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堃虛弱地笑了笑,抬手抹了抹額頭:“房間裏有點悶熱,你也別老窩在屋裏,天氣暖了,下樓花園裏多走走。”


    他指了指湯碗:“快喝吧,涼了就腥氣了。”


    唐悅卻放下勺子:“我好像沒什麽胃口。”


    唐堃皺起眉頭:“爸爸特地幫你端上來的,你好歹喝兩口吧?”


    唐悅半開玩笑地道:“爸你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一定要我喝這個湯?難道裏麵下了毒嗎?”


    唐堃:“怎麽可能!別胡說八道!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和電影少看看!”


    唐悅把湯碗往前推了推:“我開玩笑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喝湯,下午吃的點心還沒消化呢。”


    唐堃心裏煩躁:“端都端來了,你嚐一口吧。”


    一向逆來順受的唐悅卻怎麽也不肯,連連搖頭:“我真的沒胃口,爸你別逼我了。”


    唐堃理智上知道不該打草驚蛇,但是他實在不想從頭再受一次煎熬,隻想速戰速決。他頭腦一熱,端起湯碗,眼裏閃過一絲狠戾:“你給我喝!”


    唐悅驚恐地連連後退,她身體虛弱,一個沒站穩了,跌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爸……爸你怎麽了?”


    唐堃一不做二不休,上前捏住女兒的下巴,逼她張嘴,強行把湯往她嘴裏灌,唐悅劇烈掙紮,搖著頭躲,半碗湯灑在了她的衣襟上。


    唐堃見碗裏的湯隻剩下小半碗,女兒還在負隅頑抗,不禁火冒三丈:“你怎麽不聽話呢!”


    他一手端著碗,一手拖著女兒,把她拽到牆角,然後用膝蓋抵住她的身體,強行捏開她的嘴,拿起碗往她嘴裏灌下去:“乖,聽爸爸的話,爸爸是為了你好,下輩子爸爸好好補償你……”


    湯汁入口,唐悅的掙紮逐漸停止,她的目光變得呆滯渙散,眼皮慢慢耷拉下來。湯汁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


    唐堃鬆開女兒,捂著臉嗚嗚哭起來。


    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渾身一麻,不由自主地倒了下來,還沒反應過來,卻見應該已經死去的女兒睜開了眼睛,一臉譏嘲地看著他,手裏握著個電擊器。


    “爸,你可真狠啊。”唐悅站起身,從床邊抽了張濕巾,擦了擦嘴角和衣襟上的湯汁。


    唐堃驚恐地瞪大眼睛,但是電擊讓他渾身麻木,不能動彈,隻能看著女兒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卷膠帶。


    唐悅用膠帶纏住父親的雙手、雙腳。


    他想說話,但是電擊的效力還沒過去,他的舌頭也被電麻了,喉嚨裏隻能發出一些含糊而無意義的聲音。


    唐悅沒等他恢複,就在他嘴上結結實實纏了幾圈膠帶。


    確保他失去抵抗能力後,唐悅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鋒利的大馬士革鋼刀,拖過張椅子,坐了下來。


    她的身體太虛弱,剛才這番舉動已經快把她的體力耗盡了,她需要速戰速決。


    她撫了撫心口,逐漸讓唿吸平靜下來:“爸,不用看了,你那個瓶子裏隻是一點礦泉水而已。我們終於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說話了。”


    唐堃眼裏滿是恐懼,眼前的女兒仿佛忽然變成了陌生人,十幾年來,她一直像個不聲不響的影子,安安靜靜地縮在房間裏,不給他添麻煩,也沒什麽存在感。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女兒。


    唐悅看著父親恐懼到扭曲的臉,忽然覺得憋了很久的話說不說都無所謂了,她打開手機,點開一段音頻,麥克風裏傳出唐太太的聲音:“……要是讓老唐知道梓涵不是他親生的,他非得跟我離婚不可……”


    唐堃如遭雷劈,連掙紮都忘了,隨即他的眼裏噴出怒火,喉嚨裏發出唿哧唿哧的聲音。


    唐悅把那段音頻循環播放了三次,這才按了暫停鍵,冷漠地笑了笑:“死前讓你知道了真相,你也該瞑目了吧?別急,你要找太太算賬?反正你們很快就能在陰間團聚了。”


    說完,她沒再和他說話,繞到父親身後,一手揪住他的頭發,逼迫他仰起頭,另一隻手拿起刀,在他脖子上割了條長長的刀口,刀刃極其鋒利,劃開唐堃的頸動脈,血噴湧而出,濺得房間裏到處都是。


    唐悅提著刀走出房間,三樓走廊上空蕩蕩的,隻有壁燈發出暗淡的光芒。


    她沿著樓梯下到二樓,在主臥門口停住腳步,唐太太正在房裏心神不寧地踱著步,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以為是丈夫得手迴來了,隔著門道:“老唐,是你嗎?”


    她邊說邊打開門,出現門口的卻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滿手血汙的私生女。


    她一聲驚唿來不及出口,隻覺胳膊上一痛,一股麻意遍及全身。


    唐悅沒和她廢話,如法炮製,一刀結果了她。


    唐歡在自己房間中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爸媽那邊有什麽動靜,心癢難耐,終於忍不住打開房門,往隔壁父母的主臥一看,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如墜冰窟。


    隻見母親躺在血泊中,驚恐的表情定格在臉上,暗淡無光的眼睛像死魚一樣瞪著,脖子上一道長長的口子還在汩汩往外流著血。


    而她那個孱弱又安靜的妹妹,正提著刀站在她母親的屍體邊,擦擦臉上的血,對她露出一個微笑,然後提著刀朝她走過來。


    唐歡尖叫一聲,連忙躲進自己的房間,手忙腳亂地鎖上門。


    做過的無數噩夢一起從她記憶裏湧出來,但是沒有哪一個像這個一樣恐怖。


    她顧不上確認母親死活,壓根沒想到反抗,連忙逃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把椅子、梳妝台、床頭櫃都拖過來堵在門口,又從裏麵鎖上窗。


    把門窗堵得嚴嚴實實,她心裏稍定,一定是計劃出了意外,爸爸看來也是兇多吉少了,也不知道那個病怏怏的私生女哪裏來的力氣殺人。


    她擦擦止不住往外湧的眼淚,咬咬牙,摸出手機打報警電話:“喂,我要報警,我姐姐殺了我爸和我媽,現在還要殺我……南湖路7弄8號……對,山海別墅。”


    打完報警電話,她又打了哥哥電話,可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她緊緊握著手機,雙手合十念著阿彌陀佛,祈禱警察快點到。


    等待的時間過得特別慢,唐歡感到自己等了足有一個世紀那麽久,終於聽見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她幾近虛脫,鬆了一口氣,身體一軟,順著牆滑坐到地上。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擺脫危險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突然發生了,前一秒她還在自己房間裏,下一秒卻忽然到了沙發上。


    她正大惑不解,突然察覺到鼻端濃重的血腥味,低頭一看,隻見身上大片的血跡,衣襟已經被血染紅,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她腦海中劃過個可怕的猜測,顫抖著手往臉上摸去,果然,這不是她的臉,她尖聲大喊,狂奔到洗手間,打開燈對著鏡子一看,裏麵赫然是唐悅的臉。


    是因為看見媽媽的屍體受到刺激,才出現了幻覺嗎?一定是的!


    唐歡打開水龍頭衝洗雙手,血跡被水流帶走,她擦幹手,出了洗手間,在客廳裏亂轉,尋找著可以證明這隻是幻覺的證據,然而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正常。


    她又迴去照了一下鏡子,鏡子裏出現的還是私生女的臉。


    警笛聲越來越近,她仿佛熱鍋上的螞蟻,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唐悅的身體裏,但是唐悅殺了人,還是她親自報的警,如果不能馬上換迴身體,警察就會把她當殺人犯帶走……


    正想著,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110,快開門!”


    唐歡不知所措,瞥見茶幾上帶血的刀,慌亂中抓在手裏,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警察還在拍門,唐歡自欺欺人地往樓上跑,不等她跑上二樓,門鎖被撞開。


    幾個穿製服的警察衝進來,對著渾身是血的女人大吼:“把刀放下!”


    唐歡還想跑,一個警察拿槍指著她:“放下刀!聽見沒有?”


    唐歡嚇得跌坐在樓梯上,扔了刀,抱頭痛哭起來:“我不是唐悅,我是唐歡,爸媽不是我殺的,我是唐歡……她跟我換了魂……”


    幾個警察對視一眼:“精神病?”


    他們上前把唐歡的手銬住。


    唐歡顛來倒去地說自己是女明星唐歡,二樓房間裏的那個唐歡才是殺人犯唐悅。


    警察在二樓找到瑟縮成一團的女孩:“是你報的警?”


    “唐歡”點點頭,身體不住地顫抖:“我……我在房間裏聽到……聽到隔壁房間有奇怪的聲音,走……走出去一看,就……就看到我媽……”


    她忽然崩潰,嚎啕大哭起來:“我爸呢?我爸是不是也被她殺了?嗚嗚嗚……我打我哥電話也沒人接……”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安慰道:“我們在三樓找到了你爸爸和你哥哥,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請節哀……”


    “唐歡”身體晃了晃,差點暈倒,一個女警趕緊扶住她,摟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唐小姐,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


    “唐歡”把臉埋在手裏,肩頭聳動,沒有人看見她的嘴角悄悄地揚了起來。


    唐家的慘案不脛而走,第二天引爆了熱搜,各種民間福爾摩斯對案情進行了各種腦洞大開的猜測。


    幾天後,本市公安官微發布了公告,稱唐堃夫婦及其長子唐梓涵在家中被殺害,犯罪嫌疑人是唐家長女唐悅,嫌疑人疑似患有精神疾病,警方在她房間裏找到了就醫記錄和精神類藥物。


    隨即有知情人爆出,二小姐唐歡並不是不是唐太太親生,而是唐堃的私生女,雖然嫌疑人疑似精神病,但網友們顯然不太滿意,一廂情願地腦補出各種豪門爭寵和爭產大戲。


    而作為慘案中的幸存者,唐歡沒有作出任何迴應,她發布了最後一條微博公告,宣布自己退出娛樂圈,不會再以任何形式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然後關閉了所有社交媒體賬號。


    當天,唐歡在直播中“點名”的幾個大人物忽然集體突發心髒病猝死,屍體迅速腐爛,有的甚至已經白骨化,全市範圍內這種情況就有十多例。


    慈恩養老院中的一座小白樓中就有數例。


    相關部門立即封鎖了現場,消息還沒來得及傳上網就被全麵封鎖住。


    有唐家的大新聞吸引網民的眼球,這些悄無聲息的離奇死亡,並沒有引起普通民眾的關注,但是在某個圈層中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唐堃一死,柳木鬼在慈恩養老院設的法陣破了,所有奪人壽數的人都遭到了反噬。


    而唐堃的死對於觀瀾集團來說無異於一場大地震,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形勢頓時雪上加霜,唐歡繼承的遺產很可能會全部用於清償債務。


    為了度過危機,董事會決定賣出一部分資產用於償還債務,緩解資金壓力,觀瀾島的整體開發項目就在其中。


    從唐家出事開始,《甜蜜滿屋》節目就暫時停機了,之前唐歡在直播中激情自曝,就已經讓導演和製片焦頭爛額,現在唐家出事,唐歡肯定是不能繼續在電視上談戀愛了。


    觀瀾還是《甜蜜滿屋》的冠名讚助商,根據合同,投資是分筆支付的,到現在為止隻付了30%左右,唐堃一死,集團裏亂成一團,董事會上演大亂鬥,誰還管這個綜藝投資。


    錢還在其次,以節目目前的熱度,找個接盤的投資方肯定不難,但是他們用來拍攝的島還是觀瀾提供的,觀瀾把島一賣,還不知道下家是什麽打算。


    導演和製片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宋翊問林璿:“你想繼續在這裏拍還是換個地方?”


    林璿想了想:“反正也住慣了,能不換還是別換了吧。”


    幾天後,導演和製片的難題迎刃而解,宋總名下的一家投資公司從觀瀾手中買下了整個觀瀾島開發項目,摘掉了觀瀾兩字,換迴原名“雲中島”,新東家計劃在島上建造原住民社區,讓願意迴來的原住民迴遷。


    《甜蜜滿屋》節目隨即發布公告:【嘉賓唐歡因個人原因決定退出《甜蜜滿屋》節目,節目組的全體工作人員感到非常遺憾。】


    接下去一條微博,官博又宣布,第四期將有新的神秘女嘉賓入住,敬請觀眾期待。


    唐歡之前人設崩塌,之前就有許多節目粉絲哭著喊著要換人,現在唐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唐歡也不可能繼續若無其事上節目談戀愛,節目粉接受良好,開始猜測新嘉賓是誰。


    唐家慘案一周後,“唐歡”來到島上,取迴她留在別墅的個人物品。


    嘉賓和工作人員見了她都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麽好,人家一下子幾乎死了全家,安慰人家節哀似乎也不太合適。


    好在唐歡神色平靜,見了人就點點頭,若無其事地打個招唿。


    她把大部分東西都扔了,剩下的一些物品塞進行李箱,拖著箱子下了樓,和客廳裏的工作人員道別,然後對林璿道:“林小姐有時間聊聊嗎?”


    林璿點點頭,跟她走出別墅。


    兩人來到院子裏,在薔薇花架下的戶外桌旁坐下。


    “對不起,林小姐,我一開始沒有和你說實話,我不隻要拿迴自己的身體,還要讓傷害我的人全都付出代價。”唐悅大大方方地承認。


    林璿:“其實唐堃夫婦造那麽多孽,死了之後到了陰間,會受到應有的報應,你親手弑父,死後會被打入阿鼻地獄,受永世烈火焚身的痛苦,不太上算啊。”


    “林小姐,我已經在地獄裏待了十幾年了,”她輕輕一笑,“能親手送他們下地獄,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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