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香還想著, 趁她現在年紀還小,如果從現在開始培養,說不定效果就不一樣了呢,嗯,以教徒弟為名把田月珍接過來,這樣也不招人眼,是個挺好的辦法。


    如果她不願意跟家裏人分開,那也好辦,給她爸媽重新安排一個工作,收入高一點他們肯定樂意的,然後讓他們搬到這附近住,給他們家三個孩子都解決孩子上學的問題,然後隻要田月珍每天下課後過來學幾個小時的廚藝,既不會影響她的學習,又能順帶看著她不被渣男騙去了,一舉三得啊!


    謝華香想得高興,正想打個電話給正在上班的沈庭生問一下田月珍家的地址,撥號的時候順便瞄了一眼隨手放在電話旁邊的報紙,驚訝地看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香香,找我有事?”那邊的沈庭生接起了電話。


    “啊,有事,哦,不,沒事了……,對了,庭生哥,你看了今天的報紙嗎?”


    “還沒看呢,怎麽了?”


    “報紙上說有人買彩票中了三十萬的大獎!”


    “嗬嗬!”沈庭生不太在意地笑了笑,“你還需要去羨慕別人中了三十萬嗎?”


    這三十萬對別人來說確實算是一筆了不得的巨款,甚至有很多人會覺得,有了這麽多的錢,存到銀行裏,這輩子啥也不用幹光吃利息就能過日子了。


    但三十萬對現在的謝華香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麽大錢。


    “不是,可是這報紙上說中了大獎的人叫做田利農,這該不會是田月珍她爸吧,還是同名同姓的啊?”


    “是嗎?香香你別著急,我這就讓人去打聽一下,很快就知道了,你等我電話。”


    如果這中了大獎的人真的是田利農,那謝華香還真不好現在馬上就去找他了,她自己雖然不把這三十萬看在眼裏,可是別人未必這麽想啊。


    還是先讓沈庭生的人打聽一下比較好。


    沈庭生果然很快就打電話迴來了,聲音裏還帶著笑意:“真沒想到,還真是巧了,果然就是這個田家中了這個獎,說來也好笑,你這個親戚呀,第一次得了那麽多錢,生怕被賊惦記著,居然連夜全家搬走了,走得還挺隱秘的,現在咱們的人啊,都還沒找到他們的蹤跡呢!”


    謝華香也覺得意外極了:“真的啊?那算了,還是不要找了吧!”不能找田月珍當徒弟雖然有點可惜,可這也不是非要教她不可的,現在她家條件好了,往後她也肯定能過上好日子,這能不能學會廚藝,也就無關緊要了。


    免得她現在巴巴地去找人,人家還以為她惦記著別人的那三十萬呢!


    經此一事,謝華香的心裏算是徹底地放下了田月珍這個人。


    沈庭生又給她找了點兒事做,讓她去參加今年春季的廣交會,廣交會全稱中國進出口商品交易會,是國內企業開拓國外市場的一個很好的平台,華生集團的產品在前些年很好地占領了國內的市場之後,就開始把目光投向了國際市場,現在有不少優質產品都已經遠銷國外。


    謝華香這次是帶著她的滿庭香食品集團的產品來參加廣交會的,自然也不想輸給了華生集團的其他企業,也是用了心去籌備,從展館的設計、宣傳手冊的印製,到參展的商品,產品報價等等從頭到尾一輪跟下來,也就讓她忙得夠嗆的了,哪裏還有空去考慮什麽教徒弟學廚藝的事情。


    等到廣交會圓滿結束,拿下一大堆訂單之後,她又得忙著擴大規模、安排生產,又是好一輪忙碌。


    好容易忙完了,好嘛,到了雙胞胎該上小學的日子了。


    倆孩子磕磕絆絆地終於念完了幼兒園,謝華香謝天謝地地拍著胸口,這以後總該不會老是被要求見家長,被老是訓話了吧!


    她平時在公司裏是個唿風喚雨的女強人,可是到了幼兒園,卻被老是訓得跟孫子似的,還得整天低聲下氣地給被天寶欺負過的孩子家長道歉,她容易嘛她。


    所以這次上小學,她是堅決不讓倆孩子再上公立小學了,師資再好也不上,就上他們自家辦的學校,謝華香就不信了,哪個班主任能有這麽大的膽子,能把老板娘叫去教訓。


    原本他們兩個辦教育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讓倆孩子萬一被開除了,也好有個收留他們的地方,現在謝華香倒是覺得,這個決定實在是太英明了,是能救她脫離苦海的救命稻草啊!


    可惜她還是高興得太早了,當年她自己雖然是個學渣吧,可好歹孩子他爸是個學霸啊,深寶倒是遺傳了沈庭生的學霸基因,可是天寶,這孩子就別提了,提起來就是一把辛酸淚。


    老師是不敢再投訴什麽了,可這成績,不能不告訴家長呀,上了小學第一次期末考試,深寶考了雙百分,而跟她一母同胞的沈天寶,則有本事考出了語文五分,數學七分的成績。


    謝華香看到這個成績單的時候,胸口憋了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沈天寶還一副無辜的表情:“卷子我全都寫對了的,是老師故意不給我打分,她就是看我不順眼。”


    “看你不順眼,我還看你不順眼呢!”謝華香抄起雞毛撣子,追著沈天寶滿屋子地跑。


    胡愛春連忙跑過來攔著她:“孩子要好好地教,不能打,打壞了怎麽辦?”


    打也不是辦法,這孩子始終還是得教,謝華香嚐試著自己教了幾天,把自己氣了個五佛升天,六佛出世,母女感情宣告正式破裂,謝華香表示,她以後要是再理這個熊孩子,她就不姓謝。


    沈庭生覺得是她的教育方法有問題,便主動接過了這個重擔,耐心地教了半個月,沈庭生一臉木然地盯著連十以內的加減法都還沒弄懂的沈天寶,生無可戀地問她:“小明有三個蘋果,給了弟弟一個,為什麽他隻剩下一個了?”


    “因為還有一個被他自己吃了呀!”沈天寶振振有詞地迴答。


    沈庭生也舉雙手投降。


    他就不信了,他能夠辦起一家學校,請那麽多人給他的學校當老師,難道就找不到一個可以教得了這孩子的?


    於是,沈家又開始了漫長的頻繁更換家庭教師的血淚史,沈庭生和謝華香想盡了辦法到處去打聽,哪兒有好老師就不惜重金請迴來,德高望重的,年輕活潑的,嚴肅認真的,溫柔可親的,哪一種都試過了,就是沒有哪一個能呆得了超過一個星期的,哪怕他們給比別人家高三倍的價錢,還車接車送加美味點心招待,還是留不住人。


    謝華香都快要絕望了:“要不就算了吧,學不好就學不好吧,反正咱們家在鄉下還有地呢,實在不行,以後就讓她迴老家種田去。”


    沈庭生沉重地點點頭:“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沈深寶板著小臉走了過來:“算了,我來試試吧!”伸手把沈天寶拉進房間。


    沈庭生和謝華香眼睜睜地看著這姐弟倆進了房間,還“砰”地一聲關上了門:“算了算了,別管他們了,隨他們去吧!”


    一個多小時候,胡愛春手裏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在雙胞胎的房門外徘徊:“都學了那麽久了,孩子們肯定餓了,要不我那點東西進去給他們吃?”


    抬手正要敲門,門卻自己打開了,沈深寶踱著小方步走出來,老神在在地宣布:“學會了。”


    似乎為了證明他的話,緊接著沈天寶就跟一頭小豹子一樣衝了出來:“我學會了,不信你們考考我!”


    謝華香半信半疑地拿出紙筆,寫了幾道題目:“你做做看?”請了那麽多老師千方百計都教不會,真能被她弟隨隨便便就教會了?


    沈天寶看了一下題目,輕輕鬆鬆地就寫下了答案,還不屑地撇了撇嘴:“這麽簡單!”


    謝華香拿過來一看,果然做對了:“真的是你自己做出來的?不是深寶讓你把題目背出來的?”她有點懷疑,她這個小兒子會不會也跟他爸一樣是個猜題的天才,猜出來她會給天寶出這幾道題目,所以事先讓她背好了。


    沈深寶看了謝華香一眼,那目光,就跟看傻子似的,充滿了學霸對學渣的鄙視:“用得著嗎?”


    沈天寶也不服氣:“不信你再多出幾道題試試看。”


    謝華香於是就絞盡腦汁出了好些題目,她就不信了深寶能把這些全猜出來!


    結果沈天寶三下五除二當真全都做出來了,這就說明她不是蒙的,而是真正弄懂了原理,知道了這樣的題目該怎麽做。


    謝華香那個感動啊,抱著天寶就哭了起來:“閨女啊,你可總算是開竅了,這以後可總算不用迴去種田了呀!”


    “為什麽呀,種田好玩,我要去種田!”


    “滾!”


    第322章


    對於天寶隻有她弟深寶才能治得住這種情況, 謝華香是這樣分析的,武俠中都有說,凡是生長劇毒草藥的地方,不出五步之內必有解藥。


    上天既讓她生了一個無可救藥的沈天寶, 必要就要再給她配一份解藥,這解藥,當然就是深寶了,深寶這孩子, 就是為了拯救他姐姐而存在的啊!


    對此沈庭生卻有不同的見解, 他認為,沈天寶是為了襯托深寶的優秀而存在的,深寶多優秀啊, 這孩子簡直就是個天才, 才上小學三年級,就已經靠自學把初一的內容都學完了,還能騰出空來教沈天寶,讓她每一科的成績都能保持在及格的水平。


    可人家又不是個書呆子, 各種運動、球類,一學就會,最近孩子們流行玩直排輪,沈庭生也給兩個孩子都各買了一雙滑輪鞋,就連一向很有運動天賦的沈天寶也摔了兩天才學會呢,深寶隻是很認真地觀察別人玩了半天,然後他一穿上滑輪鞋, 隻嚐試了幾遍,就能穩穩當當地滑著走了。


    謝華香都不得不感歎:“我這是生了怎樣一個逆天的兒子呀!”


    自從生了孩子之後,每迴過年,謝華香都會心生這樣的感歎:“自己變沒變老不知道,反正這孩子呀,是眼看著一天天地長大了。”


    不知不覺,這孩子們都快長到她肩膀高了,以前總愛粘著她,走哪兒跟哪兒的孩子,現在都開始獨立,不愛粘著父母了,謝華香好不容易才說動了姐弟倆陪著她去逛街買年貨,還許諾了給他們買時下最流行的變形金剛當禮物,才勉為其難地跟著她出了門。


    才走了沒多遠,突然就看見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朝他們衝了過來,謝華香嚇了一跳,而沈天寶,則眼疾手快地跳到了謝華香的麵前,攔住了那乞丐:“你想幹什麽!”


    那乞丐突然“撲通”一聲朝他們跪了下來:“表姨,表姨救救我。”聽起來竟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你幹嘛呀,快別這樣,站起來說。”那小乞丐抽抽搭搭地站了起來,一張臉黑糊糊的,被淚水洗得斑斑駁駁,但謝華香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就是田月珍嘛!


    過了這麽些年,當年的小女孩也已經有十三四歲了,但看起來竟然沒比沈天寶高多少,比前些年更瘦了,哭起來的時候背後的兩個肩胛骨一聳一聳的,看得謝華香心疼得不行:“月珍?你怎麽會這樣,快,先跟我迴家去,咱們迴去再說。”


    說完也顧不上去逛街了,拉著田月珍就往家裏走,沈天寶在後邊直跳腳:“媽,你怎麽把個小乞丐帶迴家裏去了,她髒死了,說不定還有虱子呢!”


    謝華香神色嚴厲:“別胡說,她不是乞丐,是你表姐。”


    “什麽表姐呀,都沒聽說過。”


    謝華香把田月珍帶迴家,先給她好好洗了個澡,足足搓出來兩大盆黑泥漿一樣的髒水,才總算是洗幹淨了,找了一身沈天寶的衣裳給她換上,居然也穿得合適。


    然後又給她煮了一大碗麵條,田月珍捧著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那模樣,就像幾十年沒吃過飽飯似的。


    連沈家奶奶和胡愛春看了都心疼:“這孩子,這些年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見她吃得差不多了,謝華香才問:“怎麽會這樣的?你爸媽呢?”


    田月珍這些年明顯沒有受過什麽教育,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但磕磕絆絆地,也還是讓謝華香把事情的經過弄明白了。


    田利農突然撞上狗屎運中了大獎,生怕他的那些債主找上門來,趕緊舉家連夜搬遷,到北方的一個小城市去生活。


    為此,田月珍她媽連唯一的一份燒鍋爐的工作也丟了。


    本以為有了三十萬,一家人好歹能過上安穩的日子,誰知道到了外地,田利農又故態複萌,被人拉去賭博,這三十萬看起來多,但賭博就是個無底洞,多少錢也不夠填的,沒過多久,這三十萬就又輸了個一分不剩,還欠下不少外債。


    她媽現在連工作都沒有了,隻能靠打零工賺一些辛苦錢,根本無法供養他們姐弟三個,家裏但凡還有一口稀粥,都先給家裏唯一的兒子吃了,田月珍的大姐實在是熬不住了,跟人跑到南邊去打工去了,再也沒有了音訊。


    田利農人生暴起暴落,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天天喝了酒就在家打女人打孩子,最後田月珍她媽也忍不下去了,趁田利農喝醉了,帶著兒子一起跑了路。


    田利農醒來後發現老婆兒子都沒了,氣得又把田月珍揍了一頓,那迴田月珍差點兒就死在了她爸的手裏,在那之後,她知道那個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於是等稍微養好了一些,也跑了出來。


    她小小年紀,就靠著問人和乞討,千裏迢迢一路走了迴來,才終於在今天找到了謝華香,田月珍哭著說:“表姨,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什麽都會幹,什麽都能幹的,隻要你留下我,給我一口飯吃,給我一條活路吧!”


    沈家奶奶和胡愛春都抹起了眼淚:“多可憐的孩子呀,香香,就讓她留下吧,咱們家也不缺這一口吃的。”


    謝華香卻聽了這些話,卻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趁其他人去給田月珍張羅住的地方的時候,悄悄地問她:“你說在你家中獎之前,你爸就是沒有工作,整天喝酒賭錢的?”


    “你以前從來都沒有上過學?”


    “你媽自小就待你不好?”


    得到田月珍肯定的答案之後,謝華香的心冰涼一片。


    重活一世,她對沈庭生掏心掏肺,也一直相信,他對自己也是這樣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沈庭生會騙她。


    但他真的說謊了,他明明說田利農夫婦都有正式的工作,家裏條件不錯,對這個小女兒也很好,給她上學,讓她過著和普通的小女孩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日子的。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是在欺騙自己,那後來呢?


    田利農一個遊手好閑的懶漢,為什麽能這麽當機立斷地舉家搬遷北上?他一個甚至能力比大多數人都要差的普通人,怎麽可能走得那麽悄聲沒息,連沈庭生的人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又是怎麽能那麽迅速地就找到了住所,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立穩了腳跟?


    他一個毫無根基的外地人,是怎麽迅速地跟當地的賭博團夥搭上關係的?是什麽能讓一個老賭棍在短時間內就輸掉整整三十萬的巨款?


    也許連田利農都不知道,但謝華香相信,如果這背後沒有幕後推手,這一切不可能發生的這麽突然又集中,甚至,他家的中獎都有可能隻是一個陰謀。


    是什麽人處心積慮地瞞著自己,什麽人才有這麽能力隨手拿出三十萬來設這樣的一個局,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可問題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被自己最信任的枕邊人從背後捅了一刀的感覺,讓謝華香冷得透徹心肺。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不敢相信沈庭生會這樣對待她,還是相信也許他是有什麽苦衷的,所以並沒有在其他人麵前表現出一點異樣,總是要給他一個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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