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天師府與鬆香書院和談後,七竅塔再無用武之地,魚小蓮又不喜天師府的氣氛,無鄉便安排幾人從京瀾江水路返迴涼河口。


    魚小蓮也有妖將修為,與人族的禦神期修士相當,本領也還算不錯,但麵對入道高手是一點勝算也沒有的,這才被鬆香書院拿住。


    陳太生生怕魚小蓮在返迴途中再被人拿住,又成了要挾南無鄉的籌碼,對此大不放心,提議派人護送。


    陳太生不知與魚小蓮同行的還有龍天和金道人,南無鄉知道這些,又想也無人知曉其行蹤,應該不會出事,便拒絕了好意。


    南無鄉素來行事還算牢靠,陳太生隻道他另有安排,又考慮這其中或有隱情,便未再多言。


    京瀾江蒼茫遼闊,水流卻不算湍急,一路上魚小蓮化迴原身,是一條尺許大的紅鯉,順水而行,好不快活。


    龍天也將原身化作三尺大小,在水中掀波禦浪,賣弄手段,像利箭一樣前行。每每是行了百丈,又退迴九十,圍著那鯉魚騷擾個不停,逗得魚小蓮羞惱不已。


    兩日後京瀾江與其他幾江合而為一,成六瀾江。自此河最寬處超過百裏,最深處不止百丈,水勢之險,湍流之急,勝過魚小蓮見過的任何滔天巨瀾。


    又三日而至棲鳴山,龍天來到結丹之地,忽有所感,忍不住的想遊覽一番。


    棲鳴山自龍天躍了龍門,也等若被踢平門檻。六瀾江好似一把鋸子,將棲鳴山切開兩半,整座山呈一個“凹”字,江水順著凹陷處瀉出。


    下方九流因此變道,山腳下聚集的村落早已搬遷,隻有幾十年前就慘遭橫禍的趙家村,不知何故的沒有被水流淹沒。但荒草孤村,也早失了人氣兒了。


    龍天修行化龍訣,對尋巒之道也通曉一二,在山中逛了半日,見此山氣象與自己躍龍門之前,躍龍門之時截然不同,便自行至靈樞之地,也就是當初的鳳巢澗打坐體悟。


    此時鳳巢澗已擴大了十倍不止,水深處百丈有餘,雖以澗為名,實則是個了不得的深淵。龍天沉入水底修行,魚小蓮在岸邊護法。


    不想龍天專心致誌,以至忘時,醒來已過三日,上岸後卻不見了魚小蓮的蹤影。


    鬆香書院用魚小蓮換來宴如書、倚天舟和數百弟子,如何不對魚小蓮的身份好奇呢?況其被鬆香書院控製過一次,雖然秋毫無犯,但也被做了一點不為人知的手腳,像南無鄉一般被人定了位置。


    文鬆齡如是發現南無鄉與魚小蓮竟分開了,自然不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派了兩個師弟跟在後麵,伺機再捉魚小蓮。


    魚小蓮一行在路上從不停留,那兩人也就沒著急動手。直到龍天在棲鳴山停留三日,鬆香書院的人不知他的存在,趁機將魚小蓮擄走了。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知道南無鄉閉關,便先捉住魚小蓮,等無鄉一出關,便可以憑此製住他。


    龍天沒能找到魚小蓮,頓時急了起來。他雖懵懂單純,金道人卻是個老奸巨猾的,很快猜出是怎麽迴事,判斷出魚小蓮的大概方向。


    魚小蓮也是個聰明伶俐的,一路上總是留些不易發覺的妖氣,龍天很快就追了上來。


    七竅塔幻化微塵,趁著二人不注意,直接將兩人連同魚小蓮一同收入塔中。到了七竅塔裏,自然隻能任由金道人宰割。兩人很快暴露身份,證實了金道人的猜想。


    龍天早在魚小蓮第一次被人擒住,並當成籌碼時,已對鬆香書院十分不滿,隻是聽了無鄉的勸告,才沒惹下禍端。


    魚小蓮二度被擒,他又想起曾經許下話說要將宴如書等抓迴來交給南無鄉。頓時起意,一心要抓住宴如書等,一是還給南無鄉,二是替魚小蓮報仇。


    雖有魚小蓮勸阻說:“無鄉哥哥既不讓你招惹他們,我也沒受到什麽傷害,不如放了兩人,咱們迴涼河口收拾收拾東西,另尋洞府,豈不省事?”


    卻又架不住金道人慫恿道:“這條小魚本領不高,待你卻極好,她這麽說是擔心你受到危險,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想多一點麻煩。可你是立誌化龍的存在,若連衝關一怒的勇氣也無,蓮兒縱然嘴上不說,心裏多半會瞧你不起!”


    龍天聞言便騰雲駕霧,直奔雍州,先將鬆香書院的兩個人梟首,頭顱丟在山門外,隨即便隱在七竅塔中,看鬆香書院的動靜。


    金道人算準魚小蓮身上有標記,一直將其收在塔中,沒有放出。文鬆齡手段雖妙,卻也無法跟蹤另一片天地的人。


    但他既見兩位師弟殞命,南無鄉還在天師府閉關,魚小蓮又失去蹤跡,便猜到魚小蓮定是另有幫手,也猜到七竅塔就在魚小蓮身上,進而知道七竅塔被人帶到鬆香山脈了。


    原本沒能奪來照妖鏡,先天穀裏那位已經不大滿意,他便有心另尋一件靈寶以作補償,圖謀的就是這件七竅塔。如今又填兩件新仇,就越發起了狠勁兒,非要擒住魚小蓮不可。


    一個想抓魚小蓮,一個想抓宴如書,兩人便在鬆香山較上勁了!


    隻是一連鬥了三五日,卻又都無奈的發現根本奈何對方不得。


    “唉,要是南小子在就好了。憑他的平巒訣,再加上我的見識,定可找到鬆香書院的禁製漏洞,到時把院中弟子盡數生擒也不難!”


    原來文鬆齡為了防止龍天行兇,將整座鬆香山脈的禁製大開,弟子們都是單獨巡邏,入道的高手反而三兩成群。


    龍天盤桓數日,小蝦米不感興趣,大蝦米又沒機會下手。隻好借助七竅塔的神通,藏在山上不走了。


    這時文鬆齡終於忍不住,以身為餌,獨自現身山脈之中。龍天這才現身一戰,具體過程外人不知,傳言說兩人鬥了三個時辰,龍天最後是化迴原身退走。


    這樣一來,文鬆齡沒什麽損失,龍天卻現了真身。


    龍天暴露真身後便再未出手,七竅塔另有奧妙,文鬆齡也難尋其人,自然奈何不了他。


    一條墨蛟現身在鬆香山脈,還殺了兩位書院長老,害了不少弟子的消息,一下在中原傳開了。


    具體因由,鬆香書院自然不會透露。恰逢妖族入侵的消息已經傳遍七大宗門,索性就說龍天是妖族的先鋒。


    人、妖兩族對立久已,因而除了天師府與地師府多少知道些內情,並未表態外,沒有不支持文鬆齡的。


    還有些宗門提出要開斬蛟大會,派高手去鬆香山相助。幸而文鬆齡另有打算,便推脫了。


    具體因由,陳太生也不知情,但龍天大鬧鬆香書院卻是板上釘釘的實情。南無鄉得知事態危急,頓時擔心起來。卻又忙問爐心魔的事。


    卻是這魔頭與南無鄉爭鬥,看似無礙,實則受了不輕的傷。隻好先躲在暗處將傷勢修養個差不多。如此傷勢雖然穩住,又覺這樣恢複起來實在緩慢,恰好附近有座城池,便放出靈獄。


    那滿城都是凡人,哪有半點反抗之力?一城數萬人口,皆成了爐心魔的口糧。他吸納魂力,傷勢頓時好了七八成。這樣一路下去,不但傷勢複原,還實力大進了。


    “爐心魔如此為惡,難道無人製止?”聽了來龍去脈後,無鄉又疑問道。


    “封不寒親自出手,靈天寺也派出苦智,萬法門也參與進來,那些嚷嚷著要開斬蛟大會的又倡議要開個除魔大會。但對付爐心魔,即便有靈寶護身也難保萬全,就別提組織出有效的圍剿了。”陳太生搖頭歎息。爐心魔作惡,對天師府實在是一件影響不好的事,可照妖鏡不敢輕易離開宗門,他也拿不出什麽有效的應對手段。


    “對付爐心魔必須七竅塔才行。我去鬆香書院接迴龍天,再去對付爐心魔。”無鄉並未說出二者關係,但也等於承認了與龍天另有瓜葛。


    “如此最好。太一已經持著指妖針去尋爐心魔的蹤跡,等商定好除魔的方法,三位師叔也會出山相助。地師府十有八九不會錯過此會,你多少做些準備。”陳天生有些善意的提醒道。


    “如今事已告一段落,若有機會與府主交流一二,也正可解我心中之惑。”南無鄉眼光一閃,竟有些期待的道。


    陳太生擔心他沒有得到地師府授意,便相助天師府太多,而引起師門不滿,卻不知南無鄉同樣對地師府的所為有些不齒。他無法製止這些明爭暗鬥,陰謀奸宄,隻好用自己的手段做些彌補。


    如今參天功第六層修行圓滿,肉身力量增長兩倍有餘,參天功的威力更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連法力也提升小半之多,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胸中頓起一股幹雲豪氣,大有找禹大川理論的意思。


    ……


    鬆香書院是以鬆香山脈命名,而鬆香山脈又是以漫山的鬆香樹命名。


    鬆香樹的外觀與普通常青鬆樹無二,卻帶有一股奇香,且是離書院越近,鬆樹愈高,鬆林愈密,鬆香愈濃。


    鬆香山是鬆香三千裏山脈之靈根,高約八百丈,像個方正的米鬥倒扣在山脈中間,上麵平而小,下麵寬而闊。


    在平坦的山頂,是三萬畝大小的鬆香書院,院牆高聳,房舍林立,但沒有一個房舍是超過兩層的。


    順著書院的建築下看,“米鬥”的四條棱脊如龍,嶙峋而下,反射著暗黑色的金屬光芒。在棱脊之間,也就是“米鬥”的斜麵上,是鬱鬱蔥蔥,整整齊齊,宛如利箭穿空的鬆香樹,都有幾十丈高矮,綠的發黑。


    這就是平時鬆香書院的景象。但近日,除了這些之外,視線上移,又能在書院上方看到一卷朦朧竹簡。


    這竹簡半開著,足有七八畝大小,數不清的字符,簾幕一樣從竹簡上垂下,熠熠生輝,說不出的壯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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