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母後真的是為了朕好,那就把兵權交出來,朕既往不咎。”


    “你真的想要?”


    “是。”顏政迴答的斬釘截鐵。


    趙清然緩緩的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人,忽然間就寒了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手上沾染鮮血也是為了他,腳下踏著森森白骨更是為了他,可是到頭來,她得到什麽了?


    她得到是懷疑和猜忌,甚至還有……傷害。


    “你想要就給你吧,但是哀家要用這個兵權換鎮北將軍一條命!”


    “朕說了,他已經是皇親國戚,不會有人輕易拿他問罪了。”


    “那好。”


    語罷,趙清然便把兵符取了出來,順帶擬了一道懿旨,把這兩樣東西都交給顏政的一瞬間,趙清然才如夢方醒。


    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事事都可以聽她擺布的皇兒了,顏政的羽翼已豐,她這個做母後的不再是幫助,而是阻礙。


    “你先想要的都拿走吧,哀家不要求別的,隻要帶著鎮北將軍一起迴到寒山寺去。”


    “等靈兒成親以後,你們就可以走了。”


    “真的?”


    “金口玉言。”說著,顏政便從太後宮中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看著顏政離開的背影,趙清然頹然坐在地上,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一旁的桂嬤嬤見狀,急忙走過來扶著趙清然。


    “太後娘娘,皇上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為了江山。”


    “為了江山?嗬嗬。”趙清然淒然一笑,眼中閃著水花,她一直不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細細想來,從一開始她的好兒子怕是就盯上了她手中的兵權。


    所以顏司闖宮才能全身而退。


    因為最大的贏家是她的好兒子。


    她算計了一輩子,不曾想到頭來居然被自己的兒子給算計了,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一趟哀家就不該來,當初哀家發過誓,如果皇兒登上皇位,哀家便再也不迴京,否則就萬劫不複,如今看來,這便是報應,是報應啊!”


    “太後娘娘您別這樣。”


    “報應啊,報應啊……哀家害了顏司母子,到頭來,哀家卻被自己的兒子算計,這都是天道輪迴啊!”


    趙清然閉著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滑下來,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見自家主子這般,桂嬤嬤著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看到自己殘缺的手,忽然恨意就湧了上來。


    “太後娘娘,這一切不是您的錯,要怪就怪那君無歡妖媚惑主,是她讓皇上迷了心智,所以皇上才會和太後您作對!”


    “你說得對。”


    趙清然睜開眼睛,眸中盡是滔天的恨意。


    如果沒有君無歡,一切都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所以,罪魁禍首不是她,是君無歡。


    隻要君無歡活著一天,她就永遠不可能有好日子過。


    “傳令下去,找暗線在攝政王府候著,但凡君無歡有蘇醒的跡象,即刻殺無赦!”


    “是,我這就去辦。”說完,桂嬤嬤便也離開了太後宮。


    偌大的宮殿,就隻有趙清然和封燁兩個人了,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封燁,趙清然的心裏忽然就湧出來一絲悔恨來。


    是她讓封燁對付的君無歡,也是她連累了封燁。


    若是有來生,她定然不會負了封燁的這番情意。


    ……


    攝政王府,蘭亭苑中。


    貞九兒仔細的處理著君無歡身上的傷口,越處理越是恨不得直接上手宰了封燁那個畜生。


    當初她就不應該手下留情,一刀解決了封燁什麽事情就都沒有了。


    一盆一盆的血水從房間裏端出來,顏司站在門外,臉色鐵青,眼眸如同寒潭一般,了無生氣。


    冥十夜想要上前勸說一下,可是無奈自家王爺身邊的氣場實在是強大,所以隻能退到一邊給自家王妃祈禱了。


    隻要王妃沒事,王爺才會沒事。


    王爺沒事,他們才能安然無恙。


    過了好一會兒,貞九兒才從房間裏出來,顧不上抹一把自己額頭的汗,貞九兒便被顏司拉到了一邊。


    “阿歡如何了?”


    “不太好。”貞九兒實事求是的說道。


    聽到貞九兒這麽說,顏司的腦子忽然就在一瞬間炸開了,貞九兒的醫術那自然是沒的說的,如果貞九兒都說不太好,那就表示他的阿歡情況確實不太樂觀。


    “之前在馬車上的時候,她還看上去精神不錯,怎麽會……”


    “那還是因為有人給了吃了藥,這個藥一直堅持到現在,但是如今藥效已經過了,我也不知道宮主是不是挺得過來。”


    “他們到底用了什麽刑罰?”顏司說著,看向一旁的丹鳳。


    這個丹鳳便是之前在天牢裏處處照顧君無歡的那個獄卒,也是在第一時間把君無歡從水池裏帶出來的人。


    “迴王爺,封燁……封燁對王妃用了……水蛇之刑。”


    “你說什麽?”聲線瞬間低了不止八度,顏司轉過頭盯著丹鳳,黑眸裏醞釀著屠神殺魔的怒火。


    第217章 九渡


    對於水蛇之刑顏司不是沒有聽說過,但凡是用了水蛇之刑的人,雙腿必定被蛇吞噬啃咬,就連白骨都能被啃碎了。


    別說一個女子,就是他也不見得能夠承受得住這種痛苦。


    “他居然……居然敢……”


    此時此刻的顏司真恨自己沒能親手宰了封燁那個王八蛋!他的阿歡,他連碰一下都舍不得,可是……


    他們怎麽敢?


    貞九兒眼裏浮現一絲擔憂,看著房間的方向,忍不住搖了搖頭。


    “王爺,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宮主危在旦夕,我們還需要找到那個給宮主吃了藥的人,隻有找到他,或許還能救宮主一命。”


    “他?”


    顏司冷靜下來,忽然想到之前闖了書房的人,那個人的本事深不可測,說不定真的還有救阿歡的辦法。


    “你說的沒有錯,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這個人,本王記住了他的模樣,這就畫下來,吩咐全城查找!”


    “不必了!”話音剛落,洛夜便帶著雪嬈出現在了蘭亭苑中。


    他本來就關心君無歡的身體,所以一直留守在攝政王府的附近,此時聽到顏司要找他,比自主的出現了。


    “攝政王,別來無恙。”


    “先生客氣,阿歡的身體……”


    “我無能為力。”洛夜直言打斷了顏司的話。


    貞九兒想要上前追問一句,卻被雪嬈堵了迴來:“我家城主說的是真的,王妃的身體我們幫不了。”


    “那之前的藥呢?”顏司追問道。


    洛夜搖了搖頭,道:“僅此一顆。”


    “僅此一顆?”顏司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之中,從內到外,皆是寒冷。


    “這麽說來,阿歡是不是沒救了?”


    “她不是神醫麽?難道沒有辦法?”洛夜說著,指了指貞九兒。


    貞九兒對於自己的醫術一向很是自信,可是這一次她是真的沒有把握了,君無歡身上的傷太多了,再加上流血過多,傷口感染,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處理得了了。


    “傷口可以包紮,流血過多的辦法也能解決,可是,唯獨傷口感染沒有辦法,宮主到現在還是高燒不退,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傷口感染的話把爛肉剔除不就好了?”


    “不行,太遲了。”貞九兒搖了搖頭,徒生出一股無力的感覺來。


    就在所有人都愁眉不展之際,良辰忽然從房間裏衝了出來。


    “王爺,王妃醒了!”


    “醒了?”


    顏司一聽,急忙走進了房間,洛夜緊跟其後,他也是真的憂心君無歡的情況,若是君無歡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他怎麽跟那個人交代啊。


    顏司來到床邊,緊緊地抓著君無歡的手,眼眶泛著紅,就連雙唇都在微微顫抖著。


    “阿歡,你怎麽樣?”


    “還好。”君無歡吞了吞口水,朝著一旁的貞九兒看了看:“九兒,我的傷口是不是感染了?”


    “是。”貞九兒點了點頭。


    君無歡閉了閉眼,她就知道傷口肯定會感染,在古代什麽都能解決,唯獨感染處理不了。


    “爛肉還能剔除麽?”


    “太遲了。”


    “既然如此,去拿酒過來。”說著,君無歡便示意顏司把她扶起來。


    “阿歡,你想要做什麽?”


    “自救。”


    君無歡口中所謂的自救不過是讓人拿了最烈的酒加熱,然後用燒酒去清洗自己身上的傷口。


    這樣的消毒辦法並不能解決傷口感染,但是卻能夠在最大程度上緩解傷口感染的速度。


    隻是這烈酒侵入傷口,哪裏是一個痛能夠解釋的清楚的。


    不過是片刻功夫,君無歡身上的衣服就濕了個遍,貞九兒早就看不下去,想要出口阻止,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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