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皇後坐在鳳儀宮中等著黑衣人把大皇子送來。


    下午她控製不住吹響了口哨,黑衣人很快露麵,問她是不是想清楚了,她要求晚上見見大皇子考慮考慮。


    黑衣人沒說什麽就走了。


    她知道他不會拒絕的。


    夜色深沉,皇後在鳳儀宮等了許久,她急躁的吹了口哨,半響,聽見窗戶被推開的聲音,她迴頭就看見黑衣人抱著大皇子進來,大皇子頭上包著紗布睡得很沉。


    皇後連忙迎了上去,從黑衣人手中搶走大皇子,手在紗布上撫了撫,看著麵色慘白,眼角帶著淚痕的大皇子「他怎麽受傷了?」


    「聽說是不小心摔著的。」黑衣人平靜無波的說。


    「好好的怎麽會摔著,奶娘呢,她不是照顧大皇子的麽?她怎麽看人的?」皇後憤怒,對著黑衣人發火。


    大皇子被吼醒了,睜開眼看著她又是一頓大哭,哭聲可憐極了,皇後輕言軟語的哄著,黑衣人覺得很吵,跳窗離開。


    大皇子哭累了在她溫言軟語之下重新睡著了,皇後看著可憐的大皇子,心被人揪了一下。她想看看大皇子的傷口多嚴重,拆開紗布看著磕破的傷口,眼淚忍不住落下,痛恨自己無用,沒能親自照顧他。


    大皇子在鳳儀宮帶了兩個時辰就被黑衣人抱走了,皇後看著懷裏空空的,頓時輾轉反側,思念難擋。


    第二天她對著來送吃食的小福子大吼,讓她告訴許韻之,她要見皇上。「


    「皇上國事繁忙,可沒工夫見她,你告訴皇後,讓她安分守己的在鳳儀宮待著。」許韻之對小福子道。


    小福子點頭「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話帶到。」


    她擺擺手,小福子識趣的退下去。


    「娘娘,皇後這個時候想見皇上,難道她就不怕臉上的傷疤嚇著皇上麽?」代萱笑問。


    「誰知道她突然抽什麽風。」許韻之不屑。


    皇後的臉劃傷後沒藥物治療,沒祛疤藥膏,臉上的傷口已經痊癒了,留下難看的疤痕,聽說她在鳳儀宮一直戴著麵紗,不敢以真麵目見人,可真是難為她了。


    小福子的話帶到皇後麵前,皇後聽了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能為力,她現在是一手遮天的許貴妃,仗著皇上的寵愛耀武揚威,後宮哪個人敢和她作對,自己不過是徒有其名的皇後。


    無權無勢,又怎麽能對付得了她呢?


    想到這,皇後縱然有千萬個不甘心,也無能為力,隻要她被關在鳳儀宮一天,隻要皇上怨恨她一天,她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難道她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老死在這個沒有自由,被人禁錮的地方?


    晚上,黑衣人沒露麵,皇後皺眉,吹響口哨,黑衣人不多久露麵,他臉色不善,道「若是娘娘還未做好決定,屬下是不會再見娘娘的。」


    「我要見大皇子!」皇後吩咐。


    「大皇子病了。」黑衣人說。


    「病了,怎麽會病了,昨晚還好好的,你把他抱來。」皇後命令道。


    「抱來又如何?」黑衣人嘲笑「娘娘是禦醫麽?還是良藥?」


    皇後被他問住了,頓時不知道如何迴答。


    黑衣人也不準備聽她的迴答,扭頭就走了,是時候給這位猶豫寡斷,膽小怕事,感情用事的人一點教訓了。


    後來皇後怎麽吹口哨他都不出現,氣得皇後想砸了口哨又捨不得,她知道黑衣人是故意不來的,可她擔心大皇子的情況,若是不知曉還好,知道大皇子病了,她根本坐不住。


    早上小福子來送飯時,皇後塞了一大包的金銀珠寶,說「你去告訴皇上,就說本宮有重要的事情告訴皇上,要見他。」


    小福子看著滿懷的貴重東西,眼睛都移不開了,連連點頭,抱著東西走了。


    小福子當然不敢再背著許韻之做事,東西他收了,話是絕對不會傳的,再說了皇上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奴才說見就見的,皇後娘娘太看得起他小福子了。


    皇後等了一天,天黑了還未看見慕昭的身影,而小福子既沒露麵,也沒給她送吃的,皇後知道她被人耍了。


    晚上,她繼續吹口哨,黑衣人露麵了,隻問了一句「娘娘想好了?」


    「我要見大皇子!」皇後哀求說。


    黑衣人轉身要走。


    皇後大叫「站住,你告訴我,大皇子現在如何?」


    「情況不是很好,大皇子病得很嚴重,禦醫說是額頭上的傷口感染了,許貴妃知曉了,讓禦醫簡單的醫治一下,若是大皇子撐不住就這樣夭折了也是他的命數。」黑衣人麵無表情的說。


    「她怎麽敢,他是大皇子,是皇上的骨肉,她這是謀殺皇嗣。」皇後情緒激動的說。


    「大皇子若是夭折了,二皇子就是最大的皇子了,以許貴妃的寵愛,若是她讓皇上立二皇子為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休想!」皇後捏著拳頭「本宮是不會讓她如願的。」


    「娘娘何必在屬下麵前耍嘴皮子?」黑衣人嘲笑「娘娘如今就是籠中鳥,自保都難,還想阻礙別人,娘娘可真是異想天開。」


    「大皇子身子本來就弱,傷口感染可不是小事,很多人都因為傷口感染喪命,若是大皇子得不到好的治療,皇後娘娘最好節哀順變!」


    「不!」皇後搖頭「本宮不要,不要。」


    「娘娘以為不要就能不要麽?」黑衣人說完,走到窗邊,道「大皇子的命就在娘娘手裏,娘娘是想保住大皇子的命還是皇上的狗命就在娘娘一念之間了。」


    「站住,你不許走,不許走!」皇後大叫,黑衣人就像沒出現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皇後沮喪的靠著窗戶無聲流淚,內心掙紮不已,她好不容易生下大皇子,她又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皇子夭折呢?


    她不能讓許韻之那個賤人踩著自己的屍骨,不能讓大皇子成為二皇子的墊腳石,她不願意。


    皇後割破手指,在手絹上一筆一劃的寫下血書,落下最後一筆,她看著刺目的血書,吹響了口哨。


    黑衣人沒出現,她繼續吹,吹得口幹舌燥,吹得黑衣人不能忍受,不得不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此時已經半夜三更了。


    她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定,把血書交給黑衣人「放在禦書房的桌上,明早皇上會看見,到時本宮知道該怎麽做,希望你能傳信給父皇,讓他一言為定,否則本宮就算是死也會去拜見他老人家的。」


    「娘娘放心,皇上已經在信上寫得清清楚楚,他會全力支持,就等著娘娘的好消息。」黑衣人說道。


    「是嗎?」她笑了一下,黑衣人沒迴答,她想起了什麽,問「你為何一直稱唿本宮娘娘?」


    「因為你是燕國的皇後娘娘,未來的太後娘娘!」黑衣人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


    這樣的迴答,她該相信麽?


    她怕自己絕地反擊所做的一切,最後成為他人的嫁衣。


    慕昭早朝後去禦書房召見大臣,近來岑國那邊突然沒了動靜,這讓他有些意外。


    慕昭剛坐下,目光被摺子下的一點紅吸引了,他拉了出來,瞧著血染的手絹,皺了皺眉,打開手絹一看,臉色變了變。


    清公公見了,連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的疏忽,竟然讓人混了這樣的東西進來。」


    慕昭不搭理他,認真的看著上麵的字,皇後情真意切的表示要見他,還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說,是關於許貴妃未進宮前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嗯,不得不說,最後一句話讓他有了興趣。


    「皇上不是下朝了,怎麽這個時候還沒來,代萌,你去看看。」許韻之抱著二皇子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看見慕昭的身影,有些著急,吩咐道。


    代萌點頭離開。


    她抱著二皇子在院子裏看花看草,和他說話,逗他笑,二皇子笑得燦爛極了,惹得她忍不住在他的小臉上親了幾下。


    不多久,代萌迴來了,行禮道「娘娘,皇上去了鳳儀宮,說是去有點事,讓娘娘不用等他。」


    「鳳儀宮,他去那兒有什麽事?」許韻之皺眉,作勢就要去鳳儀宮看看,誰知道走了兩步,她感覺手上一熱,低頭看著濕透的衣裙,再看看任性的二皇子尿濕的尿布,她無奈的在二皇子小屁屁上拍了一下,肉唿唿的打起來手感好極了,難怪慕昭老是喜歡打她。


    皇後聽說皇上駕到,正在梳妝的人手頓了一下,她把剩餘的最後一點口脂抹在唇上,嫣紅的顏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明麗多了。


    她簪上喜歡的髮簪,理了理衣裙,手碰了碰放在一旁的匕首,黑衣人對她說,上麵抹了見血封口的毒藥。


    她的手抖了一下,綺綾見她不動,催促道「娘娘,皇上來了,你還不接駕?」


    皇後咬了咬牙,顫抖著手抓著匕首藏在袖子裏,吸了口氣,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大皇子,為了大皇子。


    慕昭大步流星的進來,皇後優雅得體的行禮「臣妾恭迎皇上!」


    「朕來了,皇後有什麽話快說,貴妃還等著朕用早膳呢!」慕昭不耐煩的說。


    皇後咬了咬牙「皇上可知曉臣妾在鳳儀宮過得什麽日子?」


    「朕日理萬機,可沒那麽多閑工夫打聽皇後過得什麽日子,瞧著皇後氣色不錯,肯定不會太差。」慕昭冷笑。


    皇後撫了撫戴著麵紗的臉,心裏一沉「臣妾戴著麵紗,皇上也能看見臣妾的臉色?皇上真是好眼力。」


    「朕可不是來聽你囉嗦的,你說你要見朕,現在見到了,若是沒事,朕不想和你浪費口舌。」慕昭作勢要走。


    皇後站在他身後,道「皇上就不好奇臣妾為何戴著麵紗麽?」


    「貴妃都跟朕說了,她不小心劃傷了皇後的臉,她已經認錯了,朕也知曉她不是故意的。」


    「確實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皇後氣急,跑到他麵前,揭開臉上的麵紗,臉上的傷疤清晰可見,使得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看起來令人惋惜。


    她左臉對著他「皇上看看這就是她有意的傑作,她毀了臣妾的臉,她毀了臣妾的臉,讓臣妾再也不能見人,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皇上,你卻說她不是故意的,皇上就這麽維護她麽?」


    「是!」慕昭毫不避諱「不管她做了什麽,朕都不會介意,別說是毀了你的臉,就算是殺了你,朕也不會責罰她。」


    「什麽......」皇後不能接受的踉蹌一步「在皇上心裏,臣妾的命就這麽低賤,可以任由她處置?」


    「是!」慕昭看著她麵如死灰的臉,麵無表情的說。


    皇後愣了一下,心像是被人撕裂一般,她看著眼前尊貴無比,她曾經迷戀不甘的男人,這一生她坐過最錯誤的事情就是對他抱有幻想,這樣絕情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就算如此,她也不會便宜了別人的。


    皇後一步一步走近,慕昭站著不動,想看看她要做什麽。


    皇後走到他麵前,神色哀傷,眼前的人是她放在心上的,一直以來,她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對自己好一點而已。


    想到這,皇後仰頭看著他,含笑問「皇上,臣妾最後問你一句,在皇上心裏,可曾把臣妾放在心上過?」


    慕昭盯著眼前的人,冷酷的臉上沒一點情緒,他絕情的嗓音傳來「不曾。」


    「上次皇上也是這樣迴答的,這次也不例外,皇上果然沒騙臣妾,這樣臣妾就死心了。」皇後看著他燦爛的笑了笑,臉上的疤痕跟著動了動,看起來有些醜陋,她一點都不介意。


    「皇上是不是想知道許貴妃進宮前那些不能見人的事情,臣妾這就告訴皇上,悄悄的告訴皇上。」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低語。


    慕昭一動不動,聽著她在耳邊說「皇上,去死吧!」


    話音未落,藏在袖中的匕首朝他刺去。


    慕昭臉色變了變,身子微微弓著,皇後踉蹌的退開,他看著隻露出刀柄的匕首,神色複雜「你竟然行刺朕!」


    「這都是皇上逼臣妾的!」


    正在洗手的許韻之似乎聽見了一些聲響,她迴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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