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驕陽似火。


    南方富裕大省惠西市東嶺鎮的東邊,依山傍水,有一家叫“一定發”的私人眼鏡廠。廠是小廠,全廠上下還不到30人。


    這天中午,眼鏡廠的那個40多歲的又肥又矮的老板娘,又在工廠食堂裏喋喋不休地大聲罵人。這次挨罵的倒黴蛋是一個叫萬能三的打工仔。像這樣的場麵,在這個私人廠裏那是見怪不怪。誰也不知道這位惡毒刻薄的老板娘,會什麽時候發作,像瘋狗一樣逮到誰就罵誰。


    “萬能三”,能給兒子起這麽個名字的父母,真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這個來自西南窮省的一個窮山溝裏的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高中還沒畢業就離開老家出來打工。三年來,前前後後換了幾家手袋廠和電子廠。能進這個私人眼鏡廠,還是靠老家隔壁村的一位老鄉介紹來的。老鄉是眼鏡廠的設計師,經他介紹的人,老板一般都會接收。


    這家眼鏡廠包吃包住,一個月工資能拿到2500元左右,收入比起在老家好得多了。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有一個潑婦老板娘,這位老板娘的最大愛好就是張嘴罵人。之前這個眼鏡廠的很多打工仔和打工妹因為受不了老板娘的苛責,辭工走人者不計其數。


    在老板娘刺耳的叫罵聲中,萬能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號碼,是自己的大伯打來的,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事,大伯是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的。


    他趕緊接聽:“喂,三仔啊,喂喂,你那邊吵死人了啊,是不是跟別人吵架啊?哦不是吵架啊。你聽我講,你爸的肚子痛,我跟他現在在縣醫院裏,醫生檢查過了,跟我們講是急性肝炎,要住院。你看看能不能馬上寄3000塊錢迴來?明天就寄啊?哦哦好好,我們等你。就這樣先。”


    身體一向健康的父親,怎麽會得什麽肝炎?萬能三端起食盤轉身朝宿舍走去。身後的老板娘還在罵罵咧咧。


    十多天之前才寄1000元迴家,現在突然要3000元,實在是拿不出啊!


    老鄉剛好跟老板出車送貨談生意去了,眼鏡廠的財務歸老板娘管。現在她正在罵人發泄,跟她商量預支工資的事情,那不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其他工友跟他差不多,每個月發了工資,都是月光一族,沒有存款。跟他們借錢也不大現實。


    萬能三邊走邊想辦法,直到他迴到宿舍躺下了,也想不出什麽明天就能湊出3000元錢的法子來。耳邊遠遠的繼續傳來老板娘的叫罵聲,想睡個午覺也不行!


    他一咕嚕坐起來,幹脆到眼鏡廠後麵的山裏去睡!後山他跟老鄉去過幾次,據說繼續往裏麵走的話,會有野獸出沒。


    那就去聽四隻腳的野獸叫喚,也好過聽兩個腳的母老虎罵人。萬能三不想驚動任何人,悄悄溜到宿舍後排的圍牆邊,翻牆而出,沿著小路朝山上走去。


    山路樹蔭森森,涼風習習,萬能三感覺心裏舒暢多了。他一邊想著籌錢寄迴家的事,一邊欣賞景色,越走越遠,已經超過了以前走過的路線。


    不知不覺翻過了兩個山坳,眼前豁然開朗,前麵不遠處,居然出現一個圓盤似的大湖泊,一片綠油油的草地。這是他從來沒到過的,想不到後山還有這樣的好風景!


    萬能三興衝衝地走到湖邊,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湖麵吹來帶著淡淡腥味的微風,走了這麽久,渾身都是臭汗。這麽好的湖水,不下去洗個痛快澡,豈不是白來一趟?


    他剛要脫掉衣物下水洗澡,一個銀色碟狀物突然從湖心躍到半空中,懸在他的頭頂上不停地旋轉,足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奇怪的是這個大家夥明明從湖裏飛出來,但一滴水都沒有帶起,一點聲音也沒有,這是這麽做到的?!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萬能三還沒弄清楚眼前發生的怪事,從湖裏又飛起一個巨大的金色碟狀物,遮住了大半個湖麵,比起剛才那個銀色碟狀物大了十幾倍都不止。


    就在他瞠目結舌的時候,他褲兜裏的手機劇烈跳動起來,蹦出褲兜,落到草地上,旋轉不停。


    他顧不得撿起手機,也沒細想手機為什麽會自己跳出褲兜。一直抬頭看這兩個一輩子也沒見過的龐大飛行物,生怕一低頭就錯過了。


    忽然,萬能三的眼前一閃,金色碟狀物朝銀色碟狀物射去一束金色的光線,眼看就要射中,銀色碟狀物裏,也朝金色碟狀物射出一束銀色的光線。兩道光線觸碰到一起,萬能三眼前一黑,一股猛烈氣浪向他襲來,整個人在草地上滑行了十幾米才停住,就此昏迷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萬能三漸漸蘇醒過來。他艱難地睜開雙眼,看到的是滿天的星星在閃爍。這景象讓他迷惑了,想要坐起來,但腦袋比鉛球還沉重,根本起不來。


    發生什麽事情?自己怎麽會躺在這個地方?他一點也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麽。


    等到頭痛減緩了,萬能三才慢慢坐起來。摸了摸身上,他大吃一驚,自己怎麽一絲不掛?!除了腳下的一雙運動鞋,衣服褲子都哪裏去了?是誰跟自己開這麽大的玩笑?他雙手遮住下體,趕緊站起身四處張望,想要尋找自己的衣服褲子,但大半夜的哪裏找得到?


    遠處的草叢裏,有金光和銀光在閃爍。他顧不得找衣物了,貓著腰好奇地朝光源走去,雙手還是緊緊地遮住下體。


    草叢裏,幾十道強弱不一的光束在交替著明亮又熄滅。再加上昆蟲的鳴叫聲,夜鳥的啼叫聲,不知名的野獸的叫喚聲,風吹動樹林發出的沙沙聲,這情景說不出的詭異。


    難道是金子和銀子?哈哈,那不是發財了嗎?!


    萬能三大喜過望,他慢慢蹲下,唿吸也急促了,伸出顫抖的手,撿起離他最近的銀光閃閃的東西。放在手心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眼鏡框大小的標準圓環。這圓環一定不是銀子,銀子哪有這麽輕?放在手心裏幾乎感覺不到有重量存在。


    說來也怪,這個銀色圓環到了他手裏,好像關了電源的霓虹燈,竟然不閃爍了。


    他把草叢裏所有發光的金色和銀色的物體都撿了起來。似乎約好了一樣,每種顏色都是16個,都是圓環造型。這些停止發光的圓環,有的隻有戒指那麽大,有的像眼鏡框那麽大,有的圓環可以套進手腕,有的大到套進他的腳腕。


    萬能三捧著32個金色銀色大小不一的圓環,像在捧著一團輕飄飄的棉花,絲毫沒有沉甸甸壓手的感覺。


    唉!這既不是金子,也不是銀子。


    發財夢剛剛開了一個頭,就馬上破滅了!


    自己為什麽會一絲不掛?這些圓環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大半夜的躺在湖邊的草地上?萬能三頭痛欲裂,腦子裏什麽也想不起。他仰天躺下,看著天上的星星。


    對了!手機呢?


    萬能三蹦了起來,把一堆圓環放在草地上,四處尋找自己的手機。哪知道找了一大圈,這片草地都走到了,也找不著手機在哪裏。


    東邊的天空現出魚肚白,眼看天就要亮了。


    天黑的時候,在這個曠野裏赤身裸體還沒什麽大問題,這天一亮,要是被人看到了,被當成色情暴露狂那就解釋不清了。


    萬能三遮住下體,朝四周望去,發現這個湖的西邊似乎有一個山洞。他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兩眼發光,朝西邊跑了幾步,想起草叢上還有32個大大小小的圓環,雖然不是金子銀子,但真要丟掉又覺得可惜,拿來做眼鏡材料也不錯啊,戴在手腕上當手鐲也是很好的啊。


    於是,他又迴頭把所有的圓環都撿起來,這才沿著湖邊往西邊的山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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