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看出這夥人的手段,但是我還不能去揭穿他,不如先給賭場的人演示了,讓他們來捉,反正他們還繼續玩,不用太著急。賭場人知道是怎麽迴事,自己會動手,沒我什麽事了,完事就能迴家了。想到這,心情也愉快起來。

    一會兒,那暴發戶好像輸了很多,做出很掃興的樣子,連連說:“不玩了,不玩了,真他媽點背。”提著包離開台子。那女的馬上從別的台子過來了,她也帶著個包,一樣“不經意”地放在台子邊上,她胡亂押了幾把,就喊:“大偉過來,我輸沒了,拿點錢我用!”那個臉上泛著油光的男人一邊應著,一邊顛顛跑過來,一屁股坐在了那妖豔女子身邊。

    “大偉”,我一聽她喊大偉,原來是他!難怪我看他這麽麵熟,我又仔細端詳了半天,認真聽他們說話,聽他的說話口音,絕對沒錯,真的是大偉!

    當時我特別激動!想來有十年了吧,當初如果不是他,真不知道我會是什麽樣子了。心裏感慨萬千,當初要不是大偉,我現在是啥樣還真不好說,搞不好現在成了一個乞丐。這麽些年沒見,他變化挺大,以前他很瘦,現在胖得厲害。要不是忽然聽這個女人叫他,我絕對不會想到是他。

    我在賭場抓千,而他是出千的。在這裏,我不能去和他相認;他也沒認出我來,估計十年來我的容貌變化也很大吧。

    當時我心裏太激動了,從一個要抓他的人一下子變成替他擔心的人了。我把眼光放在別處,主要擔心賭場裏的人因我的目光而去注意他們。我眼睛看著老楊,隻敢用餘光去看著大偉,大偉就利用女的那包搞了起來,我像熱鍋上的螞蟻,擔心賭場裏的暗燈跟我一樣發現他們的秘密。

    現在謎底全麵解開,老楊身後那些人都不怎麽押錢,應該是老楊帶的人,聽口音都是本地人。老楊折磨撲克和後麵人跟著亂喊幫忙加油的,都是吸引場上人的注意力,他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來,對麵大偉他們這些人趁機搞鬼。我本來還納悶,咋有那麽多為他加油呐喊的人,當下全明白了。

    看他們大幫子人出千,不禁讓我想起以前和趙哥搞賭場,那會兒我們也是一大票人,隻不過方式不一樣而已。

    我一邊看,一邊盤算怎麽給大偉通風,告訴他賭場在查他們,讓他們趕緊離開。老天幫忙,恰好那女人不知道給誰掛電話,我離得近,她可能和誰說事兒,她要找的人又不在,於是她把自己的號碼留給接電話的人。都說世上無難事,就怕有心人。我當時就是那個有心人。我

    心裏記住那串號碼,表麵上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拿眼睛的餘光掃掃大偉,他走牌走得很利索,也是把牌拿起來簡單一處理,就直接在桌子上翻開。

    他走一遍牌,我的心跟著緊張一次,心裏急急的,又不能表現出來,就這樣,整個晚上在煎熬中度過。

    時間過得特別慢,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散局了,我故意磨蹭到最後,賭場的一個股東走到我跟前,征詢地看著我,意思很明白,問我有什麽收獲沒有。我搖搖頭,表示沒看出什麽來。他有點失望,也沒說什麽,走過去幫忙收拾殘局,我轉身離開賭場。

    走了很遠,我確認沒有人跟蹤我,趕緊拿出電話撥了那個女人的號碼。“快接呀,快接呀!”我的心都到嗓子眼了,電話響了很久,通了,傳來那女人懶洋洋的聲音。

    我說:“麻煩你讓大偉接一下電話,好嗎?”

    她很警覺,似乎馬上就從夢中驚醒一般,問我:“你是誰,找他有什麽事嗎?”

    我說:“你把電話給大偉,他知道我是誰。”一陣沉默,一會兒電話裏傳來大偉的聲音:“你好,誰找我?”我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說:“大偉,我是老三,記得我不?”他喃喃地說:“老三?”好像正在迴想我是哪個老三,我輕輕地提醒他:“大偉,你不記得了嗎,10年前,你到我們鎮上押寶,海邊那個輸了很多錢,被人騙得慘兮兮的小青年。”

    大偉:“老三,你怎麽找到我的,好多年沒聯係了,你現在好嗎?”他終於想起來了。

    我長話短說:“在賭場,我聽那個大姐給別人說了這個號碼,我想撥這個號肯定能找到你,我要見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大偉沉吟片刻,說:“現在不太方便,你中午前後給我掛電話,我也想見見你,咱好好嘮嘮。”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心急,剛過10點就掛電話給他,他說了一個地方,讓我去找他。我出了酒店,看周圍沒有賭場的人,打個出租車讓司機先把我送到一個廣場。我自己在廣場附近的商場轉了幾圈,換個出口出去,又換了個車,確定身後沒人跟的時候,我讓司機送我去了見麵的地方,感覺自己跟個間諜似的,那是一家酒店。

    找到了他們住的房間,暴發戶模樣的人開門把我讓進房間,房間裏亂得很,大概是因為住很久的緣故吧。大偉不在房間裏,那幾個人對我有點印象,都說:“你不是在賭場玩的那個人嗎?”我笑著說:“是啊。”

    這時大

    偉從洗手間出來,把我端詳了好一會兒,上來拉住我的手,說:“我說呢,那個小子怎麽這麽麵熟,原來是你啊。”說著在我胸前搗了一拳。我哈哈大笑,故友重逢,可開心了。

    在那裏我們倆好個嘮,我先簡單把來鞍山的目的和他們說了,也說破了他們咋作弊的,但是知道是大偉,就沒去捅破。我們還說起分手後各自的生活,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人唏噓不已。

    中午一群人找了個地方吃飯。在那兒,我又看到老楊、那個女的、中年瘦子,還有場上站在老楊身後加油的幾個人。大偉給我一一介紹,老楊知道我是來抓千的,想到了頭迴遇見我的表現,指著我哈哈大笑,我迴想起來也覺得很好笑。我們就像遇見十分開心的事,如果不是遇見大偉,場麵該是另一番景象吧。

    和他們一起吃飯聊天,進一步了解到他們中三個人會彈牌,大偉、暴發戶、中年瘦子,這兩個都是和大偉經常一起搞賭場的同夥。他們配合老楊在桌子上拿錢,因為他們幾個人總換,在賭場上互相都裝著不認識,所以一直沒人懷疑到他們是團夥出千。

    老楊是當地人,有幾個小兄弟作後盾,老楊的角色就是大唿小叫吸引別人視線。他總贏錢,又沒出千,賭場人就是懷疑,也找不到證據。每次他去都帶一票人,主要為了防止贏了錢拿不走,帶的那些人在當地都小有名氣。

    他們還把走牌的包拿給我看。這包是特製的出千專用包,裏麵有個很精巧的機關,提前嵌入一張和賭桌上一樣的牌,把手裏的牌彈進去以後,裏麵機關會自動把那張牌彈出來,需要出千人有很好的技巧彈牌接牌,而且彈的時候角度一定要找好。

    這個包也有弊病。雖然他們這樣走牌配合老楊,但也不見得每次都成功。因為走來走去牌就是那麽一張,還並不都能發揮好作用,有時候甚至還是一張廢牌,不起作用。所以,老楊也經常輸,搞得他們自己都哭笑不得。所以他們常常下小注,也是為了找機會把機關裏的牌換成一個花牌(按照百家樂的規矩,補到花牌就不能再補)好為下次做好準備。不管怎麽說,有一張牌可以換,想輸更容易些。

    他們作弊用的包,目前市麵上很多,還有一些類似的道具。有的外表是100元一張的一捆錢,裏麵藏著機關;有的做成香煙盒子;也有的弄在衣服上,就是人們經常穿的襯衫,俗稱變牌衣。日常生活中不起眼的用品,大都能設置成這樣的機關。

    那機關做得相當巧妙,裏麵是壓簧,嵌住牌,上邊一個口下邊

    一個口,間隔很近,也很細,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有這樣的縫隙。牌彈進上邊縫裏,下邊被機關觸動,另一張同時被彈出來。隻能在荷官把兩個撲克發過來的一瞬間搞定。一張牌沒法作假,手裏有兩張就可以靠另一張來做掩護。

    我估計他們下了很大工夫,一共準備了四個包,押錢的時候放在桌子上自己身前。我鼓搗了一番,也找撲克試著彈了幾下,確實挺好用,關鍵就是找角度的問題。彈牌是老千的基本功,稍微好點的老千都會。

    那天那頓飯吃了很久,一直到下午3點多還不散,其實也沒吃啥,都聊天了。主要是我和大偉絮絮叨叨地敘著舊,其他人都嫌磨嘰,先後找借口離開了。

    大偉知道賭場要抓他們,表示就此收手,再不去那家搞了。我因為是朋友引薦,還得去裝裝樣子,之後又去了三天。大偉他們沒再露麵。我找個借口就離開了。那時候大偉還沒離開鞍山,當天我們湊一起租車去沈陽玩了幾天,主要感覺在鞍山不安全。

    那次我失手了,但是我沒有任何怨言。後來介紹我去的朋友問我怎麽沒抓到,我敷衍他說:“人家消失了,我抓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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