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鄉正在一座不知名的山穀之內,品果喝茶。穀中花香草盛,整潔開闊,頗有風情。山穀一邊有一顆古木,枝幹蒼虯,極為壯實,樹下一側有一張石桌,幾張石凳,另一側則是一間茅屋。茅屋修葺的十分精致,一看便知主人十分講究。可是,他來了數日,還一直沒有見到此地的主人。


    那日那南疆漢子拉他走了有十裏遠,最後便在穀外停了下來。那南疆漢子又嗚嗚哇哇的叫了幾聲,竟從穀內叫出一個十來歲的女娃來。那漢子與這女娃交談一二後便轉身走了,而他則被留了下來。以他的閱曆自然知道,這女童應並非此地的真正主人。而且這女娃同樣聽不懂他的所言所語,兩人也無法溝通。這女娃招唿他坐下後,給他倒了熱水,上了幾顆果子,便在一旁盯著他。他自入了南疆便換迴了金蠶絲衣,這與南疆服飾的簡單不同,引得這小姑娘多看了幾眼。


    至此已經打擾五日,南無鄉隱隱的有些沉不住氣,正考慮要不要告辭,卻聞:


    “妾身閉關十日,期間不便招待,怠慢公子了。”


    卻見那茅屋的房門吱呀打開,自裏麵走出一名女子。這女子中等身材,看似二八年紀,溫柔中別有一番肅穆神情。


    南無鄉趕緊還禮,道:“在下高徵儀,多謝姑娘的款待。我本欲去抱鸞寨,隻是初入南疆,『迷』途失路,其他人的話我也聽不懂,隻好賴在此處不走,打擾之處,請姑娘見諒。”


    那女子打量一眼,柳眉微蹙,道:“原來是高公子,妾身烏瀟瀟。公子遠來是客,我不該冒昧。隻是抱鸞寨離此不近,縱然公子是中原之人,也不該『迷』路如此之遠。還請公子說明,如何至此,又因何事要去抱鸞寨。”


    “南疆處處濃蔭,比之中原不同。我一過天龍山,便失了方向,在森林裏越轉越遠,便到了此處。至於去抱鸞寨,是受故人所托,送其落葉歸根。”南無鄉說話間,『摸』了『摸』胸前的黃綢,黃綢包著一個盒子,背在背上。他隱約覺得自己身世似乎與南疆有關,但並未明言。


    “黃綢包裹,入土在沃桑樹下,是桑族的規矩。隻是這人因何流落外鄉,又因何與閣下結實。”


    南無鄉聽到對方是說桑沃樹,心中一驚,但還是麵不改『色』的說道:


    “是遊『蕩』中原時結識。因為他學識淵博便視為長輩,臨終受命,帶起落葉歸根。”


    “既然確有其事,我便不再懷疑你。不過你這路未免『迷』的太遠了。你早就過了抱鸞寨不知多遠。那地方遠到甚至連我都不曾去過。”


    “請姑娘指點『迷』津。”南無鄉拱手問道。


    “路途遙遠,我無法相送,其餘族人也沒能力來往如此遠的路程。我給你寫一封薦信,你去此向南百裏的腹雲寨,寨中有定期前往天蠍族的商隊,你到天蠍族後便有辦法前往抱鸞寨了。”烏瀟瀟言畢轉身迴到茅屋之內,半晌,才拿著兩封信出來。


    “這第一封信,你給腹雲寨的人看過,他們便會帶你前往天蠍族了。這第二封信,是要你替我轉交給抱鸞寨的神女。所謂神女便是對我們這一類人的稱唿,南疆與中原不同,民風更加淳樸,族人散落各處,捕獵為生,受傷的時候多,但醫生卻極少。我們便行使醫生的職責,是以頗受族人的尊敬。抱鸞寨的神女,與我同出一門,是在下的師姐。信中是一些問候之言。”說話間將兩封信交給南無鄉,一封是打開的,一封卻是有膠漆粘合的。


    “多謝姑娘相助,這第二封信,我一定送到。”南無鄉接過兩封信,拱手謝道。依他而言,藏身南疆族中,伺機前往抱鸞寨,確實是不錯的方法。


    烏瀟瀟微微一笑道:“我會遣烏拉,也就是帶你來此的漢子,帶你去腹雲寨,我還要繼續閉關,便不再招待了。”


    南無鄉連忙稱好,烏瀟瀟迴身衝那女童吩咐了幾句,便自迴屋內。


    天龍山上已杳無人跡,再複荒涼之態。


    此時卻有四道身影自遠方飛掠而至,至山頂按下雲頭。正是皇九軒、栢九寒、汪九雷三人,身後攜著一位,卻是趙一成。


    “一成,此處怎會如此的?”皇九軒問道。


    “迴稟太師叔,當日府主下令天師府弟子把守萬雷道,玉皇觀弟子把守風雪穀,留在此處的應是府主,玉皇觀的三長老,丹輝宗的丹霞長老,以及玉皇觀的弟子。”趙一成連忙說道。他選擇的迴府之路便是常路,恰與皇九軒等半路相遇,簡單說明情況後,又被帶過來了。


    “師兄,你看接下來該怎麽辦?”栢九寒麵『色』陰沉,開口問道。


    “既有玉皇觀與丹輝宗的事情,應該前去詢問一番。但萬雷道上我府弟子被殺,也該去看看。”皇九軒說道。


    “欒師弟與我分別後,已前往七霞山。”趙一成『插』口說道。


    “一萍向來機警,他去七霞山,莫非有什麽因由不成?”栢九寒問道。


    “既然如此,我看栢師弟,你便去七霞山打聽情況,順便把一萍接出來吧。我與雷師弟分別前往萬雷道與風雪穀。”


    “皇師兄、雷師兄,你們一同前往萬雷道吧。風雪穀那裏由我順路看一眼好了。”七霞山位處晉州西南,而風雪穀則在七霞山東南方向,他順路而行,加上探查的時間,有一日足以。


    “那也好,我二人也在此處查探一番,起碼找到師兄出事之地,或能尋些線索。一成,你便去晉州的聯絡處,叫門中派些人手過來。在中州邊界待命。”他們這次出來,已帶了不少人,但如今情況不明,他不得不多做準備。


    地師府中,靈淵下,禹大川找到許道靈,問道:“靈淵布置的如何了?”


    此時靈淵早與當初不同,原本的天然洞『穴』,在上次坍塌之後,已經重新挖開、歸置、修建。現在的靈淵不是隧道連接的山洞,而是分成數個區域,分別修建的地下建築,整體看來,頗為雄偉壯闊,富麗堂皇。這些變化禹大川自然看在眼中,隻是極為關心此事,所以發問。


    “精金鑄之,堅土固之,烈火煉之,健木搪之,秀水活之。現在火煉階段以至末尾,整體已有規模,待木材運來,便可開始裝飾,然後引下水源,靈淵內便可長期居住了。”許道靈迴到。


    “好,很好!真想不到,靈淵的複建如此順利。”禹大川說道。


    “這要多虧龍家之人的幫忙。燭龍之息,頗具煉金固土之能,尤其第三階段更是順利異常,要是單由府中弟子來做,恐怕要延誤十餘年的工期。”許道靈道。


    “靈淵如今的規模,其實是前輩祖師早就設計好的樣子。內按三才五行,外合九宮八卦,能開能合。氤氳陰陽二氣,化生地風水火,自成世界。據說玄火爐誕生之前,靈淵的便是這般模樣,玄火爐出,耗盡了此地靈『性』。祖師前輩一直有光複之心,隻因地脈靈『性』不足,又極耗財力人力,無法行動。現在曆經萬年,地氣已經養成,加上如今的地師府根基深、財力厚,更有上萬年來攢下不計其數的靈材,到了我們一代才有完成前輩的心願的可能。說起來也是我等的榮幸。”


    “原來如此!當初我還納悶,府主何以能未知靈淵之禍,而事先備好圖紙呢。”


    “哈哈!道靈,這圖紙共有五份,是曆屆府主相傳之物,你還隻見過一份哩。”禹大川說完,自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這是第二份圖紙,今日便交給你,第二階段的工程依附第一期而建,但麵積卻要大上三倍。不過我隻能將修行武道的弟子全數留下配合你,仙道的弟子將撤出一半。但第一階段的工程結束後,弟子們便可以長期生活在靈淵,所以工程有增,但我給你的時間卻是無減。”


    “領命!”許道靈拱手應道。靈淵內有靈脈,且品質不俗,對修行十分有益。他雖為監工,實則根本沒有什麽具體事情。對這繼續監工的命令,十分樂意接受。


    “此事容後,今日找你另有要事。現在渝州那邊出了些事情,不少龍家之人被吸幹精血而死,因而生出了不少對我府不利的傳言來。龍家罪有應得,我本懶得理會,但涉及地師府名譽,就不能袖手旁觀。我想派些弟子前往渝州調查此事,靈淵內可有哪個龍家的弟子,本事不錯的你且借我幾個。有他們相助也好盡快破了這懸案,澄清咱們的聲譽。”


    “竟有此事?覬覦燭龍血脈的人曆來有之,隻是血脈之力骨血相傳,外人得之也難以自用,再加上龍家有些實力,向來無人敢犯。現在龍家落魄,有人想渾水『摸』魚了。龍家弟子中,確實有幾個不俗的,我這便叫他們過來。”許道靈眉頭一皺的迴道。


    在晉州東北,與中州交界處,有一片烈柳林。此林一麵環水,三麵靠山,內中柳樹無不枝繁葉茂,因此得名。此林廣闊無邊際,一入其中便難分南北,自古以來無一人能窺全貌。


    柳家,便隱逸在此林之中。


    柳家是八大修真家族中最為低調的一族,向來好隱逸生活,非中原宗會,很少與各派交流。便與同處晉州的丹輝宗,也極少來往。


    此時,在柳家大宅內,柳家主柳瑜,會同族弟柳逸,正圍著一張桌子相談。


    “大哥,成了。”柳逸說話的同時將一個錦盒放在桌子上。


    “嗯,我來看看。”柳瑜拿過錦盒,打開之後,見錦盒內有兩塊靈石。柳瑜將兩塊靈石拿在手裏,一左一右,仔細查驗。柳逸見之,含笑不語。


    “這兩塊靈石都是咱們的靈窯裏產的麽?”柳瑜問道。


    “隻有一塊是。”柳逸答。


    “什麽!”柳瑜驚訝道。


    “另一塊是地師府發給丹輝宗的,族中的下人在丹輝宗坊市賣靈材換迴來的。兩枚靈石質地相同,靈印也相同,誰也分辨不出來。這下咱們的百萬靈礦,全都有了用武之地。”


    “好!”柳瑜激動異常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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