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霞山拔地而起,彩光門隱逸雲間,虹霓橋流光溢彩,三輝頂雲蒸霞蔚。


    七霞峰頂,彩光門外,欒一萍麵『色』從容。


    彩光門建在七霞頂上,而七霞頂則是七霞山最高處,頂上隻有不足一裏方圓的空地,但異常平整。這彩光門便建在這空地南側,門高二丈八尺,拱形,隻是一個門框而已,並無門板,但整個門麵散發七彩玄光,讓人看不到裏麵去。


    欒一萍雙手倒背,背後左手捏著右手手腕,右手小指、無名指彎曲,中指半曲,另外兩根則伸的筆直。片刻之後,半曲的中指又變成全曲。恰在此時,七彩光門發生變化,光華旋轉,七彩交織,幻化萬千,而終歸於空。門內現出一老二小三個人來。


    老者身著皂袍,道者打扮,道冠上有星辰珠璣點綴,手持銀杆白絲的拂塵。兩名弟子十歲左右,同樣是道者打扮,但材質更加樸素,手提燈籠,背背寶劍。


    “貧道暮霞生,遲見了。”暮霞生稽首道。


    “弟子天師府門下欒一萍,拜見暮霞前輩。”欒一萍迴禮道。


    “原來是欒師侄,你的來意,師兄有所猜測,但我卻是閉關才出,同樣一頭霧水。你便隨我去見掌教師兄吧。”暮霞生說完做個迎的手勢。欒一萍向前一步,卻不敢超過暮霞生的身位。暮霞生轉身而走,欒一萍緊隨其後,兩名道童跟在最後。四人身影沒入門中,暮霞生一甩拂塵,拂塵上一道彩光,門上再度光芒四『射』。不過從內向外,看時雖也有光芒流轉,但依然可以看清外麵的景致。不似在外麵,看上去隻是一片模糊,久視更有眩暈之感。


    所謂虹霓橋,便是一座拱橋,但橋的兩頭高低不同。門這一頭低,另一頭直抵三輝頂。三輝頂乃是三座山峰組成。三座山峰同樣是虹橋相連,最高的一座比之七霞峰高上三百丈,最低的一座隻比七霞峰高百丈左右。值得一提的是,三座山峰是倒置的,頂部平,底部尖,一個個懸空而起,頗為不凡。


    這番奇景自然不能為凡人所見。七霞山似一根石柱,高有千丈,越是向上越是陡峭,凡人登至山腰,便被霧氣所『迷』,不敢再上。便有能上去的,頂峰百丈開始,早被丹輝宗弟子打磨的光滑如鏡,無處著力了,所以自丹輝宗成立至今,還沒有凡人能登上七霞峰頂。七霞峰頂難登,而且便是登上,三輝頂更是隱匿在雲層之中,有禁製隱藏,便是修士,不得其法也無緣得見。


    接待欒一萍的是第二座山峰。這山峰遠望能窺全貌,但一入其中,卻又雲深不知處。上麵山水景觀,亭樓閣院應有盡有。欒一萍被帶到一座頗為雄偉的大殿之前,說其雄偉,是同世俗間的大殿相比,但比之天師府卻差的遠了。


    “丹輝宗根基尚淺,比不上天師府恢弘大氣,怕是讓師侄見笑了。”暮霞生在大殿之前停了一下,迴頭衝欒一萍說道。


    “天師府恢弘大氣,三輝頂氣象萬千。二者各有千秋,不能一語品評。一萍自問有些見識,但今日卻覺得自己是一井底之蛙了。”欒一萍迴道。他看了一眼,這殿是丹輝殿,心中頗為疑問。此殿以宗名命之,那最上一座山峰的主殿,該用何名呢?


    就在他思慮之間,暮霞生已進入大殿,他緊隨其後,也跟了進去。兩名童子則守在了殿外,此前殿外已有三對童子了,同樣是手持燈籠。入殿之後,眼前情景令他大吃一驚:


    殿中原有六人。站著的有三位,一者金袍,一者銀袍,一者白袍。三者皆是手持拂塵,道者打扮。這三人打扮與暮霞生差不多,除了顏『色』之外,道冠上另有區別。金袍者冠上繡著日,銀袍者冠上繡著月,白袍者卻與暮霞生差不多,都是順著道袍的顏『色』,並無圖案。


    另外三人才是他震驚的原因。一個躺在地上,上遮白布。另外兩個分明是與殿外等候的道童差不多年歲,跪在地上,正在抽泣。看樣子已哭了很久,因來了外人才忍住哭聲,但肩膀還是一抖一抖的,讓人看著心疼。


    “弟子天師府欒一萍,拜見三位前輩。”欒一萍先是衝著地上的屍體躬身,起身後衝著幾位長老稽首,隨即單衝著那金袍老者道:“敢問金霞掌教,這一位是?”他雖見過丹霞生,但此時為白布所遮,自然不識。至於眼前幾位,他雖是初見,但丹輝五老盛名遠播,他根據衣冠,總能識得。金袍者是五老中的老大,道號金霞生,銀袍者是老二銀霞生,白袍者是老三朝霞,皂袍者是老四暮霞。


    “你即識得我,其餘幾人我就不做介紹了。地下躺著的,是我那不成氣候的師弟。近日相助你天師府捉拿朱焰老祖,卻折損在外麵了。”金霞麵『色』極為不好,語氣中也多帶怨怒。


    “什麽!”欒一萍大驚道。


    金霞在說話間便一指那屍體,白布卷到脖頸處,正『露』出丹霞生的麵目。欒一萍雖知此事不簡單,也做了足夠壞的猜測,但還是為之所驚。


    “想來你也不知我師弟遇害之事,來此並非慰問。若有別的目的,不妨明言。”金霞沉默一陣道。


    “迴金霞前輩。弟子奉命在萬雷道布置五雷天罡陣,配合追捕朱焰。但卻為人自身後破了陣法,一眾師兄弟紛紛遇難,再迴天龍山,卻見天龍山口,陣勢有所變化。是以弟子特來求助貴宗,希望可以請到救兵。”他本是想詢問天龍山上局勢變化,見丹霞生死,隻好將心中想好的說辭隱去,換了一套說法。


    “我宗之內,除了我們幾個老頭子,能派出去的弟子,都派出去了。不知道你要救兵,所為何事。”


    “貴宗為天師府的事盡力很多,竟連丹霞長老也不幸遇難。弟子必定稟明府主,一表感激之情,二為丹霞前輩討迴公道。”欒一萍再垂首道。


    “你們有了張九靈的消息麽?自我等知曉師弟死訊,便試圖聯係張府主,但卻一直未能成功。”


    “我等同樣聯係不上府主,敢問丹霞前輩的遺體是何人送迴?”


    “我也不知。今早有人攻擊彩光門,弟子出門查看,隻見到了師弟的屍體。但送屍體迴來的人,卻不見蹤影。現在我宗高手盡出,為的便是尋到此人,以及弄清師弟的死因。”


    “此人如此神秘,豈不是敵友難辨。”


    “是友起碼要留下消息,依我看,應是敵人故意為之。目的麽,無非就是恫嚇。”


    “難道朱焰有這種本事?”


    “他自沒有,而且師弟身體上的傷也不是火術所致。我懷疑是南疆之人所為,不知道偷襲你的人,可是南疆的人麽?”


    “的確是南疆裝扮。”


    “那便是了。咱們封鎖天龍山口,以及冰雷二道,他們定是因此報複。”


    兩人交談數語,欒一萍將遇襲經過,以及對方裝扮,招式一一細說。丹輝宗久居晉州,對南疆最是熟悉,越發的認為南疆人最為可疑。欒一萍這才意識到此事比預計的麻煩百倍,頓時覺得自己冒失了。


    “弟子還要迴府中報信,便不再打擾。貴宗有了什麽消息,還請知會天師府一聲。”欒一萍越發擔心張九靈的安危,一心想迴府稟報,便告辭道。


    金霞自然準奏,將欒一萍送到門外。道了聲有事便止了,命兩名小童代為相送。


    “師兄,這弟子有些心智,倒不平凡。”銀霞生望著遠離的欒一萍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弟子不能活著迴到天師府,但也不能死在七霞山,你去安排吧。”金霞說完俯身,撩開白布,看向丹霞生的屍體。這屍體上殘留了一些張九靈的雷術,方才倉促的處理一下,所以欒一萍不能識得。但想瞞過天師府的高手,還需更仔細的處理一遍才行。


    欒一萍跟著兩名小童,沿著原路趕製彩光門,一名小童在胸前掏出一枚令牌。令牌衝著門中光彩一照,所照之地,『色』彩消融,隨之無『色』的區域越來愈大,一個唿吸後,整個彩光門已經大開。


    欒一萍看在眼裏,道了一聲多謝,便走到門外,同時迴頭相望。便見另一名小童同樣掏出一塊令牌,這令牌一照,門上彩光重現。欒一萍暗道好玩,便要下山而去。


    “不對!時間不對。”欒一萍驀地想到什麽,驚的腦後汗『毛』豎起,心頭也忽悠一顫。便毫不猶豫的一轉身,再度叩響彩光門。


    此時他看門上是一團光彩,但門內看他卻看得清晰。銀霞生便在門內,準備跟蹤欒一萍,等他離開了丹輝宗的勢力範圍,便趁機殺掉。這段時間天師府死的弟子不少,再少一個,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但他萬沒想到,欒一萍不知何故的突然反身迴來。


    銀霞生捋了捋胡子,思考一二,一甩拂塵,彩光門再度打開。


    “小友,我正要找你,你卻迴來了。師兄不放心你的安全,叫我護送一二。”銀霞笑著說道。


    “啟稟銀霞前輩,方才見到丹霞前輩遇難,弟子慌了,還有些線索忘了說,也有些事情忘了稟報。”欒一萍咽了口唾沫道。他餘悸未消,卻隻能強裝鎮靜。


    “那與我迴去見師兄吧。”銀霞說道。


    “告知銀霞前輩也是一樣。隻是弟子另有事情要麻煩前輩,還望前輩安排一二。”


    “不妨明言。”


    “我聽府主說過,第一次捉拿朱焰時,有一龍一虎出來攪局。我聽聞南疆之人好用虎獸之招,可為佐證。另外弟子曾與一起逃出萬雷道的同門約定,由他們迴去通報,而我則負責向丹輝宗搬兵打探消息。現在既然貴宗弟子已經在做此事,弟子無需多此一舉。現在形勢又『亂』,一萍鬥膽懇請留在貴宗。”言畢,恭立一旁。


    “你的線索有用,至於請求,丹輝宗雖小,一間客房卻是有的。隻是府中在準備師弟的喪事,恐怕會怠慢了你。”銀霞自然無法做出拒絕的請求。


    欒一萍拱手稱謝,同時心裏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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