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丹的傷口處肉已經腐敗,必須用消過毒的刀把腐肉刮掉,阿若德的眉頭不由的緊皺起來,自己雖然具有現代的消毒等醫學常識,但是畢竟不是真正的外科醫生,要是因此導致失敗史丹死掉的話豈不是自己的罪過,想到這裏阿若德覺得還是應該將隨軍醫師叫來。


    “隨軍醫師呢?”阿若德向其他的騎士說道。


    “被打跑了。”騎士聳聳肩,自從醫師說要給史丹截肢,憤怒的史丹拔劍要殺掉醫師後,哪位醫師便不敢再靠近史丹。


    “不過他的學徒有時候會過來幫忙。”另一名騎士接過話頭說道。


    “學徒?哪有什麽用。”其他的騎士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作為師父的醫師都不頂用,那麽他的學徒又能夠起什麽作用呢。


    “叫來吧,也許能有用。”阿若德倒是不在乎是醫師還是學徒,這些中世紀的醫師雖然沒有關於消毒的概念,作為醫治的手段也極為落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的外科手術卻很熟練,大概是常年跟** 隨軍隊在戰場上練手練出來的吧。


    站在阿若德麵前的是醫師的學徒,年紀與阿若德相仿,身穿一件破舊的灰色粗亞麻袍子,腳上穿著一雙打過補丁的皮革鞋,學徒的臉上有著這個時代農夫們特有的菜色,那是長期營養不良引起的,瘦弱的身體背著一件笨重的木箱子,木箱子打開後裏麵是鉗子、刀具、斧頭等外科工具,這些工具上麵帶著點點的血腥味道。


    “上帝。”阿若德嘖嘖的看著打開的木箱子裏麵的工具,要是這些工具不經過處理,使用在人類的傷口上必定會得破傷風,能夠在醫師的治療下活過來的人還真是生命力強悍。


    “爵,爵爺。”學徒睜著自己大大的綠眼睛,在鼻梁上長著一些雀斑,亂糟糟的棕色頭發,他看著麵前這位身穿明亮鎖子甲的騎士,心中惴惴不安,這些騎士老爺們身體強壯脾氣暴躁,一言不合便拳腳相加,他有時候寧願去照顧肮髒的農兵也不願意去接近高傲的騎士們,不過眼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騎士倒是和顏悅色。


    “我並非爵士,我是埃布爾爵士的貼身侍從阿若德,你叫什麽名字?”阿若德和善的對小學徒說道。


    “小派恩,大人。”醫師學徒彎了彎腰他可不敢因為阿若德是侍從便小瞧,看得出來周圍那些高傲的騎士對待阿若德也極為恭敬,這讓他更加的感到好奇,要知道雖然都是貴族,但是對騎士們來說侍從就像是學徒,是還未出師的人,還不是正式的騎士,在沒有授勳之前他們對待侍從就像是對待仆人。


    “好吧,小派恩我現在需要你幫助我為史丹爵士動一個手術,你隻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阿若德拍著小派恩瘦弱的肩膀,帶著他來到昏迷的史丹身邊,指著史丹的傷口向小派恩說道。


    “好的。”小派恩還能說什麽,他連忙將自己的木箱子取下來,打開裏麵的工具將刀具操在手中,但是很快被阿若德阻止。


    “必須先消毒,用燒開的水煮沸。”阿若德拿下小派恩手中的工具,讓仆人們煮開一鉗鍋水,把工具放入鉗鍋中蒸煮,然後又燒開另一個鉗鍋把一些亞麻布扯成條放在裏麵蒸煮。


    “請問大人,這是在做什麽?”小派恩第一次看見有人把做手術用的工具放在鉗鍋中像對待食物一般煮沸,而那些扯成條的亞麻布又是做什麽的呢?小派恩感到這一切非常的新奇,與其他的醫師講的完全不同,對於求知欲望強烈的小派恩來說受到的衝擊是巨大的,因此不自覺的問道。


    “在這些工具上有看不見的毒,使用煮沸的方式可以把這些毒去掉。”阿若德向小派恩解釋道。


    “毒?”


    “是的,如果我們不將這些工具煮沸就直接切開人的肌肉的話,這些毒物就會順著血液流進人體,在將來把死亡帶給受傷的人。”阿若德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細菌感染之類的道理,於是盡量用通俗一點的話解釋道。


    “真是了不起,您居然知道這樣的知識。”小派恩睜大眼睛崇拜的看著阿若德,這些道理即使是所謂的修道院中精通醫術的修士也講不出來的。


    “那當然,阿若德大人是精通古羅馬知識的專家。”其他的騎士們雖然不懂阿若德的話,但是看見連醫師的學徒都佩服阿若德,不由的對阿若德治愈史丹增長了許多信心。


    阿若德的理論雖然很豐富,但是真正動外科手術確實是門外漢,他也不敢隨意的拿史丹爵士的性命開玩笑,於是讓小派恩洗幹淨手之後,用消過毒的刀刮掉史丹已經腐敗的肌肉,刮骨療傷畢竟是非常疼痛的事情,可是沒有麻醉藥的情況下阿若德也沒有辦法,隻能讓人用麥芽酒灌入哀嚎的史丹的口中,四名強壯的騎士拚命摁住史丹的身體,避免因為劇烈的疼痛使他做出什麽不利的事情。


    小派恩的手指細長靈巧,真看不出來這個醫師學徒有一副外科手術醫師般靈巧的雙手,他拿著小刀飛快的將史丹大腿部的腐肉割掉,快速的甚至有時候阿若德的雙眼都跟不上,不過在這個時代解剖別人的屍體是違反宗教法的事情,所以醫師們並不能夠知道那些血管動脈是不能動的,而阿若德好歹在21世紀信息爆炸的時代看過許多科普節目,他不停的告訴小派恩哪裏不能動哪裏可以下刀,雖然不全對但是在阿若德慎重的情況下倒是八九不離十。


    “好了,下麵用針把傷口縫合,再用消過毒的亞麻繃帶纏好就可以了,不過因為沒有強效的殺毒藥,可能史丹爵士會發高燒,需要人不斷的用冷水幫他降溫,其他的就真的隻能靠上帝了。”阿若德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在這缺醫少藥的時代一旦受傷有時候還真的隻能靠上帝的奇跡,他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小派恩,這位醫師學徒似乎被自己所做的一切震撼了。


    “這真的是我做的嗎?”小派恩看著被縫合的傷口,史丹爵士也重新陷入了昏迷,一位騎士給他的幹裂發白的嘴唇灌入了些清涼的泉水。


    “沒錯,幹的不錯小派恩,怎麽樣有興趣被我雇傭嗎?”阿若德對這個有著一副外科手術醫師之手的學徒非常感興趣,心想如果小派恩生在21世紀學習了外科醫學後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外科手術專家,隻是在這個時代真是埋沒了他那一雙巧手。


    “唔,可是我還沒有出師,我的老師不會同意的。”小派恩同樣對阿若德的那些知識真的是非常感興趣,可是在中世紀學徒與自己師傅之間是一種附庸關係,他不可能在沒有經過醫師的同意的情況下被別人雇傭,除非~~~。


    “我會去和醫師好好說說的,這是為了感謝你的幫助的酬金。”阿若德從自己的錢袋中掏出三枚銀第納爾遞給小派恩,雖說是為了救史丹騎士,但是小派恩畢竟是自己找來的,阿若德理所當然的將報酬遞給他。


    “這,這怎麽可以。”小派恩從沒想到自己還會得到賞錢,作為學徒即使是運氣好碰到好心的師傅也就是管管兩餐,酬金賞錢什麽的都是作為醫師的師傅拿走的,而最肮髒的活卻是由學徒去做,所以在手藝階層學徒的多少常常意味著師傅的富裕程度,而小派恩的醫師師傅就常常咒罵侮辱他,認為自己的運氣非常差隻有這麽個笨徒弟,可是今天一位貴族竟然給了自己賞錢,而且是非常慷慨的三個第納爾,這對小派恩來說不單單是錢的問題,而且是對自己能力的認可。


    小派恩覺得自己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路上都不知道如何迴到自己師傅的帳篷中的時候,醫師並不在帳篷中,他隻能小心翼翼的來到帳篷外的雜物堆中,安靜的等待自己師傅,因為他今天還沒有吃一頓飽飯,所以希望醫師能夠帶些殘羹剩飯給自己,就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小派恩感到昏昏欲睡,似乎自己做了一場夢,成為了一名受人尊敬的醫師,正當他靠著一個木筐子睡得正香甜的時候,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上被人重重的擊打了幾下,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睜開眼睛撞撞跌跌的站起身來,隻見自己的麵前站著的正是他的師傅隨軍醫師,隨軍醫師手中拿著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口中噴出濃濃的酒臭味,在月光下驚慌失措的小派恩看見醫師眼中的仇恨的目光。


    “你這個小雜種,竟然背著我去給別人療傷,你真以為自己已經是醫師了嗎?你有這個嗎?”醫師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木棒毆打小派恩,一邊將自己脖子上的一塊銅牌舉高,那是醫師獲得醫師行會認可的行醫資格,隻有經過醫師行會認可的人才可以佩戴。


    “對,對不起。”小派恩哭泣著躲避著自己師傅的毆打,但是怒火中燒的醫師根本不管不顧追打著,邊咒罵邊毆打,在這處的仆役營地中常常發生這樣的事情,因此人們都習以為常了,所以沒人管這個閑事。


    “哼,一位一個連騎士都不是的侍從給你撐腰,就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那個笨蛋根本不懂什麽是真正的醫術,該死的異端,下地獄吧。”醫師是如此的惱怒,口中咒罵起了阿若德,小派恩聽了麵孔漲紅,他能夠忍受醫師的毆打和責罵,但是阿若德此時在他心中是一位偉大仁慈的人物,侮辱這樣的人物是他不能夠忍耐的,盛怒之下的小派恩上前一把推倒醫師,而喝醉了酒的醫師猝不及防下跌倒在地上。


    “不許你說阿若德大人的壞話。”小派恩畢竟年輕,他一下騎在醫師的身上,順手拿起一塊石頭砸在醫師的腦袋上,一下兩下三下,直到石頭上濺滿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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