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無鄉潛心學習南疆文字時,烈柳林柳家大宅南三裏處,一株數丈之高,數人合抱的垂柳之下,柳銀瓶撫琴,柳銀環伴舞。兩姐妹一個纖指無暇,溫文如玉,悅己悅人,一個腰身細挺,巧笑倩兮,怡情怡趣;比之當初,一個豐滿了肌膚,平添驕人之態,一個收斂了俏皮,更加惹人憐愛。


    琴聲悠揚婉轉,舞姿曼妙輕盈,林間柳葉翻飛,翩然應和。一曲終了,柳銀瓶輕拍琴身,鏗然,柳銀環收起舞步,柳葉飄然而落。


    “啪啪啪……”


    先是一陣掌聲,後又聽人說道:“好,好,好。替父親大人辦點差事,想不到順路竟然欣賞到兩位妹妹的琴藝舞技,真是大飽眼福。”


    柳銀環抬頭一看,立馬嘿嘿的笑了起來,三步並成兩步,跑到這人跟前。這人相貌俊朗,氣質儒雅,一副書生打扮。是二女的哥哥,柳長卿。


    “大伯交代的差事辦好了一定有賞賜。大哥未經允許就看我跳舞,賞賜便歸我了。”柳銀環說道。


    “哈哈,好好。”柳長卿說完,便要像柳宅走去。


    “大哥還不能走呢。”柳銀環拉住柳長卿。一旁柳銀瓶見此,已經掩嘴笑起來了。


    柳長卿吸了一口氣,一眯眼睛道:“妹妹還想幹什麽就直說吧,不要折騰我了。”


    “你看了我的舞,答應把大伯的賞賜給我。可你也聽了姐姐的曲,不能偏心。”柳銀環搖搖頭說道。


    “這?”柳長卿一皺眉頭,“這要怪銀環你貪心了,父親的獎勵都給了你,銀瓶自然什麽都撈不到。”


    “竟說瞎話。”柳銀環嘟嘴說道,“你聽姐姐的曲,跟我有什麽相幹?不能因為姐姐懂事,就欺負她。”


    “銀環。父親找大哥,必有要事,你就不要搗『亂』了。讓他去吧。”柳銀瓶在一旁笑說道。


    銀環聽了銀瓶的話,眼珠一轉,拉住了柳長卿的胳膊,卻道:“是啊,大哥。你再不過去,耽誤了事情,搞不好還要挨罰呢。”


    柳長卿倒吸了一口氣:“好好好。環妹妹,你讓我先見過父親。等差事辦完,為兄再選一件差不多同樣貴重的,送給銀瓶。快讓我走吧,不然父親罰我,我就說是你礙事。”


    “哼!你敢這麽說,我就說你不務正業,看大伯信誰的。”說話間撇開柳長卿的胳膊,柳長卿如遇大赦,連忙趕向老宅,身後傳來柳銀環鈴一般的笑聲。


    “你捉弄他幹嘛?”柳長卿走遠後,柳銀瓶說道。


    “姐姐,你看他多可惡。”說話間,又忍不住衝柳長卿做了一個鬼臉,“讓他把獎勵吐出來,好知道我的舞不是隨便就可以看的,叫他再出點血,是讓他知道你的琴也是不能偷『摸』聽的!”銀環又跳到銀瓶身邊。


    “最近府中經常有人進出,不合常理,想必是外麵有什麽事。咱們還是老實在家修行,不要打擾他們的公務。”柳銀瓶眉頭一蹙說道。


    “姐姐你真細心,我就沒注意到府中人手的變化,咱們迴去修行吧,不要給父親他們添麻煩。”柳銀環口上如此說,神情卻是一變,不知起了哪樣心思。


    柳長卿自銀環那兒離開,不一時行過三裏路,入柳宅,至柳瑜門外,隻告了聲到,卻不敢擅入。


    半晌,柳逸自房中出,柳長卿弓腰抱拳叫了聲“三叔”。柳逸迴道:


    “我與你父親談了些事情,已經談完了,你進去吧。”柳逸話落便走,柳長卿告一聲是,便入內了。屋內,柳瑜坐在一張木桌前,手拿一張黃紙,這是傳訊符。


    “父親。”柳長卿弓腰問候道。


    “長卿,你來啦。看看這個。”柳瑜一張手,那傳訊符自行飛出,柳長卿伸手接到。


    “七月十五,屠『迷』山穀,通天坊市,中原宗會。”符紙正中,便是這十六個字,下麵另有天師,地師,萬法,丹輝,玉皇五宗印璽。柳長卿看過,卻是木然怔住了。


    “這,似乎不合常理吧。中原宗會一甲子一次,還有十年時間才舉行才對。況且今日已經七月十二了,給的準備時間未免太短了。”柳長卿說道。


    中原宗會是中原修真界最重要的盟會,提前召開,至少有十大宗門中的五門一起同意才行。一般情況下,沒有對外戰事需要商議,沒有對內戰事需要調停,是不會提前的。


    “唉!中原形勢風起雲湧,竟到了宗會不得不提前舉行的地步。”柳瑜歎了一口氣,“我打算趁機帶你去通天坊市結識一下其他宗派的掌教。”


    柳長卿聞言一驚一喜。驚的是父親竟然要帶自己去通天坊市,還要去結識各宗掌教,喜的則是他不知此舉背後是否另有深意深意:


    “多謝父親提攜,那孩兒有什麽需要準備的麽?”


    “嗯?”柳瑜似乎奇怪柳長卿多此一問,但思考一番後又說道,“不需要準備什麽,隻要穿戴好,到時注意禮數就足夠了。會上見的都是各宗的掌教以及掌權之人,其中有君子更不乏小人,要是不小心錯漏了禮數,莫名其妙的得罪人就不好了。”


    “是,父親大人還有何吩咐麽?”


    “通天坊市,頗有些不俗的靈材。我這有一份清單,就由你順路代辦,你去準備靈石吧。”柳瑜自身前桌上,拿起一張紙交給柳長卿。


    “是。”柳長卿接過信封,退到屋外。


    屠『迷』山脈隔開中,晉二州,又被晉河在當中劈開兩截。如此屠『迷』山與晉河,便交織成一個不規則的“十”字,南北是筆直的水脈,東西是蜿蜒的山脈。柳家在荼靡山南測要東行五千裏,屠『迷』山穀則緊靠晉河西岸。通天坊市便建立在屠『迷』山穀,位處艱險,又有禁製加持,不為尋常人所知。


    在屠『迷』山穀正中有一片湖水,有十幾畝大小,湖當中有一座高閣,叫通天閣,是天師府產業。湖四周,另有一條環湖的街道,沿街道一側建起不少閣樓,足有三十六間之多。這三十六間閣樓,皆是外租。


    通天閣有五層之高,底層按著八方各開一門,闊氣非常。就在柳家才得到消息的當下,通天閣第五層,有一撥人卻已準備多時了。


    “禹師兄,算算時間,最後一張傳訊符應該也發出去了。宗會在即,有一事,我想拜托於你。”馮九虛說道。在他身後,還有兩人,是陳太生,祝太一。


    “馮師兄請明言,凡大川能為,必欣然應。”禹大川身後,亦有二人。一個是莫道遠,此時已經有了入道修為,隻是不曾對外宣稱。另一個叫元無忌,是無字輩中第一個入道的。


    “太生未曾參與過宗會,我又是宗會的主持,有些事情不便提點,到時就麻煩你了。”馮九虛說道。


    “馮師兄放心,對付那些頑皮,我最有辦法。”禹大川擺手說到。


    “這位是莫師侄,想不到也已入道了,這樣貴府道字輩的高手,真可謂是層出不窮了。這一位頗為麵生,但能在如此年紀入道,前途不可限量啊。”馮九虛看著禹大川身後兩人,說道。


    “哈哈哈,道清道靈有事難以分身,我便想著帶兩個新麵孔出來撐撐場麵。想不到還被你認出一個。道遠修的是道訣,否則早就該入道了。元無忌是無字輩大師兄,能同時成為第一個入道的,也是一段佳話了。太生修為進境頗快,如今身兼掌教重任,更要自強不息了。太一,上次相見時你功力已臻頂峰,如今能打開玄關,倒不讓我意外。”禹大川說道。


    “太生修為淺薄,品行亦不為人知,偏偏此次宗會對天師府十分重要,必須據理力爭,到時請禹師叔鼎力相助。”陳太生聽禹大川提到自己,連忙上前答話。他已是天師府主,地位顯赫,但一些禮節卻是不得不注重的。


    “天師地師,同氣連枝。你我同為府主,輩分有差,職位無別,不必如此客氣。九靈與我數百年交情,他的事情我無論如何也要弄個水落石出。”禹大川斬釘截鐵的說道。


    便在幾人交談之間,遠處又來三人,正是丹輝宗的金霞,朝霞,暮霞三位長老。


    “禹師兄與馮師兄已經在此了,萬法門與玉皇觀的人應該也到了,怎麽不見人影?”金霞說道。


    “這兩宗的人比貴宗還早到一日,昨日采辦了靈材,現都在各自的店麵中休息。”陳太生說道。


    “原來如此,閣下便是陳府主吧,在下金霞,有禮了。”金霞又指了下身後二人,“這是在下的師弟,朝霞,暮霞。”


    “在下陳太生,這是我的師弟,祝太一。”陳太生同樣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師弟。他未曾參加過宗會,金霞不識,但從其衣冠卻可以看出。


    “陳府主,張府主之事我宗實為遺憾。但越過天龍山後,我宗也確有不及,畢竟引發與南疆的爭端,是咱們都不願看到的。你我二宗皆有損失,這次應當共同進退。”金霞說道。


    “這是當然。”陳太生答。他們說的同進退,是指糾察內鬼之事。暗幕雖然神秘,但出手次數漸多,已被天師府認定,中原宗門中有參與的。


    這次天師府丟了府主張九靈,丹輝宗死了長老丹霞生,玉皇觀丟了三長老,三宗便要奪情提前宗會。一是申明,二是要想機探查下虛實,三是可以盡早借助諸宗之力一同破案。天師府既有此心便叫上了地師府,而萬法門所在的渝州在晉州之東,距離萬雷道不遠,身為道宗,又與二府甚有淵源,也酌情同意了此事。


    有了五宗聯名,便不再知會其餘勢力。各宗約了時間,分定範圍,按路程發傳訊符,任何勢力收到訊息便隻有一日時間準備。如此做法,是存心防備中原宗門中有參與此事者。所以此次宗會,這五宗早到,其餘勢力要麽還在路上,要麽就像柳家一樣,才得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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