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鄉下丫頭,在黑省那邊兒無親無故的,也沒有理由上那兒去啊!


    再說,她也沒法上隊長那兒開介紹信去啊!


    再退一步說,就算隊長給她開介紹信了,她現在也沒錢買魚子醬,她就剩七塊多錢了,隻怕連到黑省得路費都不夠,還擱啥買魚子醬啊!


    想到這些,韓明秀有點兒氣餒了。


    現在去買魚子醬根本不現實,還是先想辦法掙到錢再說吧!


    **


    很快,兩人又無言相對了,韓明秀決定這次讓他費點心思尋找話題,就算是答應舅媽陪他說話嘮嗑了,也不能總讓她個姑娘家上趕子跟他個大男人說話吧。


    再說了,論遠近親疏,他在可比她跟舅媽親多了,按理說她才是這個家的客人,應該是他陪她說話嘮嗑才對。


    看到韓明秀閉了嘴,霍建峰很快就領悟到了她的意思,想了想,就把自己剛才的疑問問了出來,“你做的那個蘋果醬很好吃,是跟誰學的?”


    對於這個問題,韓明秀早就有心理準備,坦然迴答說,“是在書上看到的,就記住了。”


    霍建峰聽到她能學以致用,讚許的說,“愛讀書是好習慣,能學以致用就更好了,你的成績也不錯吧!”


    韓明秀說:“我不念書了,去年就退學了。”


    去年韓明秀的爹娘剛死,她奶奶就告訴她不準再去念書了,老太太的想法就是——她—丫頭片子家的,能認識幾個字兒不當睜眼瞎就行了唄,念那麽多書幹啥?白瞎那些學費書費了,有那閑錢還不如留著給她大孫子攢起來娶媳婦呢!


    其實,老太太的這種想法很多年前就已經產生了,還不止一次的跟韓明秀的老爹說起過,意思就是讓韓明秀的爹別供那三丫頭念書,丫頭都是外姓人,犯不上往她們身上搭錢,有那錢還不如給侄兒留著呢。


    用老太太的話說,“兒子啊,你可別糊塗,雖說閨女是你們生出來的,可閨女就是閨女,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等你們死了那天,閨女還能給你們扛幡兒咋滴?不還得是侄子嗎?你別看你那幾個閨女現在跟你們親,等她們往後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了,慢慢的就不能管你們了,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不過,這番苦口婆心的規勸並沒有打動韓明秀的老爹,他還說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三個閨女都送進了學校,讓她們讀書學知識,把老太太氣了個倒仰,整天打雞罵狗的抓邪曲子作人,家裏也鬧得不可開交了,才分了家,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後來,韓明秀的爹娘死了,人還沒等下葬呢,老太太就下令不許韓明秀再念書了,原版的韓明秀是個慫貨,對她奶奶的命令也不敢違背,加上她爹娘都沒了,也沒人能供她念書,因此老太太的命令一下,她連個屁都沒敢放,就乖乖的退學迴家了。


    沒能念到初三,一直是原主心中的一個遺憾,因為她爹娘活著的時候曾說過,要讓她們姐妹幾個都念到初三,這樣她們肚子裏也能多裝點兒文化水兒,大姐二姐都是念到初三才退學的,隻有她,初中才念一個學期就退學了。


    不過,這個遺憾現在已經被這個韓明秀給徹底的彌補上了,現在的韓明秀,可是京城外國語大學畢業的,精通英、法、俄三種語言,還是個大公司的翻譯,她的文化水平放在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是頂級的文化人兒!


    霍建峰聽聞韓明秀退學了,不禁有些同情她,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個聰明好學的,不可能是自願退學,一定是父母死了族裏人不管她,才導致她不得不退學的。


    思及於此,他動了幾分惻隱之心,想幫幫她,但才第一次見麵就提出要資助人家上學,未免顯得太唐突了,還是想個辦法,通過王叔或者娘的手幫她吧。


    經過了上麵幾句問答後,倆人徹底陷入無話可說的僵局,韓明秀為了緩解尷尬,起身說,“你先在這兒歇著吧,我去廚房看看,幫她們幹點兒啥。”


    霍建峰點點頭,“嗯,去吧!”


    韓明秀走進廚房,見杏兒姐正站在灶台邊兒扒大蔥呢,旁邊兒還有個盆子,裏麵泡著三四個麻賴皮兒的土豆兒。


    她記得舅媽說過讓杏兒姐去拿土豆,她去拿大蔥的,隻是這會子土豆大蔥都在,她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誒,舅媽呢?”


    韓明秀拿過兩棵大蔥,在灶坑前的小凳子上坐了下來,一邊扒蔥一邊把腿往前伸了伸。


    這個小凳兒是給燒火的人坐的,很矮,韓明秀腿偏長,坐在這小矮凳上有點兒蜷腿。


    王海杏用下巴往東屋一點,笑著說:“這不是嘛,建峰哥迴來了,我娘翻她那些寶貝呢,準備要獻寶了。”


    第35章 創造機會


    東屋裏,章淑珍彎著腰,從桌底下的灰瓦罐裏撈出了七八個鹹鴨蛋來,裝在一個小搪瓷盆兒裏,又走到屋角兒,搬開牆角裏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露出一個小黑瓷壇子,塵土很厚,口上還壓著一塊磚。


    搬開磚,還有一張豬尿泡在壇子口上緊緊地紮著,好容易才解開,伸進筷子,在裏麵夾出四五方豬肉來。


    這些豬肉都是今年剛入冬時生產隊兒殺豬分的,司家窪子大隊兒分肉不像孫敖屯兒大隊似的,等到小年時才殺豬。司家窪子大隊的大隊長很會算計,考慮到入冬後就沒有野草給豬吃了,想讓豬長膘就必須得給它喂糧食,大隊長心疼那些糧食,就提早把豬給殺了分了。


    正好社員們素了一春零一夏了,肚子都淡出鳥來了,也都吧嗒著嘴兒饞肉呢,所以大隊長提出來殺豬,沒一個不同意的。


    於是在十月中旬,也就是剛秋收完,司家窪子大隊養的幾頭豬就都殺了分了。


    那會兒還沒有上凍,村民們分到了肉也沒法保存,就都像章淑珍似的——把肥的都切下來靠油了,把瘦的都醃上了。


    司家窪子生產隊分肉是按公分的,大舅家雖然有四口人,但是公分卻不多,王海杏和大亂都是學生,都在學校裏念書呢,也就隻有在假期或者晚上放學時能幫生產隊兒打點兒野草,十斤草才給記一個公分兒,他們姐弟倆忙活到秋也沒掙多少公分兒,所以家裏分到的肉也不多,統共才分到八斤。


    那八斤肉也跟別人家一樣,肥的都切下來熬了油,瘦的給醃上了,怕大亂偷吃,醃肉的壇子一直藏在王文遠夫妻倆的屋裏,每每家裏來重要的客人的時候才能拿出來切上幾片兒,自己家除了重要節日,平日裏是一塊都舍不得吃的。


    撈完鹹鴨蛋和肉,章淑珍又把倆壇子按原樣兒放好,才端著蛋和肉又迴到廚房。


    看到韓明秀兒正坐那兒扒蔥呢,忙說,“你咋還出來了呢?不是叫你在屋裏呆著跟建峰說話嗎?”


    韓明秀站了起來,把扒好的蔥放在一邊兒,看看杏兒姐那兒的大蔥都扒完了,就把那盆自土豆拿過來洗:“我跟建峰哥不熟,也沒啥嘮的,還不如我幹活兒,你進屋兒陪他說話呢。”


    “你這孩子真,不熟怕啥的,一迴生兩迴熟,慢慢的不就熟了嗎?聽話,迴屋去,這兒用不著你。”章淑珍把手裏的兩個小搪瓷盆子撂在了水缸蓋上,上手去接韓明秀手裏的盆兒,想攆韓明秀迴屋跟她兒子嘮嗑去。


    正攆著呢,霍建峰也進廚房來了。


    他長的高大魁梧,本來很寬敞的廚房,因為他進來了,一下子顯得狹窄逼仄了。


    “娘,扁擔呢,我去挑水去。”霍建峰一進來,就拎起水桶,準備要給家裏打水去。


    章淑珍哪舍得他去挑水啊?連聲道,“不用你不用你,你王叔昨晚就把水缸給打滿了,還有半缸呢,足夠今晚上使了。”


    霍建峰說,“還有半缸不就說明還有半缸是空的嗎?我去打滿吧,閑著也是閑著,幹呆著也不得勁兒。”


    “你要是幹呆著不得勁兒,就幫我削土豆皮兒吧。”章淑珍拿起土豆撓子塞到霍建峰手中,不忘囑咐他說,“加點小心,別削到手啊。”


    又笑眯眯的對韓明秀道:“你們倆一個洗一個削,省得一個人兒幹活兒沒意思。”這會子,她也不說讓韓明秀迴屋呆著的話了。


    “還有……那什麽,杏兒啊,你去接接大亂去,看他竄竄噠噠的把雞蛋給整打了。”


    王海杏還不知道她老娘心裏的小九九,說,“你剛才不還說大亂不能把雞蛋整打了嗎?咋又讓我去接他呢?”


    “我這不也是不放心嗎?那個活猴兒幹啥都不靠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說話間,章淑珍已經進屋把王海杏兒的圍巾子給找出來了,還塞到了她的手裏,由不得她不去了。


    王海杏是個聽話的,老娘叫幹啥就幹啥,聽老娘這麽解釋了一下,就二話不說的推門兒出去了。


    把閨女打發走了,章淑珍還不滿意,拿起了盆子往裏屋走去,“你們倆先幹著,我去舀麵去。”


    廚房裏又剩下他們倆倆。


    韓明秀簡直無語了,她就是為了避免跟霍建峰獨處才出來找活兒幹的,沒成想繞了一圈兒還得跟他獨處,她都要懷疑大舅媽是不是故意的了。


    霍建峰倒是沒看出有什麽不自在或者尷尬啥的,韓明秀洗完一個土豆,他就伸出手接過來開削。


    交接土豆的時候,韓明秀發現他的手又大又長,手掌心兒裏生了一層厚厚的老繭,乍一看跟長年出苦大力的力工兒似的,想來在軍營也沒少吃苦吧……


    章淑珍進了裏間後,悄悄的停了下來,側著身子支愣著耳朵偷聽廚房的動靜,結果,聽了半天也沒聽到倆人說話的聲音,急得章淑珍在心裏頭連連罵兒子沒用。


    這個憨小子,她這個當娘的都給他創造這麽多機會了,他都不知道主動點兒,就這覺悟,一輩子都別想娶到媳婦了!


    又停了一會兒,廚房還是沒啥動靜,章淑珍這才搖頭歎氣的脫鞋上了炕去舀麵。


    麵是金貴的糧食,沒跟苞米麵子高粱米放一起,都叫她給鎖在炕櫃兒裏了,她打開炕櫃兒,從裏麵拿出麵袋子來,麵袋子不大,裏麵裝了二十多斤白麵,這些就是他們家一年吃的麵了。


    解開麵袋子口兒,裏還裝著一個二大碗大小的葫蘆瓢,她拿起葫蘆瓢舀了兩葫蘆瓢的麵,便又把麵袋子係上,裝進了炕櫃兒裏。


    家裏統共就分了三十斤白麵,平日裏都舍不得吃的,隻有家裏誰過生日才能做一頓白麵條,或者有誰生病了,就不楞點疙瘩湯給誰補身子。


    再有,就是過年過節的時候能吃上一頓兩頓的麵食了,平時家裏都是上頓大餅子下頓高粱米飯的,就是大餅子高粱米飯這樣的粗糧,家裏還供不上溜兒呢,每年冬天不幹活兒的時候,家裏每天都隻能吃一頓幹飯,都必得喝一頓稀的,不然糧食就不夠吃。


    章淑珍把麵袋子又放迴了炕櫃兒裏,想了想,又拿了出來,解開麵袋子,又舀了一瓢麵放進盆兒裏,這下子,本來就癟的麵袋子顯得更癟了!


    雖說一下子舀了三瓢麵,但章淑珍並沒有心疼,她雖然仔細,但一想到一會兒孩子們能高高興興的吃喝,她就覺得浪費些也值了!


    第36章 禮物


    晚上這頓年夜飯很豐盛,不僅有霍建峰喜歡吃的卷餅,還有家家戶戶年夜飯必備的餃子,外加一盤兒切開的鹹鴨蛋,每個鴨蛋的蛋黃都冒著油星兒,一盤卷餅用的土豆絲、一盤切得薄薄的肉片,外加一盤豆芽和一大碗雞蛋醬,把大家吃得溝滿壕平,十分盡興。


    飯後還有個重要的節目,那就是霍建峰拿出他的挎包,說給大家帶了禮物。


    給大舅的是一包‘迎春牌’香煙。


    這個時代的香煙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得有煙票或工業卷才能買到,通常抽這種香煙的人,不是領導幹部就是有固定工作的公職人員。


    農村的社員抽的煙統稱為旱煙,是拿裁好的紙用自己種煙葉子卷的,或者用煙袋鍋子抽,像這種擺在商場玻璃櫃台裏的過濾嘴香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一包煙就要兩毛八分錢,打死他們都舍不得買來抽的。


    王文遠就拿著霍建峰給他買的那包香煙,既高興孩子孝順他,又有點兒心疼孩子花錢,忍不住埋怨說,“你看你這孩子,給我買這麽貴的煙幹啥?我抽旱煙就行了,這一條煙得三塊多錢吧?白瞎那老些錢了……”


    大舅媽接過拿條香煙翻來覆去的看了一下,說,“孩子孝敬你的你隻管拿著好了,羅嗦個啥呢?去年你不還眼饞張大白乎他兒子給他買了過濾嘴煙嗎?這迴不用眼饞他了。他兒子就給他買一包,咱們家建峰給你買一條呢,趕明兒你拿這煙也眼饞他去吧!”


    大舅咧開嘴,嘿嘿一笑,“我看行,我就看不上那老小子成天吹牛,兒子在城裏當個臨時工就把他得瑟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有點啥都拿到我跟前臭顯擺,這迴我非得好好塞塞他的麵子不可……”


    看到大舅這孩子氣的一麵,韓明秀忍不住笑了,不經意的一個笑容,一不留神撞入了兵哥哥的眼中,讓兵哥哥有瞬間的愣神兒。


    這小丫頭,笑起來還挺好看的,特別是那口又白又密的牙齒,跟一排潔白的珍珠似的,整齊清爽,一看就是常刷牙的。


    “哥,你給沒給我買啥啊?”


    大亂沒見他哥遲遲不動彈,也沒說給沒給他買啥,有點兒忍不住了,就厚著臉皮問了出來。


    “你給我上一邊拉去,還上趕子問人家給沒給你買啥?你哥給你爹買這條煙得花多少錢你知道嗎?還問你哥要東西,你還要不要臉了?”


    章淑珍怕霍建峰真沒給大亂買啥,大亂這樣問了他不好意思,就照著大亂的後腦勺給了他一巴掌,給大兒子台階下。


    還好,霍建峰根本不用他老娘給搭台階,他給大亂買東西了,是一個鐵文具盒,上麵還帶著鮮豔的哪吒鬧海的圖案。


    “哥給你買個文具盒,你往後可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做個對國家有用的人啊!”


    “哈哈,謝謝哥,謝謝哥……”


    大亂接過文具盒,眼睛也笑沒了,現在的文具盒還不像後世那麽普及,特別是農村,哪個孩子要是能有一個買來的鐵文具盒,都無異於後世的孩子拿一個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了。


    文具盒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一晃動裏麵還有嘩啦嘩啦的聲音,像裝了啥東西似的,打開文具盒,發現裏麵裝了七八支鉛筆,還有橡皮、尺子、小刀等文具,都是嶄新的。


    擁有一套嶄新時髦的文具,是這個時代多少孩子的夢想啊,大亂雖然不是個好學生,但是看到這麽拉風的文具,還是被驚喜到了,抱著文具就要往外跑,想要給小夥伴兒們分享自己的喜悅去,章淑珍好容易才把他給拉住了!


    第37章 手表


    “你這個缺德玩意兒,真是狗肚子裝不下二兩香油,大過年的,你要上誰家去?去給人家送年禮去還是找人家討壓歲錢去?”北方過年有給長輩送年禮給晚輩壓歲錢的習俗,所以,要是不是去給人家送年禮的,過年時和正月的時候,是不能去別人家竄門兒的,否則就是沒禮貌或者沒把人家放在眼裏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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