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玉瓶湖,已經有小船在岸邊等著,那晚的風雨過後,湖心亭的風景依舊明媚清新。


    慕昭先上了船,隨後伸出手讓她扶著上了船頭,今天風平浪靜,他們就站在船上,宮人慢悠悠的劃著名小船朝湖心亭劃去。


    湖心亭的垂梅一樹粉紅,遠遠的就能看見它盛開燦爛的模樣,許韻之挽著慕昭的手臂,兩人看看風景看看水麵的倩影,說笑幾句,心情很不錯,臉上蕩漾著愉悅的笑容。


    不多久小船在岸邊停下,慕昭拉著她的小手,小心翼翼的上了岸,許韻之被不遠處的垂梅吸引,目光明亮的望去,卻並未忽略坐在亭中的秀美身姿,她循身看去,就見唐心蘭一襲湖藍長裙,妝容得體,目光明亮的看向他們。


    準確的說是看嚮慕昭。


    看見她,許韻之怔了一下,隨即掛上笑容,朝唐心蘭行禮。唐心蘭微笑的看了她一眼,笑著走到慕昭麵前,嗓音婉轉,低眉淺笑「嬪妾見過皇上!」


    「唐昭媛起身吧!」慕昭含笑說道。


    唐心蘭依言起身,揚起一張明媚燦爛的臉,目光灼灼的落在慕昭身上「皇上也來欣賞垂梅麽?」


    「正是!」慕昭點點頭,看了唐心蘭一眼,道「唐昭媛也是來看垂梅的?」


    「嬪妾聽聞這棵垂梅盛開了,早就聽說了垂梅的艷麗,難得入宮了,便過來看看,沒想到遇上了皇上和許修儀。」說這話時,唐心蘭才把目光落在許韻之身上,她是希望許韻之最好識趣的離開的。難得在這樣陽光明媚,風景秀美的山水間和他同處,自然不喜歡別人打擾的。


    這同樣是許韻之的心聲,她更不希望唐心蘭打擾她和慕昭相處,這個湖心亭,怎麽說了,她很介意唐心蘭上來,會讓她想起以前的種種。


    那些被冷落的,忽視的,難堪的,求而不得的,心酸的一切。


    「是妹妹和皇上打擾了唐昭媛的好興致了!」許韻之笑道。


    唐心蘭聽她這樣一說,心裏有些不舒服,笑道「修儀妹妹想多了,若是皇上和修儀妹妹不嫌棄,嬪妾在亭中準備了茶點,不如一起坐下來欣賞美景,說說話如何?」


    慕昭看向許韻之。


    她仰頭看嚮慕昭,兩人眼神交匯,慕昭點頭「如此,便坐一會吧!」


    唐心蘭笑著點頭,讓開身子讓慕昭走在前麵,慕昭拉著許韻之的手一點都不客氣的走到亭中,唐心蘭見他們交握的手,目光頓了一下,神色不變的跟上去。


    綠萍燒水泡茶,給她泡茶時,許韻之道「我的茶水不用麻煩了,懷喜後便不喝茶了。」她說完,代萱便給她端了一杯枸杞紅棗泡的水上來。


    唐心蘭早就知曉她對於飲食方便格外小心,知道她是為了保護腹中胎兒,生怕有人對她的孩子不力,心是好的,不過這份防備之心,任誰見了心裏都不舒服。


    不過皇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任由她如此,其他人也不敢有微詞。


    他們坐下便看見一旁放著的棋盤,吸引了慕昭的注意,他問「唐昭媛一個人下棋麽?」


    「嬪妾覺得無聊,便一個人下著玩玩,讓皇上和許修儀見笑了!」唐心蘭有些臉紅羞赧的看了慕昭一眼,美眸流轉,顧盼生輝的模樣,任人移不開目光。


    慕昭像是沒察覺一般,目光被她還未下完的棋吸引了。


    唐心蘭見狀,嗓音溫柔的帶著幾分哀求的意思,道「這盤棋嬪妾一時不知道走哪了,聽說皇上對棋局頗有研究,皇上不如給嬪妾看看,接下來該走那步?」


    慕昭聞言仔細的看了一會兒,不由自主的拿了一個黑棋正要落下,許韻之在他身旁打了一個噴嚏,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兩人偏頭看來,慕昭微微皺眉,目光關切。


    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一臉尷尬的起身,道「抱歉,失態了!你們繼續,我去那邊看看垂梅!」


    她說完便朝岸邊的垂梅走去,一樹粉紅的梅花樹枝像楊柳一樣低垂,樹枝上開滿燦爛的梅花,枝條輕垂,看起來美極了。


    如此美景,卻不能讓她心情舒暢,她知道唐心蘭是故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的。


    她正要撫摸一朵梅花時,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抓著她的手握在手心,道「忘記之前的事情了,小心蜜蜂蜇你!」


    她聽了眉頭皺了皺,想起了之前不要的經歷。


    慕昭笑了一下,晃了晃那支垂梅,在她詫異的目光下,折斷垂梅,垂梅在他手中轉了幾下,一個梅花花環便做好了,他不理會別人詫異的目光,溫柔的戴在她頭上,指腹撫了撫嬌嫩的花朵,看著她如玉的容顏,笑說「真美!」


    許韻之的臉一下比紅梅還紅,她嬌羞的推了他一下,看了唐心蘭一眼,就見她正看著他們,察覺她的目光,唐心蘭淡淡的笑了一下,帶著綠萍出來「皇上,嬪妾突然覺得身子不適,想迴去休息。」


    「如此,唐昭媛迴去好好休息吧!」慕昭不是多麽關心的說道。


    唐心蘭噎了一下,她以為,他多表現的緊張一些,擔憂一些。方才許韻之一個噴嚏,他眼中的緊張,她看得再清楚不過,如今自己說身子不適,他隻是客氣一句好好休息,連讓禦醫看看這樣的話都沒有。


    「是!」唐心蘭得不到想要的關心,有些失落的扶著綠萍的手上了小船離開,小船兒漸行漸遠時,她迴頭看著垂梅樹下,親昵的靠在一起說笑的兩人,許韻之頭上那個花環很刺眼,他竟然會那麽順其自然的給她做花環。


    唐心蘭一走,許韻之心情好了不少,拉著慕昭在小島上轉了一圈,然後說走累了,親昵的靠在他懷裏休息,手裏把玩著他腰上的玉佩,感嘆島上的風景太美,讓人流連忘返。


    慕昭笑道「若是喜歡,有時間多陪你來這兒走走,這兒的風景確實很美,到時我們在這兒下棋,說話,釣魚都可以!」


    「放紙鳶呢?」她期待的問。


    「不行,地方太小,若是你淘氣了,恐怕會落水的!」慕昭擔憂道。


    「說的好像我真的很淘氣一樣!」她不滿的哼了哼。


    「難道朕說錯了?」慕昭盯著她。


    「......」許韻之居然語噎了。


    小島上的風景雖然好,他們最後還是在日落西山時乘船上岸,迴清和宮用膳去了,因為身懷六甲的許韻之發現風景再美也不能填飽肚子,她餓了,肚子裏的小傢夥也開始抗議了,她要迴去進食去了。


    傍晚,香寒從打開的小門接過吃食,無意間看見一旁的紙鳶,她疑惑的拿起來看了一眼,確定是她家主子剪掉飛走的紙鳶,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院子,她拿著紙鳶迴去了。


    「好奇怪,這紙鳶明明飛走了,居然會出現在門口,難道是有人拾起了送來的?」香寒對鄭雅梨說道。


    鄭雅梨看了一眼,冷聲說「丟了的東西還有什麽好值得稀罕的,拿出去扔了吧!」


    「好!」香寒轉身欲走。


    鄭雅梨突然出聲「等等,拿過來我看看!」


    香寒把紙鳶交給她,她端詳了一會兒,低頭聞了聞上麵的氣息,隱約有股草藥的苦澀味,她皺了皺眉,想不出是誰送來的,便讓香寒拿下去燒了。


    夜裏,鄭雅梨對香寒說「上次我爹來信說,會讓皇上網開一麵,不知道事情進展得如何了,明日我寫一封信,你想辦法送出去給他。」


    「是!」香寒應聲。


    鄭雅梨又問「這幾天,宮裏有其他什麽事情麽?」


    「奴婢明早就去打聽一下。」香寒這幾天都沒能和宮裏的人說上話,自然不知曉宮裏出了什麽事。


    第二天,香寒想辦法打聽了不少宮裏的最新消息,包括唐心蘭懷喜,許韻之被困湖心亭,差點還得營救的皇上溺水,以及被太後責罰皇上維護的事情。


    鄭雅梨聽了,臉色很不好看,她氣得踢了踢地上的青草,有些抓狂的搖晃落鎖的院門「來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外麵的世界那麽精彩,她們混得風生水起,盛寵風光。她卻被關押在這個偏僻,冷清的小院自生自滅,無人問津,無人記掛。


    這樣的落差,就算是誰都不可能不介意,更何況還是一向心高氣傲的鄭雅梨,她並不比她們差,為什麽她就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皇上,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皇上是許韻之,是她冤枉我的,皇上......」


    鄭雅梨在波光園撕心裂肺的唿喊,伸冤並未引起慕昭的注意,他根本不知道這些,許韻之也不會讓他知曉的。


    至於鄭雅梨口口聲聲的說的冤枉,她冷笑了一下,低頭在代萱耳邊低語幾句,代萱點點頭。


    隨後的兩天,波光園無人送食,裏麵的人整整餓了兩天,連推門的力氣都沒有,直到第三天早上送上的冷麵饅頭,她們才有一口食物。


    香寒取食物時,把手上的鐲子塞給送食的嬤嬤,問「這兩天宮裏出了什麽事嗎?為什麽沒人給我們送吃的?」


    嬤嬤這段時間收了香寒不少好東西,見她們可憐,好心的提醒一句,說「既然你們都被關在這兒了,就安安分分的活著好了,不要再大吵大鬧了,若是又傳進哪個貴人的耳朵裏,就不是餓肚子這麽簡單了!」


    香寒把嬤嬤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鄭雅梨聽,鄭雅梨恨得咬牙切齒,她對著清和宮的方向大叫「許韻之,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做這些小動作做什麽,我不稀罕你這個臭饅頭,不稀罕!」


    鄭雅梨把冷饅頭丟了出去,氣得渾身發抖。


    她憤怒的說「你等著,就算是做鬼,我鄭雅梨也不會放過你的。」


    正在吃水果的許韻之聽了代萱的話,笑道「她真的這樣說?」


    「奴婢親耳聽見的還能有錯,看來鄭美人對娘娘確實恨極了!」代萱道。


    「那又如何,她活著就不是我的對手,死了也奈何不了我!」她不以為意的說道。


    代萱隻覺得她家主子說話太霸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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