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巧文不想迴東都,不想再去那個關了她七年青春的高牆大院,可以理解成文藝女青年的倔強,也可以算是過度壓抑後的情緒釋放。


    但奇怪的是,在李大德同意送其他人迴去時,便是之前那位綠蘿,也突然改口說不想迴去了,要留下照顧侯才人的起居雲雲。


    是姐妹情深?


    我呸!


    離開後院的李大德麵露冷笑。


    當然不是!


    隻瞧眾女那忐忑的表情和刻意討好的語氣就知道,她們隻是害怕半路被滅口而已。


    當然這事兒不怪人家,主要還是他引起的。


    誰讓他把對侯巧文的垂涎表現的那麽明顯。眼下一說送她們迴去,卻不包含前者,傻子都知道是怎麽迴事。


    才人雖然隻是宮中女官的品級,但在某種程度上也屬於皇帝女人的範疇。偷皇帝的女人是什麽罪名,法律裏雖然沒好意思寫,但絕逼小不了。


    這些人隻覺這貨是色令智昏,連皇帝的女人都偷了,還怕殺幾個宮女滅口麽?所以都忙不迭的表起了忠心,生怕被殺。


    畢竟眼下外麵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真要是死了,根本沒處說理去。


    李大德會不會為了侯巧文而殺她們滅口,這是一個不發生便永遠沒有正確答案的問題。


    當然了,問就是不會!


    就像某杠精說的,他出手隻為救人。至於得罪皇帝的罪名與無辜之人的性命在他心裏孰輕孰重,還真難說。


    這與善良無關,也不是瞧不上楊廣,純粹就是後世人骨子裏那種對皇權的藐視。


    不過現在嘛,他決定幫他這位便宜舅舅一把,就當是嗯……某種意義上的補償。


    “去打李密?”


    被喊道前堂開會的楊伯泉與段雄等幾個校尉都是眉頭緊皺,帶著老大的不情願。


    別看他們一口一個李將軍的喊著,但彼此並無從屬關係,純粹就是想躲在個子高的大佬身後避風而已。


    可眼下大佬要去捅馬蜂窩了,要不要跟,這是個問題。


    “怎麽是去打李密呢?你們傻呀?”


    李大德又坐迴到銅釜後麵,重新燒開了底湯,在李成詭異的注視下涮著馮月娥自村外林間采來的頭茬野菜芽,嘴裏不住數落。


    “李密有多少兵力暫且不說,單是投靠他的虎牢關兵馬就超過一萬。咱們攏共加起來才三千人出頭,當然不能硬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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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嚼著微微有些發苦的青菜,慰勞著膩了一冬天的口腔,前者長舒了口氣,才接著道:“但你們都是朝廷兵將,打不過就不打了?別忘了,皇帝陛下眼下就在幾十裏外看著呢!要知道你們窩在兒看著他和敵軍打生打死,會怎麽想?”


    “嘶,這……”


    楊伯泉本想說皇帝又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一想到近幾次老楊的微操,便一陣踟躕。


    皇帝是不知道,但他會猜呀!


    不管怎麽說,在一片紛亂的戰場中有這麽一支笑看風雲的隊伍,都是很紮眼的事。如果皇帝真覺得他們畏戰,搞不好要翻小腸的。


    “所以咱得動起來!不但要動,還要動的漂亮!”


    某杠精哐的一拍桌子,直接把李成給嚇跪了。


    前者沒理會這貨,揮手讓咬著舌頭憋笑的張小虎展開一副古怪的草圖,指著上麵的幾個方塊和三角形道:“你們看,中間這是洛陽,下麵這是伊闕、大穀、轘轅三關,右邊是虎牢。而眼下我們也知道了,李密會在北麵進軍,目標不是孟津便是小平津關!”


    隨手從懷裏摸出個秀麗筆,咬著筆帽在上麵唰唰幾筆畫出幾個黑色箭頭,指著道:“盧明月和另外一股不明勢力從南麵進攻,李密在北,而瓦崗軍隨時可能在東麵出現,這態勢,在兵書上叫什麽?”


    “咦?”


    眾校尉倒是頭一次遇到有上官這麽和他們分析戰局的。讓李大德這麽一解釋,原本古怪的圖畫頓時明了,讓所有人都對眼下的局勢多了幾分判斷。


    “這……怎麽像是攻城時的圍三闕一啊!”


    從一進這個院子,就莫名有些拘謹的段雄撓著胡子詫異道。隨即就差點被李大德豎起的大拇指給懟臉上。


    “沒錯!那我就考考你們,如果你們麵對這種情況,兵力又不足以全麵應對,應該怎麽做?”


    話音一落,便有校尉當即笑道:“那還不簡單,自然是從西麵突圍!”


    “不可!”另一人道:“自古圍三闕一,定有伏兵!西麵看似缺口,實則險地!”


    “函穀關固守未失,又有黃河天險,哪裏是險地了!”


    “黃河天險又如何,北麵的李密是如何打來的?焉知沒有另一路伏兵?”


    “那你說如何?總不能向東突圍吧?瓦崗軍可不好打!”


    眾人吵吵嚷嚷,各持己見。有人堅持兵書之理,還有人覺得題目絕對沒這麽簡單。


    便在這時,就聽李大德輕咳一聲,卻又提筆在虎牢關外畫了一個大大的箭頭,笑眯眯道:“忘了說,這邊還有另一支隊伍,是太仆楊義臣率領的右武衛大軍,十五萬哦~”


    “哦,麾下明白了!”


    楊伯泉略一拱手,篤定道:“將軍是說,皇帝陛下會遣大軍與楊太仆前後夾擊,自虎牢關突圍東進?”


    “迴答……錯誤!”


    李大德搖了搖手裏的秀麗筆,哼道:“虎牢關要這麽好打,來大將軍早就打下來了!”


    見眾人一臉茫然,再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後者便歎了口氣,循循善誘道:“有一條現成的突圍路線擺著呢,你們都沒發現?”


    “路?這三麵圍堵,哪裏還有路了?”段雄道。


    “陸路是沒有了,可還有水路啊!你們忘了,黃河之上還有一支水軍呢!”


    李大德抬筆一揮,卻是在圖上斜著劃出一條線來,徑直繞過虎牢關,又南下拐了個彎。


    “從洛陽沿洛水北上入黃河,轉道金堤關,然後沿著通濟渠南下。西麵有朝廷的驍果軍沿途守衛,東麵又有楊太仆的右武衛,敵軍根本就沒機會設伏。而唯一的破綻,便隻一處!”


    眾人定睛看去,就見這貨在洛水與黃河交叉處畫了個圈,點著圖紙道:“偃師縣城!如果我是李密,定要先拿下這裏,然後把城頭擺滿投石機,就盯著河麵砸!保準一條船都過不去!”


    “既然如此,那此處變成了雙方盡皆要拿下的戰略要地!怕不是會有重兵防衛!”楊伯泉憂心道。


    “嘖,我又沒說要打偃師!你緊張什麽?”


    某杠精一句話,頓時把在場的眾人都給噎了個半死。


    大家心說不打你特麽在這兒嗶嗶什麽?又是圍三闕一,又是規劃路線,最後破綻明顯了卻又說不打?你特麽在逗我們?


    “我說你們都是帶兵的,咋這麽死心眼呢?就不能讓思維發散一下?”


    李大德翻著白眼哼道:“你們記著,破綻不會自己跳出來,永遠都是人為去創造。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偃師的時候,也就是其他破綻出現的時候。你們說,如果兩邊正在偃師打生打死,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


    一邊說著,他又一邊抬手指向圖中最北麵的一個方塊,笑道:“突然傳來小平津關被咱們拿下的消息,會怎樣?”


    “嘶!你這,這……”


    楊伯泉目瞪口呆,段雄低唿一聲,其他人也是一陣發愣,隨即便嗡的一聲開始交頭接耳。


    這一波轉折,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小平津關在吾等之手,這,等於是為皇帝陛下打開了另外一條通道!甚至於這條路距離洛陽更近,如果水軍提前在黃河接應,李密根本都反應不過來!”楊伯泉越嘟囔,越覺得一個金燦燦的官帽子貌似在衝自己招手,心髒便有些不爭氣的顫動。


    “沒說的,幹了!李將軍,您說要怎麽做,咱們聽您的!”


    楊伯泉一句話,頓時引起了連鎖反應,眾校尉紛紛附和。


    “聽李將軍的!”


    “這番計策,俺心服口服!”


    “不愧是咱大將軍的忘年之交,運籌帷幄呀!”


    李大德暗自得意,貌似很是受用這一波沒啥實際加成效果的彩虹。至於他想幹嘛,當然隻有他自己清楚。


    目光看向某個落魄的右驍衛都尉,便挑眉道:“段都尉,你怎麽說?”


    “嗯,在下……”


    段雄自發愣中迴過神來,正想說他就不湊這個熱鬧了,早點去太原見老爹要緊。便在這時,卻見馮月娥扶著刀柄自後堂走來,便瞪起眼睛,一挺胸膛:


    “打!必須狠狠的打!某要為右驍衛死難的同袍報仇雪恥!”


    “很好!”


    李大德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來,一臉正色道:“傳令下去,酉時做飯,戌時出發!全軍晝伏夜出,趕往北邙山!”


    “喏!”


    眾人齊聲大喝,一個個眼裏都閃爍著建功立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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