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擺著一張小桌子,橙色的桌麵在微黃的陽光照耀下顯得很黯淡,上麵放著幾本有關材料方麵的書籍,還有一個很大的杯子,裏麵全裝滿了水,一些餅幹,向陽整個下午都是在床上,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書,今天不能亂動,否則骨頭很難複原的,書看的累了,吃點零食,就在床上睡一會兒,將那隻手輕輕地放在被子上,睡醒了,起來又接著看書,這樣一下午過的還是挺自在的,沒有人在耳邊吵鬧,相當的清靜,相當的愜意,好久以來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生活。

    陳譽輕輕的推開門了,一手拿著書包,一手提著飯盒進來了,感到一陣眩暈,宿舍裏麵的空氣全是橙色的,外麵的渾色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地麵上一閃一閃的,將所有的灰塵都聚集在一起,一般的人進來準看不清,他的眼睛是習慣了環境比較動感一點的,在宿舍裏也是駕輕就熟,把書包往床上一放。

    把飯盒打開,說:“向陽,飯買迴來了,吃飯吧,我把燈管安一下”,說著就把飯盒遞過去。

    向陽把飯放在桌子上,一隻手用勺子舀著,邊吃邊說:“今天下午老師沒有說什麽吧?燈管什麽時候買的”

    陳譽很平靜的說:“沒有,你一向都很好,老師會說什麽呢,燈管是我下午買的”

    向陽也很平靜的哦了一聲,然後繼續吃飯,他們隻是瞎聊了一會,陳譽把燈管安裝好,就幫他把碗拿去洗洗,再準備一些水之類的,他喝了一杯很濃很濃的咖啡,然後就去自習了,隨便是一下午都沒有迴宿舍,也不隻是去哪裏了,他也不像是很認真的人,應該不會是在自習。

    自習室717不論白天黑夜、有人沒人燈都是打開的,好像中國的電力資源真的很豐富似的,可以這樣浪費了,現在人們吃飯都還沒有迴來,有的還要去宿舍呆一會,或者是陪陪他們的另一半在某個地方做某些事呢,陳譽走進去,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門後麵啪啪啪地把所有的燈全都關了,反正他現在看書也看不進去,還不如在這裏睡一會,等一下還有精力上自習的,剛才喝的咖啡又不見效了,瞌睡之神一天到晚都纏著他,非要把他拉進地獄不可,他也幹脆一點,心裏想‘瞌睡神你既然非要我睡,那我現在就睡,反正我也困得要死,即成全了你,又便宜了我,真是一舉兩得’,這樣想著,就一頭趴在桌子上,一倒下就睡著了。

    一位女生嗲聲嗲氣地說:“是誰把燈關了,真可惡啦”

    身邊的愛花使者馬上就唱和地說:“是啦,真可惡,晚上關什麽燈,也沒有必要這麽節約啊,現在那窮到這種地步,走,我們去前麵開燈”陳譽被那嗲聲嗲氣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但又不敢抬起頭,反正書堆得很高,他們又看不見,為了讓他們更看不見,他的身子慢慢地往下沉,哪知他們以為這教室裏麵沒有人,竟然在那前麵開始啃起來,靠在門上咣當的響。陳譽也是過來人,為了不打擾他們的春風,開始沉到桌子底下,今天真是怪事,這麽晚還沒有人來自習,他在下麵蹲了很久,實在是憋不住了,就站起來幹咳了幾聲,他們兩個就像觸電似的閃開,他們好像偷情似的,那女生麵紅菲赤,沒有發育完全,看樣子就像個小學生,難怪說話那麽嗲聲嗲氣的,那男生是人高馬大,還真有點像男子漢,一身健碩的肌肉,滿臉的橫肉,肥頭大耳的,看樣子就不像個好人,如果你不知道實情,準會以為那女生是被逼的,雖然他們是極其的不相配,身高相差得也太遠了,別人看起來雖然不舒服,可事情就是這樣的,他們跨越了身高的距離,克服的障礙可不少啊,千真萬確的是一對戀人。

    他們兩個趕快地迴到座位上,好像被人捉了奸一樣,那女得出去了一會又進來了,迴到那男的身邊坐下,低著頭看書,現在陸陸續續的人越來越多了,有的成雙成對的,共同殺敵,有的形單影隻,孤軍奮戰。符芸一手拿著緋紅色的水壺,一手拿著橙色的小皮包,女生不管去什麽地方,帶個包總是方便點,裏麵可以裝一些化妝品或什麽小零食之類的。

    符芸微微一笑,說:“今天來的有點晚,剛才在洗衣服,忘了叫你把衣服拿過來,下次你順便帶過來”

    “不用了吧,毛主席不是說過嘛,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

    “咦,你還記毛主席的這句話啊,我還以為你對他一點都不感興趣呢?”

    “他是偉人啊,當然記得這句話的啦”

    符芸在包裏找什麽,說:“我給你帶來了楊梅,你嚐嚐,挺酸的,如果你想睡覺的話,就吃一顆,可以幫你把瞌睡趕跑的”

    陳譽深情地望著她,眼睛裏有層薄霧,說:“謝謝,你對我真好”

    符芸沒有作聲,也是一樣的看著他,把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慢慢的大手翻了上來,握得更緊了,符芸軟綿綿的倒在他的懷中。

    他們精神的親熱了一會,就開始全身心的投入自習了,剛開始的時候,陳譽還有點精力在看書,也算是還有效果,可越到後來就越看不進去,漸漸的睡意侵上頭來,坐在那裏頭往前一擺一擺的,符芸看見了,就把他輕輕的碰了一下,說:“你趴在這裏睡一會吧,要不你就會宿舍去睡?”

    陳譽還是有點強,說:“不,現在沒事了,看書吧”,他在拿著筆放在手中心轉來轉去,眼睛一直在盯著筆,做個題半天都沒有做出來,要開始困了。

    符芸說:“你還是迴宿舍吧,在這裏也沒什麽效果,不如迴去好好的睡個覺,明天再認真地補迴來,不就行了嗎?”

    他實在是太困了,真想迴去睡,可嘴裏還是這樣說:“沒事的,你看,要不我多吃幾棵楊梅”

    符芸就開始勸他,“聽話啦,迴去吧,我也迴去”,這樣他們兩人就一起迴去了。

    迴到宿舍才八點鍾,向陽還是坐在那裏入神地看書做題,好像也沒有看見陳譽進來。陳譽進來後也沒有說話,隻見走到床邊,把鞋一脫,整齊的放在地上,衣服全搭在欄杆上,拉起被子,帶著眼罩,塞著棉球,蒙著頭睡,還沒一會,立馬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可真香啊,好久沒有像這樣的睡過,靜靜的睡在床上一動不動,床上像是堆了個長長的小山包,綿延起伏,在睡覺的時候,保持一個姿勢長久也會累的,過段時間總是會翻一下身,或臥或躺或趴在床上,這樣會越睡越香。

    隨便進來了,現在劉敏洪不在宿舍,他的動作都很小,那盆的聲音你幾乎都聽不到,如果你不用眼睛,你幾乎是感覺不到他在宿舍裏頭的,他動作迅速敏捷,沒一會功夫,洗刷全都搞定,那邊的地燈也關了,已經躺在床上睡覺。

    大概十二點鍾的時候,向陽看看宿舍,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什麽時候迴來的,什麽時候洗刷完上床睡覺的,現在看樣子他們都睡著了,不用去叫醒他們,自己隨便洗一下,單手把床鋪整理一下,關燈上床睡覺,反正現在劉敏洪還沒有迴來,看樣子今晚是不會來了,今晚應該會睡個好覺,他又迴頭一想,可他不迴來又會去哪兒呢,還真有點擔心呢,再怎麽說都是一個宿舍的,他一個人靜靜躺在床上,坐在漆黑的夜晚,宿舍在今晚是極常極常的寧靜,連他們的唿吸聲都聽不見,隻聽見自己的唿吸聲,按理說今晚會盡快地入睡,連續好幾天都沒有睡覺了,怎麽還睡不著啊,他拿起了手機,試著在翻找他的號碼,找到了,從他的表情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他是異常地高興,他準備撥打他的號碼,可怎麽就是按不下去呢,唉,不管了,睡吧,我討厭他還來不及呢,幹嘛這樣假惺惺的,自己都覺得惡心,可手就是不聽話,無意識的按了下去,他有點慌了,打通了也不知怎麽說,趕緊掛了算了,他再用力的一按,掛斷了,把手機關機了,靜下心來好好的做著深唿吸,他在心裏默默的念著,唿氣,然後是一陣唿唿的聲音,吸氣,又是一陣倒抽氣的聲音,想盡了各種方法,還是一樣的結果:睡不著,他這次下定了決心,幹脆就給他打個電話,他完成了一係列的動作,心裏想著‘如果打通就這樣說,你在哪兒?今晚迴來嗎?至少也應該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幹什麽事,心裏也就踏實些’,終於按下了綠色的接聽鍵,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嘟嘟的聲音,電話那頭傳來很悅耳的很優美的服務員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sorry,you are…’,唉,原來他早就換了號碼,沒有告訴我們,顯然與我們有很深的隔閡。

    這時他隱隱約約的好像是聽見了門輕輕地響了一下,聲音很細微很柔和,像是風從裏麵吹著門顫顫發抖的聲音,像是有人用很柔軟的海綿把門輕輕地碰了一下,像是有人故意有氣無力的打著門的聲音,像是有人喝醉了酒靠在門上慢慢滑落的聲音,就那麽一聲,然後又恢複了本該有的寧靜,向陽躺在床上也拿不定到底是風還是有人敲門,宿舍很幽暗,看見床上的被子都是團團的堆在那裏,像是荒野的小山包一樣,好多很熟悉的東西現在看起來都很陌生,還有點恐懼,門又像剛才那樣響了一下,他打了個冷戰,還是決定起來打開門看看到底有沒有人,於是慢慢摸索著爬了起來,輕輕地把門鎖打開了。

    他還沒來得及拉開門,門就被一股很大的氣力推開了,他急急的往後麵退了幾步,迅速得轉了個身,還好沒有碰到他那受傷的手,一個人就靜靜地躺在地上苦苦的呻吟,不用猜就知道是誰,肯定是劉敏洪,他心裏感到很舒暢,雖然喝的爛醉如泥,但還是迴來了。他大大的舒了一口氣,心裏一塊沉重的石頭終於落地了,把隨便那邊的一盞燈打開了,隨便睡得很死,今晚還好,有點小小的鼾聲,陳譽戴了眼罩,塞了棉球,也睡得很安靜。他把身子負下去,準備把劉敏洪拉起來,聽見微微的聲音,又斷斷續續的,如炊煙嫋嫋,如細雨綿綿,如錦緞飄飄,綿延不絕的從他嘴裏說出來,可聽得不是很清楚,向陽就再把頭往下低了一下,聽見他似有似無地說:“隨…隨便,告告…訴訴……向向…陽,說…說我,對對…不不…起…起他”

    向陽把頭搖了搖,會心的笑了一下,說:“沒事的,以後大家好好的相處就行啦”,他這樣說還以為劉敏洪能聽見呢,劉敏洪還是斷斷續續的有氣無力的一味的重複剛才所說的那句話,向陽心裏想‘難道真是酒後吐真言,覺得對不起我們了,如果他心裏真的是這樣想的就好了,不說出來也沒關係的’,向陽臉上又有從前的燦爛笑容了,馬上又歎了一口氣:“唉,何苦呢?把自己弄成這樣,雖然你平時不說什麽話,心裏絕對很鬱悶,何況你又沒有朋友,更不用說能有個靜靜地聽你說心裏話的人了”

    他一隻手用力地把他拉了拉,還是拉不動,就去把隨便叫醒,隨便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把眼睛擦了擦,定睛一看,原來是他老大躺在地上醉醺醺的,他就趕快從床上跳了下來,來不及穿鞋的就跑到他身邊。

    向陽說:“你把他扶到床上去吧,我去打點熱水來,你幫他把身上擦擦”

    “謝謝,謝謝”,隨便隻是一貫的點頭說謝謝。

    “一個宿舍的人不客氣,你動作輕點,別把陳譽吵醒了”

    隨便隨便的‘噢’了一聲,輕輕地把劉敏洪抱到床上去了,替他把床鋪好,把枕頭斜靠在床欄杆上,讓他趴在枕頭上,等一下好給他擦背,還沒有給他放好,就嚕嚕的大口的吐了出來,吐得滿地都是,那氣味難聞死了,還‘呃呃呃’的叫,像要殺還未殺的豬一樣大聲的叫。向陽一隻手很費勁的端著一盆熱水迴來了,看見地麵全是他嘔吐的東西,真的很惡心,他也撐不住了,趕快跑到衛生間也要吐,但是沒有吐出來。陳譽剛才聽到‘呃呃呃’的聲音,就被這聲音給吵醒了,他聞見一股極其刺鼻的氣味,聽見宿舍裏微微的有咚咚的聲音,就拔下棉球,摘下眼罩,來看個究竟,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難聞,一看就嚇了一跳,地麵全是些惡心的砸碎,他也就爬了起來。

    向陽眼睛看著隨便說:“你剛才怎麽沒好好的給他用個盆裝下呢?”

    隨便還是在慢慢的幫劉敏洪擦嘴,把一盆水分成兩盆了,一個盆用來洗毛巾的,一個盆用來幫他擦身子,隨便很輕緩地說:“向陽,幫我在那邊把劉敏洪的杯子拿過來,順便倒點熱水來,謝謝”,他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向陽剛才所說的話一樣。

    向陽倒了熱水,把杯子遞過去,看見陳譽也醒了,說:“你也醒了,他這家夥到現在才迴來,在外麵喝得大醉,剛才我一直都沒有睡,在等他迴來,怕他迴來沒有人開門”,指著劉敏洪說,隨便還是在那裏一心一意地為劉敏洪擦著,他們也不知隨便聽沒聽見,他要是聽見就好了,以後還會告訴劉敏洪的,這樣對改善宿舍的關係就會更有效果了,對他們每個人都會很有好處的。

    陳譽說:“你的心太好了,他知道就好了,上床去睡吧,小心碰著你的手,也別感冒了,我來打掃一下”,陳譽看見劉敏洪現在醉成這樣,他的心裏是真的有點不好受,他也知道平常劉敏洪也挺孤獨的,雖然他比較傲,比較執拗,而且很不尊重他和向陽,不過與他也沒有大吵大鬧過,一直都保持著戰爭前的恐怖,但現在看到他這樣還是很心軟的。

    他靸著鞋,穿了條牛仔褲,披了件外套,拿著掃帚在那裏掃那些砸碎,他低下頭去掃的時候,那氣味直衝進他的鼻子,剛開始的時候也差點吐了出來,就用熱水漱了漱口,馬上就沒事了,繼續接著掃,掃一點就倒一點去垃圾桶,來來迴迴得跑了十幾次,後來又把宿舍反反複複的拖了三次,終於弄完了,隨便幫劉敏洪也基本上擦洗完了,等他們把一切搞好了,就快到三點半了。隨便也許是累了,上床一下子又睡著了,劉敏洪在那裏漫漫的發出如吹氣般的呻吟,也不知他到底睡沒睡著,一直在不斷的呻吟,向陽由於剛開始到現在一下子都沒有睡,現在就特別的疲倦了,戴著眼罩,塞著棉球,蒙著被子,也是很快的就入睡了。現在就隻剩下他沒有入睡了,但他還是慢慢的躺下了,靜靜地躺在床上,什麽都不想自然而然的就會睡得著,雖然得到這樣的結果很難,但他總是願意這樣想。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從這一頭又跑到那一頭,側著睡,臥著睡,趴著睡……,他試過了他所知道的各種各樣的方法或姿勢,可不管怎麽睡,他還是睡不著,看了看手機,現在快到四點半了,天馬上就要亮了,算了不睡了,就把枕頭往上麵一靠,好好的靜靜的坐一會,以前總沒有這樣的機會,他坐在這裏開始思緒萬千了,前途也豁然開朗了。他想,劉敏洪現在經過這樣一役,雖然沒有大傷元氣,但以後應該會有所改善的,畢竟今天晚上向陽和我是這樣的幫過他,他總不至於這樣不計情吧,我們現在是如此的尊重他,向陽為了等他迴來,一直到他迴來後才安心睡覺,不知他以後是否會尊重我們,會將我們放在心上,想到這裏,頭又慢慢的低了下去,有點沉思了,然後往背後一靠,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會吧,應該會,如果這樣他都不改,那他真不是東西了。他又笑了笑,似乎很高興,如果現在有人拿著燈在他臉上一照,準會發現他的臉上全是堆滿了笑容,他想到這學期在努力一下,把六級過了,那以後學習就很容易了,對於專業課他好像很有天賦一樣,他隻要把心靜下來,他的思想就會在書中遨遊,就與書融會貫通了,雖然這段時間睡眠不足,引起心情不好,才導致聽課做題不是很效果,隻要以後睡眠足了,那說不定突然來了靈魂,對於一些世界性的難題被他解答出來都是有可能的,尹教授曾經就對他說過:“陳譽,你在材料化學這方麵很有天賦,大學裏所學的你現在基本上都掌握了,好好努力,你在這個領域將來絕對的絕對是大有前途的,開句玩笑話,諾貝爾化學獎讓你拿到也是有可能的”,別看尹教授上課是那樣的苛刻,要求嚴格,但她的目光,她的專業知識也是不容置疑的,她在這領域在全國也是數得上的人物,想到了這裏他就異常的興奮,越興奮就越睡不著了,天也越來越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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