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攻擊中心,已是寒風砭骨。南無鄉看著被風雪包圍的鼠妖,暗道此番勝負分矣。哪成想鼠妖在風雪裏抗了一陣後,竟開始狀若癲狂的嗷嗷大叫。


    南無鄉不明所以,黎明雪卻心知肚明,大叫一聲“小心”後,便凝神屏息起來。無鄉聽聞,也在一旁戒備起來。


    “噗——”伴一道悠長聲音,一股濃黃霧氣噴湧如柱,黎明雪法術瞬間被破。南無鄉首當其衝,被一陣惡臭熏的頭暈目眩。還不止如此,那股黃氣,在這狹窄洞『穴』裏無處發散,頓時激起大片塵埃。這味道與煙塵相輔相成,讓人張不開口鼻,睜不開雙目。


    『迷』蒙之間,南無鄉感到胸口受擊,整個人被打的飛起,撞在牆壁上才掉了下來。


    “噗!”無鄉吐了一口鮮血,直覺後背被一個石子硌的生疼。金光不壞身也被破去了。


    黎明雪暗道不好,早使了一個風屬『性』的術法,吹散了洞內的煙塵臭氣。但煙霧散去洞內卻失了鼠妖的影子。


    黎明雪表情愕然,顯然是出了什麽超出她預期的事情。南無鄉乘機將手伸到後背,卻『摸』出一個羅盤樣的東西來。


    “指靈針?”正是此物硌了他的後背,破了他的金光不壞身。隻是此物與指靈針相似異常卻不能是同一物件。地師府的指靈針是統一製造,不會有什麽不同的樣式。


    南無鄉將此物攥在手心,勉強站起,卻卸下寶劍。他心想自己沒學過劍法,此時又被破了金光不壞之身,不妨將寶劍借給那女子使用。


    就在他握劍在手方要丟出之際,手中羅盤驀地打開。“嗡”的一聲,盤上一根指針一跳,南無鄉身前三步之處的地麵猛然鼓起。隨即一個瘦小的身影,弓著背,一臉驚訝的看著南無鄉。正是施展土遁之術掩飾了行蹤的鼠妖。


    “用劍!”南無鄉尤自驚愕之際,黎明雪連忙提醒。這鼠妖顯然是想殺掉南無鄉,可是這二人距離太近,她已來不及去救。


    那鼠妖本想借著土遁之術,直接在地下斬斷無鄉雙足,卻無緣的被破了法術,心裏難免的一驚。但此時也有了動作,卻是對著南無鄉猛的向前一撲。


    南無鄉聽了黎明雪提醒,全力一刺。


    “噗”


    在場三人皆是一臉驚愕!


    其中以鼠妖為最,但他被一口劍當胸穿過,早已無力反應。舊傷未愈,又填新傷,鼠尾被斷,燃燒精血強提功力,方才用本命神通破黎明雪的術已是強弩之末。如今又被一劍貫體,早逐漸化出原身,再無迴生之力了。


    其次則是南無鄉了,此時他滿臉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翻出了一個什麽東西,隨後就看破了鼠妖的身形,偏偏自己又無意的提前拔出了寶劍,還順手一劍斬了鼠妖。倘若自己沒有壓到這個羅盤,或者沒有想將寶劍摘下交給黎明雪,那麽此時躺下的就是他了。


    “你還會用!”卻是黎明雪驚訝異常的道。


    方才南無鄉刺中鼠妖的招式,赫然是“三十六劍訣正法”中的一式!若說他從別處見過,能夠看出她的劍招也就罷了。但看他方才的姿勢,必是刻意練過,不然不會下意識使出此招。這在她眼中便有了偷師之嫌。須知這套劍訣是她族中給新修劍道的弟子做教材之用,因而傳播廣泛。但即便如此,別人識得也就罷了,倘若專門修煉那卻是一件不合情理之事。這放在門派之間,大可引起兩方大戰。


    無鄉初聽黎明雪的話還莫名其妙,但見其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目光還時不時掃過自己手中寶劍,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隻能怪他運氣不好。原本他以為這套劍訣既是父親從地攤上買的,那必然是一套假的,也就從來沒有想過將這劍譜當成劍法來用,幼時修習也是遊戲居多。偏偏昨日見這女子用了此劍術,竟神妙異常,還得知自己是將劍訣練反了。故而昨日冥想之時便不能靜心,直將此劍訣在腦海中迴想了數遍才按下情緒。方才情況緊急,就使了出來。


    “你要解釋清楚!不然恐怕走不出這山洞了!”黎明雪一臉寒意的道。


    “這,這——。實不相瞞,這劍訣是小時候家父在地攤上買的,其名字就叫正法三十六劍訣,招式是倒著編排的。”見誤會至此,無鄉不敢再瞞,尷尬異常的道。


    這可氣炸了黎明雪!


    “大言不慚的醉鬼!竟敢說我族劍訣是地攤貨『色』。昨日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快說你出身哪一門,師父是誰。”黎明雪聞言,向前邁了一步,怒氣又漲幾分。


    南無鄉真是有冤無處訴!昨日他刻意說謊,就是怕對方以為自己在譏諷此訣,今日不得不和盤托出,果真引起了誤會。無鄉無奈,隻好和聲細語,言明自己修行此劍的原由。


    “你可知道武林規矩,對於偷師者該如何處罰!”她對南無鄉解釋根本不加采信,反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再度向前『逼』近。


    “應該廢去。但我已經練了,還能忘掉不成?”南無鄉無奈的道。


    “哼!這也簡單,切掉兩隻拇指,終生不能握劍。”


    黎明雪說話間身形一個閃動,已將無鄉的右手拇指抓在手心。隻要再用些力,南無鄉這右手就要廢了。這也怪不得她蠻不講理,南無鄉的解釋換成是誰,也都難以相信。而偷學別派武學在武林中本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若是發生在兩個宗門之間,小宗門偷了大宗門的秘籍,就此被討伐除名都有可能。


    “你這女人,還真動手啊!”南無鄉吃痛之下,腰彎了半截。


    “這是什麽?”卻是南無鄉彎腰之後,懷中收藏的兩本秘籍漏了出來。


    黎明雪說話間已將兩本秘籍拿在手中。她見兩本秘籍被貼身收藏,知道非同小可。當即放了無鄉,自行翻閱起來。


    今日南無鄉可以說是救了她的『性』命,真的廢掉他的手指也非她所願。但無鄉說的在地攤上買到自家劍訣,又分明是在侮辱自己的武學,若不教訓一二,實在難出心中惡氣。索『性』先就此找個台階,容後再處理此事。


    “這兩本秘籍,本姑娘笑納了。權當你賠禮之物。”黎明雪一晃手中秘籍道。


    “還我秘籍!我修你的劍訣也不是故意的,況且你也無法證明那劍訣就是你獨有之物。”南無鄉見秘籍被奪,立即大怒。此番無論是否理虧在前,也不能丟了自家秘籍。就欲上前奪迴。黎明雪卻早已退到一旁。


    “哼!強詞奪理,你學我的,我就可以看你的。”見南無鄉躍躍欲試,黎明雪索『性』取出一張符篆,朝無鄉腳下一擲。黃光一閃,無鄉如陷泥沼,幾番用力,皆不得脫。


    黎明雪對憤懣不已的南無鄉不加理睬。就在一旁翻閱起《徐元極身劍架式十二法》來,竟看得津津有味,一副深有所悟的表情。


    南無鄉在一旁雖滿心不願,但畢竟無可奈何。此時見這女子的表情知道自家劍訣非比尋常,定是讓對方十分驚豔。這還隻是一百貢獻的秘籍,倘若她翻到另一本,恐怕更會驚為天人吧。無鄉想到。


    黎明雪半個時辰才將這本《徐元極身劍架式十二法》翻遍,就開始翻起另一本《七十三式劍道真傳匯編》來,但方才那津津有味的表情並未再現,反而是眉頭深皺。


    南無鄉心道,必是這部劍訣十分奧妙,她一時不能盡懂,才會愁眉不展。心中隱隱的起了驕傲之情。


    “怎麽樣。這部劍訣,是前輩高人甄選曆代劍客的劍招精華編纂,為當世劍術修為的最高水平。恐怕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看的懂的罷!”南無鄉飽含挑釁之意的道。


    “井底之蛙!要我看這本劍訣根本是不知所雲,一竅不通,連放到地攤上賣都不配。”黎明雪隻翻了前一半,聽無鄉話後對後麵一半也失了興趣。一揚手,劍訣碎成萬千紙片,雪花一般的四散而開。


    “你——”南無鄉見一千貢獻點化成紙屑,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本還可一學,另一本純屬糟粕。”黎明雪再一揚手,卻將“十二式”拋還給他。無鄉雙腳受製,但手還靈活,將劍訣接了迴來。


    黎明雪消了情緒,將墨武從鼠妖屍體上拔出交還。自己則收起沒有激發的符篆,提著鼠妖的屍體領賞去了。


    南無鄉有心讓對方解開禁止,卻好似一開口,便是求饒了一般,硬是不言。黎明雪本在等他開口,見其倔強,索『性』直接出了山洞。


    南無鄉眼見此女已離開山洞,自己還不能動彈分毫,這才悔之晚矣。又想到此處是荒郊野外,難免有什麽野獸之類,隻得挺身運功迴氣,以備不時之需。隻是姿勢不好,迴氣速度慢了大半。


    南無鄉就這樣站了一個時辰,才感到腿腳一鬆,恢複自由。


    望著一地紙屑,無鄉心如滴血。對於這女子毀劍訣之舉,他隻當是對方生氣,對於糟粕之言卻絲毫不信。如此思考一二後不得不低頭收拾紙屑,這劍訣以一千貢獻兌換。載了七十三招劍法,倘若有一頁完整,也能挽迴一點損失。南無鄉將這些碎屑拾了一半,才不由得苦笑一番:這女子的手法十分高明,每一個紙片大小都差不多,一本書壞成千萬片,無論如何也拚不迴來了。


    “咦?這是什麽?”南無鄉突然眼珠一亮。隻見眼下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竟放著一本已經很舊了的,眼看就要散架的書。


    “也是一本秘籍不成?”南無鄉心中疑問。此書明顯是擱置久了,書皮已經殘破,但從裏麵的內容來看應是一本秘籍不假:上麵畫著不少小人,將各個經脈『穴』位標示的十分清楚,還有不少箭頭畫出了氣脈運行的路線。隻是不知為何,無鄉一看之下覺得並不是十分舒服。


    有一失又有一得,也算是扯平了。無鄉如此一想,鬱悶之氣消散好多。將這本秘籍收好之後,他準備研究一下手中的羅盤。關於此盤,他心中有個猜想,隻是有待驗證。


    但還未等他有所行動,洞外驀然傳來一個聲音:“南師弟,你手腳倒是利索,出了靈淵後也不來拜訪師兄一下。”


    那人守在洞口,南無鄉看不真切。但這聲音正是他日夜不能忘懷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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