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璧看著葉夫人:“好個問情掌,卻不想夫人如今也拿它來問情了麽?”

    葉夫人不語。

    任老伯臉色一變:“你們錯了。”

    “如何錯了?”

    “自然錯了,”任老伯冷笑,“你們別忘了,小碧死時,隻有我一個人在旁邊,萬毒血掌的心法,便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何璧冷冷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說,人都是你殺的?”

    “不錯,老朽當初受兩位公子所托,半年前便找到了她。當時,我發現唐驚風對她不起,便暗中殺了他,將屍體放到了南宮別苑,如今你們來查,我怕泄露秘密牽扯到她,便下手殺了林星滅口。”

    他又看著楊念晴:“上次要殺你的也是我,人都是我殺的,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沉默。

    李遊搖頭:“為了夫人,老伯竟不惜背上殺人的罪名,實在是難得。”

    任老伯咳嗽一陣,喘息道:“你們不信?我殺林星所用的手法,正是白門所有。”

    “林星是老伯所殺,其他人卻未必,”李遊微笑,“那夜在斷情山莊,老伯偷聽我們說話,也是直到那時,老伯才猜到葉夫人就是白家的孤女,因此先一步趕來了這裏,後來,老伯怕我們從林星那裏問出什麽對夫人不利的線索,才會殺林星。除此之外,在下實在想不出老伯有殺別人的原因。”

    任老伯怒道:“老朽願殺誰,豈是你們所能揣測!”

    何璧道:“我等隻知道,你必定不會萬毒血掌。”

    。

    蒼老的臉上,麵色漸漸變了,握著劍的手也開始發抖……忽然,他往前一倒,以劍拄地,捂著胸口大咳起來,邊咳嗽邊喘著氣。

    眾人都有些不忍。

    葉夫人輕輕歎了口氣,正要說話,誰知就在此時,一片塵土敗葉平地揚起,蒙蒙一片,鋪天蓋地而來。

    眾人大驚,立刻本能地閃避,楊念晴也被李遊帶出了十多米遠。

    塵煙散去。

    何璧正要開口,卻忽然變了臉色。

    一柄秋水般的長劍,正指著南宮雪。

    。

    他這麽突然動手,眾人根本都沒反應過來,也隻是出於本能閃避,沒料到,他竟是早已看準了目標,然後才借咳嗽作掩飾,製住了南宮雪。

    空氣仿佛凝固了。

    劍光明如秋水,映在那溫和俊美的臉上,更顯出一片森森冷意。

    隻要那劍尖稍微再往前遞上那麽幾寸,後果是不堪設想的。而以任老伯的身手,完全可以在任何人動作之前,輕而易舉將劍往前推上幾寸,何況對象又是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人。

    楊念晴發現手心已經濕潤了。

    沒有人說話。

    燈籠柔和的光線中,南宮雪依舊負手站在那裏,神色間半點細微的變化也沒有,高貴而典雅,隱隱透著幾分憂鬱。

    看著那柄近在咫尺的劍,他微微搖了搖頭。

    。

    任老伯終於開口了:“老朽的意思,想來你們也已明白了。”

    一直站在旁邊漠不關心的邱白露此時正冷冷看著他,目光鋒利如劍,波瀾不驚的臉上竟也現出了幾分寒色。

    他淡淡道:“你要挾我們?”

    任老伯一邊咳嗽一邊搖頭:“不算要挾……老朽不過隻要你們一句話罷了。”

    沉默。

    何璧冷冷道:“若是不答應又如何?”

    “一定會答應,”任老伯麵色微微變了變,隨即又恢複了鎮定,“老朽不過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咳咳……也不想拉著這些晚輩後生作伴的。”

    他雖說得斬釘截鐵,卻還是忍不住將劍尖往前推了一寸。

    葉夫人搖搖頭:“前輩……”

    “你不必多言,”任老伯截口打斷她的話,“如今白家已無人丁,老朽受你父母所托,既找著了你,就不能眼看著你……”

    他不再說下去,隻轉向眾人:“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咳……老朽沒許多工夫與你們這些小輩細細耗的。”

    半晌。

    李遊忽然道:“答應什麽?”

    見他裝聾作啞,任老伯冷哼一聲,立刻又將劍尖移到南宮雪的頸上:“老朽隻要你們答應,永不再追查此事。”

    李遊笑道:“是不是隻要我等答應,老伯便放了南宮兄?”

    “自然。”

    “那實在容易得很。”

    。

    容易得很?楊念晴瞪大眼睛懷疑地瞧著他,隻見那俊逸的臉上還是一副有趣的模樣,並沒有發現哪裏不對。可這句話說得也實在太自然、太輕巧了!眾人查了這麽幾個月,葉夫人手上又有這麽多人命,怎麽能說不追究就不追究?

    除了何璧神色不變,幾乎在場的每個人都詫異而懷疑地看著他。

    任老伯也麵露懷疑之色,猶豫道:“你……答應了?”

    李遊咳嗽一聲:“看來,老伯也懷疑在下是在信口敷衍了?”

    任老伯愣了愣:“你們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自然不會出爾反爾。”

    “老伯若如此以為,那就錯了,正所謂‘兵不厭詐’,”李遊悠然踱了兩步,看著他笑道,“老伯為何不想想,若是每個做了壞事的人都如此要挾我們,我們都要答應,這世上豈不是沒了公道?我們還查什麽案子?”

    聽他這麽一說,任老伯的臉色果然變了。

    “那也由不得你們!”他激動起來,聲音有些發抖,“我隻要你們不再追究,此事根本與你們無關,又何必多管閑事!”

    帶著威脅,劍尖又往前送了一寸。

    見他心神慌亂,李遊嘴角一彎:“在下不過是一片好意提醒老伯,小心有詐而已,南宮兄既已在你手上,又何必著急?”

    楊念晴暗暗好笑。

    他當然不會真的置南宮雪的生死不顧,但鬼才相信他是好意,隻怕是故意想說得別人心煩意亂,然後趁機救人是真的。何況任老伯還要救葉夫人,也絕不會輕易向南宮雪動手。

    任老伯定了定神,看看南宮雪,果然猶豫起來:“老朽倒果真忘了,既然如此,又叫老朽如何相信你們?”

    這種時刻瞻前顧後注定是要吃虧的。

    見眾人並無動靜,楊念晴不由也有點懷疑,擔心地看看南宮雪,又悄悄扯了扯李遊的袖子:“真的要答應他嗎?”

    話剛說完,旁邊,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你實在很吵!”

    下一刻——

    楊念晴隻覺得手臂上一緊,隨即,人已在半空中了。

    。

    就在她離開地麵那一瞬間,三條人影,一白一黑一黃,如有默契一般,幾乎同時掠起。

    何璧!

    自己來古代果然是被欺負的,逃不掉的命運……李遊不敢丟了,現在換他來!來不及考慮摔下去的後果,楊念晴目前第一願望就是將何璧那家夥丟到天上一百次!

    隨著身體下墜,她倒也不怎麽害怕,事實正如此,她沒有摔到地上,隻不過是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而已。

    。

    見場中忽然生變,葉夫人不由怔住。

    事情顯然也出乎任老伯的意料,他不由愣了愣,當然,隻愣了那麽一刹那的工夫而已。

    但就這一刹那已經足夠。

    沒有人的刀比何璧的更快,何況,這柄刀脫手時就已滿注內力,此刻正帶著強勁的力道,迅疾地向任老伯撞去。

    他的刀有生以來第一次脫手了。

    任老伯本來是把握十足的,卻不想被李遊一席話說得心神不定,如今突生變故,他又是年老之人,哪裏容得他細細反應!眼看何璧的刀撞來,他不由本能地往後一縮,隻聽“噗”的一聲,那刀便直直飛過,釘入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直沒至柄,竟生生將樹幹貫穿了。

    一黑一黃兩道人影直向南宮雪搶去。任老伯立刻大驚,他本來是以南宮雪作為人質的,如今不想這一躲,竟讓南宮雪脫離了自己的控製!

    於是,他身形一變。

    幾點銀光閃現,卻是邱白露的銀針。

    失去這次機會,就不會再有,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任老伯心中一急,竟什麽也顧不得,隻咬牙迎著那銀針撞去,劍尖直指南宮雪。

    眾人大驚。

    想不到他拚著受傷,也不肯放棄。

    麵對這個忠誠而可憐的老人,歎息之餘,眾人又暗暗著急——他當然不會殺了南宮雪,但經此一變,再要從他劍下救人隻怕就難了,難道真要答應他的條件?

    “南宮哥哥!”嬌唿聲響起。

    。

    一個紅色的人影忽然撲到南宮雪身上,似要去擋那一劍。

    原來是唐可思,她匆匆之下看見那劍指著南宮雪,並不知道這個老人這麽做完全是為了母親,隻當他是要殺南宮雪,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竟然要撲過去替他擋這一劍。

    葉夫人驚唿:“思思!”

    眾人大喜,有她攔著,任老伯要製住南宮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傷誰也不可能會傷了葉夫人的女兒。

    何璧與邱白露淩空一個翻身,退迴原地。

    看清來人,任老伯的劍勢果然頓住。

    然而,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了——南宮雪竟眉頭一皺,一把將麵前的唐可思推開,自己迎向那劍鋒!

    他居然如此不領情!

    李遊搖頭,楊念晴也惋惜不已。好容易來個“美人救英雄”,他卻白白拒絕了這片好意,看來南宮雪對唐可思果真是沒有感覺。不過大哥你也不用這麽強出頭吧,唐可思就算擋也沒有危險的,你若被製住可就麻煩了呢!

    一聲悶哼,任老伯顯然已經中了邱白露的銀針。而南宮雪卻幾乎全身都已在他的劍勢籠罩之下了,根本援救不及。

    所有人都露出失望之色。

    誰也沒有料到,包括任老伯自己也萬萬沒想到,會有一柄刀莫名其妙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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