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便一起出去喝酒聊天,雖然我和楊老二各懷鬼胎,但我們還是很快就打得火熱,當然,我們兩個都存有戒心,我知道他有很多東西都沒告訴我,他也知道我跟他說話有許多保留。開始的兩個禮拜,我跟楊老二都在互相試探,彼此並不信任,所以我倆在一起交流起來特別累,但為了贏錢,還是盡量往一起去湊。

    他不願意明說,擋不住我自己觀察。這兩個星期裏,我也沒白忙乎,我發現這個楊老二天天都能拿貨,後來我幹脆不去出千了,也不去辛苦抓別人暗號了,跟著他偶爾押幾把,也有點贏利。但是又怕他給我帶到溝裏去,每次都不敢跟大錢,還好這個家夥一直沒有帶我去溝裏的意思。這個時候我看出他不是想來分我後續錢的一杯羹,但是他肯定有所圖,他到底圖我啥呢?有一次散局後,和他一起喝酒,我故意擠兌他說:“咱哥倆這麽多天在一起混,我怎麽就沒看懂你呢?”他哈哈一樂,悠悠地說:“我不也一樣沒看懂你?”

    那天喝酒氣氛不錯,我借著酒意問他:“你咋總能贏錢呢?”

    楊老二說:“我腦子好唄,猜別人心思一猜一個準。”

    押寶確實是猜心思的遊戲,要是公平玩的話是很有意思的,不過這種爛局根本沒有公平可言,認識兩個星期多還不和我說實話,我心裏有點氣。我沒好氣地說:“不說拉他媽倒,以後各玩各的。”

    他也不惱,反問我:“你又是如何做到總贏錢的?”

    我嗆他說:“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他搖搖頭,說:“我咋能知道呢?”

    我有點惱了,說:“咱哥倆行就行,不行一拍兩散。這樣磨磨嘰嘰的很沒有意思。”

    這時他才吐口說了實話。其實他注意我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我為什麽總贏錢。他也知道這是個爛局,和我的心思一樣,認為能在爛局上贏錢的人肯定有幾把刷子。那天我後續錢,他其實也沒看得特別清楚,隻是估計而已。他之所以發現我後續錢也很偶然,某天他把錢放在最後一排,下完注,後麵肯定再沒有人押錢了,結果莊家輸錢賠錢時他本以為最後那疊錢是他的,可是看錢堆大小又不對。他發現自己的那堆錢在前麵,一點沒變,才對他後麵出現的錢有了疑心。他行事特別謹慎,生怕和別人的錢搞混了,所以每次押錢都是把上麵的錢折一下,好去區別。他說他記得非常清楚,我去拿多出來的那摞錢時就注意上了我。那次他特意把錢押在最後麵,可是莊家開盒以後他發現自己後麵又多了

    一疊錢。他敢肯定自己押的時候後麵沒有放錢,那天的動作其實是故意試探我一下。我呢,被驚得夠嗆,我還以為他懂呢,原來是這麽一出。

    我居然沒發現好幾次我都是在他的錢後麵續錢,我在這個細節上犯了錯誤,還好不是大錯誤,還好是楊老二。我暗自慶幸,也提醒自己下次可得注意了,賭局上每一個細節都非常非常重要。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都是講開了,雖然互相還有點戒心,有些話也隻說一般,但是也不必兜著打圈子交流了。

    但是我還想知道:他是如何贏錢的?自己為什麽不悄悄贏,為什麽非要拉著我呢?

    我一直追問他,可他就是不說。我又急又氣,真想痛痛快快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頓,看他說不說。比量了一下,估計打不過他。又一想,我幹嘛著急,他總來貼我,肯定想從我身上搞點什麽,要不就是找我合夥,遲早會告訴我的,我就等他自己說。楊老二則有一搭沒一搭試探我是不是專業的老千。我告訴他我是一個專業的賭博老千,當時他馬上就想找到寶貝,握著我的手連連說:“可算遇到了,總算沒白來一趟。”

    我被他的熱情搞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他又問我都會那些賭博方式,可不可以詳細和他說說。我猛搖頭,托詞說:“那可是我吃飯的手藝,不能到處去顯擺。”

    他看我還不和他全部交底,就問我:“老三,你是不是對我有戒心?”

    我也沒客氣,說:“你也有些東西沒跟我說呢。”

    他馬上就明白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美的打火機,遞給我看,看來他是靠著這個打火機來辨認盒子裏裝的是幾。我拿過打火機,這東西沉甸甸的,之前我也見過他用它點煙,當時並沒有在意,沒想到他是靠著這個東西。我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想不明白這個東西如何能看到盒子裏的棍是幾。要說是紫外線透視之類的東西。應該有發射光線的地方才對,或者那個寶盒是用紫外線材料做成的。可是不可能啊,寶盒不是塑料材質的(要是用紫外線材料透視,寶盒應該是塑料材質做成),也不是我們最早玩的那種簡陋的苞米骨。再說了,楊老二好像和組織賭局的人沒有什麽關係,他們不是一夥人。

    楊老二看我擺弄半天也找不到頭緒,就樂了,過來拍著我說:“這個是最新的科技產品。走,我領你去見我的兩個朋友,仔仔細細和你說。”我一聽,他還有兩個朋友?這麽多天我咋不知道呢,我把房間裏來來往往的人過了一遍,不可能啊?他見我一臉迷茫

    ,擺手比劃了一個不要多問的手勢,讓我跟他走。我迷瞪瞪地跟著他轉了半天,竟然還是迴了那家酒店,來到賭局樓上的房間。他拿出房卡,利索地打開門,這是一間套房。房間裏兩個中年男子正在下象棋,見我們進來,停下來跟我們打招唿。

    我打量了半天,這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從來沒有出現在押寶局上。他們也在上上下下打量我,楊老二跟他們說:“人我帶來了。”那兩個人都過來跟我握手,然後自我介紹了一番,大家寒暄幾句算是認識了。楊老二告訴我,這兩個人是他的合作夥伴,他在押寶局上之所以能贏,也是三人配合的結果。說著話,楊老二把鞋脫了丟給我。我還沒搞明白,楊老二說:“來,老三,你穿上。”我說:“我可不穿,別沾染了腳氣。”楊老二神秘地說:“你就穿吧,我讓你體驗體驗什麽叫高科技產品。”接著不由分說叫我換他的皮鞋穿上,穿上後他問我:“感覺如何?”我說:“沒啥感覺啊,就是有點大。”忽然腳後跟“突”地跳了一下,我嚇得蹦了起來。他們看我蹦高,樂得夠嗆。我有點明白了,鞋上有感應設備。

    這次,他們攜帶了一種高科技產品來趕局。打火機是一個微型的ct透視器,有傳輸無線信號的功能。打火機其實是個微型ct光頭,楊老二用打火機將局上信息發給樓上兩人,這兩個人在房間內負責將接受到的信息進行分析,然後把結果通過信息接收器再傳達給楊老二。信息接收器就在楊老二的鞋根上。鞋根裏的機關跳三下,就代表那個盒子裏是3,以此類推。

    微型ct透視器是很先進的產品,也有人叫它“賭場裏的提款機”。它隱蔽性很強,操作既簡單又方便,主要由兩部分組成:微型ct器、微型ct光頭。光頭一般被做成普通打火機的樣子,還可點火抽煙;也有把光頭做成手機或者是手表的樣子;也有的放置在手包的接頭處。配套設施是一套信號傳遞的器材,很多人選擇用耳機傳遞。不過,楊老二他們選擇了一個更新的傳遞方式,讓人根本無從琢磨。這個東西就是神奇,它幾乎能透視所有的瓷杯、塑料杯、金屬杯、木、竹、布料等,不管厚薄大小,隻要用ct光頭對準想看的東西一晃,就立刻可以在無線微型ct接收機上看清裏麵物體的大小、形狀、方位、花色、點數。現在這個東西應用很普遍,很多玩丟色子或者押寶的地方都有人用。現在的人,為了賭真是啥東西都能發明出來,遇到這樣的東西,你還敢說有公平的賭局?

    我總算知道楊老二為什麽能贏錢了,有這樣的東西不贏是傻子。楊老二

    沒去大贏,因為他們知道賭局是個爛局,很多人在上麵搗鬼、遞暗號、占空門。而且他們也想長期靠這個局慢慢撈錢,本來我還以為他們不敢去大贏,才想著找我入夥,讓我去使勁贏,然後大家來分錢。可是聊了半天才發現人家根本沒那意思,隻是想分給我一杯羹而已。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但是楊老二一點也不著急說為什麽要帶我一起贏錢,隻是說看我可結交,想和我處個朋友。雖然我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多一個人分錢有啥好處?但對我來說,有錢不拿是傻瓜,拿了再看他都啥想法。能一起幹就幹,幹不了咱還可以腳底抹油——溜嘛。賭桌上就這麽迴事,沒有仗義不仗義的說法,賭徒之間、老千之間,隻有共同的利益,全沒有仗義一說。我雖然不知道楊老二為什麽和我套近乎,但是我知道他想放餌引我上鉤,迴頭他肯定對我有企圖。但是我估摸著他不是來害我,反正我留了心眼,萬一以後他來求我的事我辦不到或者對我不利,我完全可以抽身走人。我知道他這麽做肯定有用意,他不願說我也不去問,該裝傻我就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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