以往盛殷勤,沈珂也似乎樂得情享受。秋日陽光下,他躺紫竹藤椅上,半閉著眼睛,嘴唇一張一合,一顆一顆吃著蘇玉妍親手剝石榴,那晶瑩透亮閃著誘人光澤石榴映樹蔭下斑駁光影裏,與身邊這個美倫美奐女子相互輝映,讓他目眩神馳。


    這樣美景,任誰也舍不得離去!


    他靜靜地躺著,緩緩睜開雙眼,眸光停留愛妻臉上,久久沒有說話。


    還是蘇玉妍察覺到他沉默與異樣,不禁迴眸向他展顏一笑,“爺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這石榴不甜?”


    “石榴甜如蜜,美人美似畫。”沈珂迴過神來,朗聲笑道。


    雖然聽慣沈珂甜言蜜語,此時乍聽了他這半開玩笑半認真話,蘇玉妍還是禁不住臉上一熱,“……這裏石榴倒是有幾顆,美人卻沒有。”


    沈珂眸光停她如玉容顏上,好半晌才沉聲笑道,“這裏不僅有美人,還有這世上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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