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水元宗被破,柳家宣布討伐丹輝宗的消息傳開,整個中原嘩然。


    三年未克一關,相對於天師的威名來說,這個速度未免太慢了;而三年平定晉北,相對於丹輝宗的實力來說,又顯得太快了。


    原本很多人都認為天師府不過是小打小鬧,發泄一下張九靈被害的氣憤,順便從丹輝宗敲詐一些好處,找迴麵子而已。直到今日,才意識到天師府所言,鏟平丹輝宗的話是認真的。


    在攻下闌天關,收服水元宗,並獲得柳家的支持後,天師府形勢一片大好,晉北宗門望風歸降,三日占盡晉北之地。隻需再拿下晉中,就可揮師直抵七霞山。而晉中,易守難攻的險要之地並不多。


    三日前還遙不可及的天師府大軍,似有立馬就會兵臨城下的架勢,丹輝宗內群情激奮,人心惶惶。


    確如他們所想,天師府平定晉北,大批人馬自屠『迷』穀而出,中州那些本在觀望的勢力,見之也紛紛向丹輝宗宣戰。晉州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天師府顯然早有準備,在平定晉北的第七日,便兵分兩路再度出擊。


    一路由蕭一鳴,南無鄉,鬆鶴帶領,向東攻打渝關。另一路由皇九軒,栢九寒,柳瑜帶領,向西攻打雍關。另有馮九虛,汪九雷坐鎮少華山,調度資源人力,穩定晉北局勢。


    渝關乃是防止南疆人攻入渝州而設,有時也用來防範從東麵過來的妖族,是個比闌天關還險要的關口。雍關的用途與渝關相差不多,隻是一東一西而已。


    這兩個關口並不在進攻七霞峰的必經之路上,但為了防止關內的高手支援其他戰場,天師府還是決定先攻取這兩個關口。


    一旦拿下這兩個關隘,再加上早已拿下的闌天關,進出晉州最大的三個入口便盡數被天師府掌握,晉中之地在望矣。


    如此,再加上天龍山之南,天蠍族同樣戰事連連,那處在中間的丹輝宗將失去補充靈材途徑,處於任人宰割的境地。


    麵對這樣的攻勢,丹輝宗雖然準備充足,但人手卻略顯不夠。銀霞被俘,赩霞閉關,金霞又有意藏起三位後輩,這樣真正信得過的就隻剩下朝霞與暮霞,再就是闌山等一些與丹輝宗交好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麵對兵分兩路的天師府,金霞隻好讓朝霞應對東路的攻擊,暮霞應對西路的攻擊。


    在渝關之前有一座渝關城,此城是進出渝關的大城,十分繁榮,戰時也用來應敵。天師府要攻渝關,應先破此城。


    朝霞奉命來此,到渝關城時,渝關城已是人心惶惶。


    “那個身穿紫『色』道袍,背雙劍的就是南一明麽?”城頭上,朝霞指著前方問道。


    城外二十裏,天師府調集了五十輛戰車,連同其他旌旗之類的布陣器具,建起一座營寨。營寨中,南無鄉等人正看向這邊。


    在朝霞一旁,是闌山道人,以及一個身穿紅『色』宮裝,體態妖嬈,神『色』嫵媚,持銀鈴的女子。


    “沒錯,此人很是難纏,一劍就挑飛了我的寶印,還能克製陳玄的法陣。若非此人,闌天關未必會破,水元宗也未必會降。”


    “南一明,蕭一鳴。天師府的一字輩都成長到如此程度了麽?”朝霞神情一暗,想起在宗內時,赩霞曾說,這個南一明能空手硬接丹輝劍。這個消息並未透漏給其他人,不然這個闌山會被嚇破膽吧。


    “依時間推算,即便天師府事先隱藏了這二人的修為,他們入道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十年。這樣的話他們的根基深不到哪去,我倒想以玄心訣試試這二人的天心訣,就是怕這二人心魔發作,兩位道友更製不住他們。”宮裝女子嫣然一笑,朝霞與闌山忙把頭扭到另一處。


    “哈哈!這兩位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遇見玄心訣自然隻有俯首帖耳的份兒了。”闌山打個哈哈,宮裝女子主動挑上南無鄉,這讓他放心不少。他本想去守雍關,是金霞說他與蕭一鳴等對陣多次,比較熟悉這幾人,這才無奈的來守渝關。


    “此戰就仰仗闌山道友的吉言了。”宮裝女子眨了眨眼睛,“但小女子畢竟本事低微,萬一不是此人對手,闌山道友逃走時可別忘了帶上我呀!”


    此話本事挪揄,但闌山聞言不小心扭頭看了這女子一眼,竟有一股熱氣自胸腔而起,整個人立馬熱血沸騰,大有衝到城外,向南無鄉找迴麵子的想法。


    “咳!”朝霞見狀輕咳了一聲,“稷粟夫人,你的功力誰人不知?這兩個『毛』頭小子又怎麽是你的對手。再說,我與闌山也會從旁助你。”


    闌山這才迴過神來,意識到稷粟夫人在嘲諷自己,而自己竟在不覺中著了對方的道兒,臉上頓現一絲怒『色』。正要爭辯幾句,但一想此女威名,又把湧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臉『色』也平定下來。


    稷粟夫人是中原的異類,出自一個破落的聖心門。聖心門本是東州一個頗有名氣的宗門,此門內盡是女子,各個風霜高潔,樣貌品『性』都是第一等的。因門人世代修行聖心訣心法而得名。


    聖心訣專門修養神識,門內弟子打開識海的比例很高,卻有一點,因這套法訣禦神期的部分過於玄妙,已至後續的法訣始終無人能夠創出,因而聖心門一直沒能出現過一個入道之人。


    直到二百年前,一場莫名其妙的災難降臨聖心門。包含掌門在內,門人在一夜之間被殺個幹幹淨淨,五十人口死了四十九個。剩下的就是當時隻有十幾歲,才拜入宗門,尚未開始修真的稷粟夫人。


    當時聖心門內,禦神期的高手怎麽說也有十幾位之多,被人一夜殺盡,所有人都認為是有入道者出手了,但真兇卻無人知曉。


    直到一百年前,渝州又出了一起滅門之案。被滅的是當時在渝州排名第二的修真家族孫家。


    孫家有千餘口人,被發現時已經死盡,而且看屍體姿勢,竟是妻殺夫,弟殺兄,子殺父。現場有慘烈且不說,單是這種自相殘殺的死法已經讓人不寒而栗。出手的就是稷粟夫人。


    中原人這才知道當年的事。


    是孫家家主看上了聖心門主,而聖心門主正在創立聖心訣下一部分的修行法門,不願分心在其他事情上,因而招來了記恨,卻又疏忽防備。稷粟因還沒開始修行,被誤當做一個凡人,在同門掩護下,攜著聖心門主創立的不完整的聖心訣逃了一命。


    稷粟雖然尚未開始修真,但修真前識『穴』認脈等基礎本事還是懂的,就這樣憑借一套修改過的聖心訣,竟成古往今來,第一個打通玄關的聖心門人,並將聖心訣改名為玄心訣。


    這裏麵是否有其他機緣,則不為外人所知,所知的就是稷粟一定掌握了一門威力驚人的幻術,並憑此報了滅門之仇。


    因有前仇在,孫家又已被斬草除根,稷粟又已經入道,也就沒有人再找稷粟夫人的麻煩。稷粟夫人此後也再未出過手,世人也不知其本事。但這樣一個能玩弄上千人於股掌,使其不計倫理,自相殘殺的人,闌山自然不願輕易得罪。


    三人雖有了定計,但麵對來勢洶洶的天師府大軍,依然不免提心吊膽,不過是養氣的功夫不錯,並未顯『露』在臉上而已。


    在他們站在渝關城上,遙望南無鄉的同時,天師府的營寨之中,南無鄉,蕭一鳴,鬆鶴並肩而立,同樣在望著他們。


    “那個老朋友又迴來了。”蕭一鳴指著闌山道。


    “前兩次是為府主平定晉北的計劃,不願分心針對,這次不打算放過他了。”南無鄉說。


    蕭一鳴點了點頭,迴身看向鬆鶴:“前輩,那個穿白袍的是朝霞,可二人身旁那女子又是何人?即與闌山、朝霞並立,必是個入道者無疑,但我卻不認識。”


    南無鄉聞言收心,認真聽起來。不知何故,他看向這女子時,第一眼竟看成黎明雪,差點丟下二人直接撲過去。此刻雖然迴神,但心裏一直有一股不安的情緒。


    “難怪蕭師侄不識,此女在百年前曾大放異彩,那時你還沒有開始修真,事後再未現身江湖,你自然不會識得。”鬆鶴吸了口氣,收迴目光,也有些不安的解釋道。


    “原來是她,一夜之間就滅了整個孫家的稷粟夫人。”此女的事跡蕭一鳴是聽說過的,便向南無鄉解釋起來。


    南無鄉難免震驚,又忍不住暗自歎息,又想起金道人來。他對修真界的認識實在太過淺薄,以往還有金道人指點,以後卻隻能靠自己了。


    “豈止是滅了孫家這麽簡單。孫家滿門被殺,但萬法門過去調查時卻發現孫家人,夫妻相害,父子相殘,上至不能行動的老人,下至不會說話的孩童,無一幸免。此事在修真界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在稷粟夫人主動承認之前,誰也不知道孫家是怎麽被滅門的。”鬆鶴生怕身邊這兩個『毛』頭小子不知此女厲害,連忙補充道。


    “稷粟夫人自那一戰後,就再未出過手,這次又怎麽會投靠丹輝宗了呢?”蕭一鳴疑問道。


    “要麽是金霞許以重利,要麽是彼此另有交情,或者與暗幕有關吧。”鬆鶴想了想說。


    “前輩知道的多一些,稍後還請替我們講解一二。另外,蕭師兄,我看還需府內將此女的詳盡資料送來。”無鄉本想說道這裏便止了,但想起方才那股不安,便又補了一句,“我總覺得此戰會生波折。”


    他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渝關城後麵便是渝關,渝關城自身的禁製已不尋常,渝關更在青水泊之上。卻渝關城中的人隨時可以退到渝關之中,又隨時能得到渝關的支援,而晉中尚有其他宗門可以策應此關,可以說占盡地利。


    反觀他們,雖有馮九虛,汪九雷,陳玄等人在身後固守,但對此地的戰事卻幫不上什麽忙。而三輝頂作為丹輝宗總部,卻是可以移動的。萬一哪路人馬被三輝頂截斷退路,此戰就兇險萬分了。


    但也有好的一麵,便是那渝關的禁製是丹輝宗與萬法門分別布置的,他們不需要真的攻破此關,關內的人也並無什麽退路可言。這樣的話,一旦拿下渝關城,渝關也就是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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