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純陽罡氣還沒有命名的時候,這股力量是南無鄉在用武道之火與仙道之雷交碰時,無意中發現的。當時斷了兩口劍,一股罡勁留在體內無法化解,還讓他昏迷一段時間。


    直到他開始修行純陽罡氣,至今還是沒有一件法器能夠長時間承受這股力量。為此,他不到關鍵時候是不催動罡氣的。


    他也查過典籍,沒有雷與火會催生出更強力量的記載。那麽他這股罡勁的來曆,恐怕還是與自己仙道、武道同時修行,或者兼修了氣宗與神宗的功法,又或者其他什麽未知的原因所至。


    但總之,南娃的雷與他的火,也是能碰出這股力量的。現在,南娃想用這股力量震斷這根劍條,到時自己又會沒有對付他的法器,隻能落荒而逃了。


    可他大耗心力的鑄造此劍,就是認為此劍能夠承受純陽罡勁!


    雷與火在劍身上一相逢,就會在一聲悶響中消失,反在交匯處化作一點金光。金光越來越亮的往兩邊蔓延。


    劍上的符文成了一顆顆光源,把劍條照的晶瑩剔透。藏在劍身深處的紋理,一覽無餘的顯化出來。整條劍都如流水一般,每顆符文都在水流的漩渦上,由幾個水紋線條交匯而出。


    南娃被此劍的反應驚住了,喉嘍裏發出一聲尖銳的呐喊,背後雙翅齊動之下,同時噴出上百道手臂粗細的電光,順著合十的手掌,繼續湧入這根被死死夾住的劍條中。


    劍上的符文全都脫離劍身而出,圍著劍條上下翻飛,形成一團刺目的金色光暈。南無鄉被這股力道一震,手掌往前滑出一大截,幾乎要滑到開刃的地方了。


    他迴了一聲冷哼,幾團火球湧入劍條中。南娃的雙掌被燙出一股白汽,帶著一股燒頭發的味道。劍尖往前滑了一截,就要刺入他的胸膛了。


    這讓南娃生出一種預感,此劍或許就是南無鄉為了發揮罡勁而鑄造的。不免讓他生出一絲慌亂,繼續應付的同時,也催動如意金光劍,意圖用此劍斬斷南無鄉握劍的手臂。


    南無鄉卻似算到了這一步一般,道火長明先一步化作兩朵金蓮劍盾,把如意金光擋在了外麵。


    或許如意金光是可以突破道火長明,但絕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做到的。南娃一計不成,欲退也無路,十根手指相叩,把劍條箍得死死的,又要扭斷劍條。


    南無鄉往前頂了一步,撒開道火長明的手上符文一閃,變得如金似玉,也抓在了劍刃上。才有些偏轉的劍條,又正了過來。


    “我不信它還能承受更強的靈力。”


    南娃意識到比力氣,自己一定不是南無鄉的對手。心思一轉之下,收了所有雷光,反而放出火來,卻是從蝶皇那裏繼承來的靈焰!罡勁不成,兩股火熔了這口劍也是可以的!


    “你會弄火,我就不會弄雷了不成?”


    南無鄉針鋒相對的迴了一句,大片雷霆從一身毛孔裏噴出來,也一股腦的流入劍條中。隻聽到劍條一聲嗡鳴,上麵的紋路似活過來了一樣。


    兩人陷入一截昏黃的流水之中,清涼的水流拂膝而過。漩渦陣陣,水珠穿空。像一條流淌了無窮歲月的古河,每個漩渦上都有一團或大或小的符文,沉沉浮浮,好不靈動。


    耳聽著驚濤拍岸,眼見他們不遠處有一塊平整的巨石,就在河流中間。上麵有茅屋、劍爐,還有幾個光怪陸離的人影,南娃認出人群中一個窈窕女子,有些出神。


    幾人正圍在一塊磨石前打磨一根劍條。那根劍條,與他們抓在手裏角力的一模一樣!


    南無鄉是第一次見,卻也認出這是蕭一鳴等打磨此劍的情景。一時明白這不是幻覺,甚至不是一段兒過往,而是一個世界,一個內天地,或者說是一個劍的領域!


    “我還沒修行到內天地外放的地步,蕭師兄更是連天門也沒有開,你一根劍條竟然有自己的領域?”


    南無鄉一時有些嫉妒,但也徹底放心了。知道就算把他們的法力耗盡,也填不滿這根劍條,強提一股真元,兩隻手掌一雷一火,自行打成一股罡勁!


    這股金光向前一湧,就把南娃的靈焰壓了下去。劍身又往前挺了一截,劍尖上金芒一吐,就在南娃的心口上劃出一個口子。


    “你憑借參天造化功強行鎮壓罡勁,勉強操縱一些罡勁的威力,卻不知羽化無極功生生不息,同樣能做到此事!”


    南娃臉色猙獰的迴了一嘴,兩手強行一撮,雷與火分別湧來,竟也打出一道金光!


    就在兩人放出的金光撞在一起的時候,劍條上發出一股兩人皆無法承受的巨震。一股劍氣從劍身內射出,劍條在一聲龍吟般的嗡鳴中跳脫兩人的手掌。


    河流、石島在兩人的眼前消失了,可在二人的頭頂上,依然有一條古河,河上懸著一座石島,島上聳立著茅屋,劍爐,遠看如海市蜃樓。


    南無鄉用右手抓著左手,看著五根嶄新的手指從手掌上長出來。南娃那頭更是十指齊斷,卻比他還先一步長好了。


    想是兩人最後的角力真的威脅到此劍了,所以此劍自發一道劍氣,把兩人的手指都斬斷了。南無鄉的右手抓在沒有劍刃的地方,保下一隻手,算是占了些便宜,可南娃憑借羽化無極功,先一步恢複了傷勢。


    望著頭頂的世界,南娃後知後覺的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從懷中取出一枚帶翅靈錢,望著這片長河虛影擲出!跟著一振蝶翅,緊追運寶靈錢而去。


    盡管南無鄉瘋狂催動精血海,可他已在此戰中斷過兩條手臂,兩顆頭顱,這次恢複傷勢的速度還是慢了些。但看到這一幕後也顧不得了,生怕落在後麵,幹脆用雷遁追了上去。


    他的遁術被劍氣一晃就破了,還迴原身時卻見運寶靈錢一分為二,一邊帶著兩隻翅膀,晃晃悠悠的墜落下去。


    南娃的臉上出現一絲血痕,跟著翅膀被齊刷刷的斷開一角,紙片一樣隨風落去。南無鄉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時兔死狐悲,不忍細看。


    就在悲慟中,腦海裏忽生一股殺意。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收斂精神,在神識海內與南娃二度交鋒!


    南娃還在受方才的影響,一臉的不服氣,可對象不是南無鄉,而是那口劍!南無鄉並未看見那一幕,可南娃一入識海,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南娃用運寶靈錢,想把這根劍條奪來,可靈錢打在劍條的領域上,沒把這根劍條打落,反而激出一道劍氣,往下一挑就把運寶靈錢斬成兩片。


    緊隨在靈錢之後的南娃正好挨了劍氣的餘威,從臉頰到肋下,連著後麵的翅膀一起被斬斷了。攤上這樣一場無妄之災,他的惱怒可想而知了。


    不過,南無鄉準備這一刻已經太久了,不會因為南娃倒黴就心軟分毫的。手掌一翻,神識海內風雲變化,無數驚雷匯聚成一隻手印,遮天蓋地的朝南娃壓下。


    心口上火光一閃,又一股靈焰從下麵噴出來。南無鄉手指這些火焰一轉,頓時火焰成旋,把南娃圍在中間。


    南娃對這副軀體、識海、內天地都陌生許久了。倉促的一點眉心,一道雷光向上擊出,抗住了天雷手印。身上金光一閃,足下多了一隻金甲蟲法相,翅鞘打開,兩隻薄翅一振就吹開了四方撲來的烈焰。


    去見南無鄉大袖一揮,又放出一股漆黑旋風。他認出這股風來,心知不好,就想駕馭聖蠱避開。豈料又被一隻鳳鳥迎頭一撞,還是跌入旋風之中。


    旋風隨即化作一尊六角七層的石塔,幾道鎖鏈從四麵八方射來,把此塔捆得裏三層外三層。道道雷霆、烈焰順著這些鎖鏈湧入塔中,一時雷霆、烈焰齊作,這尊平平無奇的石塔,竟琉璃美玉一般寶蘊光含。


    如此盛景之下,傳出的卻是南娃不甘心的叫罵聲。南無鄉聽在耳中,不以為意。眼見石塔越來越小,裏麵傳出的聲音越來越稚嫩,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又朝那石塔一指。


    石塔解化做一股陰風,迴到手中。南娃現出身來,卻真的比娃娃大不了多少,也就是他還沒有南無鄉與南一明這兩個名字時的模樣。


    “你怎麽不罵了。”南無鄉趕上前來,照著南娃的腦門拍了兩下。


    “哼!這次我已經沒有機會。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不會一直得意下去的。”南娃撥開他的手,轉身離開了。


    “雖然還想與你聊幾句,可還是等妖皇的事處理過去再說吧。”


    南無鄉看著南娃消失在識海深處,也出了神識海。見那根劍條異象已消,光暈猶在,當空掛著,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像一口劍插在一團驕陽裏。


    他先收了劍條,又收了南娃留下的火蝶屍體,最後收了金光劍、長明劍等法寶,趕緊離開了。


    幾個時辰後,他再次出現在劍廬時,又是夕陽西下,風光正好。蕭一鳴等人圍在一起,似乎在討論什麽。


    他離老遠就拿出劍條遞過去,蕭一鳴接在手中,對著夕陽看劍觀形,彈劍聽音,又全神貫注,一語不發了。


    就在幾個時辰前,他來取劍的時候,蕭一鳴也是這樣觀劍的。


    當時他見劍未鑄好,失望的問還需多久。蕭一鳴說劍身鑄好了,但出了些問題,暫時不能用。他聞言心思電轉,就把這根劍條帶走了。


    對南娃來說,隻要他聚迴身形,鑄劍之地也就暴露了。就此離開的話,遲早被南娃盯上。南娃有一柄重煉過的如意金光劍就夠他頭疼的了,再把此劍搶過去麻煩就大了。


    反正他要的就是一口能斬南娃的法器,此劍尚未裝置劍柄,但還有一段兒沒有開刃的劍身可以把握。雖說用起來不太舒服,但看劍條的靈性,也勝過一般的靈寶了。


    當時來去匆匆,想必蕭一鳴、玉珠他們都挺莫名其妙的吧?


    “可是這口劍已經很好用了,出的是什麽問題呢?”


    想著時,他忽然注意到,那副浮雕在劍身上,他專門留意過的淬劍圖,竟變成了一副磨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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