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鳴!稷粟一眼就認出身後這人。


    可是,不該有人知道這間洞『穴』,他是怎麽找來的?


    還有,進來前明明已用神識看過,他是怎麽藏身的?


    最重要的,此人應該還在昏『迷』,又是如何清醒的?


    連續三個詫異,稷粟的心接連沉了三次,麵容也分三次蒼白起來。


    “前輩害我好苦!”蕭一鳴語調悠然,說話間向前一邁步,手已經按在稷粟肩上。


    隻覺一股力道傳來,稷粟渾身上下同時出現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下意識的往腰間看去。那裏別著一件金鈴。蕭一鳴看了那金鈴一眼,手上勁道加了三分。


    “我要是前輩,就老老實實的不動,以免驚醒我的殺意。”


    “不可能!”稷粟慌張起來,“你怎麽可能出了妄境?”


    “前輩的幻術識不破時真是無往不利,可一旦看透,又毫無威力可言。”蕭一鳴嘲諷道。


    “不可能!”稷粟依然不信,“世間沒有這樣巧的事,即便有,你不得其法也是不行。而從你的反應看,你也沒有自行突破妄境的本事。”


    “世間偏有這樣巧的事,讓前輩反過來落在我的手裏!”蕭一鳴靈機一閃,不斷迴味稷粟說的話。


    “你準備怎麽辦?殺了我麽。”


    “我想知道,當日你為何算計我,而不是另外兩人。”


    “哈!”稷粟幹笑一聲,搖了搖頭,“鬆鶴那老鬼並無破綻,另一個則是我小看他了。沒想到朝霞持著晃神鈴也不是南無鄉的對手,不然當日應同時生擒你們二人才對。”


    “看來一切皆是天意,現在不但南師弟安然無恙,連我也清醒過來。反倒是你們,死了銀霞與闌山不說,連你都落在我的手裏。我還是想知道,當日為何會將你看錯。”


    “當日我施展真意訣給你們看,你們看時,就會見到最想見之人。我也可以借此一窺你們的內心。我從中得知你中意一個女子,這些年來一直壓抑感情,最適合用真意訣對付了。南無鄉與你差不多,不過他比你看開一層,對付他還是晃神鈴更合適。至於鬆鶴,他已斬斷情絲,無法對付了。”


    “所以你將晃神鈴交給朝霞,想憑其深厚修為,將南師弟鎮住。而對我則用取巧之法,媚術『惑』之。”


    “沒錯,聖心訣與晃神鈴皆有克製元神之效,但二者一個控製心神,一個催損元神,本來相合。我知道你可以用聖心訣控製,便將晃神鈴交給朝霞,未曾想南無鄉竟有本事,將晃神鈴打破。”


    “但你更想不到的,應該是我會清醒過來吧。”


    “不錯,按說你中了失神術,應該永入幻境,不再蘇醒才對。”


    “所以,你的疑問是?”蕭一鳴問。


    “救你出幻境的是誰?”稷粟問。


    “許道靈!”蕭一鳴咧嘴答道。


    “嗯?”稷粟一個詫異,隨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是蕭一鳴!”


    “不錯!”話落,“蕭一鳴”身上電弧一閃,整個人相貌順變,竟是南無鄉!


    原來參天造化功修到第六部分後,假形訣更加玄妙起來。他又有過落入冰天幻境的經曆,自然能說出幻境的神奇。加之他與蕭一鳴相處很久,連氣息都模仿了七七八八,稷粟驚慌在前,自然無從分辨。


    南無鄉現身後一手繼續按住稷粟,另一隻手輕揚,一根繩索宛若靈蛇激『射』,要將稷粟捆住。這是他事先準備好的捆仙繩。


    “南無鄉,你自投羅網!”稷粟卻一改本『色』,先是厲聲迴應,跟著腰間金鈴自動發聲,一聲悅耳鈴音在洞『穴』裏傳『蕩』開來。


    南無鄉聽到鈴音便心神一震,與朝霞對戰時那股震『蕩』元神的感覺再度傳來,祭出的繩索也運轉不靈,一下『射』到空處。


    南無鄉心知不好,雙手用力一攥,卻隻覺一陣滑膩,稷粟竟已脫身而出。


    “朝霞拿著晃神鈴也不是你的對手,當我也是如此麽?”稷粟持鈴在手,有恃無恐的問。她一開始以為身後之人是蕭一鳴,驚得魂飛天外,現在知道自己認錯了人,一時間懼意全消。


    原來聖心訣有個破綻,便是看不破的人永墜其中,看得破的便能不為此訣所『惑』。南無鄉雖曾打破晃神鈴,卻是沒有聖心訣加持的。現在她持此鈴,大有與南無鄉重新較量一場的想法。


    “你這金鈴,還是原本那件麽?”南無鄉在一旁捂著腦袋,有氣無力的問道。此鈴到了稷粟手裏,奧妙更多,更加難以應付了。


    “是也不是,但對我來說沒有區別,對你也是一樣!”稷粟輕聲一笑,“試試我的『迷』情七音!”


    話落屈指連彈,又是接連七聲鍾響,七圈聲浪第次傳來,激『蕩』在南無鄉身上,泛起層層光圈。


    光圈中心處,南無鄉麵『露』七種表情,手往稷粟這邊伸著,似要向前邁進抓住稷粟,奈何渾身無力,竟一步也不能行動。


    “嘿嘿!”稷粟輕笑一聲,卻沒有繼續朝南無鄉下手的意思,而是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張黃『色』符籙,用手一撮,整個人化一道黃光,要穿過土層遠離此地。


    原是稷粟曾見過南無鄉與朝霞交戰,知道即便南無鄉受製於自己,也無將其擊殺的把握,因而抓住這一瞬之機,想用土遁符離開此地。


    豈料,自身被一股土行之氣包裹,正要透過土層而去時,卻突然額頭一痛,竟似碰到銅牆鐵壁一般,當即哎呦一聲跌落下來。


    在這洞『穴』的入口處,南無鄉半倚在牆壁上,調笑著說:“前輩怎麽不看路,銅泥鐵土也可以用腦袋硬闖麽?”


    “銅牆符!”稷粟這才向四壁看去,驚見原本泥土鑄就的牆壁,都變得金光閃閃,“你怎麽可能,”說到這兒又朝南無鄉原本所在的位置望去,卻發現那裏隻有一根七『色』翎羽,“鳳翎!想不到你還有這等寶物!”


    “前輩幻術卓絕,但卻接連兩次看不破我的幻術,實在是怪事一件。”他說的兩次,一次是假形訣變幻成蕭一鳴,一次是用鳳翎幻化自己。


    原來稷粟這個藏身之處,馮九虛早就探知了,因而叫南無鄉在此地等她。又見此地四麵皆是泥土鑄就,知道稷粟必然準備了土遁符逃生,還給南無鄉留下一枚銅牆符。


    南無鄉雖然是第一次與稷粟交手,卻也早從馮九虛那裏得知,這稷粟腰間還掛著一個鈴鐺,因而一直戒備此事。


    他吃過冥靈果,神識本就強大,更兼修有南疆的圖騰秘術,所以才能在關鍵時刻用鳳凰翎羽代替自己承受攻擊。其實他捂著額頭的刹那,便暗中激發了鳳翎,而自身則躲在一旁,先一步激發了銅牆符。


    此舉當然不是為了戲耍稷粟,而是證實他的一點猜想,並設法套出一點解救蕭一鳴的信息。


    現在可以肯定這個突然間聲名鵲起的稷粟夫人,其本事根本不是自己修來,而是有人直接傳授的,才會沒有一點根基在。


    這也可以解釋,聖心門這個向來沒有出現過入道高手的宗門,怎麽突然就多出這樣一個狠人來。


    另外,也可以肯定蕭一鳴墜入妄境的原因,就是他看到的那個女子,那麽救他的關鍵自然也是。雖然目前為止這還都是猜測,不過擒下稷粟後,這些猜想自然就能得到證實。


    想到此處,南無鄉還哪有別的心思?當即氣海外放,真氣狂風一樣湧出,又朝稷粟身上一卷。稷粟隻覺萬鈞之力加身,竟連唿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前輩若想被善待,就老實一點吧!”


    “南無鄉,為了救一個不可能清醒的人,浪費一次出手的機會,值得麽?”


    “我這次隻是為了救迴蕭師兄,與丹輝宗天師府之間的戰爭無關,自然談不上什麽浪費機會。難道你是在二宗之戰的戰場上碰到我,被我擒拿的麽!”


    “你擒了我,早晚還有放走的時候,不過多此一舉而已。”稷粟有恃無恐的說。


    “我可不管這些,馮前輩馬上就到,剩下的事情不用我『操』心。”南無鄉說,隨即使出捆仙繩,將稷粟綁個嚴嚴實實。


    二人沒等多久,忽然聽到嘭一聲響,一個身穿道袍的人影打破土層,也從天而降。正是拿下渝關後,尾追而來的馮九虛。


    馮九虛略帶笑意的看了南無鄉一眼,便轉身向稷粟道:


    “稷粟夫人好計謀,可惜,一樣的金蟬脫殼怎可使用兩次。渝關城裏你藏身的老鼠洞已經被我發現了,渝關一戰又想故技重施,豈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馮道友費勁心機捉我,是為了蕭一鳴吧。”稷粟眼神一亮。


    “救醒蕭一鳴,放你一條生路。不然,聖心門好不容易才開創出的入道心法,就要失傳了。”


    “我可以將解法告知,但其能否清醒卻看他自己的造化。你們若是同意,咱們三人做個君子之約,若不同意,則妾身任由二位擺布,你們也別想救迴蕭一鳴了。”


    “馮謀跟你一個女流之輩,做何君子之約?隻要方法正確,我們自會放你走。隻是,你要膽敢再與丹輝宗攪合在一起,那下一次定然粉身碎骨。”馮九虛直言道。


    “很簡單,必是蕭一鳴鍾愛的女子,才能將蕭一鳴從妄境中喚迴!”稷粟竟也不爭辯,直接便信了馮九虛,“具體方法,就在妾身腰間的玉佩之上。”


    一旁,南無鄉聞言運起掌力一吸,將稷粟腰間的玉佩吸在掌中。用神識一掃,已經明白始末,眉頭忍不住的一皺。


    按照玉佩記載,蕭一鳴是因沉『迷』一個女子而進入妄境,必須是這女子借助陣法之力,進入同一個妄境中將之喚醒。


    這樣的話,一開始稷粟所言的“沒有這樣巧的事”指的應該就是這名女子,“不得其法也是不行”則是指將這女子送入幻境的方法。


    如今雖得其法,卻不知蕭一鳴鍾愛的女子是誰,能否救迴蕭一鳴還要看運氣了。


    馮九虛見南無鄉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順,但見南無鄉點頭示意,知道這玉佩中方法是真,因而出言警告一聲,將稷粟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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